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的人笑起来,正欲讨论要从哪个洞窟进山时,耳边忽听“噼啪”一声——
“啊!”
只见他二人所站的位置,裂开一个口子,草木藤蔓俱裂,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地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洞口。乌黑的洞口一直通向地下,阴冷的,充满腥气的风从洞中涌出。
像是一只长满无数嘴巴的怪物,包裹着名为山的皮子,等待猎物靠近。直到猎物靠近它嘴边,怪物便悠然自得咧开大嘴,将猎物灌入黑暗的,夺命的食道。
那口子处,趴在岩壁上的无数虫见到阳光,匆忙迈着十几对细长的腿躲进岩缝中,阴冷潮湿是它们最爱的地方。
天上苍鹰飞过,精明的眼眸在高大的无声窟上一扫而过,它挥动翅膀,飞回营地,落在一男人手臂上。
“教主,看来施娘娘已经完成任务,那些愚蠢的江湖中人,已非常听话地向着您安排好的坟墓前来了。”这男人恭敬地对坐在高位上的青年道。
“不愧是施施,我就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一定可以。”新任魔教教主破霄,或可说盛十月,狠毒的目光落在遥远的高山中。
他莞尔一笑,轻声道:“也该叫他们知道我破霄教主厉害!我可不是心慈手软的盛九月。
这江湖,必将是本座的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诶,怎么回事呀,盛家的“朋友”还有我脑婆,我给大家批发床铺吧!
乖巧系好餐巾的无声窟:饿饿,饭饭。
真外卖*江湖人:就来啦!
盛九月: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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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好兄弟
黑云沉沉压在天际,天地间冷风呼啸,夹着石子,木屑席卷而来,打在人脸上生疼。
夜色漫长,在欲来的大雪中增添几分寂静。万籁无声,世间一切皆在沉默中等待暴雪。
魔教山腰,与山色融为一体的队伍沉默的顺着山路攀爬。云层翻涌,给他们披上肃穆的气势。
盛九月抹了把脸,他脸上还带着银质的半面面具,冰冷的指尖触摸到冰冷的面具上,说不出谁更冷。他吐出一口白气,对着盛十一点头。
盛十一便挥手,无数黑影便像长了翅膀一跃而下,落入山中。
被层层高山拱卫的中央,曾有高人建造出气势雄伟的建筑,飞阁流丹雕梁画栋,若是白日从最高山峰眺望,可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精美华府。当日光灿烂,云影缥缈时,便见层峦耸翠,金瓦朱颜便在翠绿的枝丫,斑斓的花影与白云中隐隐错错,神工天巧,不似人迹。
若叫善笔墨的文人墨客见了,少不得诗兴大发,赞美一二;或是神思妙想,写下仙人下凡与人间男女爱恨纠缠的篇章。
而此刻,这宏大的建筑安静地在山间沉睡。只外城处燃着灯火,内城只淡淡点着几盏灯笼,在咄咄逼人的冷风中仓皇……若是善于构想的文人见了,你侬我侬的神仙眷侣怕是要变成黑夜下的鬼影妖怪,少不得几分恐怖。
天上的云愈发黑沉,像裹住满满水的皮囊,几乎要被囊里的东西撑破了。
山壁上,无数黑影灵巧的鸟一般落下,钻进城中。
不多时,外城摇曳的灯火渐渐熄灭,整个城越发黑暗。
“嗯,今日天晚得这般快,以往子时外城才会熄灯。”站岗的人打着哈欠道。
与他一同看值的人跟着打了个哈欠,看着天空说:“内城还未敲钟啊,许是东堂主看着大雪,叫兄弟们回去休息吧。”
两个人心里嘀咕道,想着自从东堂主上位后,倒是宽以待人,只是城中的兄弟们十分懒散,只觉魔教多么厉害,外界无人敢惹,连看值都不在意起来,赌博瞌睡事情常有……若是重霄教主在,这些人怕不是早早发落。
“唉。”这人叹了口气,心道也不知新教主怎么想的,竟然叫自己曾经的一个小厮做了东堂主的位置,任人唯亲,若是重霄教主在——罢了,如今重霄教主不知身在何方,或许已经……他们还是管好自己吧。
盛九月跟着盛十一混入魔教中,落地时,他看了眼被击昏摞在一起的守卫们,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
“待日后与你们清算!”盛九月冷哼一声,大步流星,与一众属下前往内城,他们要在日出前,将盛十月任命的四位堂主拿下,重掌魔教。
“走!”盛十一低声道,他走在前方,与一队精锐保护盛九月,渐渐踏入魔教内城。
天上乌云滚腾,翻涌,憋不住得一滴雪花摇摇落下,轻飘飘落进盛九月眼中。
盛九月抬起头,看向天空,微怔。
是时,盛十一抬手,叫众人止步,他抬起重剑,看向内城城墙。
“呔!叛徒,还不束手就擒!”城墙上一矮小的男人脚下踩着人凳,指着墙下一脸得意地大喊道,“教主神机妙算,早知你们会釜底抽薪,特意安排我日夜不休守卫魔教,哈哈哈,教主神机妙算,今日终于让我带到你们,且叫你们玩火自焚!”
