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山匪没一个比得上他身高,只能委屈越少侠了!
越恒揪下肩膀上的线头,他一身短打,袖子因太紧被他扯下来,露出两只修长紧实的手臂,他动作一大,这“马甲”就往上走,毫不遮掩他腹上肌肉。
王诸葛羡慕地扫过他的身体,暗恨自己怎么没有女儿!
“有些奇怪。”越恒微微皱眉,扫过周围,“好静。”
周遭空空荡荡,草木横生,远处黑暗阴森,伸手不见五指——不像县衙,倒像鬼窝。
越恒竖起耳朵,听到远处传来微弱几乎不可闻的乐声。
王诸葛虽此时心中只有妻子,却也知急不得恐误事,他压下心中烦躁,低声道:“少侠,接下来如何是好?”
越恒撑着腰,踢开脚下碍事的麻袋,想了想,说:“我把这些王八蛋找个地方放一下,你先藏起来,还是去找你夫人?”
王诸葛吸了口气,看了眼越恒年轻的脸,有些忧虑,“要是被人发现如何是好。”
越恒骄傲一笑,“发现就发现,你只管喊我!”
王诸葛:“……”
虽然大侠很是自信,但是他不自信啊!但是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现在不上什么时候上!
王诸葛一步三回头走进黑暗中,县衙后院是县太爷家眷住处,他之前特意打听过,夫人跟其他被抢来的女子都关在偏房内。
越恒蹲下身,拽下酒葫芦随手在麻袋上敲来敲去,“让我想想,把你们丢哪里去……”
与此同时,县衙前院。
灯火通明,好似全县衙的烛光都插在这一方天地。明镜高悬几个大字下摆着三张八仙桌,桌上人推杯换盏,穿着清凉貌美如花的女子端着酒壶,小心翼翼地给主桌上的人倒酒。
“哭丧着脸干什么,倒霉玩意。”县太爷的夫人长着一张马脸,两只眼睛左边刻尖酸右边写刻薄,恨不得眼里能射出箭,把面前娇嫩的面容一个个戳烂。
她扬起手,只听“啪”一声,那女子脸上留下五个红彤彤指印。
大堂内陡然一静。房梁上揭瓦片的越恒定住不动。
“噔。”县太爷身边那人放下酒杯,皱起眉,“这是干什么?”
这白鹿县县太爷明明是朝廷命官,怎么家中规矩还没有底下小门小户来的规矩,这县太爷夫人竞像不讲道理的母夜叉。
县太爷闻言,心一抖,连忙赔笑,“让您受惊了。”
他扭过头脸一沉,指着自己的夫人骂道:“平日我真是给你脸了,跑到贵人面前耀武扬威,还不赶紧滚下去,别污了贵人的眼!”
县太爷夫人脸上横肉一抖,心道我才是给你脸了,本想拍桌而起,忽然想到来者身份,咬着牙咽下气,冷哼一声扭头离开正堂。
“见笑,您见笑!”县太爷擦擦汗,对贵客道,“不知您此番来白鹿县,有何吩咐?”
“倒是有件事,要跟你打声招呼。”那人一抬手,正堂内众人纷纷提高嗓门,盖住他俩说话声。
越恒撅着屁股,耳朵贴在揭开的瓦片处,挑眉。
说啥呢,给我也听听。
县太爷伸过去耳朵,那人张嘴,“三日后,白鹿县官道——什么东西!”
县太爷只觉耳边一凉,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贴着他耳朵挂在肩上,他立马吓得“哇哇”乱叫。
二人低头,同时看向县太爷肩上。
只见一只全身雪一样白,眼睛血一样红,手指长的蝎子举着两只螯,一动不动的回望。
“啊——”
第18章 白鹿县
“啊!!!救命救命!是蝎子!”
县太爷叫得“花容失色”,脸比旁边伺候的女子们还要苍白,好似落在他肩上的不是只有半指长的玉蝎,而是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孽障。
旁边贵客:“……”
他冷下眸,“哪里来的白色蝎子?”
他抬起头看向屋顶,屋顶空旷,啥都没有。
“别叫了。”男人拔出匕首,对着县太爷肩膀斩去。
县太爷肩一抖,眼一睁一闭,肩上一凉。再看去,肩上缺了一块布料,蝎子没了影子。
“呼……”县太爷吐出一口气,抬头笑道,“好功夫,不愧是——”
他的话憋在嗓子眼,笑也僵在脸上。
只见玉白的蝎子站在男人匕首上,脚踩银刃,举着螯前后摆动,像是在……跳舞?
