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打算好了给自己省时省力,也不回国库和内库那边弄出什么动静,直接在天昭帝的脸上挥了一巴掌。
没用多大力气,但一巴掌的脆响与疼痛还是叫天昭帝惊醒过来,守在外间听候吩咐的太监也被这一声惊的一个哆嗦,连忙轻声询问皇上是否有何吩咐。
却没等来天昭帝的回应。
因为他自己都有些懵。
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他已称帝多年,什么人才敢打皇帝?
——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做了年少时期的梦,虽然一睁眼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脸颊上微微的麻、痛却是提醒着他,而他坐起身后,从胸口滑下的纸条,更是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看清上面写了些什么之后,他更是大惊、大怒。
只见上面的字迹很是不走心,也不知是为了不让他认出字迹还是写的人漫不经心,笔画颇有几分弯弯曲曲。
天昭帝狠狠喘息几口气,这才稍微冷静一些,这时候哪里还管不了外面的宫侍说了什么,他爬下床,都顾不上穿鞋。
反正他的寝宫里供着地龙,暖和的很——等下了地宫会否感觉到冰凉,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会儿他只想确认他地宫里宝贝们安然无恙。
他虽是急,可也尚存一丝理智,也不想相信这纸条上写的是真的——毕竟他就在寝宫之中睡着,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可是这人竟然能将纸条放在他的身上,竟还打了他的脸一巴掌。
简直就是将“翻手之间,取他首级”诠释的淋漓尽致。
所以他如何不慌?
——如果不是他现在惦记着这批财宝,只怕早已摸着自己的发凉的脖子。
所以,还真的是将财宝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些?
但这就是言夙想要的,当天昭帝一连动了寝宫之中几个摆设——摆设之间有先后顺序,且正反转的圈数也不尽相同。
对寻常人来,还真有点复杂。言夙轻啧了一声,在天昭帝进去之前,就已经闪进其中。
他懒得找进去的机关,倒是不在乎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防范的机关。
——就冲一个开门的机关这么复杂来看,天昭帝不可能在其中不做防备。
可是他毕竟也是要自己下去,所以机关也不必那么杀伤力巨大才对。
就是不知道那些给皇帝搬这些财宝的人怎么样了。虽说机关都可以是后开,但皇帝未必愿意泄露这地宫的所在与其中布局。
就冲天昭帝之前的神情,言夙就觉得那不是个好结局。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划而过,现在主要的事是将这里的财宝带出去。
言夙的速度可比天昭帝快的多,虽是第一次下地宫,对这格局也是“了若指掌”,直奔几个放置了财宝的地方,等天昭帝一路关了机关走到地方,看到的都是空空如也。
天昭帝顿时慌不择路,险些都忘了关机关。
——实在是后悔自己把机关设置的这么密集了。
等他检查到最后一个地方,手刚摸到关闭机关的机括,就见言夙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虽是两手空空,可就冲他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让天昭帝忌惮,并吸引他全部怒火。
可能是从脚底涌上来的寒气叫他保持着冷静,看到言夙的一瞬间,他原本要关闭机扩的手一拨,直接发动了机关。
然而不过是些弹射的箭矢,对言夙来说毫无影响,天昭帝只看着他闲庭信步一般躲开所有箭矢,与自己越发的接近。
他匆匆后退,回到来时的甬道之中,又是连连拨动机关,自己身前降下一道栅栏,寒光闪闪的精铁铸就,根根都有两指有余。
这原本是用来关住擅闯地宫的宵小,却不想这次却是先用来护着皇帝自己。
随即,又是几道轰隆声,言夙直面的甬道那头也降下栅栏,便是将言夙的两条出路都给堵住了。
天昭帝自是等着看言夙的“笑话”——不管这人如何进来他的地宫,今日都得将命交代在这。
然而当他准备转身去叫人来时,却见言夙依旧从容,走到那栅栏前,伸手握住一根栏杆后,大拇指一撅,他听到清晰的嘎嘣一声。
天昭帝顾不上皇帝威严,几乎贴着自己这方的栅栏,就为了看清那一头言夙到底在做什么。
眼见着言夙将几根他费钱工匠费心制造的精铁栅栏,撅酥面条似的撅断,轻松从中穿过去。天昭帝想要不信都不可能。
言夙回头,对着天昭帝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天昭帝顿时顾不上手中抓着的精铁如何的冰凉刺骨,只觉得言夙这个笑容就是在告知他,等着啊,我马上就来撅你的脖子,跟撅这薄脆的铁栅栏一样。
所以即便是看到了栅栏对言夙来说算不得什么,却还是下意识的将机扩拨弄,让自己身后也降下一道栅栏来。
言夙:“……”
他确实是有意让天昭帝发现自己,反正他也没什么不敢露面的不是吗?
