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群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言夙要走,大崽和阿牧却很是想跟着。
季夫子连忙拉着两个孩子,他连言夙都还没劝的下来,怎么还能看着这俩孩子跟着裹乱?
甚至冲着平日里就很机灵的大崽使眼色,自家的爹不自家心疼吗?让你爹一个人去面对千军万马你舍得?
大崽却一点也没有接收到季夫子的求助,甚至他的眼中满是跃跃欲试,让他爹去对付敌军,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反正他爹是无敌的,肯定是轻松就能搞定那些家伙。
相比起担心,他更想去看看他爹的英姿。
然而言夙想了想,带着大崽不好不带阿牧,可是带着两个孩子,他倒也不是怕累、怕重,可万一这俩小孩没抓紧自己呢?
——他还是得腾出手来攻击,虽然他可以做到不动,但那样太骇人,也容易暴露身份。所以这俩孩子要去,就得自己挂在他身上。
但是大崽长大了,不是当初相遇时的大小了。
“等我回来。”言夙摸了摸俩孩子的头,转身就越上屋脊,朝着最近的匪兵赶过去。
他只要确保匪兵不会打到这边来,那书塾就是绝对的安全地带。
季夫子:“……”这么深藏不露的吗?他一直以来当真只以为言夙是个比较富裕的庄稼汉。实在是这位平日里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真的是一丝一毫没有暴露的地方。
而其他的小孩,此刻正是两眼放光的盯着大崽和阿牧,都是一副“怎么这么厉害”、“言岚你爹是传说中的大侠吗”之类的眼神。
大崽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与得意,但是面上却还算沉稳,盯着言夙远去的方向,有心想要跟过去。
——虽然他爹肯定能发现自己,但也因此,他绝对不会有危险的。之前所说的“护人出逃”不容易,那是怕人多杂乱出岔子,就他一个人,趴他爹背上,绝对不造成任何困扰的。
却是被季夫子一把揪住衣领,虽说季夫子是个文弱书生,可尊师重道的大崽,还真不怕挣脱。
~
言夙飞快出现在第一户被匪兵闯入的人家,这群匪兵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攻破城门,对强抢豪夺的人家自然也是有挑选的,就冲着“高门大户”“深宅大院”去。
那些破落的人家有什么可抢的?
虽说这些有钱的商贾人家多少有几个护院和小厮,可是武力值却是不行不说,人数更是比他们这群人少太多,所以没多会儿,护院和小厮都扑倒在地,整个院子都是女眷们仓皇的尖叫声,男人们悲愤的哭嚎声。
这片又是富人集聚的区域——毕竟没有钱,哪里能跟有钱人做邻居?当下可都是这样的认知,没有谁敢挑战这种“公众认知”——所以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声不绝。
言夙落到门楼之上,手中是从路边拽过的一截藤蔓,却是在他挥手的瞬间,变成两根藤蔓绞缠近手腕粗细、三人身长有余的藤鞭。
藤身柔软、打在身上却是犹如钢铁,更有千斤之力。
那群进入这家,正准备一逞凶恶的匪兵,却是接连从身后被一道巨力给掀飞,各个都飞的比屋檐还高,摔在地上时,不少都没忍住噗出一口鲜血来,眼前更是天旋地转、天昏地暗。
那些四处逃窜的人,也一时懵住了。
言夙耳朵一动,另外一家也被攻破门防,看着眼前这一幕场景,他只来得及交代一句:“把他们都捆起来。”
——虽然都被他伤的不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了这些人自己的安全,还是让他们把歹人捆起来吧。
然而他都消失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年岁较大的女人,将怀中年纪大有十岁,小只三四岁的孩子交给奶娘,招呼其他人过来将这些打滚的匪兵都给绑了。
言夙眨眼又出现在另一家,双鞭齐出,那些苦苦支撑着的护院,只觉得手上压力一松。
因为受伤,眼前红通通、模模糊糊,他们不得不抹了一把汗与血,这才看清眼前场景。
言夙又将一队人马掀到在地,惨呼痛号之声不绝于耳。
同样交代一句将人捆了,言夙就又前往另一家去,这一家的护院、小厮,甚至部分女眷都还在顽强抵抗,将大门死死抵住。
言夙挥手间便掀翻正扛着一根小型凿木的几人,顿时叫那队匪兵又惊又怒,他们看中的这家,只是看门就知道必然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富户。
可想而知会有多少财富。
他们那里能够容忍有拦路虎杀出?
