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懊恼着,阿满忽然间觉得身体突然悬空,已经被谢青珣给抱了起来。
“舅舅?”阿满的声音还有些哑。
“你太慢了。”谢青珣又把小姑娘往上掂了掂,“我带你去。”
“嗯。”阿满点了点头,搂住了谢青珣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怀里,“舅舅,阿融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嗯。”谢青珣空出一只手,摸了摸阿满的脑袋,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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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声冲进医馆的时候,几乎吓了徐大夫一跳。
“这是怎么了?”
“徐大夫!”叶瑾声语气焦急,“阿融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晕过去了,你快看看!”
晕过去了?
徐大夫神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将叶瑾声引到了一处床榻处,“来,将人放下。”
叶瑾声小心翼翼地将阿融放下,在徐大夫把脉的时候,更是焦虑地开始咬自己的下唇。
徐大夫神色凝重,在把完了一只手之后,眉头皱得更紧,又换了另一只手。
叶瑾声在一旁看到胆战心惊,忍不住开口,“阿融平时看上去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晕倒?”
徐大夫把完脉,拧起的眉头却丝毫没有放下来的迹象,也不说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然而,这一切看在叶瑾声的眼里,却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徐大夫?”叶瑾声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着颤,“到底……到底怎么了?”
徐大夫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奇怪道,“脉象一切正常,只是,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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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赶过来的谢青珣和阿满自然也听到了徐大夫的话。
谢青珣眸子微微眯起,视线立刻就落到了还躺在一旁的阿融身上。
阿满满脑子想的都是装病可能要被发现了,她挣扎着从谢青珣的怀里跳下来,几步跑到了阿融的旁边,抱住自家兄长就开始哭,只可惜,只能听得到干嚎,却看不见几滴眼泪。
叶瑾声:……
谢青珣:……
事已至此,两个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阿融有九成的可能在装病。
叶瑾声看了谢青珣一眼,叹了口气,摸了摸阿满的脑袋,温声道,“阿满,你老实告诉我,阿融是不是在装病?嗯?”
阿满干嚎的声音停顿了一瞬,被她挡住的地方,阿融悄悄扯了她的袖子一把,提醒她要露馅儿了。
但,已经晚了。
谢青珣的声音在两个人的头顶响起,带着沉怒,“还没装够?”
阿融这下也躺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正正好,对上了谢青珣那双藏着薄怒的眸子。
“舅舅。”
阿融慢吞吞地起身,阿满已经十分义气地挡在了他的面前,“舅舅,装病是我和阿融一起想的!”
“为什么装病。”谢青珣沉声问道。
阿融抬起头,直视谢青珣,“不想你们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谢青珣:为什么装病?
阿融:跟你学的。
叶瑾声:……好的不学坏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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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想你们分开。”
阿融说话的时候, 直直地看着谢青珣。
阿满则机灵地抱住了叶瑾声,嘴巴一瘪就想哭。
叶瑾声没想到两个小家伙儿居然会是这种反应,想起之前谢青珣所言, 想将宅院买在隔壁, 心里顿时愈发愧疚, 忍不住道,“我们没有要分开住。”
不就是冲喜么, 就当是别人开的一个没品的玩笑,为了外人而伤了自己在意的人的心, 那不就是妥妥的本末倒置?
想明白之后,叶瑾声顿时更加心疼两个小家伙儿了。
“真的吗?”阿满问道。
“当然是真的。”一边说着, 叶瑾声一边看向了谢青珣,“是吧, 玄玠?”
谢青珣垂眸,视线落到了叶瑾声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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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看过来,叶瑾声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莫名的, 他觉得有点儿紧张。
但最终,回应他的, 是谢青珣不高却足够清晰的“嗯”。
阿满立刻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装病的时候出了一点儿小偏差,但幸运的,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吧!”阿满兴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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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夫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 “瑾声,你和谢郎君,闹矛盾了?”
“啊……”被问到的时候,叶瑾声的目光有些躲闪。
谢青珣接过话头, 解释道,“嗯,出现了一点儿小问题,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徐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闻言笑呵呵地道,“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的仇。”
“嗯。”谢青珣微微点头,“谢过徐大夫。”
既然阿融是装病,谢青珣和叶瑾声不再胆战心惊,便准备和徐大夫告辞。
却不想,这时候,忽然有人冲进了医馆,“大夫!大夫!快救救他吧!”
