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自己发了疯,一巴掌一巴掌打在那人的脸上。
那人吐了血,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傅洲仿佛一瞬间失了魂,近乎机械的蹲下去,手指苍白的按在病历上。
“我至少知道我不会那么去伤害一个我喜欢的人!”
赫萧的白大褂被傅洲揪下去了大半,眼底越来越红,攥紧拳头盯着傅洲。
“傅洲,你扪心自问,谁会给自己爱人那里纹东西!”
“你们做了是吗?”
赫萧用力的理了理衣领,声音露骨的可怕,一步一步的靠近蹲在地上低着头的傅洲:
“你不但对他进行了性.虐,你还自己用银针刺到他那里,想要他那里留下你的名字。”
“可是傅洲,你想没有想过你刺在了那里他要怎么办?”
傅洲倏然抬头,眼里的痛意几乎能将人吞噬。
赫萧却还在继续残忍的说着:
“他是面皮那么薄的一个人,臀后全是让他难堪的伤痕。”
“若不是这次感冒迟迟不好,让他差点死了,那种要人命的疼他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宁可自己疼死也不会愿意来找医生!”
赫萧说着眼睛也红了,他从没有这样心疼过一个人。
他甚至恨自己为什么受制于傅洲,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敢说给那个青年听。
“他前一天才恍恍惚惚的拿着四十五万来找我,那时候你们就做了是吗?”
“你知道他连多走几步都得停一下的样子有多刺眼吗!”
“你就因为他去找了一趟傅子清!你就彻底判了他死刑!”
赫萧将一盘录像带狠狠砸在傅洲的脸上。
傅家家大业大,傅老爷害死别人的父亲轻轻松松的就掩盖了过去。
他的孙子把别人儿子攥在手心里,发了疯的凌.辱.虐.待,却还在口口声声说他爱他。
呵。
赫萧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即使是踏出陪护室房间的最后一步,他走的都及其平稳,没有丝毫受到干扰的样子。
关上房门的一刹那,眸光却忽然猩红,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狠狠的颤抖,戾气瞬间迸发了出来。
傅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那段录像带的。
那是沈凉川在傅子清病房的全程录像。
他从没有想过沈凉川去找傅子清是为了沈凉语手术的十五万。
一直种近乎窒息的感觉死死的拽住傅洲的脖子,沙发被踢出去,碰到实木的大门“砰”的一声巨响。散立着的书架全被他拽倒,铺天盖地的印刷纸的味道狠狠的砸在他身上。
可他做了什么……
他连调查一下也没有。
看见那些照片就笃定沈凉川和傅子清上了床。
那人心灰意冷的找胡斌拍照片,凑齐了四十五万,想要凭自己救凉语,却听到肾.源被扣在他这里的消息,他该有多绝望。
即便是他,也不能肯定傅家手里真的就那么干净,可那人被傅子清推到在地依旧不停的在辩驳。
他说……不是陆洲杀了他父亲。
他在反驳傅子清。
傅洲额头一下一下死命的磕着红色实木的地板,努力揪着心口想让它不那么痛。
那人明明……喜欢的是傅子清,却在一直向着陆洲。
即便他被陆洲那样残暴的对待过,即便他被自己心上人骂是卖屁.股的婊.子。他却依旧还在下意识的维护陆洲。
可陆洲做了什么,在沈凉川实在没有办法终于来找他的时候,陆洲把他打到不能呼吸,逼他自己掰开那个地方。
傅洲骤然呛咳了一下,左心底的地方痛的他几乎发狂,整个身体在书堆里蜷缩起来,膝盖狠狠的磕着下颌骨。
“少爷!”