而这时另一队匪兵从一条街道拐出来,看到正在门楼之上的言夙,这可不就是个显眼的活靶子?
再一看,显然是在阻挠他们,那将人射死,就更是应当了。
应胜是这批“起义军”之中,箭术拔尖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听说有人想射死我???是欺负我在这城里找不到树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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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这批起义军自横断崖边起事时,一共只有二十七人,而如今他们是一万三千七百余人的大队伍。
要说是否又本事,那无论如何也都得承认,领头的那几人确实是有些手段的。
但“为民请命”的真心有几分,就没有人知道了。是一开始就没有,还是过程之中权势、钱财将他们蒙蔽,也没有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而这么多的人之中,应胜能以“箭术”闻名全军,除了有一些天赋之外,那也是下过苦工练过的。
对于自己的弓箭,应胜格外珍惜之外,也会费心找寻更加趁手的。
此时看到言夙“欺压”他们的同袍,应胜还没多想这人的身份,只以为言夙是这家雇佣而来的较为厉害的护院,当下就拔出他新制的、还没正式见过人血的利箭。
这箭不但材质更为坚硬之中不失柔韧,设计上也做了小心思,可以确保射出之后更加稳固的抓紧伤者的皮肉,箭尖分三棱,每一棱上还有鱼钩一般的倒刺。
应胜可以骄傲的说,全军之中只有他能用这样的箭矢还百发百中,旁人怕是射中靶子都难。
可让应胜险些瞪脱了眼珠子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看来,言夙的注意力都在那群门楼之下的兵卒身上,全然不该发现他的偷袭的才对,等发现箭矢,只怕已经要到他的面门。
——即便能躲,也会被扎入肋下或肩头这类的位置。全然言夙上躲还是下躲。
他盘算的好好的,可偏偏言夙只一根手指,就将他这势如破竹的一箭抵挡,那莹白如玉的手指,没被锐利的箭矢伤到一分一毫。
言夙弹指一击,那箭矢竟然调转箭尖,以比趋势更加迅猛的速度飞射而来。
只是弹指,竟是比他费力拉开如满月的大弓的力量更甚,如此他又何苦费心练习骑射?
这个念头只是仓促的在他脑海之中一闪而没,他便再也没有心思想起来,剧烈的疼痛侵蚀了他的理智。
箭矢如他预料的扎入了心口,却是扎在了他的心口,巨大的冲力让他从马上跌落,双眼之中满是不可思议与费解,看着星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张了张口,鲜血涌了出来,呛的他想要咳嗽,却只能发出无力的嗬嗬的声响,越发的气若游丝。
身后的兵卒皆惊,一时险些没有反应过来,为首几个人看着到底不起的应胜,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救治。
虽然有火把和灯笼的照耀,但他们的眼神也并不如是个射手的应胜好,所以还没看清那箭矢的轨迹,就已经看见那箭矢转回来,插在了应胜的心口。
实在闹不清楚这箭矢怎么就弑主了呢?
言夙这时候也已经解决了门前的兵卒,看着只在门内偷窥,看不见门楼之上的他的屋内之人,言夙也没多说什么捆住这些人的话。
好好的时候没有闯进去,现在都已经个个负伤,应该就没有能够闯进去的可能了。
言夙专心解决应胜带来的队伍,整个人宛若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的落到地上,落到这批人的眼前。
有几个担忧的看着应胜的小兵,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就发现言夙从门楼之上到了他们眼前,顿时很是顺应自己的内心,惊慌失措到声音劈叉,大喊了一声:“鬼呀!”
声音之大可谓响彻云霄。
言夙:“……”
就很过分吧?人类不是都说鬼是没有影子、没有下巴、没有脚的吗?看看清楚,他都有的!
他得到这个身体后,每一丝每一毫都十分的爱护,连毛毛都没掉一根的好嘛!
