“砰——!”
水镜爆了。
未尽的魔法力量向四周散去,魔法元素们连连回避,只有男人,依然纹丝不动。
只是扑向他的那些魔法力量,都在半途消散。
周遭的魔法元素们紧张无比,这样的小主人,它们不是第一次见了。
上一次的时候,这样的小主人直接烧了训练场!
这一次……这一次会怎么样?
就在魔法元素们瑟瑟发抖的时候,男人突然笑了。
十分短促,夹杂着些许恶意。
“该吃晚饭了。”
他这么说道。
魔法元素们还没反应过来呢,房门就打开了,轮椅带着男人直直向外飞去,速度极快,甚至没有走楼梯,直接飞了下去,转瞬间,就到了最底层。
只留下待在顶层的魔法元素们面面相觑,满腹不解。
……两次都是暴怒,但为什么小主人的反应,却差那么远呢?
人类可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今天的魔法元素们,依然生活在对小主人的迷惑之中。
男人又一次出现在管家面前。
即使有昨天的经验,管家赵伯依然觉得震惊且荣幸,他垂下头,恭恭敬敬道:“少爷。”
“晚饭。”男人简短地吐出两个字,径直走向餐厅。
所幸这本来就是个晚饭时间,厨房本就忙碌着,因为聂子瑜的到来,今日晚宴本就提高了规格。
所以,今天远不像昨天那么手忙脚乱。
管家去厨房查看了一圈,努力做到尽善尽美,然后便上了楼,敲响了时景歌的房门。
“聂少爷,时少爷,”管家恭恭敬敬道,“晚膳即将开始,请你们二位移步餐厅。”
“好的,赵伯。”
聂子瑜笑嘻嘻地从房门中走出来,对着管家打了声招呼。
从时景歌的房间里出来,他又是那个神采飞扬、自信阳光的聂小少爷了,仿佛刚刚那些失落黯然都不存在一般。
时景歌也跟赵伯打了声招呼,但比起笑闹着的聂子瑜,他显得安静太多了。
聂子瑜注意到他的情绪,将胳膊搭在时景歌身上,对时景歌安抚地笑了笑,然后对赵伯说道:“好久没吃过钱嫂的手艺了,在学院的时候,我想的紧。”
离餐厅越来越近,赵伯的话语就越少,闻言也只是对聂子瑜笑笑,简短道:“聂少爷喜欢便好。”
聂子瑜觉得有些许奇怪,但是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来自于魔法力量的压迫感。
算不得重,却让人心里发寒。
是谁……?
聂子瑜微微侧头看向时景歌,有些惊疑不定。
他那位表哥,也会出现在餐厅吗?
不是说从不离开顶层的吗?
很快,聂子瑜就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个陌生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出现在餐厅里。
这是聂子瑜自幼时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个他应该称之为表哥的男人。
聂子瑜心底的寒意更重了。
“少爷。”管家恭恭敬敬地叫道,“聂少爷和时少爷到了。”
轮椅上的男人头也没抬,只淡淡道:“坐。”
那股压迫感如影随形,聂子瑜不想坐在那个男人身边,就特意落后时景歌一步,打算坐在时景歌旁边。
但是男人对面的那把椅子,却悄无声息地拉开了。
管家赵伯对聂子瑜说道:“聂少爷,这。”
聂子瑜微微蹙眉,却还是走了过去。
坐在那个男人对面,这顿饭还有得吃吗?
聂子瑜十分不舒服,哪怕桌上的菜肴都散发着浓香,每一道看起来都非常美味,他依然毫无胃口,甚至觉得冷,仿佛被冻僵了一般。
他下意识地向时景歌那边望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男人凉薄的声音,在聂子瑜耳边响了起来。
“晚膳是不合表弟胃口吗?”
这哪里能认?
聂子瑜摇头,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当然不是,很美味。”
“我在学院里日思夜想着钱嫂的手艺,今日好不容易吃到了,最是开怀不过。”
“那表弟可要多吃点,”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免得去了学院再想。”
聂子瑜用力握住手里的汤匙,“表哥说得对。”
聂子瑜低头切着牛排,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每每抬头的时候,空气就有些稀薄,让人喘息不上来。
而低下头的时候,却很正常,除了有些冷,也没有别的什么。
这是为什么?
