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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程黎半夜被尿憋醒, 喝了不少酒刚想去厕所, 只是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鼻尖就传来一阵浓郁的暗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纪寻身上柑橙香, 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酒气。
随后蒋程黎腰上被人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胳膊撑在他耳侧枕头边, 带着酒气的呼吸都拂在他脸上。
虽然没睁开眼睛,蒋程黎也知道趴在他身上的人是纪寻, 他刚想问纪寻叫醒他有什么事,就发觉耳朵又被纪寻轻轻碰了一下。
这一下动作很轻, 不像是要叫醒他的模样。
蒋程黎刚愣住的功夫,纪寻停在他耳朵上的手动了。
纪寻的手移动到蒋程黎的脸侧用掌心轻轻抚摸, 仿佛是在犹豫试探,不知道是否该更进一步。
蒋程黎人都傻了, 心跳的很快,被纪寻抚摸的那半边脸僵硬酥麻,仿佛都不是他自己的。
蒋程黎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隙,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顺着他耳边撑着的胳膊向上看去,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甚至看不清纪寻的脸。
是喝醉了还是在梦游?
纪寻撑在他身前一动不动,就连手下的动作也停滞了下来。
蒋程黎和纪寻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对望,等了一会也没等到纪寻说话,他尿憋的急,没工夫再等着他,想推开他撑在他耳边的胳膊起身。
蒋程黎推了一下,没推动。
又推了他肩膀一下,还是没推动,蒋程黎的手腕还被攥住了。
蒋程黎往回抽手腕,照旧抽不出来,进退两难比刚才还狼狈。
蒋程黎身下是个单人床,容不下两个大男人,但床垫是特制的十分柔软,他一个人睡弹性正好合适,现在被纪寻压在身下,他整个人都像是快要陷进床垫中。
挣扎间,蒋程黎看到纪寻是睁着眼的,漆黑幽深的眸子仿佛要和黑夜融为一体,唇瓣紧敏正目光灼灼盯着他看。
“纪寻,你醉了?我先把我放开。”纪寻攥得力道紧的蒋程黎几乎要察觉到痛意,不由再一次挣了挣手腕。
纪寻的状态不对劲,和他之前在车里喝醉时的状况十分相似,十有八九是醉了。
纪寻却没说话,正巧天上乌云被吹散,露出一刀月光斜斜从窗户射进来。
书房亮堂了许多,蒋程黎看清了纪寻的脸,他额前的发丝有些乱,脸上蔓着一丝薄红,和他因为紧抿变得有些暗红的唇瓣颜色正好相对。
月光照在蒋程黎的脸上,他清隽的眉眼蒙上了一层朦胧月色,更显得矜贵深邃。
蒋程黎察觉到纪寻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他虽然并不抗拒甚至还有一丝喜悦,但他并不想趁纪寻喝醉占人便宜,最重要的是他实在是尿急,再多呆两分钟他恐怕就会成为小说里第一个被受困住而尿床的霸总。
“纪寻,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你先让我去……”蒋程黎又试图挣脱纪寻,尿尿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就察觉到腰上一紧,随后纪寻整个人严丝合缝和他贴在一起。
蒋程黎小腹被一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使劲浑身的力气开始挣扎:“你要抱就抱别压着我,我要在上面!”
蒋程黎本以为纪寻不会理他,谁知听到这话纪寻动作一僵,视线紧紧粘在蒋程黎脸上,仿佛是在权衡顿了两秒,最后竟然还真的抱着蒋程黎一个翻身,把蒋程黎搂紧腰拖在他身上。
蒋程黎这才觉得好受一点,动作间又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随后又凭借月光看到桌上空掉的酒瓶,心里一颤。
喝了这么多酒,难怪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只不过半天还很好,夜里却突然喝这么多酒,只能是因为晚上遇到的荆斯,大抵是因为被包养的事被学长再次撞见而难堪。
蒋程黎想到这心里有些难受,却因为尿急打了个折扣。
蒋程黎现在十分绝望,腰上勒着他的胳膊十分的紧,再不想点什么办法他可能真的要成为第一个尿床的霸总。
许是急中生智,蒋程黎还真想到一个办法,把手探到纪寻腰间,虽然不知道纪寻怕不怕痒,但总归是要试一试。
纪寻穿着宽松睡衣,谁知蒋程黎手刚贴在纪寻裸露的腰上,还没等进一步动作,纪寻勒在蒋程黎腰间的胳膊顿时一紧。
纪寻瞬间攥住蒋程黎贴在他腰上的手阻,却只是轻轻拢住,并不会阻碍蒋程黎的进一步动作,纪寻拧着眉带着两分纠结痛楚看着他,呼吸也变得杂乱无章。