但他根本没准备伤害天昭帝,也大可不必这么“惊慌失措”吧?
天昭帝这么一做,倒是叫言夙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这如临大敌的防备。
言夙出现在栅栏后,却并不是天昭帝防备的那一方,而是又出现在第一道栅栏之后,戳了戳已经要靠到栅栏的天昭帝的后辈。
天昭帝的脊背一僵,但却并没有像言夙想象之中的那样吓的跳起来。
而是极为狠辣的,回身一刀削向言夙戳他脊背的那只手。
——即便是穿着里衣,身上还带着一把短匕。该感叹真不愧是当皇帝的人?
只是不提言夙的速度,就说那栅栏,天昭帝的这一匕首铁定就是要落空的。
只听当啷一声并一阵火花闪过,天昭帝的匕首微微卷刃,几根栅栏上留一道依次递减高度的浅痕。
言夙站在栅栏之后,颇有些无辜意味的看着天昭帝。
但这神情在天昭帝看来,就是十足恶劣与令人厌恶。
言夙打量一眼天昭帝的神情,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他觉得自己必须让天昭帝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恶劣。
在天昭帝防备他撅了栅栏进来时,言夙忽然冲着此前天昭帝扳动机扩的地方拍出一掌,飞沙裂石,那机扩是彻底坏了。
天昭帝脸色巨变,刚才如果言夙撅栅栏,他还能打开另一侧的栅栏逃跑。
——毕竟言夙也不是撅了一根栅栏就立马能进来的。
——他虽是行伍出身,血性、功夫是有,但毕竟过去许多年。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有所下降。
何况言夙的手段太过震慑人心,哪怕他端着帝王威严不肯低头,又怎么可能真的傻缺似的去“以卵击石”?
但现在他却是没了后路。
言夙却是没像他所想那般,撅了栅栏进来。
看着天昭帝神色紧张,鬓角冒汗的样子,言夙轻轻一摆手,做了道别,浑身就顺着甬道转到了出去的路上。
天昭帝:“……”
虽然但是!
咱们来搏命啊喂。
天昭帝在看不见言夙的身影后,也不敢靠着栅栏防备另一侧了,而是靠着甬道壁。
——之前他看着言夙离去,还没想到他的速度能够那般快,且悄无声息。
只是这次他防备了一会儿却不见言夙出现后,心头猛然一跳。
他倒是完全没有过言夙已经离开了的念头,可是他如何能够接受这个后果?这就意味着,他堂堂一国之君,或许会就此饿死、冻死在这里?
言夙当然没想这些,他一路回去,到了寝宫,并没有将门关上。
甚至破坏了机扩,叫这暗门再也管不上。
这声响,也叫外面的宫侍再也等不得。
此前虽是听见一点响动,可是皇上不出声,他们也不敢贸然闯入,但这响动却是不小。
而且,大总管也已经被叫来了,宫侍们也算是有了主心骨。
他们脚步匆匆却并没什么声响,等进来一看却并没有皇帝的身影,领头的大总管顿时脸色巨变,转过一处幔帐,就看见那洞开的地宫入口。
大总管心中发慌——也说不好是发现皇帝的秘密心慌的多,还是猜测到皇帝可能出大事儿而更慌乱。
随即,大总管叫人将禁卫军统领找了来。
等统领到时,大总管等人已经将整个寝宫找寻了一遍,除了这个地宫入口,并没有其他的痕迹。
地宫入口处,也没有看到什么脚印,只有一处破坏的痕迹。
“这般,必然是有人擅闯。”统领听到这些,顿时说道。
皇帝在不在地宫,又是否受害还说不好,若是皇帝平安无事,他们擅闯地宫,知道这么大一个秘密还能不能活,也是未知。
但就目前而言,他们如何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统领一咬牙,带着禁卫下去。
到底是何答案,还得等看到地宫之中的情形才能知道不是吗?