“找死!”手持匕首的男人恶狠狠地甩下匕首,但那蝎子的脚仿佛黏在匕首上,任他左晃右甩,蝎子不但不动,还往上爬了两步。
“这,这……”县太爷慌忙躲开。
宴席上的众人纷纷举着武器站起身子,看着他们的老大跟一只蝎子过不去。
男人左劈右晃,使出万般功夫,那蝎子却像长在匕首上一般,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众目睽睽之下,手握匕首的男人脸上顿时燃起一层薄红,又羞又燥。他竟然,竟然连一只蝎子都搞不定!
他大怒道:“拿火把来!我要烧死这只该死的蝎子!”
原本举着螯跳舞的越姬突然停下舞螯,从匕首跳到桌上,卖力地往外跑。
“你还知道怕!给我抓住它,重重有赏!”
“是,分舵主!”
大堂内的其他人连忙举起武器,嘴里“呜呀呀”大喊,冲着桌子扑来。
县太爷和那男人自动退后一步。
只听“砰”一声,中间桌子飞到半空,锅碗碟盘飞了一圈,有一只手从屋顶伸下来,随手抓个盘子,接住未动分毫的大猪肘子。
——然后嗖消失在瓦片间的空隙中。
“啊——”
“砰——啪——砰砰——啪啪——Duang!”
伺候的女孩子们面色惊恐,捂着耳朵躲到一旁,害怕得大叫。
那桌子摔在她们不远处,菜饭汤汁撒了一地,破碎的盘子举着尖朝上,裂口处倒映火光与刀影。
“咔嚓咔嚓……”
越姬迈着附肢,灵活躲避随时落下来的刀,还抽空举着螯前后晃动,看得追杀它的众人勃然大怒。
“弄死这只蝎子泡酒!”
“剁碎它!”
喝了酒的人一个比一个上头,耳红脖子粗,恨不得掐死越姬。然而他们想是想,手里刀孩子玩具一般,别说蝎子,蝎毛都碰不到。
“废物!”
县太爷旁的分舵主怒道。
“这……”
众人举着刀,身上一阵冷汗,分舵主这人心狠手辣,极恨没用的人,若是今天他们抓不到蝎子,明天估计会被喂蝎子!
想到此,众人打了个哆嗦,急中生智,有人喊道:“它怕火,拿酒来,我们烧死它!”
“对对对,烧死它!”
蹲在屋顶啃肘子的越恒听到了,伸出脑袋瞧了一眼,解下腰间葫芦。
大厅中央,有人举起一坛酒,对着努力爬门槛的蝎子投掷而去。
酒坛从他手中脱落,飞向半空,只当此时,忽一青影直冲冲飞来,撞上酒坛,那酒坛直溜溜打转,用比之前快了好几倍的速度飞回去,“啪”一声撞在扔酒坛那人脸上。
“砰!”
酒坛溅裂,酒水撒了他一身。
“啊!我的脸!”男人惨叫一声,被陶瓷片刮破的皮肤渗出血水,在被酒水一舔——火辣至极!
“是谁,出来!”
其他人连忙举起武器防备,目光紧紧盯着大门。
不多时,一人从屋顶跃下,弯腰捧起蝎子放在肩上。他抬头,对着众人一笑,油汪汪的嘴轻轻张开。
“嗝——”
他打了个饱嗝。
众人:“……”
“好吃,你们白鹿县厨子蛮不错的,会回购。”越恒竖起大拇指。
天上乌云被风吹散,清辉洒向大地。男人背月而立,高大的黑影落在狼狈地面。
“分,分舵主……”
众人抬头,看着这个八尺有余,宽肩窄腰,俊美的不像话的男人,有些心惊。
敢一个人面对他们一群人,还如此悠然自得,不是有本事,就是有本事死!
屋内众人让开一条道,他们嘴里的分舵主背着手走出来。分舵主此人面容平凡,眉头紧皱,眼神尖锐。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分舵主抱拳。
越恒嘴上油汪汪不舒服,随手掏出摸出一帕子擦净嘴,左看看右望望没看到能扔垃圾的地方,便握成一团。
他将手背在身后,随便一捏,手帕化为粉末随风散去。
“你叫分舵主?”越恒眨眨眼,“这名字很有意思诶。”
“放肆,这是我们魔教十六舵渔阳郡分舵舵主!你注意你的态度!”人群中有人举起长刀,恨不得戳到越恒鼻尖。
“啊,舵主!”越恒头上灯泡亮起,他一拍手,恍然大悟,“开船打鱼的!”
“你们打渔的还整个魔教啥的,够洋气吼。”越恒笑眯眯道。
“放、放肆!你才是打渔的!你们全家都是打渔的!”有人气急败坏道。
分舵主举起手,众人声音沉下去,男人冷笑一声,道:“在下姓闵名真,善用刀。闵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请问阁下?”