蒋程黎以为终于找到了纪寻的弱点,朝着那一点发起猛攻,谁知耳边的呼吸声变得越发急促,还有些不耐的意味。
纪寻环在蒋程黎腰上的胳膊变为揽,掌心贴在他腰上轻轻摩挲。
下一秒,蒋程黎本以为马上就能逃出去去浴室的时候,嘴上就被咬了一口。
那一下咬的有些重,但没到破皮的程度,蒋程黎刚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被咬的地方却又被含住细细抚慰。
第36章
蒋程黎被亲傻了, 就连尿意都被憋了回去。
他反应过来后开始挣扎,但他和纪寻贴的太紧,根本施展不开, 反而挨挨蹭蹭让纪寻的胳膊越收越紧。
明明生了一张让蒋程黎屡屡神魂颠倒的脸, 力气却大的让蒋程黎挣不开。
蒋程黎和纪寻的脸挨得极近, 就连他的睫毛都看得很清,他额角隆起青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眸中黑沉沉如同有异兽蛰伏。
明明是极为华丽精致如蔷薇的脸, 却因为这份压抑隐忍, 才真正显露出独属少年的轻狂。
蒋程黎的唇瓣终于被放开, 但仍然和纪寻的挨在一起, 说话时相互摩擦。
“你……”蒋程黎颤颤巍巍撑在纪寻身上,哆嗦着吐了一个字。
蒋程黎还想说什么,结果下一秒整个人天旋地转, 和纪寻瞬间位置颠倒,好不容易争取来在上面的位置, 结果又被压在下面。
蓬莱人少到,云雨事难穷。
后来, 蒋程黎终于被放开去了浴室,虽然总算没尿床, 但情况也没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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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蒋程黎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宿醉有些头疼, 加上因为床弄脏而不得不和纪寻一起睡地上浑身酸痛。
蒋程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纪寻穿着睡衣的胸膛, 床下的位置很挤,两人只有面对面睡在一起才能容下。
蒋程黎一想起昨晚的情景,顿时脸色爆红, 脑海里都是纪寻带着薄茧的手掌触感,鼻尖是他身上干燥温暖的香气。
虽然一开始是纪寻喝醉了先撩的他,但后面他也半推半就趁机占了不少便宜。
如果纪寻不记得还好,要是记得那真就说不清。
蒋程黎坐起身,脸上潮红褪去,烦躁抓了抓头发,趁纪寻还没醒果断把床单扔洗衣机里,还把他在纪寻身边躺过的痕迹铺平。
等纪寻醒来,看到的就是沉着脸洗床单被罩消灭罪证的蒋程黎。
“你醒了?”蒋程黎看到纪寻也醒了,心猛地一跳,试探问:“昨晚睡的怎么样?”
纪寻视线在蒋程黎有些肿的唇上划过,点了点头,低沉道:“还好。”
蒋程黎注意到纪寻在看转着床单的洗衣机,手握成拳靠在嘴边轻咳了一下,不小心扯到嘴上破皮的部位,微微嘶了声,言简意赅解释道:“昨晚做了个梦,弄脏了床单。”
“是梦吗?昨晚我也做了一个。”纪寻垂下眼睫毛,敛去眼底神情。
蒋程黎分不清纪寻的态度,但不管怎么说昨晚也是纪寻先挑起来的,只要他先表明大事化小的态度,纪寻接受现实也更容易些。
其后几天,蒋程黎和纪寻交流变的日渐稀少,先是蒋程黎唾弃自己受不住美人诱惑,主动降低和纪寻的交流,随后平时总会找些工作上的问题问蒋程黎的纪寻,也慢慢不再问。
等蒋程黎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有半天没和纪寻说话了,他这才的意识到,纪寻大概是在生他的气?
生气的理由蒋程黎也只能想到一个——那天半夜的事,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别的。
想到这蒋程黎不由有些难受,纪寻果然还是接受不了。
蒋程黎看了眼表,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打算主动一把打破僵局。
“这两天忙的差不多,放一下午假,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纪寻从电脑前移开视线,看了眼蒋程黎,这两天确实很忙,蒋程黎已经有四五天没出过门,眼下青困就连下巴也尖了不少。
随后纪寻很快移开视线,手掌在桌下紧握成拳,制止自己几乎想要不受控制点下的头。
蒋程黎好像总能精准拿捏住他的底线。
一次又一次,他就像是被困在瓶子里的巨人,每次都在他濒临崩溃,满腔无处安放得不到回应的热情要转化为恶意的前一刻,蒋程黎又会凑上前来把他往回拉一把。
就如同面前拴着一根胡萝卜的驴子,只要稍微给他点甜头,他就又会不停歇朝着蒋程黎靠近。
而蒋程黎则是隔着玻璃展列在台前的奇珍异宝,受万众瞩目,勾引着生活在阴沟里的他心痒难耐,如饥似渴想要得到,自残般的一次次试探,又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
纪寻看不到出路。
蒋程黎久久得不到回应,心慢慢沉到谷底,就在他扯了扯唇角想要放弃的时候,就见到纪寻点了点头。
蒋程黎见状紧绷的心弦一松,神情也放松下来,眉毛一挑:“去哪家吃?”
