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的气质会很干净,后者则是深沉而复杂的,他在第一次见面就捕捉到了樊篱身上那股极致克制的气息,并为此而着迷。
有些内心复杂的人会喜欢纯粹干净的人,鹿茗却不全然如此,他的确也不喜欢心思诡诈的,可他也不喜欢全然干净无垢的。
他对樊篱的喜欢完全是见色起意,这“色”不仅是外表,也指他骨子里发散出来的气质、气息,这些东西完全戳中了他这人的萌点。
原本鹿茗还是有些犹疑的,犹疑要不要去招惹一个对待感情过于认真的人,毕竟他很确定自己不是个将就的人,若是以后他变心了,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提分手……他怕樊篱受不了他的这份绝情。
不过樊篱现在主动对他下了战书,他又是个经不起激的人。
鹿茗手撑在桌子上,朝樊篱倾身,迎上对方的视线,字正腔圆:“我等你来咬我。”
樊篱的视线从鹿茗润泽漂亮的唇上转移到了修长的脖颈上,鹿茗是冷白皮,又偏瘦,在这个距离下他都能看见鹿茗脖子下的青色血管,也注意到了那轻轻攒动了一下的喉结。
“咬脖子”原本并不是真的咬脖子,但此时,他却有真的这样做的冲动。
樊篱到底是樊篱,他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克制,他问鹿茗:“你什么时候和他们分手?”
鹿茗倒是挺喜欢樊篱隐忍的样子,那眼神,比赤裸裸的时候更加诱人。
扑倒一只狮子比被狮子扑倒更有乐趣。
这一次,鹿茗的答案比上次真实:“等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
尽快二字的“快”不是真的快,而是主观上的快,而主观上的东西,是有非常大的弹性的。
现在他给出的界定,却是一个真正能看见的目标。
不过,这个回答让鹿茗看起来像是在明目张胆的找“接盘人”、“找下家。”
若是一般人,这时候大概要毛了,樊篱的脑回路却不是一般人的脑回路——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卑微的备胎和“接盘侠”,他并没有代入这样的角色,而他也相信,鹿茗会有分寸。
如果没有,那鹿茗也没有如此吸引他的魅力。
这也是某种程度上樊篱对鹿茗因直觉而产生的信任。
樊篱点了点头:“我们的确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更加的了解彼此,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将分手的时间提前。”
鹿茗想了想,倒是没有拒绝。
虽然他和骆尧,闻子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个笑话,跟哪一个都不是常规的恋人关系,但他们的确还保持着恋人关系。
原身脚踏三条船,现在变成了他脚踩三条船,这是无法逆转的事情,他也能看开,但是没必要把樊篱卷进来——如果他真的爱樊篱,认真想和樊篱发展,就该有点良心,别让樊篱真的全程成了“报复”那些男友们的工具人。
有实质性的进展再分手,和分手了再有实质性的进展,鹿茗选择了后者。
那就,真的尽快和他们分手吧。
骆尧那边已经就差最后一个收尾了,闻子濯这里他还得主动去找个契机。
至于山景明那儿……啊,暂时还没有头绪。
鹿茗因为想着这事儿微微失神,樊篱见此有些误会。
樊篱以为鹿茗是不舍得分手,以及在此时想起了和他们的过去。
樊篱知道自己必须面对一个事实,鹿茗他曾经深爱着别人。
他眸色微沉,抿了抿薄唇没有对此说什么。
他又能说什么?
鹿茗回过神,突然想到:“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们出来似乎也有一会儿了,他是用去卫生间的理由出来的,要是一直不回去,大概会被想成便秘?
“……”
鹿茗直起身,对樊篱道:“走吧。”
看着鹿茗往外走的背影,樊篱有一种少见的怅然若失之感。
明明是最想和对方亲近一些的时候,却往往并不能有太长时间的接触。
鹿茗走到门口的时候,道:“我先回去,你晚一步?”
樊篱同意了:“好。”
鹿茗突然笑着看向樊篱,调侃道:“你说我们像不像是在偷情?刺激吗?”