城墙上突然涌现出无数人,手持火把,内墙顿时灯火通明。
城墙上的男人洋洋得意,仰天大笑,却在低头时对上盛十一冰冷的眼神,他心中一惊,连忙从人凳上跳下来,指着盛十一喊道:“拿下他!”
墙上众人一时有些安静,有人低声道:“不是说有正道人士要来剿灭我们吗,怎么是右护法?”
盛九月在位时,魔教右护法盛十一专管魔教弟子训练一事,他们中许多人的武艺都是盛十一一手带出来的,而且盛十一武功极高,魔教无出其左右,谁人不知?
当时破霄教主叛乱,他们底下的弟子张开眼睛就被通知教主换了人,直说重霄教主为人凶狠残酷,不当做教主。他们虽然茫然,但心生不满的人要么消失在魔教,要么经历酷刑后丢出魔教,也不知能不能留下一条命。
底下的弟子被震慑,只好听令行事。
不久前,破霄教主带着大批精锐外出,只留下他们守城,东堂主时苟便带着他们天天埋伏在城墙上,只说有人不满魔教残忍,要来剿灭他们……天知道他们已经在魔教老老实实活了十多年,娶妻生子,还开田种粮,哪里残忍要剿灭?
倒是新上任的这些个舵主堂主,倒配得上杀人如麻四个字。若不是跑不掉,他们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是右护法!右护法回来了!”城墙上无数人心生惊喜,一时间人声吵嚷不休。
时苟——也就是以人为凳的男人瞪大眼,怒斥道,“他背叛魔教,再也不是魔教右护法!现我要诛杀此人,将他的脑袋挂在城楼上,以儆效尤!”
盛十一眨了下眼睛,眉头微皱,转头看向盛九月。
“以儆效尤……”盛九月重复道,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城墙上,时苟抽出长剑,大喊道:“盛十一,现在的魔教是破霄教主的魔教!你若是聪明,乖乖束手就擒,我可还饶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哼哼!”
“哦,不是要以儆效尤么?”盛九月嗤笑道。
“……”时苟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他平日常以侠客自居,也多看武林大侠独步江湖风头无两的话本,还特意学了许多听上去就厉害的话,没成想前言不搭后语,被人指出来。
他脸一红,怒骂道:“你又是哪个,敢与我魔教东堂主顶嘴!”
盛九月不言,抬眸看去。冰冷的眼神箭一般刺入时苟眼底。
时苟心中一惊,他常伴盛十月身边,怎能不记得这银色面具,还有这冷冷的,叫他从不敢对视的眼睛!
“教……教主?”时苟心一抖,竟是吓得接连后退,消失在城墙边。
“东堂主,您没事吧!”聚在时苟身边的,自然都是汲汲营营之辈,当即跑到他身边,殷勤伺候。而其他听到时苟声音的人心头大惊。
“是教主回来了?”
“哪个教主?”
“看时苟这样子!肯定是重霄教主!”