“去少爷上次觉得还不错的那家中餐厅。”纪寻淡淡道。
蒋程黎应了,换了便装收拾好和纪寻一起坐电梯下楼,天上飘起了雪花,蒋程黎不由打了个哆嗦。
那家中餐厅不远就在楼下,平时的人不算多,蒋程黎就没提前预约。
等到了中餐厅门口,纪寻看到旁边的南记脚步顿了顿,转身帮蒋程黎穿好围巾,让先进去点餐:“少爷先进去点想吃的,我去南记排队。”
蒋程黎看了一眼,南记门口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也点点头同意。
蒋程黎进去中餐厅先点好了饭菜,左等右等点好的菜都上齐了,纪寻却还没回来。
第37章
蒋程黎纳闷, 本来排队的人就不多,早就应该回来了。
蒋程黎等不及,重新围起围巾挡住下半张脸, 出餐厅门去看了一眼, 南记排队的人只有零星两三个, 蒋程黎一一看过去,却没有纪寻。
蒋程黎一愣, 直接去店门口,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 听完蒋程黎的描述眼神一亮:“那小伙子刚买完就走了, 往那边走的。”老板指着北方道。
老板说完又跟他旁边刚来的的老板娘炫耀:“今天这小伙子长得是真俊啊, 可惜你没见到,我也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俊的。”
蒋程黎往北一看,长长的街道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旁边是一块新开发正在施工的地皮,唯独没有纪寻的身影。
就算是临时有事, 也应该跟他打个招呼。
蒋程黎再次掏出手机,干干净净没有半条消息, 离他和纪寻分开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就算是突发状况太忙没工夫发消息, 这么长时间总该腾出空回他消息。
蒋程黎心渐渐沉到谷底。
一会的功夫,雪下的更大了, 街上行人比刚才还要少,蒋程黎走来时踩在地上的脚印也已经被雪重新覆盖。
蒋程黎抖落围巾上盖上的一层薄薄雪花, 不小心扫落到脖子里,不由打了个寒战。
蒋程黎觉得他应该冷静,一边回想是不是有哪剧情的漏洞被他忽略, 另一边派人在附近街上找他。
蒋程黎思来想去,按原文的进度来看,意外的情节只能是纪寻在陆战公司工作,还因为救他一命让自己也受了伤。
他并没报太大希望,让人打听陆战现在的情况,却得到对方出了意外,幸好被人相救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的消息。
情理之外但意料之中,蒋程黎现在发现原文有些情节可以被他避开,而有一些情节即使他避开,最终也能硬生生扭转回来。
蒋程黎直接去了医院,见到的就是双双躺在病床上的纪寻和陆战。
陆战的伤势比较轻,现在已经醒了,而纪寻伤势较重,头上缠了一圈纱布还在昏迷。
陆战虽然醒了,但仍然心有余悸,他半个月前刚谈好一块地皮准备建厂,今天莫名起了兴,午饭也没吃就过去视察,结果风一吹就发了烧,不小心就出了意外被建筑机器压在下面。
当时他周围人虽然多,但都是他手下大大小小的老板,没进过工地更没下过厂,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瞎出主意,个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只能试探着想把他拉出来,即便是他当时也慌了手脚,意识混沌。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清越磁性还有些耳熟:“先别拉他,把电停了。”
纪寻说的话并没几个人听清,即便听清也没引起围在周围人的注意,除了陆战。
纪寻无奈只能自己动手,他在遇到蒋程黎之前什么活都做过,经验也丰富。
等电源被切断后,机器停了下来,陆战被拉出来后,终于看清刚才救他的少年。
陆战先是被惊艳,随后是一阵眼熟,但他想了两秒也没想出到底在哪见过。
还没等陆战说出口要报答他,突然一块建材从天而降,砸在了纪寻头上。
幸好落下来的位置不高,纪寻只是轻微脑震荡。
陆战看到一脸焦急跟过来的蒋程黎,躺病床上挑了挑眉笑道:“怎么,担心我,一听说我受伤就跑来看我了?”
蒋程黎摘掉起雾的眼镜,没理他,看到纪寻伤势不重也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