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一热的两个人这么对视片刻,又动作一致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乖巧地不出声的傅泽,异口同声道:“你先回去。”
发现动作同步之后,两人脸上当即浮现出一致的厌恶。
傅泽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用紧张中饱含着担心的目光“平等”地分给这两人之后,故作犹豫地问:“但是你们……”
时见钦假笑:“我和戏导师还有点舞台细节要聊,别担心。”
被抢了话头的戏凌云配合微笑:“是的。你快去准备上台表演吧。”
见这两人如此坚持,傅泽只好转身,离开这不在自己计划之内的修罗场。
待到他走出宿舍楼,立刻哼起歌来,丝毫不在意不有人看到自己此时过分幸灾乐祸的表情。
只是兴奋之余,又感到些许遗憾。
真可惜,宿舍楼现在的摄像机都关着,不然事后他还能从后台拿到录像,看看他走后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但猜的话,傅泽也能猜出几分具体情况。
既然这两人都想避开自己,显然是打算点明对方参加节目的真正打算,想以此作为要挟,使得对方偃旗息鼓,打消念头,不再妨碍自己。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得知彼此都不怀好意之后,选择合作还是竞争了。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哪一种,傅泽都乐在其中。
傅泽一边往导播室的方向走,一边随手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正要将手放下来时,蓦地僵住,指尖将围巾攥了攥。
接着,他有些心虚地张望,反复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一般,放纵自己做了个深呼吸,再默默地将手揣进兜里,红着耳根往导播室走,心想:今天回去就问顾唯昭到底用的什么香水,不然他担心自己舍不得把这围巾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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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泽一路顺畅地回到导播室,陈导们见他回来,立刻宣布录制开始。傅泽和他们一同守着屏幕,确保录制环节的万无一失。
选手们一个接一个地进了场,只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座位已经满了。
“奇怪,傅泽没来吗?”
“难道他不来参加?”
“可是我们节目就是他投资了才活下来,他不来参加比赛,那为什么要投资?”
选手们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带着困惑。而此舞台灯光一暗,导师们上台表演节目并顺势登场,方才压下了有关傅泽的好奇心。
导师们表演完毕,下台更换录制设备时,其中一人突然开口:“你们说,傅家二少爷到底不来参赛?”
“吧,不然为什么砸那么多钱给这个濒临倒闭的节目。”
“说不准人家就是心情好,随手挑了一个呢?这有钱人的心思,谁猜得透啊。”
几人众说纷纭,争不出一个结果来,最终齐齐看向仿佛置身事外的戏凌云,好奇凑上来:“戏影帝,你和傅二少熟,透露点消息呗?”
听到自己的名字,戏凌云从与时见钦的对话回忆中抽身,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你们说阿泽?他瞒得很死,这些天完全联系不上,大概是在准备什么东西吧。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你们可别当真。”
戏凌云言辞之间透着与傅泽的亲近,导师们立刻领悟到他的暗示,不再多问。
前排选手们把这一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又告诉身边选手,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以为傅泽空降,一时各人有喜有忧,表情变化之复杂,让摄影师们疯狂转动摄像机角度,恨不得把每个人都录下来。
坐在后台看着这一幕,众人均是忍俊不禁,陈导朝傅泽竖起大拇指,开始拍彩虹屁:“这一段节目效果绝了,不愧是傅少爷!”
傅泽坦然受之,脸上不见骄傲之色,只淡淡地敲了敲桌面,提醒道:“录制开始了,大家专心,小心控场。”
众人心想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宠辱不惊,心中敬佩油然而生,对傅泽的态度更为恭敬。
录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由于有一百名选手,因此录制时间异常漫长。傅泽早有预料,安排了中场休息时间,让所有人得以拥有时间来补充体力,养精蓄锐。
导播室里也四仰八叉地倒了一片,就连习惯了加班的罗助理都摘了眼镜,略显疲惫地按着太阳穴。
傅泽打了个呵欠,觉得不太行,刚想吩咐罗助理去节目组准备的食堂带几份咖啡回来,导播室的门就被一个后勤人员推开,咖啡的香气自他手中的外卖盒子中溢出,让导播室内的人们纷纷扭头看去。
后勤人员被看得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将外卖咖啡放到桌上,说:“外,外卖员说,点给导播室的。”
“谁点的?”众人问了一圈,都没能得出答案。
此时,后勤人员又突然将独立包装的一份递给傅泽,心神恍惚地说:“这份焦糖玛奇朵是您的。”
傅泽居然真的在这里……不是说他是选手吗?后勤人员不可置信地想。
他的?傅泽一脸惊讶地接过,若有所思地查看外卖小票,在看见“顾先生”三个字时,当即低笑出声。
其他人好奇侧目:“是傅策划您点的?”