梁平赶到的时候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看到实况,整个人还是狠狠的震了一下。
茶几斜斜的撞在墙壁上,扶手碎成两节,摆在中央的书架全部被推到,墙上嵌着的旋转形木质书架的书也掉了下来。
傅洲修长的身体蜷缩在七横八倒的书架中间,眼睛紧闭,额头上和手上,都是渗出血了的伤痕。
“少爷,照片确实来自胡氏集团的董事长的儿子胡斌,承诺给沈少爷二十五万,逼他拍的这些照片。”
梁平站在原地不敢动,脚上覆盖着一堆书。语气突然有些艰涩:
“至于大少爷的那些照片,是他找人P的,这些是所有交易的地点。”
傅洲迷蒙之间好像听到了“沈少爷”几个字,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却看到梁平站在一边,眸光骤然凌厉。
梁平被傅洲看的一颤,轻轻把几张散在地上白纸放在离傅洲比较近的地方,缓缓退了出去。
梁平退出去很久,傅洲指节分明的手才虚脱一样拿起一边的纸,眼底猩红。
“左心衰合并肺瘀血。”
“病毒感染引起的爆发性心肌炎”
“左耳遭受重度击打,鼓膜破裂,疑失聪”
“四肋和十二肋断裂”
傅洲拿纸的指尖倏忽一抖,额角有血珠滴落下来,氤氲在纸上,看着看着,他倏忽笑了,笑的眼角的眼泪就逼了出来。
明明,还是有余地的。
他都已经猜出了那是胡斌在搞鬼。
为什么当时……没有多等一会呢。
手间的纸被穿堂而过的风吹散,稀稀疏疏的散在一边。
“陆洲,别这么对我”
“求求你,救救我。”
“不会的,陆洲不会的,他从小在我家长大,他怎么会找人害我爸爸,你在说谎!你见不得他好!”
“陆洲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许你污蔑他!”
“我……掰开”
“你不要为难凉语……”
“傅……洲”
“今天过后,我们互不相欠……”
有一瞬间,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呛的傅洲顷刻就红了眼。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就到了当今这副田地?
沈凉川在ICU待了近一个月,他是第二十天才开始彻底清醒的。
从ICU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沈凉川瘦的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病服空荡荡的罩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担心他撑不过去这个秋天,可他自己除了饭吃的很少,剩下的什么都没变。
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对他而言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他便继续活下去。
等凉语手术,看凉语吃饭。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有傅洲感觉到了沈凉川的不同。
因为,沈凉川无论昏迷中醒来,还是一日一日枯坐在病床上。
他都不曾,和他说过,哪怕一句话。
那双孤清的眼睛在不小心触及他时,甚至没了一丝的愤恨,取而代之的,是比陌生人还要心寒的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
感谢在2021-04-17?20:46:48~2021-04-18?23:1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仗助是我小男友?19个;卿卿为衣?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太子、五行缺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doll?25瓶;落时添、KTing_UN?10瓶;咕噜咕噜、漠漠一江风雨、yuuuu、蓝莓猫meow?5瓶;chromosome、45833619、樊文?2瓶;陌渺、你隔壁在吃螃蟹、漓酱超可爱、姗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我把偏执学长当替身(十九)
傅洲束手无策的看着沈凉川一日比一日消瘦,?一日比一日沉默。
无论他怎么哀求,怎么解释,沈凉川连一个眼神也不肯分给他。
直到他清醒的第三十天,?傅洲看着梁平带着沈凉语来哄的沈凉川吃了半碗饭,心惊胆战的刚想离开的时候,沈凉川“哇”的一口就全吐了出来。
傅洲看见那带血的污物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好像被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全身上下的血液一瞬间被冻住,几乎是顷刻就红了眼,跌跌撞撞的跑到沈凉川的床边抱着他。
沈凉川吐的辛苦,他怕吓着凉语,?所以硬撑着和凉语说了许久话,凉语刚走就撑不住了。
现在病势既来,?便再也无力抵抗,不过片刻,就已经气若游丝的软在了傅洲怀里。
“没事……没事……赫萧说没事。”
“我再找他来给你看看。”
“我们治病,总能治好的,你别怕。”
傅洲整个人都在哆嗦,?也不顾沈凉川刚吐完没有收拾,?就脱力般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颈子上,?呼出来的气息烫的沈凉川虚弱中都是皱了皱眉。
似乎是一个月的纠缠究竟让沈凉川厌倦了。
他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傅洲瞬间跌入了冰窟:
“傅洲,我们完了。”
“这一点,?我以为,你不该不知道才对。”
从你害死我父亲,逼我服.侍你。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局。
傅洲脸上的血色骤然褪了下去,将额头磕在沈凉川突出的锁骨上,心里刀搅般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几乎要将他逼疯。
可似乎只要不看见沈凉川的眼睛,他便依旧能自欺欺人的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希望。
沈凉川知道自己的话对傅洲不可能见效,他也没指望见效。
便低低的咳了一下,抬手没有什么表情的将输液管拔掉。
没等沈凉川近一步动作,傅洲就已经压住了他的手背“你干什么!不输液你会死的!你疯了!”
