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他们竟然习惯了,也无人反抗。
然而谁说习惯一定是对的?也从未有人去过红炉山庄,亲口问一问,王老大在街上收保护费,是你们红炉山庄允许的吗?
长洲城的人,还要靠着红炉山庄维护一方安稳,无人敢得罪,直到错的变成对的。
越恒手指晃晃,酒葫芦跟着摇摇,他轻笑,朗声道:“既然如此,少不得讨教讨教。看看王老大您,有没有本事让我饮下一口酒。”
众人头上飘出无数问号,不知道这动手跟酒水有何关系,但见越恒铁下心硬碰硬,好心的路人唉声叹气,连忙躲到一旁去。
王老大站直身体,他身后数名小弟跟着抽出铁棍菜刀。
“上!”王老大大喊一声,率先冲出去,众人紧随其后。
“嘶——”长洲城众人慌忙捂住眼睛,不敢看越恒血溅当场一幕。
只听一阵尖锐的大叫,有人“砰”一声摔在地上。
“是是谁?”胆小的人颤声问。
胆子稍大的抬头,惊讶道:“不是少侠!是王老大的手下!少侠跟他们打着呢,打的有来有回!”
众人大惊,抬起头,果然看到人群中身姿矫健的越恒。
“有来有回?”盛九月嗤笑,下意识想摸茶杯,手刚刚抬起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王天机肩上的小宝飞过来,将一粒瓜子放在他掌心——街边卖瓜子的奶奶用瓜子换孙子飞高高一次。
“嘚嘚嘚葡萄美酒夜光杯,嘚嘚嘚歌尽桃花扇底风嘚嘚嘚。”小宝开心的跳起舞来。
“……”
盛九月抬手捏住小宝的嘴巴,“闭嘴,没有美酒。”
他松开手,掰开瓜子放进嘴里,觉得还挺香,便把小宝爪子上系着的瓜子袋子拿到自己手上,嗑瓜子,看越恒单方面戏弄这群老鼠。
阳光下,男人步伐不紧不慢,像漫步在山野间的游客。前方枝丫丛生,于是他垂下头,枝丫便莽撞的朝后扇去,生生把另一株枝丫撞出汁液来。
听着耳边惨叫,越恒跟着打哆嗦,抬脚勾住人家膝腕,一挑一压,只听“嘎巴”一声,有人的骨头扭到,跪在地上疼的“嗷嗷”叫。
“好惨好惨!”越恒啧啧两声,手中葫芦滴溜转,挡住王老大的狼牙棒,嘴里嘟嘟囔囔,“王老大是有些狼牙棒在身上的。”
他随手拨开王老大的进攻,然后“阿达”一嗓子,一拳挥出去,砸在他脸上。王老大跟着飞出去。
越恒练童子功,拳头硬而重,左右手拇指食指无需内力足以掐碎石头。他力气大,收着来还打掉人家两颗大门牙。
路边一时间只剩下混混们的哀嚎。
盛九月将手里的瓜子皮放在越恒衣服上,堆成小山。他拍拍手,目光淡淡,看着越恒。
这是一只猛而不凶的家犬,虽一身本事却无半点血气,有趣却又无趣——不,不对。
他猛然想起越恒身体里还藏着一只血色怪物,只是不知道血色那只跟这只比起来,谁更凶狠?
盛九月眯眼,忍不住握紧手指,若是这犬,供他驱使……
“喂!”越恒大脑袋凑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想什么呢,快来数钱!”
盛九月回神,压下心底思绪,看向他提着的下摆。
“!”
只见他衣摆里兜着满满的铜板,看上去比他脚底下的都多。
“哪里来的?”他惊讶问。
“大家打赏的啊。”越恒摸摸鼻子,他刚刚教训完混混,听到有人叫好,就跟着喊了句“谢谢大家,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那哗啦啦的铜板雨一般落下来。
盛九月:“……”这样也行?
越恒开心的把铜板堆放在一起,小声道:“这些应该能用好久吧,我是发现了,打拳比飞高高赚钱来的快多了!下次没钱我们就卖艺去!”
“这几只老鼠你怎么处理?”盛九月看看周围,“丢河里?”
“哇,穿的越粉,说话越狠!”越恒揪揪他粉色衣角,道:“不至于,他不是红炉山庄的谁谁谁吗,他仗势欺我,我觉得有必要要求他赔偿我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以及误工费!这大半天功夫,我能带好几个小孩子飞高高,赚好多铜板!”
