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朝雪要带晏离舟去沧州治病,晏离舟决定带上霍擎,不带他。晏离舟在两人之间选择了霍擎,霍擎自然是开心的。
出发那天,他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变回白狼悄悄地跟了过去。
好几天没见,晏离舟又瘦了,狐裘大氅也盖不住那消瘦的背影,他看到晏离舟在甲板上与瀛朝雪、霍擎说笑。在飞鸢起飞前,他鬼使神差地跳上了飞鸢,没有被他们发现。
近距离看到会笑会闹的晏离舟,祁白茶几乎红了眼睛,是气的。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晏离舟,对你有兴趣的时候,你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不过分的,一旦过了那股新鲜劲,转头就能把你忘了。
晏离舟这哪是伤心的样子?
那一刻他觉得,这几天疯狂胡思乱想的自己简直就是蠢货,如果晏离舟出现在他眼前,他一定要咬断晏离舟的脖子,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我就剩一张牌了!”瀛朝雪抛出一对王炸,腰间的勾雪同时出鞘。
祁白茶眼疾手快跳进了帘子后,勾雪从他眼前擦过,将一条花蟒钉在了柱子上。
瀛朝雪扔下最后一张牌,笑道:“暂时打不了了,这局我赢了。”
“蛇……”晏离舟立马蹦起,抱住瀛朝雪就不撒手。
怎么又来了?
“别怕!”瀛朝雪摸摸晏离舟的脑袋,眼神示意霍擎出去查看。
“大师伯,甲板上都是蛇。”霍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晏离舟感觉脑袋和手臂一空,瀛朝雪站起身,将他按在椅子里。
“离舟你坐这,霍擎一个人应付不来,我收拾了外面的东西就回来。”
“我不……”晏离舟瘪起嘴,伸手想拉瀛朝雪,瀛朝雪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千山月还在瀛朝雪身上,回头冲他弯了弯剑身,明显还在跟他置气。
“我……”晏离舟瞪着冲他挑衅的千山月,暗骂了一句‘叛徒’。
吵架就吵架,你不是说会保护我的吗?
不知是幻觉还是他太过害怕,晏离舟总觉得屋子里满是冷血动物的嘶嘶声,他不停打量着四周,慢慢挪到了床上。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接近他。
一道白芒闪过,他抽出枕头下的匕首,抬臂横斩。
晏离舟被那东西扑倒在床上,亮出尖刺的爪子踩上他的胸膛,琥珀瞳闪过刀锋的影子,原本张开的獠牙瞬间收紧,一人一狼皆愣在当场。
祁白茶惊讶于晏离舟眼里噙着的眼泪,撕咬的动作暂停,晏离舟怎么在哭?
刀刃架在朝他飞扑而来的白狼脖子上,只差一点就要割伤它。
晏离舟急忙收回匕首,这小东西怎么跑到飞鸢上来的?
“狼……狗?”
你才是狗!
白毛瞬间炸起,祁白茶露出狼牙,张口就要咬上晏离舟的脖子。晏离舟余光扫见一抹青影,只见一条青蛇盘在床柱上,蛇口大张朝着他们袭来。
来不及细想,晏离舟迅速抱起白狼。
祁白茶只觉得脖子被人大力扭转,被迫在空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身体被人举起,青蛇恰好咬住了他的鼻尖,抱着他的人在拼命哆嗦,哭着命令他。
“小狗,咬、咬它。”
作者有话要说:
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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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叫谁小狗呢!
祁白茶眉头紧蹙,一爪拍碎了那条敢咬他鼻子的青蛇。
算起来,他现在才刚成年,妖形不似成年白狼,晏离舟轻易就能将他拎起,将他误认为小狗也不奇怪。
“你好厉害!”身体又被调回了原来方向,祁白茶猝不及防被晏离舟抱住,他僵硬在那温暖的怀抱里,被迫感受着晏离舟剧烈的心跳以及起伏的胸膛。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跑上来的?”
耳朵被人揉捏,祁白茶身泛起酥麻,抬起爪子想要阻止晏离舟,却被晏离舟一把抓住。
“舒服吗,想要我揉揉你?”晏离舟以为这只小白狗想要跟它玩,将他的爪子强行掰开。
肉垫被温热的指腹使劲揉搓,祁白茶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摊泥。
谁、谁要跟你玩,简直是大胆。他阿娘都没玩过这地方,晏离舟怎么敢的?
“离舟。”瀛朝雪他们收拾完赶回来,就见晏离舟怀里多了一只白毛团子,“这是什么?”