天昭帝如何担惊受怕,看着禁卫的人锯、砍、用尽办法搞断栅栏救他出来、知道国库和内库都被洗劫一空后又是怎样的心情,这些言夙都不关心。
他将两国的金银珍宝都偷(抢)了出来,这次出行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言夙带着小陆休息一夜,再次往回走的时候就在想,两国空虚了,时景泓必然能够一统天下。
——若是这样的不对等条件之下,他都赢不了,只能证明他没有当皇帝的“天赋”“本领”了。
至少,言夙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之后要做点什么呢?
现如今的他,也不再缺钱花了。
——有了两国的国库与内库,时景泓也不需要他到处去刨坑找矿源来支持了。
家中到是还有两个跟他很是亲近的孩子,但却也不用他时刻不离。而且,也到了可以送入书塾之中启蒙的年岁了。
但让言夙没想到的是,等他一路卸货金银珠子回到家,他这些慢慢细化好的计划都被打乱。
接到一个让他懵了好一会儿的消息。
言夙听到言牧说他师父匆匆离去,是找贺渊时,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沈飞玹跟贺渊断断续续有联系他也是知道的。
——虽说开始时关系不那么融洽,但后来不是相处的还不错嘛。
可让他没想到是,又传来消息说,贺渊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出门在外虽说要花钱,但心情确实是轻松了许多
感觉卡文都不那么难受了
如果水土不服也不存在就更棒了
——
今天还有一更,更个万贵妃
明天我尽量六千,以补这些天的缺勤
呜呜呜
——
我还想在外游荡一些时间,不想这么快就回家
不过后面努力会保持更新,群么么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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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言岚、言牧和霍悬是时景泓最信任的三个人。
按理,经手这样多钱财、这般考验心性的事情,合该是叫他们去,时景泓才能安心。
但也不能一件事情将他最为得力的人都绊住,所以最后只有言岚带人出去。言牧和霍悬都留在时景泓身旁。
言夙回来的时候,言牧还在忙,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必非得出城相迎,等言牧回家时,言夙已然洗漱干净,喝了养胃的米粥又睡了一觉后起来。
言牧先是问了几句是否一切顺利——虽说他们也有消息传回,虽说他也能确定以言夙的本事那是所向无敌,却也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不过就是没再细节上过多纠结。
继而说起家中的事情,就说起了师父沈飞玹有一日匆匆离去,只来得及交代一句去找贺渊了。
“具体是何情况,师父走的匆忙没有交代。”言牧说,他倒是有心打探,只是贺渊到底身份特殊,有关他的谣传不少,但有多少能信,就没个准儿了。
至少,不是他师父传来的消息,他不能轻信。
也是这般的巧,说完家里的情况,言夙开始给小崽子们细说自己在外的情形时,外头的小厮送回一封信。
说是沈飞玹给言牧的。
——其实字里行间都是提及言夙。只是毕竟不知道言夙何时归来,他也只能将信寄给言牧了。
言牧一目十行的看完内容,随即神色古怪的看着言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啊。
言夙也懒得听他支支吾吾,直接将信拿到手中细看,而边上听故事正兴致勃勃的几个孩子,看看爹爹的脸色又看看大哥的脸色,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很快将信看完的言夙,也是一脸的古怪,要笑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是同情,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说贺渊傻了对吧?”言夙不得不跟言牧确认一次,他就怕自己虽然当人这么多年了,但还是理解不对某些隐晦的表达。
言牧作为小辈,本该……,却也不得不点点头。毕竟不论是沈飞玹怎样美化、修饰,贺渊那样的所作所为,就是傻了啊。
“不过,师父也说不清是伤的缘故,还是中毒的缘故。”也还有可能是练功出了岔子,毕竟贺渊是在练功之时被偷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