“不是。”傅泽摇头,喝了一口,心底也又暖又甜,含笑解释,“是我朋友。”
“那您这个朋友可真贴心。”陈导美滋滋地喝着咖啡,“居然知道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提神!”
“确实。”傅泽一听见别人夸奖顾唯昭就高兴,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有机带他来这里转转,你们到时候把握好机。”
自己一个人赚钱有点说不过去,身为朋友,自然得有福同享。
陈导是什么人,立刻意识到这里面的玄机,满口答应下来,只觉嘴里苦涩的咖啡一下便充满了金钱的甜蜜。
突然又是一个后勤人员推门而入,发现傅泽真的在这里后,呆了呆,又看见他手里的咖啡,顿时傻了:“那,那个……傅策划,有,有两份您的,黑咖啡外卖。”
“……我的?”傅泽狐疑地反问,接过来,看见小票上分别备注着“戏先生”和“时先生”,差点没把咖啡丢进垃圾桶。
不行,冷静,真这么做了,事后有人看到这小票,或者把这一幕宣扬出去,让戏凌云和时见钦知道之后,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于是傅泽在众目睽睽之下撕掉小票,装进口袋里,又微笑着把这两杯咖啡回递给两名还没离开的后勤人员,说:“你们也要熬夜,这两杯咖啡就给你们吧。”
后勤人员感动万分地接过,道谢之后便关门离去。陈导他们嗅出了一丝修罗场的气息,暗地里交换眼神后,默契地装作不知道,安静地喝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堪称“封口费”的咖啡。
傅泽察觉到罗助理落在自己衣服口袋上的炙热目光,也不在意。反正录制结束后,他就找机去一趟厕所,把这两张小票冲进下水道毁尸灭迹,罗助理是怎么也查不出来的。
休息时间结束,整个节目组又开始运转起来。终于,在天幕迎来破晓的白光时,初舞台评级的录制结束,而得到消息的选手和导师们先是如释重负,又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不对。
傅泽呢?
不是说要空降出场吗?
正当他们疑惑之际,黑掉的舞台大屏突然重新亮起,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屏幕上,傅泽穿着一身便装,坐在陈导身边,对着镜头歪了歪头:“你们是在找我吗?”
说着,他从桌下拿起一个身份牌,放在了自己面前,狡黠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傅泽,不是选手,是你们的……节目总策划。”
在选手、导师,以及所有被蒙在鼓里的工作人员发出的惊呼声中,戏凌云与时见钦对视一眼,发现彼此脸上都写满了意外和茫然,顿时心里一沉。
傅泽竟然不是选手?
那他们之前以此为前提做出的努力和安排,岂不是全部作废?