晏离舟:“我也不知道它哪来的,但是它救了我。”
祁白茶:那叫救吗,明明是你强行……
瀛朝雪面无表情走到晏离舟身前,伸手抬起祁白茶的下巴,仔细打量它,“白狼?你是妖族的,妖王青述和你是什么关系?”
瀛朝雪这么说,晏离舟立马想起了祁白茶的原身,再看怀里的小白团子,圆圆软软憨头憨脑,看品种像是小萨摩耶,瞳色却是琥珀色的。
琥珀瞳,祁白茶?
眼看着身份要被戳穿,祁白茶双脚一蹬,拿脸蹭了蹭晏离舟的胸膛,情急之下吼了两嗓——“汪!”
晏离舟一愣,转而道:“师兄你误会了,这是狗,不是什么白狼。”
瀛朝雪:“它是怎么上船的?”竟然连他都没发现,难道是和外面的蛇群一起混进来的?
“汪汪汪!”祁白茶在晏离舟怀里扑腾,伸舌舔了舔晏离舟的下巴。
这么狗腿,祁白茶性格傲得很,怎么可能装狗学狗叫?
晏离舟瞬间打消了疑虑,抱紧小白狗,笑道:“它可能迷路了,看到我喜欢我,就跟上了船,它还帮我打蛇了。”
这才是重点吧!
瀛朝雪收回手,目光不曾离开那双藏满锋芒的琥珀瞳,后者有意避开他的视线,似乎在心虚。
呵,什么东西都能混入无尘宗了吗?
瀛朝雪没再争辩,小师弟现在脑子坏了,识人不清,吃点亏说不定能长记性。
……
瀛朝雪一向浅眠,千山月溜进他房里的时候他就醒了,那把蠢剑躺在了他脚边,剑身钻进他的被子里,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千山月嘤嘤哭泣:“大师兄,我知道你还醒着,阿离有了那只笨狗就不要我了,他抱着笨狗睡觉,一口一个小白,都不管我,还是你这里暖和,有人味。”
瀛朝雪闭着眼,闻言悄悄将脚放到了离它远点的位置。
这话说的古怪,他有点不适。
千山月:“我知道我不该泄漏阿离的底牌,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这张嘴,我拉不下脸跟他道歉,他就不能先哄哄我吗,他明知道我哄一下就好了的呜呜呜……”
瀛朝雪眉头一松,在心里回它,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千山月:“朝漉说得对,离舟可真薄情……”
瀛朝雪放松识海,将千山月的声音彻底屏蔽,安稳睡了一夜。
*
天光乍亮,甲板上传来异响,整个船身都在剧烈摇晃。
晏离舟跌跌撞撞披上大氅,小白狗‘呲溜’钻进他的怀里。
一开门,瀛朝雪持剑站在门侧,周围林海环抱,群鸟盘旋,空谷乍然回响起野兽嘶鸣之声。
一行人刚到沧州,飞鸢降落山林时,突然窜出了一群不速之客,甲板船舱全都被他们包围。他们身穿红色武士服,戴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具,胸口与裤脚绣着狼头纹样,手上没有武器,却带着来找事的架势。
祁白茶缩在晏离舟怀里,一眼定格在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上。
“大师兄。”晏离舟还搞不清状况。
瀛朝雪将千山月递还给他,轻声道:“看服饰是妖族的人,来之前师父通知了妖王,应该是来迎接我们的。”
话音刚落,只见甲板中心的领头人勾动食指,周围的人不由分说就攻了过来。
晏离舟将小白塞进自己衣襟里,迅速关门避开挥过来的拳头。木门在他眼前炸成碎片,拳风裹挟着木屑将他砸向数丈外的床榻上。
晏离舟痛苦翻身,倏地咳出一大口血。
这哪是迎接啊,这分明是来杀人的。
“阿离!”晏离舟受伤,千山月立马忘了自己的小别扭,飞速窜到晏离舟面前。
“好痛。”晏离舟捂着胸口,眼泪不受控制滚了出来,他将怀里毫发无伤的小狗抱了出来,轻声嘱咐,“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有危险就快点跑。”
祁白茶被他拍了下屁股,来不及震怒。刚才那攻势对准的是晏离舟的腹部,晏离舟情急之下偏移身体,所以他的胸口才会中招。
晏离舟是为了他,才特意避开了腹部的位置?