来人满身狼狈,衣服皱皱巴巴,还染着大片的血迹,被他抱在怀里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身上也满是血迹,眸光有些涣散,嘴唇蠕动,像是在无声地看着疼。
徐大夫连忙将人引到了阿融刚刚躺过的床榻上,“快!放下孩子,伤在哪儿了?”
“后背。”那个浑身狼狈的男人快步走过去,然而放下怀里那个少年的时候,却十分温柔。
徐大夫没有选择脱去伤者的衣服,而是抄起旁边的剪刀,利落地将伤者的衣服剪碎,露出了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啊!”阿满扫过那些长而深的伤口,忍不住惊叫一声。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不能让徐大夫他们分心,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阿融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这样大片的血迹让他有些不适。
叶瑾声注意到了两个小家伙儿的不适应,抬起手,捂住了他们的眼睛,“别看了。”
谢青珣牵起了阿融的手,“我们回去吧。”
在这里他们也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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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徐大夫看着那些长且深的伤口,眉头同样紧紧皱起,这样的伤口,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他最为担心的就是后续的红肿发炎。
虽然之前根据叶瑾声的建议,特意通过蒸馏的办法,制出了不少蒸馏水,但是这人伤口太大,之前准备下来的不太够用。
但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只能用烧开的水暂时替代。
徐大夫行医多年,各种病症几乎都烂熟于心,而以这个少年目前的情况,就算是清理包扎了,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但是,作为一名医者,徐大夫必然会竭尽全力。
“徐大夫。”叶瑾声看着那一道道的伤口,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可以尝试用缝合的办法。”
“缝合?”徐大夫眉头皱起,他知道叶瑾声不会无的放矢,“合意?”
“就是用缝衣针,像是缝衣服一样把伤口给缝起来。”叶瑾声快速道,“比起不缝合,伤口愈合地会更快一些。”
然而,还不等徐大夫开口,那个满身狼狈的男人就忍不住反驳了起来,“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这种方法,你安的什么心!”
只是想象一下缝衣针在人的身上来回穿刺的感觉,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哪里能称得上是医术,分明就是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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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声也很是无奈,他知道说出来缝合,肯定会有人接受不了,若是以前的那些小伤口也就罢了,但是这个伤者的伤口实在是太大太深,若是不缝合,万一愈合的时候再度撕裂,反反复复,不仅会延长伤口愈合的时间,更严重的甚至会再次感染。
无论怎么说,缝合伤口都比不缝合要好上很多。
但是,叶瑾声也只是提出建议而已,徐大夫到底要不要采纳,还是要看他的意思。
毕竟,叶瑾声在医术上,也只是知道点儿后世的常识,说是皮毛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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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乎叶瑾声意料的是,徐大夫只是犹豫了几秒中,就吩咐药童去取针线过来。
“大夫!”那个浑身狼狈的男人震惊道,“你怎么……”
“我不是在开玩笑。”徐大夫面色严肃地道,“我也不会拿伤者的性命来开玩笑。”
叶瑾声之前建议的酒精、蒸馏水、包扎手法之类,徐大夫都用过,而以他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这些举措确实有用。
所以,这一次,徐大夫也愿意相信叶瑾声不是开玩笑。
更何况,用针线将敞开的伤口缝合在一起,虽然刚听的时候,觉得耸人听闻,但是以徐大夫的经验,又觉得缝合一事,好像并非无法理解。
伤口愈合的过程,本就是被分开的皮肉再次合在一起的过程,而以针线缝合,细细思索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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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徐大夫神色坚定,那个满身狼狈的男人,脸色仍旧十分难看。
他有心相信这位徐大夫,但是基于以前所了解的,也不敢完全相信这位大夫。
徐大夫一边麻利地清理伤口,一边沉声道,“郎君,按照我以往的经验,这么严重的伤,他能撑过去的可能性一般是对半分。”
“那要是缝合了呢?”