他抬起阴狠的眸子,盯向还在嬉皮笑脸的越恒。
越恒摸摸鼻子,“那啥,我姓无名,叫之辈,外号老爹,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称呼我一声爸爸。”
“嘿嘿嘿。”
越恒按着后脑勺笑。
大堂内众人顿时气血翻涌,他们纵横江湖多年,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小辈戏耍,尤其闵真,眼里怒火翻涌,身上仿佛燃起熊熊烈火。
“好、好!”
“好一个找死之辈,那我就成全你!”他牙咬得咯吱咯吱想,“原本想看在你面皮不错的份上,将你尸体送与施娘娘把玩,但你如此不知好歹,莫怪我今日给城外野狗加餐!”
“众弟子听令。”
“在!”魔教众人举起长刀,声音惊动后院栖息的鸟。
扶着众无辜女子爬墙的王诸葛身体一抖,惊恐地看向前院。
“诛杀此人,不留全尸!”
“是!”
“诶诶诶,不是好好说话呢,咋突然就打打杀杀呢?”越恒举着手往下按,“大家冷静哈,冷静,打打杀杀很不好。”
他边说边笑,侧身躲开挥下的长刀,一个侧步滑向旁边。边躲边滚边爬,顺手捡起刚刚扔出去的酒葫芦。
“他没有武器,大家砍死他!”
有魔教弟子高声大喊。
越恒只躲不出手,顺手揪下酒葫芦,嘴里嘟囔,“谁没有武器,太看不起人了吧。”
而后他抬起酒葫芦,清亮带着浓郁香气的酒划出弧线落入越恒口中。
“啊啊咳咳咳——辣——嘶好辣!”
越恒脸一个爆红,眼一下子朦胧,蒙上一层水雾。他从山沟村带来的酒早已一滴不剩,这壶酒是王诸葛从争霸山庄给他灌的,他以前喝的酒都是老酒鬼精心酿制,哪里这般粗糙,辣的他反胃。
“yue——”
越恒脚下踉跄,往前扑,两个直劈他腰间的刀撞在一起,碰出火花。
越恒腿一扫,在两人大叫倒地时连忙翻滚出去。
那两名偷袭他的魔教弟子“砰”一声磕在地上。
越恒抱着酒葫芦“哈哈”大笑,晃晃手,“没过年呢,不用给老爹行此大礼,好孩子,起来起来。”
“找死!”
“唰——”
刀光闪烁,闵真跃然其上,成为攻击主战力,他手中长刀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却摸不到越恒衣服边。明明此人脚步踉跄摇晃,仿佛随时要摔在地上,可总能在关键时候躲开他的攻击。
“这是什么鬼步法!”闵真惊恐,心下有不好预感。
“步法?”越恒不开心地皱眉,随手丢开酒葫芦,两手端杯,抬起一腿金鸡独立,“我越从心练得可是拳法好不好!”
“越从心?”躲在一旁的王诸葛小声念道,“原来少侠叫越从心!”
“来啊!好几天没练拳了嗝——再不练老酒鬼会揍我嘿嘿嘿。”
越恒好像醉的不清,嘴里嘟嘟囔囔,金鸡乱颤,将要摔倒时他右拳挥出,只听“砰”一声,一人撞出去,撞在身后人身上,又带着他不住滑行,两人“亢”垒在墙上,口吐鲜血。
“好……好强的内力……”后面那人捂住肚子,缓缓倒下。
闵真看了眼昏死的手下,又看了眼似乎醉得不清左右晃荡的男人,咬住后槽牙,挥刀而上。
白鹿县外,阴冷的庙宇。
一中年男子坐在篝火前,面色凄惨,双眉紧皱,不时抬眸看向旁边。
稻草中躺着一纤细人影,粉裙不知穿了多久,下摆沾着行路时迸溅的黑泥,和不知名草叶,带钩的种子。
顺着她粉裙向上,越过平坦胸脯,一宽大斗笠盖着他的脖颈以上部位。他好似已陷入沉睡,胸膛缓慢起伏。
中年男子掰断木柴,扔进火堆里,火堆溅起的火花吓得他一抖。
半晌之后,男人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
“教主?”他小声喊道,“教主,您睡了吗?”
破庙内万分寂静,只有秋虫肆意鸣叫。野风弄树影,又拨得烂窗吱呀呜咽。
似乎确定粉衣人睡熟,中年男人挑起唇,轻声道:“教主,莫怪我狠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您不愿告诉我清月宝藏归处,那我只能找能告知我的人投靠。”
他冷笑一声,又将木柴投入火焰内,看金黄的火慢悠悠舔/舐干枯的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