来不及细想,屋顶被罡风掀飞,七八个红衣武士倒在了船板上,加上刚才袭击晏离舟的那个人,他们皆被罡风刮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晏离舟跪在露天床榻上,呆呆看着对面的瀛朝雪。
瀛朝雪被众人包围,神色依旧淡定,衣袂翻飞,眉眼透出森冷寒意,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个指挥身上。
“无尘宗瀛朝雪,特来拜会妖王。”
领头人没有出声,手臂一抬,指挥着手下继续动手。
一抹黑影在众人头顶漂浮,将艳阳阻挡,众人抬头的刹那,只瞥见一把红色骨伞,剑影从他们眼前划过,剑锋裹挟浩瀚内力将他们瞬间击倒,瀛朝雪抓住骨伞,趁势飞至高空,勾雪回鞘,落地之时,剑尖直指领头人的眉心。
瀛朝雪沉声重复,“无尘宗瀛朝雪,特来拜会妖王。”
领头人依旧没出声,剑气震碎他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吓得早已扭曲的面庞。
瀛朝雪眉心一皱,意识到什么。
霍擎还在平台上与人对打,被掀飞的船舱里,早就没了晏离舟的身影。
第16章
晏离舟看的太专注,没有注意身后有东西在接近他,肩膀被人抓住往后拖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千山月反应过来,追随着晏离舟冲了出去,那东西的速度竟比它还要快,一眨眼便消失踪迹。
“离舟!”
枫叶震落,晏离舟被甩在枯叶堆里,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胸口,照着受伤的位置狠狠碾磨。疼痛让晏离舟无法思考,面前的人戴着鬼面具,身形瘦弱,力气却截然相反。
有千山月的他是个废物,更何况千山月不在他身边,他脑子里只剩下了‘怎么办,好痛,我想回家’。
“剑尊?”面具下传来嗤笑声,“我看是花架子才对吧,就这种实力也配来娶亲?”
晏离舟咽下喉中血腥,喘了口气才道:“你是妖族的人?”
鬼武士:“是又怎么样?”
晏离舟:“无尘仙尊已向妖王送了拜帖,你为何还要发难?”
“妖王是妖王,我是我,我看你不爽就想打你,你要是不服就站起来跟我对打呀,孬种!”说完,他又加重了脚上力气。
晏离舟为了保护那只白狗,本就失血过多,这下更是疼得话都说不出来。鲜血染红了晏离舟的白衣,要不是有原主的修为傍身,晏离舟怕是早就死了。
他咬住下唇,喉间满溢腥甜,临死前还要保住那岌岌可危的原主尊严,太可悲了。
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剑尊了吧。呜呜,死了之后能让他回去吗?他早就不想待在这了。
林中刮起一阵妖风,白影一闪而过,将鬼武士狠狠拍向一边,晏离舟身体动不了,昏厥前只看到了一双泛着寒光的琥珀眼眸。
祁白茶是跟着晏离舟一起过来的,它在中途被甩飞出去,等看到鲜血淋漓只差一口气的晏离舟,愤怒瞬间升起。他的妖形比之前大了数倍,躯干精瘦,四肢矫健有力,银白的皮毛附着不知谁的鲜血,巨大狼爪按住鬼武士,爪子深深扎入他的胸口。
“啊!”鬼武士的尖叫响彻枫林上空。
祁白茶的眸底溢出鲜红,猩红兽纹在脸上扩散,喉间发出如野兽般的雄浑嘶吼,“凭你也敢碰他。”
“你、你是谁?”
“死人没必要知道。”
“住手。”林中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祁白茶不予理会,那人焦急奔来,“你的主人需要尽快救治。”
祁白茶动作停顿,森冷眸光转向突然出现的男人。
那人同样戴着鬼面具,眸中闪过惊讶与畏惧,听声音像在害怕,他冲祁白茶拱手行礼,“我会治好你的主人,请你放过我的朋友吧。”
“好啊!”祁白茶松开狼爪,两人同时松气,下一瞬,鬼武士就被狼爪拍飞,重重地撞向了远处的山壁。
祁白茶甩了甩尘土,嗤道:“记住你说的,要是他死了,不止是你朋友的性命,你也要死。”
那人一怔,面对比他强太多的白狼,他不敢反驳与反抗。
祁白茶转头瞧他,冷道:“别站在这里碍眼,滚。”
那人态度恭敬地冲祁白茶拜别,急忙往山壁处奔去。
祁白茶走到晏离舟身边,青年紧闭双目,气若游丝,面颊如濒死般苍白,像是附着在蛛网上动弹不得的猎物,只需一掌就能了结他的生命,而他并不打算杀死晏离舟。
他的视线落在晏离舟眼尾的红上,仿佛苍白雪原破土的一株红梅,鲜艳欲滴,红的勾人。
祁白茶双目微敛,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伸舌舔去了晏离舟眼角的泪,同时帮他止住了还在流血的伤口。
卧于床榻,被病痛折磨的日日夜夜,他曾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如今,他真的尝到了晏离舟的血,铁锈般的苦涩,又含着淡淡的腥甜,却起了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