樊篱虽然身体里藏了一只离经叛道的凶兽,可从表面行事来看的确是个正人君子,对一个正人君子说这种话,太刺激人了。
樊篱走到鹿茗面前,伸手,在鹿茗的喉结上轻轻碰了一下。他眼睛注视着鹿茗,带着警告的意味。
明明对方力气很小,鹿茗的身体却被樊篱这一下给摸软了。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往后退了退,转身就走了。
樊篱在他身后淡定的收回手,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鹿茗先一步回到包厢里,发现就一会儿没在,宁嘉言和易才瑾居然就打了起来。
这时他也正好不用解释什么了,走到了缩在角落里的颜容容旁边坐下。
颜容容茫然:“……你不去劝架吗?”
鹿茗露出了一个比颜容容还要茫然不解的表情:“为什么要去劝架?”
颜容容道:“他们打得太凶了,会受伤的。”
鹿茗点头,说:“是啊,他们打得太凶了,去劝架会受伤。”
听到鹿茗的看似迎合,实则讽刺他的话,颜容容错愕,鹿茗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他想从鹿茗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鹿茗只用侧脸对着他,看起来冷冷淡淡的。
颜容容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他被烫伤了腿,鹿茗也没多关心他,之前被易才瑾气成那样,鹿茗也没帮他说过一句话!
鹿茗其实并没有真的把他当朋友!
颜容容有点气急败坏的捏紧了放在沙发上的拳头。
他对鹿茗没什么真心,但是他讨好鹿茗,鹿茗却对他这个态度,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无法接受,十分的不忿。
鹿茗这个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是刺激到了颜容容,以至于他都没心情去关注那两人打架的事情了。
他们两打架谁敢去劝啊?劝了也讨不了好。
颜容容就没想过去劝,但他以为鹿茗的性格应该是会去管这个闲事儿的,他都做好鹿茗被殃及,然后他出面去护人的准备了。
没想到鹿茗是这样的鹿茗!
表里不一,虚伪自私,还不是靠了闻子濯,要是没有闻子濯,他还能端得起现在这个架子?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了。
颜容容咬牙切齿腹诽鹿茗的时候,却没注意到鹿茗眼角瞥了他一眼,眼神幽深。
鹿茗之前便在想着要等待一个和闻子濯的契机——闻子濯的情况比骆尧的要复杂的多,分手不是直接一提就可以的。
他原本是顺其自然的等,但是现在,他需要主动去促成这个契机,好让它能提前来临。
颜容容这会儿便是能派上用场了。
对于怎么刺激颜容容这种事情,鹿茗很有思路,装逼就行了。
颜容容一心觉得自己是可以替代他的,那颜容容肯定对他装逼的行为十分在意。若是他用上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姿态,颜容容恐怕会直接被气疯,然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他。
疯狂急切之下,颜容容还能满足于在他身边慢慢周旋吗?
颜容容不会。
他十有八九会直接大着胆子去找闻子濯,有鹿茗做媒介,他见到闻子濯的机会可就大多了,因为他可以在鹿茗的身上做文章,让闻子濯不得不过来见面。
邀饭是可以经常用的操作,可以让闻子濯慢慢熟悉他,习惯他,然后再一同去旅游,一起玩儿游戏,然后再来点能挑起暧昧的接触,最后来个更有诱导性的,比如,醉酒?
鹿茗都已经先为颜容容想好了套路,至于颜容容能不能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做文章的东西。
樊篱后一步从门外进来,这时候宁嘉言和易才瑾两人还纠缠在一起,下手越来越狠,而且已经朝脸上招呼。两人都是有专门学过一些搏击技巧的,拳拳到肉后,两人的脸已经不大能看了。
颜容容在樊篱进来后在气疯了和自尊心受创的状态里回过了神,然后眼睁睁看着闻子濯就这么大剌剌的走进了战局。
下一秒,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两个打得正酣,年轻力壮,火气正旺的小伙子,直接被樊篱一手一个提领着衣服拽开了。
这时,何止是颜容容懵啊,易才瑾和鹿茗也都惊呆了,只有知道樊篱底细的宁嘉言接受才比较良好……良好个屁,他也只是第一次被樊篱亲自动收拾。
鹿茗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没想到樊篱的力气居然会这么大,衣服底下因为使劲儿而高高隆起的肌肉会那么发达,所以要是樊篱真的咬他的脖子,他的脖子一定会被咬断的吧?