盛九月看看被五花大绑,身上脸上五彩斑斓,估计五内俱焚的众混混,又看看脚边高了一倍的铜板山,想起自己吃了一次还想再去的长洲城特色餐馆,点点头。
“确实。”他认真道,“我们现在可以去吃午饭的吗?松容轩你可知,一张席面只需三两银子,中午就在那吃饭吧。”
“叮。”
越恒手中铜板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到脚边。他抬起头,茫然而真切的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呢!”
作者有话要说: 被拿走瓜子的小宝:你礼貌吗嘚嘚嘚!
盛九月:黑的厉害呢还是红的厉害呢?
越恒乖巧笑: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的
此章中的童子功意思是从小练功。
腰病卧床的蠢作者提醒大家,腰子只有一个,请爱护它。/哭/裂开
感谢在2021-07-0923:58:42~2021-07-1123:5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人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我哄你
长洲城街道出现好玩的一幕。穿粉裙套薄纱头上带斗笠的女孩大步流星,气冲冲的往前走。
她身后跟着位高大男子,一脸笑意,手里还牵根绳,绳上捆蚂蚱般捆着几个“唉哟”叫唤的混混们。
绳子最后还捆着一位上了年纪老爷子的裤腰带,老爷子头上还蹲着只鸟。
这奇怪组合顿时引来众人注意。
卖胭脂的大娘瞟了眼,会心一笑,高声喊道:“小伙子,是不是惹媳妇生气啦?来大娘这买盒胭脂拿回去哄哄姑娘,保准你们和好。”
越恒还真停下脚步,走过去凑过头打量摊上小巧可爱的盒子。摊主还拿起一盒给他看。
“好香啊!”越恒惊喜道,亮晶晶的眼看向嫣红的脂盒。
他抬起头,看到盛九月站在街道中央,抱着手臂,一动不动盯着他。斗笠上的轻纱遮住他的面孔,叫人看不清表情,但两边路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一股凉气,默默地避开他,从路两侧小心通过。
“这可是春日最娇嫩的桃花做的胭脂,谁家姑娘不喜欢,用它讨姑娘欢心最合适啦。”摊主热情道。
越恒轻笑,点点头。他好像没有感受到那股带着杀气的目光,反而故作品鉴的高高举起胭脂盒,放在太阳下看,“这盒子也好看。”
胭脂盒上一片大红色,写了个“美”字,旁边还用字迹相同颜色点出乌泱泱一片黄,这红黄搭配,饶是摊主想做这生意,都不好意思摸着良心承认,只能虚假笑道:“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就是我想送的人,不一定喜欢。”
“啊?”不喜欢你还来?大娘搞不明白他心思。
越恒余光看向头上冒火的人,感觉再不过去火山就要喷发了,便道:“多少钱。我买一盒?”
不喜欢你还买?大娘搞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是生意做成就好嘛。
“二十文,能用好久呢,用的好再来啊!”大娘开心道。
越恒将胭脂揣进怀里,拽着绳子慢悠悠走到盛九月身边,挑眉,“看我干嘛?”
“看你竟然真的敢买胭脂!”盛九月抿唇,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站在原地,看了越恒一会,见他一副无辜模样看着自己,并没把怀里胭脂掏出来,微微皱眉。
“不是给我的?”盛九月有些疑惑,转念一想,“不对,给我我才生气,他现在没给我,我为何不痛快!”
“盛九月你是不是被他传染了!”
“哼!”盛九月冷哼一声,放下手臂,转身欲走。
“等等。”越恒抓住他的手。
盛九月下意识道:“别给我,我不要!”
盛九月:“……”
越恒“哇哦”声,感受到某人的指尖蜷缩起来,他突然很想掀开轻纱,看看某人现在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要不要的?”越恒睁大眼睛,问。
盛九月脸浮起一层粉色,比春日桃花更娇更艳。他紧紧咬唇,内心升起一股恼人的羞耻感。
他强装冷静,道:“没什么,我自言自语,不行吗?”
“行,当然行。”越恒松开手,指指另一边,“不过你方向走错了,我们去的地方是那边。刚刚我们怎么说的还记得吧?”
斗笠往下一沉。
“问你呢,别装不在。”越恒手指对着斗笠一弹,斗笠往上跳,边边的一簇木芙蓉跟着飞出来。
盛九月只见轻纱外一抹粉色飘过,他下意识道:“我的花!”
“你把我的花弄掉了!”盛九月皱眉,不开心道。他教主排场没有就罢,好不容易有点能装饰斗笠的花,越恒还弹弹弹!他今天弹了整整三次!三次!
越恒脚连忙把那枝木芙蓉踢起来接到手中,说:“没掉,我接住了!”