大屏幕上,傅泽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笑容骤然加深。
作者有话要说: 傅崽:拱火+看戏.jpg
顾狗:偷塔.gif
只有顾狗送的咖啡是甜的,是傅崽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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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香水
傅泽正和陈导几人确认之后的节目流程, 休息室们被敲响,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之前收了傅泽咖啡的后勤工作人员探个脑袋进来:“傅策划,戏导师和时指导想约您聊一聊。”
这么迫不及待?傅泽转着笔,还没来得及说话, 旁边陈导就主动开口:“忙了一天一夜, 大家先回去休息, 之后在网上继续开会也是一样的嘛。”
众人附和, 傅泽心知这是他们给自己找的借口,欣然领情, 动身前往工作人员的茶水间。
茶水间外站了个高大的男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对方看见傅泽过来,当即让开通道, 说:“傅少爷来了,戏哥在里面, 您请进。”
傅泽错身而过, 却忽地停下, 故意朝他眨了眨眼,接着困惑地歪头:“我觉得,你好像有点眼熟……”
实际上,他和对方从未见过, 但记得原书里说过,L城的大家族林家有一名私生子, 看起来颇为平庸, 不堪用,林家人都不把他当回事,谁料林城一直扮猪吃老虎,后来被戏凌云所招揽, 两人蛇鼠一窝,将林家收入囊中,最后似乎还在一起了。
没想到这两人这么早就搭上了关系。
林城瞳孔微微一缩,只以为傅泽曾经见过自己的父亲,心中一紧,但很快掩去异样,装作不解:“傅少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傅泽懒得同他周旋,匆忙道歉说自己认错人后,便推开茶水间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两人在他开门的瞬间,停下手中动作,齐齐看了过来。
时见钦靠坐在桌边,顷刻间便站直,手中杯子晃动,杯沿碧绿茶水险险荡过:“你真来了?我刚刚还劝戏导师,说节目录了这么久,你得回去休息,不可能来见我们,让他换个时间。”
啊,这熟悉的茶味……傅泽将“同情”藏在关心之下,怯怯地看一眼旁边笑容勉强的戏凌云,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不停眨动的眸子,绞着手指,轻声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这幅紧张不安的模样,成功唬住了戏凌云和时见钦,使他们放松警惕。
戏凌云想起自己在录制时出的丑,心中不悦溢于言表:“你不是选手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以为你要参赛,特意提前为你准备了热搜通稿,设计了后续的单独互动,还在评委席给你的出场做铺垫暗示,结果你……!”
时见钦也叹气:“我都想好要给你设计符合你个人风格的服装和舞台效果了,结果一个都没用上。”
哟,这还自己委屈上了?我又没要求你这么自作多情地献殷勤,得亏他恢复了记忆,不然怕是又要吃亏。不愧是原书里最后斩获各大电影节影帝桂冠的戏凌云,演技非同一般。
傅泽表面上因为他的“责问”而内疚得惴惴不安,耷拉着通红的眼尾,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心里却把人阴阳怪气了个爽。
好困,好想打呵欠,得憋住。
他把到嘴边的呵欠憋回去,顺势咬着唇,眼里因为被压制住的困意而飞快地蓄了一层泪,弱弱地回答:“我……我也不想,但是他们说,这样一来节目效果会更好。而且,而且那时候在宿舍楼,我本来想说的。可是你们非得让我走,我一害怕,就……”
戏凌云和时见钦哑然无言,“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荒唐感与挫败感在心底交织。
见两人没反应,傅泽抬眼,怯生生地觑着两人的表情,又不安强调:“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这幅模样极为可怜,往日里总是带着欣喜与渴慕的眸子只剩下惶惶不安,像是受惊过度的小鹿,向着猎人俯首乞怜,与往日的高傲形象大相径庭,极大程度地满足了两人的掌控欲。
面对这样的傅泽,戏凌云和时见钦被成功牵动心绪,不约而同地心生怜爱,缓和了神色。
“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的。”戏凌云道着歉,精致的眉眼在他刻意经营下,溢满了如湖水般的温柔,只一眼就足以让人沉溺其中。
一贯自我为中心的时见钦也难得真情实意了几分,但说话还是茶里茶气:“没关系,是我自作主张地想为你好,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你别难过,我以后一定先和你确认,不会再这样了。别哭啊。”
他们说着,同时递来纸巾,随后偏头冷冰冰地对视一眼,又笑着同傅泽说:“天气这么冷,可别哭坏了眼睛。”
傅泽抽噎着,谁的纸巾也没接,低着头不让两人看清自己眼底的嘲讽之意,只轻轻地“嗯”了一声,脚底擦着地板,自以为小心地后退半步,磕磕巴巴地争辩道:“没,没有哭。”
漂亮的少年红着眼,顶着一头俏皮可爱的小卷毛,鼓起腮帮子狡辩的模样实在过于可爱,萌得戏凌云和时见钦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忍着笑,纷纷附和。
“嗯,是我看错了,傅先生这么厉害,怎么会哭。”
“就是,阿泽很坚强的,绝对是我录制太久,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