像是能感应到鹿茗的情绪一般,樊篱朝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没有刻意释放自己的攻击性,鹿茗却被他这一眼弄得手脚微微发麻。
第43章 生死一线。
有樊篱在,宁嘉言和易才瑾是打不起来了。
两人互相蹬视了一眼后边脸色臭臭的坐回了各自原本的位置上。
易才瑾坐下后看向樊篱,眼神中多了一份敌视,他已经将樊篱划到了宁嘉言的阵营里头去了。
他眼神沉沉,在瞥了一眼鹿茗后,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
他换了个放松的姿势靠在沙发背上,斜眼看向宁嘉言,眼神里带着挑衅。
宁嘉言一点就炸,当即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可惜他刚站到一半就被樊篱摁了回去。
“要打你们就出去打。”樊篱语气淡淡地说:“这里是看比赛的地方。”
易才瑾闻言,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也对,宁嘉言,不如我们下去跑两圈?谁输了谁就答应对方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触及底线,不伤人害命,不违背伦理法律道德这些的都行。”易才瑾道:“我先说我的第一个条件,你输了,以后见到我都要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哥,给我问好。”
“……呵,你想的挺美。”宁嘉言闻言,跃跃欲试:“谁会输还不一定呢,要是你输了,你就喊我爹!”
易才瑾起身:“行。”
宁嘉言飞快的对樊篱道:“哥,你可别拦着我了,我想跟他比!我的实力你知道的,我绝对不会输,你信我一次!”
宁嘉言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先起身的易才瑾反而落下了后头,他走到了鹿茗面前低声在说着什么。
樊篱看了一眼易才瑾,跟着出了房门然后立刻给易才瑾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易才瑾的母亲是很知名的时尚设计师,他和对方有过合作,以及对方和他的母亲也有过渊源。
他知道,易才瑾的父亲是个很疯的人,对易才瑾的影响很大,而易才瑾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知礼的人,也是父子两的牵引绳。
刚才易才瑾明显是故意激宁嘉言,比起易才瑾,宁嘉言还是太嫩了一点,樊篱担心当年的事件重演,于是不得不先做一点准备。
无论好言相劝还是威胁,对易才瑾都只能起反作用,所以他也只能找到那位易女士帮忙了。
易女士动作很快,易才瑾在上车之前收到了她的电话,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易才瑾心中的戾气缓缓散去。
挂断电话后,易才瑾的眼底却掠过了一抹猜疑。
这个电话来的,有点巧,就像是有人特意先去找了易女士,然后易女士特意给他打来了这么一个电话一般。
易才瑾瞥了一眼樊篱,在场的人里头,只有樊篱有这个可能打这么一通电话,但是樊篱神情淡淡地回视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异样。
因为比赛的缘故,今天的市内赛道用不了了,于是他们决定跑市外的线,为了安全,在几个极为危险的地段要求速度不得高于某个数值,超过视为认输。
在樊篱的强烈要求下,两个刺头最终还是同意了——不同意不行,樊篱表明自己在这家俱乐部有股份,他们不同意,樊篱就能让他们跑不成。
一切就绪,鹿茗坐上了易才瑾车里的副驾驶座,颜容容也十分忐忑的上了宁嘉言的车。
原本宁嘉言是没打算带人,但是他见鹿茗上了易才瑾的车,转头就把颜容容叫了过来。
颜容容盘亮条顺,做个花瓶也是够了。
樊篱事先并不知道鹿茗会上易才瑾的车,见此微微皱起了眉。
没有犹豫太久,樊篱转头找人调了一辆车过来。
宁嘉言和易才瑾跑在前头,樊篱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鹿茗了解过不少有关于赛车的信息,却从未自己试过。现在哪怕只是坐在副驾驶座上,也足以让他感到兴奋和激动。
把车开得飞快的易才瑾抽空看了眼鹿茗,问:“感觉怎么样?”
鹿茗心理上很兴奋很开心,但是这样快的速度让他的身体无法适应,他如实道:“如果你不是在比赛,我会让你开慢一点。”
易才瑾笑道:“如果我不是在比赛,我一定会答应你开慢一点。”
但现在,他绝对不可能慢下来,他只会用更快的速度来赢下宁嘉言。
鹿茗既然上了车便已经是做好了准备,并不会在这时矫情:“我适应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顾虑我。”
他抿唇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身体虽然有些难受,但是精神却很亢奋,眼睛也很亮。
易才瑾瞥了一眼鹿茗,看到了鹿茗的侧脸,以及车窗上映出的鹿茗的正脸,鹿茗的眼神在瞬间戳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