沈凉川被捏痛,当即就皱眉“嘶”了一声。
傅洲这才注意到那人已经青了的手背,骤然的心疼逼的他立刻就红了眼,他放轻了力道,语气努力伪装平静:
“没事,我让医生来再帮你输液,输完液就不痛了。不怕。”
不怕?
沈凉川突然被逗笑了,转头冷冷的看着傅洲。
他怕什么?
他一个胃癌晚期的病人,他会怕疼?
傅洲许久没见过沈凉川笑,此时看见苍白的他咧开嘴角的样子,心里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更加钝痛的沉重了起来。
那人明明在笑,眉眼间却尽是疲倦将要解脱的释然。
“让开。”
沈凉川闭眼休息了一下,趿上拖鞋形消影立的往门外走。
“你要干什么?”
傅洲额头的青筋狠狠的跳了一下,下意识的拽住沈凉川的手臂。
沈凉川久病未愈,被这么一拽,整个人都跌在了傅洲的怀里,他几乎是即刻就推开了傅洲,自己扶着一边的墙缓缓的喘着气。
傅洲还僵硬的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沈凉川懒得和他解释,冷笑了一声“我要去洗纹身,怎么,不许吗?”
纹身。
傅洲的嗓子突然滞住,声音在他的喉咙里打了个转,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第一次发现,沈凉川生气起来是多么残忍,刀刀不见血,却只往致命的地方上戳。
【478:“宿主,这么做真的好吗……还有八十点的黑化值杵在那……虽然爱意值很高,但是万一男主被你刺激的又出了问题怎么办。”】
咱还是好好的降黑化值吧。
这你都快死了,也没见人家对你的黑化值降了多少,再这么消极怠工,他怕是要耗死在这个世界。
【顾然:“不要着急,黑化值算什么,要是这个纹身不洗,你信不信接下来的世界,我死一百次都通不了关。”】
更何况,他不是还没开始作呢嘛。
【478:QAQ好像是这么个理。】
傅洲跟着沈凉川来到皮秒室,沈凉川毫不在意傅洲在跟着他,伸手就去剥自己的裤子。
傅洲没有料到沈凉川的动作,没来的及拉帘子,急急的就用手覆住了那人露出来的半截臀部。
那里白生生的,有些褪色的青.紫隐隐的藏在病服里面。傅洲仅看了一眼,眼睛就克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凉川“啪”的一声拍开傅洲的手掌,裤子半褪的坐在床上。
“出去!”
傅洲垂在身侧手指狠狠攥紧,目光一刻不离的盯着床上那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青年。
沈凉川一愣,以为是在说他,刚要反驳,却听到帘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关门的响动,重新又安静了下来。
“你把医生赶走了?”
“医生赶走了谁给我洗纹身?”
“你不愿意我洗的话刚才只要说一声我就不会过来,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这是沈凉川醒来后和傅洲说话最多的一次,却是气的狠了,一时连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傅洲怕沈凉川生气又伤到自己,慌忙红着眼睛按住他的肩膀“不是……我没有不愿意。”
“我给……你洗。”
傅洲的嗓子干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怕沈凉川会想起那天的暴戾,又怕沈凉川一直像现在这样,对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你?”
沈凉川闻言挑了下眉,他也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只淡淡的说道:
“我答应了林言去奶茶店给他帮忙,不想太痛。”
傅洲心里狠狠一缩,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沈凉川。
沈凉川虽然带着恼怒,但是清淡的眸色直接就将傅洲打进了地狱。
他没有生气,没有羞愤,甚至没有恨他。
他不动声色的,将他彻底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