~
围攻朱阳镇的一共两个千人队伍——当然,只是说是两个千夫长领队——但两队均不是满员,实际人数只有一千八百余人。
但是这样的队伍,对付一个小小的朱阳镇,那是绰绰有余。
——若说朱阳镇有一个主心骨,能够在这个时候组织镇中富户家的护院、小厮和青壮百姓,都能来守卫城门,或许还能等到广安县的支援到来。
然而朱阳镇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大家各扫门前雪都来不及,也就给了这两个千夫长带人逐个击破的机会。
两人各自留下一个十人小队看守城门。
——这是他们这队起义军的规矩,毕竟只打下来却不固守,那也是白费劲不是?
此时这二十人的小队,不免与各自熟悉的同袍们抱怨。
“这个镇子看上去还蛮有钱的,他们怕是能捞到不少油水。”
虽然得到的“物资”肯定会按他们的规矩进行分配,可是谁会在“任吃任拿”的时候,不把握机会都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一点?
“就是,不知道轮到我们的时候,下个地方还没有这里富庶。”另一个人接道,显然对此次的行动所得很是垂涎。
可偏偏就这么不走运,轮到他们这小队留守。
什长顿时狠狠剜了他们一眼,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会让大家的心思更加浮躁。
——虽然确定这朱阳镇没什么人能反抗的了他们,但是也要防备着有援军不是?谁知道朱阳镇会不会有人,又会以什么法子去广安县求援?
这个被瞪一眼的小兵,平时却是跟什长关系很好,这会儿也并不如何害怕,还道:“什长,咱们有什么好费心?广安县也就是离的远一点,但是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大将军便也能到达县外了。”
他们一次去了那么多的人,区区一个广安县还能拿不下来?他们的人数可是多出广安县守备军两倍有余。
广安县哪里还能分出人手来支援周边镇子?
“到时候,不但朱阳镇和隔壁太榆镇尽归我们手中,广安县也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话音未落,他还小声嘀咕了一下,确认自己并没有用错词。
什长一边被他说的热血澎湃,一边又觉得心里不痛快,这小子太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正想着怎么样能给他立立规矩,忽然听到惊慌失措的脚步声,而且人数不少,脚步的主人似乎是全速往他们这边逃窜而来。
朱阳镇地方不大,虽也有四个城门,可另外三个城门早就被他们的人围而不打,等着城里的人自投罗网。
但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没有去其他看似安静、安全的三个城门,反而全数涌来这个被他们攻打下来的城门?
二十个人顿时脸色大喜,没想到守着城门,还有钱财自动送上门?
可哪知道再等近些,他们就认了出来,那些都是他们自己人。
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似的,恨不得连鞋子都给跑掉了。
进入城中的好几百人,除了被言夙打到的,这会儿都仓皇地原路退回的逃窜,一瞬间都拥堵在这城门口。
留下的二十个人都蒙圈了。
他们确实是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但是他们是在“打战”,这有什么不对呢?受伤了就呼喊,他们之前不少同袍都伤到了,也会惨嚎啊。
他们虽然还并未“久经沙场”,但也经过洗礼,如今心性已很是坚韧了。
但他们却没想过,那会是他们同袍的惨叫声。
看着这些同袍们惊恐失措的神色,他们不由提起心来,难不成这个朱阳镇之中有着人数更多于他们的军队?
否则他们为什么一副见到洪水猛兽的样子?
冲到城门口,却因为人数过多,争先恐后,叫他们一时都堵在门口,根本没有逃出去几个人。
原本守城门的二十个人,反倒是被挤出去几个,茫然的看着挤成饺子馅儿的、一个个都挤变形的、卡在了门口的众同袍。
而卡在门口的一众人,看着门外几个傻乎乎的不知道逃跑的同袍,是又羡慕又妒忌。
都是“自由身”了,竟然还不跑,难不成是在跟他们显摆吗?
言夙两手握着藤鞭,挥舞之间少说送七八个人上天,一个个不但要挨打,还要挨摔,面对这样的言夙,简直是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人对上好几百人,竟然还是毫发无伤的单挑,这样的人,让他们还怎么生起反抗之心?
只是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哪怕是逃跑,他们都跑不完整,自己人卡住了自己人。
不是你绊住了他的脚,就是他卡住了我的胳膊,没一个人是能囫囵出去城门的,离着门口的自由最近的那个人,已经出去半拉身子加个脑袋,却还有一手一脚被同袍们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