“不会更差。”徐大夫估测道。
听了徐大夫的话之后,那个男人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挣扎之色。
那个少年伤得实在是太重了,男人咬着牙,最终还是同意了徐大夫的建议,“那……那就请大夫……缝……缝合罢……”
说完之后,那个男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靠着门缓缓瘫倒在地上。
“老天保佑……”那个男人低声道,“保佑我儿能顺利度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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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徐大夫和那个男人已经做出了选择,叶瑾声没有再停留,和谢青珣一起离开了医馆。
回去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之前请来的庖厨已经将晚饭做好,此时正在锅上温着。
见到叶宅的两位主人回来,立刻麻利地将饭菜端上。
或许是解决了心里的一件大事,阿融和阿满今天晚上的饭量明显有些超标。
叶瑾声好笑道,“不用着急,没人和你们抢。”
阿满将碗放下,两边脸颊鼓鼓的,瞧着像是塞了坚果的小松鼠。
嘴巴咀嚼两下,将嘴里的饭全都咽下去之后,阿满认真道,“可是我觉得今天的晚饭特别好吃!”
她都好几天只能和阿融两个人一起吃饭了,还是四个人一起吃最开心。
阿融伸手,帮自家胞妹拿掉了沾在腮帮子上的米饭粒,继续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塞饭。
谢青珣眸色温柔,忽然道,“只可惜,今日无酒。”
若是有酒,自然应该小酌两杯。
叶瑾声看了一旁的两个小家伙儿一眼,“小孩子不适合饮酒,作为他们的舅舅,玄玠,你应该以身作则才是。”
谢青珣失笑,端起一旁的茶盏,打趣道,“是,让瑾声费心了。”
叶瑾声咳嗽了一声,再次捡起了酿酒的想法。
他最熟悉的其实是葡萄酒的酿制方法,很简单,葡萄加上冰糖就行,但想到冰糖,叶瑾声一瞬间就卡住了。
没办法,这个世界可没有冰糖,有的是饴,或者是饧,其实就是通过麦芽糖制成的。
麦芽糖发芽的时候,会有丝丝甜味儿。
叶瑾声不知道先人们是如何发现麦芽糖的,不过,在他的前一世,相关的学者却有猜测。
或许是在保存麦粒的时候,因为保存不善,淋了雨水,麦粒在潮湿温热的环境下,缓缓发芽。
而先人不舍得扔掉,便将发了芽的麦粒煮了吃,自然便会察觉,这些发了芽的麦粒,尝起来有丝丝甜味儿。
当然了,制作饴糖的除了麦子之外,还有稻米、大小麦、黄米、高粱、糯米等等。
顺着追溯回去,麦芽糖也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永远也不要小瞧劳动人民的智慧,或许他们并不会想得太深入,但是归纳总结却还是做得到的。
只不过,对于如今的梁朝而言,仍旧有许多吃不饱饭的贫苦百姓,甜味儿,对于他们而言,依然是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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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大梁,饴糖可是十分紧俏的货物,家里稍微富裕的人,也愿意给自家的孩子买些吃。
但叶瑾声想的,却不是制糖,而是尝试做啤酒。
叶瑾声曾经在以前看过的纪录片里,跟着里面的主人公学会了自己酿啤酒,使用的便是极为甘冽的泉水和麦芽糖。
只是,发酵需要密封,也不知道到底密封到什么程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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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叶瑾声来到井边,提了一桶水,舀起一瓢水就往自己的身上浇去。
时间已经走进了八月,比起六七月,八月尤其炎热,蝉鸣声不断,雨后池塘里也是蛙声遍地。
这边不比叶瑾声的前一世,这里可没有空调,连风扇也没有,降温就只能用冰块,或者,使用心理攻势,比如,心静自然凉。
好在叶宅的井水也十分清凉,睡觉前冲个澡,能凉快不少。
就是那一头长发让叶瑾声非常烦躁,没有吹风机,洗完头之后,他只能不停地用干燥布巾擦拭,这般才能让它们干得快一点儿。
而到了夏天,半干的头发披在身后,很快又会将后背的衣服打湿,若是再垫上块毛巾,又嫌弃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