盛九月抬起轻纱,露出一小节雪白下巴,清凌凌目光在越恒掌心扫过,缓缓浮起水雾。原本娇嫩的花只剩下枝条,花瓣落了一地,残存的几朵还被越恒捏破了!
越恒见他握起拳头,战术性后退,连忙从怀里掏出串好的钱串子抓起他胳膊套上去。
他怀里的胭脂盒不小心带出来,越恒一边抓胭脂盒一边道:“我错了!以后还是你管钱行不行?我一会就去给你摘一大包芙蓉回来,还有桂花,桂花多香,都给你带上!”
“刚刚说的开源节流都不做数!你想吃什么吃什么!”越恒右手在空中转圈,对着他比个请。
“哗啦。”
铜板碰撞,钱串滑到盛九月掌心,他还记得刚刚越恒说的话,手指勾着草绳,挑起唇角,方才迈步,顺便手臂不小心碰到越恒的手,见他掌心的胭脂盒再次飞出去。
“我不是外面小姑娘,别拿这些手段哄我。”他淡声说,手指快活的挑动钱串,听着铜钱“哗啦啦”碰撞声,挑了家看上去还算豪华的酒楼走进去。
“行,我赚得钱我摘的花,最后都是我的不是喽。”越恒佯装抱怨,捡起胭脂,脸上露出不明笑意。他扭头对身后鼻青脸肿的混混们道,“你们说是不是?”
混混们在他手里吃了大苦头,越恒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连忙点头。
“大哥您说的对!这臭女人,真得好好教训!”这群人挨过揍,把真大哥王老大抛到脑袋后面去了。
“大哥是啊!大哥她太不给你面子了!要我说!”
“闭嘴!要你说什么说,我媳妇,要你们指手画脚!”越恒抬起巴掌,混混们吓得往后躲,心里叫苦连天,不是你问我们的吗!
混混怎么了!混混们就没有发言权了吗!
“怪不得你们活到现在没对象,啧。”越恒把胭脂盒收进怀里,随口道:“教你们一招,知道我刚刚的行为叫什么吗?答对有奖。”
越恒举举绳子,示意。混混们顿时以为他会放了自己,纷纷抢答。
“我知道,是哄骗!”
“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说大哥哄骗,明明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你才是可笑,大哥用的,明明是打一棍子给一甜枣!”
越恒冷笑一声撸袖子,“可见你们书读少了,什么词都敢往我身上用?”
混混们一听,连忙讨饶,“还请大哥明示,今天可受不得打了,再打就要见阎王了!”
越恒觉得自己是个善良大度的人,于是他放下袖子,和善笑道:“行,告知你们也无妨,刚刚我用的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绝学。”
混混们闻言大惊失色,怪不得自己这么多年没婆娘,原来是没学到江湖绝学,慌忙请越恒赐教。
“敢问大哥,是何绝学?”
越恒面无表情,冷面冷目冷声,授业解惑,“此招名为、名为——”
“铛铛铛~”越恒峻声给自己配音乐,在混混们痴傻的表情中吐出二字——
“双标!”
“越从心你还吃不吃!”盛九月推开窗,不悦道。
装着高深莫测的越恒一秒变脸,笑容满面对楼上挥手,“就来~”
被他拽着走的混混吐出一口血,颤声道:“刚刚那刻,我,我好像领悟了此等绝学!”
“双标之计,恐怖如斯啊!”
越恒走进酒楼,随手把绳子丢给小二,“劳烦,饮马。”
“哦,最后那位老爷子是我大爷,他跟我一起。”善良大度的越恒把王天机扶过来,顺手解开最后一人的绳子。
“去吧,去跟你们舅爷爷告状,就说我王从心欺负你们老大,叫他来,来——”他后退看了眼匾,“来富贵楼赎人。”
那混混看他一眼,眼里闪过愤恨,拔腿便跑。
“看来我下手太轻,这跑的很利索啊!”越恒看了眼混混背影,对小二交代道,“请帮我捆的严实些,他们贵的很。对了,打赏按人头给。”
小二手里拽着绳子,听着混混们嘴里怒骂,脸上艰难露出笑容,“一定一定!”
盛九月坐在二楼,喝下第二杯茶水,心里不耐烦越积越多,忽听隔壁有人谈论什么“宝藏”。他饮茶动作一顿,竖起耳朵。
“现在谁不知道,藏宝图就在那娘们手里,也不知道她躲哪去了!”
“真的假的,那女子什么来历?手里拿的是真的清月宝藏的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