聂子瑜微微蹙眉,又想抬头,结果抬到一半,那股窒息般的感觉就袭了过来,让他忙不迭地低下头。
果然,又可以正常呼吸了。
聂子瑜心脏跳得很快,他紧紧地抿着唇,心里有着几分扭曲的怒火。
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是他那位表哥做的手脚。
怎么,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吃饭的时候抬不抬头?
什么东西!
聂子瑜的所思所想,男人自然是不会放在心里的,他慢慢扭头看向身边的时景歌,却发现时景歌在看聂子瑜。
时景歌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奇怪,然后紧接着,那些复杂的情绪,都化为了坚定。
男人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冷。
时景歌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男人适时地露出一个笑,夹杂着恶意和嘲弄的,是时景歌最近最常见的笑容。
然后,紧接着,两个人面前的盘子都漂浮起来,实现了呼唤。
男人微扬着脑袋,“我要这份。”
时景歌有些哭笑不得。
都是小羊排,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
男人的那份没动,时景歌的这份,可都动了一半了。
男人姿态优雅地切下一角,送入嘴中,这还是时景歌所用的刀叉呢。
魔鬼也是会挑选祭品的。
太瘦了。
连给魔鬼做祭品的资格都不够。
男人轻哼一声,神情傲慢。
时景歌很是无所谓,切下羊排,送入自己的嘴中。
那一刻,时景歌突然明白,虽然都是小羊排,但是差距还是有的!
他觉得这份羊排,比他那份还要嫩,外酥里嫩不说,那油脂落在嘴里,香气四溢,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了。
餐厅里一片寂静。
时景歌吃着羊排,突然想起聂子瑜。
……刚刚男人说的话,聂子瑜听到了吗?
他抬起头来,探究般看向聂子瑜。
聂子瑜低头吃着东西,非常平静自然,不像是听到的样子。
男人看了一眼时景歌,抿起唇角。
……就那么在乎他?
吃个饭,眼睛都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了,就这么舍不得,一秒钟不看他都不行是吗?
男人看着面前的小羊排,突然没有了任何胃口。
他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你那么想要学习魔法,想到将自己卖给魔鬼。
究竟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找他?
男人想起刚刚在水镜里看到的那一幕,还有聂子瑜和时景歌的那些对话,一遍一遍地在他耳畔响起。
……是想要去魔法学院找他吗?
可是,我亲爱的弟弟,再过段时间,当你的年龄和身体状况达到了标准,你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进入魔法学院。
或者说,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了?
就那么喜欢他?
那么他想要更好的天赋,想要改变天赋的珍宝。
你会满足他吗?
如果……代价是永远留在魔鬼身边呢?
作者有话要说: 魔鬼日记:
祭品也是有规格的,我只要胖的。
如果祭品太瘦,那就养胖。
实在养不胖的话……
后来,有人在这段日记里加了一句
【那就养一辈子呗~】
今天所有小可爱都有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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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贵族(五)
这顿饭在一片静默中进行着。
时景歌可能是餐桌上食欲最好的那个了, 什么都能吃几口,聂子瑜就专心对付盘子里的牛排,连头都没有再抬起过。
当然, 也可能是根本不能抬头。
至于那个男人……
时景歌默默扭头看向旁边那位男人,他面前的那份羊排还是时景歌的那一份,时景歌都吃了一半了,对余量还是有数的。
目前看起来,那个男人,只吃了一口,尝了个味道罢了。
昨天晚上,他好像就是这样, 什么都没吃。
今早更不必说, 午饭更是时景歌给他送上去的,他正是困倦的时候, 想必也是没吃的。
晚饭还不吃, 这身体真的受得了?
更何况他本就体弱。
时景歌微微皱起眉来,目光渐渐定格在男人的手腕上,那手腕很细, 肤色更是一种病态的白, 仿佛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应声而断。
时景歌的眉心皱的更紧, 眼神都严肃起来。
男人自然注意到时景歌的视线,他有些困倦地闭上眼睛, 唇角却微微上翘,但不是那种轻松愉悦的姿态, 而是冷淡和嘲讽的。
先看聂子瑜再来看他?是发现聂子瑜有些不对劲了呢?