“重霄教主回来了——”
一句话,像热油锅里浇下一碗凉水,顿时油滚水腾,热气熏的众人瞪大眼睛。
“重霄教主回来了?我们开不开……门?”一时间,又一个问题坠在众人心头。
城墙下,盛九月心中不在乎他们心里如何纠结,他拍拍盛十一的肩膀,道:“去吧。”
盛十一一点头,手持重剑,矫健的身影燕般飞上城楼,城楼上顿时响起一阵尖叫,原是时苟见到盛十一,吓得魂不附体,当即将身边扶着他的一人拽着推到盛十一剑下。
几十斤的重剑带着冷风落在那人肩头,只听又一声尖叫,剑下那人两眼一翻,胯/下一热,昏死过去。
城墙下,盛九月不满地想,“盛十月倒是聪明许多。”
“我特意趁着夜色上山,为避开守山人小心翼翼,到头来竟被他算计了!”盛九月心里窝火,听着楼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由冷笑。
“以往怎么没见他有这个脑子,还有他身边奇怪的高手们……”盛九月眯起眼,抱着手臂,手指在臂间轻点,眼里渐冷,“究竟是谁躲在他身后,遥控这一切……”
盛九月心里正猜测,忽闻城墙上刀剑碰撞声,一道白光刺破黑暗冲进云层中,在天上炸开白亮的云花。
在场诸人心头一惊,只有放出信号弹的时苟大声喊道:“诸位大人,快来助我!”他声音一落,只见内城中忽然飞出一群人,细数之下竟有八位,手持长剑,落在城墙上,剑气如虹,击向盛十一。
盛十一双拳难敌四手,被迫从城墙跃下。
捡到一条命的时苟慌忙的抱住来人的腿道:“大人,就是他!他是盛十一,曾经的魔教右护法,武功极强!”
“哼,他如何强硬,也逃不出我八卦阵得厉害!”说话的人一脚踢开时苟,与其他七人飞下城墙,直冲盛十一而去。
此时此刻,盛九月带来的人马与魔教中站在盛九月一方的人马站在一起,新出现的八人将盛十一包围其中,短兵相接。
盛九月被属下保护在中央,冷眼看着这一切。
“八卦阵——青山派?”盛九月心中惊讶,盛十月什么时候跟正道的道士混在一起?
青山派,武林至尊姜苇生?
他竟然掺和魔教事物,不要名声了么?
盛九月心中惊疑不定,青山派的八名道士心中同样惊讶。
“师兄,这小子好生厉害!”一名道士惊讶地说。
其他人心中同样沉重,他们是青山派长老级别的人物,由他们出手的八卦阵在江湖上可排在江湖前五,没想到这看上去甚为年轻的魔教护法竟然在八卦阵中不落下风。
看来魔教藏龙卧虎,怪不得可在江湖纵横这么多年!
城墙下,几人越战心中越惊讶,隐隐有些退却之意,若是叫掌门知道他们被一人逼迫到这种地方,岂有好果子吃!
想到掌门雷霆手段,八人心如同浸在冰水中,透心冰凉。
其中一人看到被众人保护在中央的盛九月,眼中精光一闪,手下长剑一拐,竟直直冲着盛九月飞去。
“哥!”
盛十一喊道:“小心!”
保护盛九月的护卫连忙提剑,以身做盾,护在盛九月身前。
“哦,你就是那条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提剑而来的人嘲讽道,“看我取你狗命!”
盛九月冷笑,手间匕首在指尖打转,他低声道:“有意思,若是叫江湖上的正道知道,他们心中光明磊落的青山派,竟然与魔教中人勾结,到时不知道发生何种有意思的事情。”
“呵,我们敢来,自是有底气!”那人冷笑,眼里全是杀意。
盛九月心头一震,惊悟,“难不成这些人竟是要将今夜在场的所有人屠杀殆尽,维护青山派的名声?”
好狠的手段!
“看来魔教二字,应送与青山派才是。”盛九月淡声道,“不过,你们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怕守山人出现?”
“守山人?”青山派的七人心中茫然,出招的动作慢了些许,被盛十一抓住空子跑来。
“别听他胡言乱语,定是吓你,快拿下他的性命!”有人连忙喊道。
“什么守山人,不就是山里看门的人,往日听他多厉害,也没见他出来过,诸位大人莫怕,尽管动手!”站在城楼上叫来一大群人守卫的时苟大声喊道。
被盛九月身边人缠住的青山派道士嘴角挑起,讥讽道:“正是,若是真有什么守山人,你怎会变成丧家之犬!”
他说罢,剑招刺向面前人,在他躲避那刻突围而出,直冲盛九月面前,提剑而上。
冰冷剑光倒映盛九月微红的眼角,他提起匕首,正面迎上。
长剑,匕首。
剑锋交错那刻,忽听天边一声惊雷,大片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苍茫大雪中,高山传来一声怒喝,天地震荡,风雪中隐隐出现一只巨掌,对着内城一拍而下。
“何来宵小,敢在此处撒野!”
他的声音无比低沉,像垂垂老矣的暮年老朽;然而这一掌内力如此强大,像灼烧的巨石砰然坠落,在场众人无不被巨力按在地上,口吐鲜血,无法起身。
天上的雪花像被按下静止键,未落地的雪在热浪中瞬间蒸发,只见城中一片干燥,哪有半片雪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