表情那么纠结严肃, 是在犹豫怎么像他开口, 好让他放了聂子瑜?
可是,魔鬼又怎么会让人称心如意呢?
男人慢吞吞地拿起餐具,他刚刚见时景歌吃得差不多了,本想要结束这顿……呸。
不是这样。
他不过是没有胃口,觉得在餐厅浪费时间,魔鬼的时间那么宝贵,怎么能随意挥霍?
所以,他才想要结束这顿晚餐。
不过……
男人挑了挑眉,眼眸里闪烁着恶意与愉悦交织的光芒。
……他现在有胃口了。
魔鬼好不容易有了胃口,怎么能不多吃点?
男人自然地切着盘中的小羊排,也不知道为何,可能是力气下得太重了,刀叉与盘子亲密接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男人并没有及时阻止这个声音,而是在小羊排都切成均匀的大小之后,才有些懒洋洋地说道:“抱歉。”
“没吵到你吧,表弟?”
话头直指聂子瑜,聂子瑜自然也不能装哑巴。
“当然没有。”聂子瑜勉强挤出点笑意,但是没有抬头。
他试着抬头,但是那种窒息感实在是太强烈了,让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聂子瑜心里一片凉意。
那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他知晓了他的计划?
想到这,聂子瑜心里一紧。
但是下一秒,男人还是开了口,正是聂子瑜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
“表弟怎么不抬头呢?”
男人微微蹙眉,似乎带了几分关心。
聂子瑜呼吸一促。
他为什么不抬头,那家伙还不知道?
聂子瑜心里有些愤愤,但是这句话是万万说不出去的。
而且那人的话都问到聂子瑜头上了,他怎么能还不抬头?
聂子瑜没办法,只能慢慢抬起头来,空气又稀薄了些,但是比刚刚好了许多,起码能撑着让他把头抬起来了。
但是聂子瑜无疑是很不好受的。
“表弟,”男人皱起眉来,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我多年未见,生疏是正常的,倒也不知道表弟竟然怕我到这种地步。”
这聂子瑜怎么能承认?而且他怎么可能会怕这么个病秧子?他绝不会怕的!
“当然没有,”聂子瑜连忙道,“我只是沉迷于钱嫂的手艺之中,满心满眼都是晚饭罢了,毕竟学院大厨的手艺,真的很难跟钱嫂媲美。”
“是吗?”男人轻飘飘两个字,就让聂子瑜如临大敌。
“当然!”聂子瑜毫不犹豫地说道,还挤出了个笑,然后挠了挠头,隐隐带出些许羞涩,“我从小,便崇拜表哥,只是表哥并不愿与我亲近。”
说着,聂子瑜垂下头来,很是不好意思那般。
“倒不知表弟是这般心思,”男人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那一会儿便请表弟到顶楼一聚。”
聂子瑜当即心里一紧,有力握住了手中的餐具。
该死,他今天还想着和时景歌再念叨念叨,多给时景歌洗洗脑,然后在时景歌房间里捱到深夜,然后在睡梦中无意间叫着时景歌的名字,向时景歌许诺,以此来彰显他对时景歌的在意,来睡梦中都是对时景歌的承诺。
而之后,他会不断地反复地用各种手段来彰显他对时景歌的在乎,一遍一遍加深时景歌对此的记忆,直到时景歌彻底死心塌地。
他太熟悉时景歌了,知道时景歌的野心和欲望,他用这种办法将时景歌和他自己“绑”在一起,又在前方给时景歌吊了根胡萝卜,不怕时景歌不像他期待的那样行动。
只是,他这套完美的计划,在开始前,就被那该死的病秧子添了乱!
虽然说晚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计划足够完美,明天再开始实施也无所谓,但是聂子瑜心底就是烦躁不已。
这种无能为力、不得不低头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尤其是,这种感觉是有那个病秧子带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