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话只能想想,如果真说出来了, 保守估计会被对方单方面拉黑三天, 并引来傅恩和谢景天的双重防守。
得不偿失。
还不如借此机会, 再把傅泽的安全线, 往前再推一步。
因此他卸下眉眼间的锐利,温顺得不像话:“阿泽不想要吗?”
顾唯昭这个人, 生得剑眉星目,但当他深情款款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却又如同埋进雪里的烛火, 漂亮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
遭受美色暴击的傅泽,一下就着了道, 好不容易强硬一回的气势瞬间崩塌, 指尖捻着对方的衣领, 借着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摩擦力,来慰藉此时的心痒难耐。
他支支吾吾地别开视线:“这个话题,得等我们在一起之后才能聊……”
猎物掉入陷阱,令顾唯昭愉快地眉峰微扬, 顺理成章地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接着,他眼尾一坠, 可怜兮兮地用手指缠上傅泽的手腕:“亲都亲过了, 傅少爷该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傅泽:……
躲了两天,还是没能躲过这个问题。
他想松手,回到自己的座位,孰料原本虚虚地搭在手腕上的手指倏地扣紧, 像是察觉到猎物即将逃脱的陷阱一般,撕开温柔的伪装,暴露出极具掠夺性的危险面目。
那只手借力,将傅泽压在了车窗,两人的攻守位置眨眼间便逆转。傅泽被迫仰头,惊愕地看着顾唯昭近在咫尺的含笑双眸:“你——”
顾唯昭一脸无可奈何地说着,垂首,用缱绻又温柔的力道,吻着傅泽的唇角:“阿泽不主动,那就只能我主动了。”
傅泽被他吻得双颊滚烫,红得像是在发烧,手脚也软了:“我才没——唔!”
一时心急张口辩解的后果,就是被顾唯昭寻到机会,趁机而入,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加深,直到傅泽喘不过来气时,才舍得放过他。
“顾唯昭你,你过分!”傅泽一边捂着嘴,疯狂地往车门上贴,像是恨不得弃车而逃,一边用被欺负得泪眼朦胧的双眼控诉着顾唯昭,眼尾红得像是染了胭脂,凭白多了几分艳丽。
顾唯昭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亲手缔造的杰作:“哪里过分?是阿泽过分才对。”
“阿泽总是想跑,又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有了答案,是喜欢我的,又故意使坏,不想让我高兴。”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决定,每次阿泽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时,我就亲阿泽一次。”
他笑得像是一只餍足的狐狸:“我这么可怜,那阿泽总得给点甜头才像话,对不对?”
傅泽:……遭了,他觉得顾唯昭说得有道理,完全不想反驳。
这么一直钓着顾唯昭……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可戏凌云三个人还没自食恶果,在外界名誉扫地。
自家大哥还没公开身份回家。
这两件事悬在头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傅泽难以忽视。
毕竟上一世已经失败了一次,他得看到一切尘埃落定,才敢对顾唯昭许下承诺。
否则自己和上一世一样失败,那只会给顾唯昭带来更多痛苦。
——虽然不管怎样,都会痛,但少一点……至少能少一点,是一点吧。
为避免顾唯昭误会而失望,傅泽在片刻的缄默过后,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顾唯昭的手腕处滑动:“等事情结束了,我就……答应你。”
他没有点明是什么事,可顾唯昭却懂了,又仿佛连带着将他未尽之语,和藏在心底的不安都了然于心。
顾唯昭没有告诉傅泽,其实自己也有着同样的担忧,可他与傅泽不同,想的是要趁着时间还来得及,把舍不得分别的人抓在手里。
可傅泽与自己不一样,顾唯昭十分清楚,自然也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对方。
因此他选择了妥协,用堪称对待易碎品的姿态,动作轻柔地又吻了一下傅泽的眉心:“好,我等你。”
傅泽眨了眨眼,飞快地偏过头,避免眼泪被顾唯昭看到,低低地“嗯”了一声,又默默坐直了一些,将头埋在对方脖间。
顾唯昭真好啊。
希望一切,都会如他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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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我的律师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时见钦垂着头,盯着自己手腕上厚厚的绷带,听着审讯室内传来的声音,幽幽地抬起头来。
隔着厚厚的玻璃,他清楚地看见岳千星此时脸上的桀骜不驯,以及不做掩饰的嘲弄,气得对面的审讯员面红耳赤。
审讯员这幅样子,很好地取悦了岳千星,使他脸上的笑容扩大,更增几分得意洋洋,像是拿捏住了对方一般。
然而事实上,他的确有理由这么做。
毕竟他现在不属于这个国家,按理说如果需要扣押审讯,都得提前与他现在国籍所属的国家领事馆提出申请。
岳千星这人本就是小混混出身,自然对违法乱纪的法律法规清楚得很,总喜欢在刀尖上跳舞,应付起官方来,堪称驾轻就熟。
看来目前,这边在岳千星身上讨不到好。
时见钦刚做出这样的判断,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使他身体瞬间僵硬。
是傅恩的声音。
虽然时见钦与对方多年未见,但到底是以为自己真心喜欢过的,很是魂牵梦绕了一段日子,直到后来不知不觉被傅泽取代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才渐渐模糊了面孔。
可留在记忆中的烙印,还是不可避免地让时见钦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傅恩不知道这时候时见钦心情有多么复杂;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去管,只会和现在一样,如同对待多年未见的师弟一般,熟稔地将对方的肩膀当作扶手,在对方侧脸处用手指指向审讯室内的岳千星,语气不耐,仿佛在诉苦。
“他不会真以为自己能逃脱吧?”
时见钦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惹得有些恍惚,花了好几秒才理清对方说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定位来回答对方的问题。
师弟?曾经的暗恋者?
还是说……“对自己弟弟图谋不轨”的危险分子?
不管是哪一种,都叫时见钦难以启齿。
并且,现在的傅恩十分危险,他并不想被对方套话。
好在傅恩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不如说时见钦的沉默让他更加满意,于是又笑了一声,耐心地和对方解释:“根据阿泽那边的信息,我们成功敲开了武家四兄弟的嘴,又派人往岳千星以前所在的地方,调查当年和岳千星交好的小混混们。”
“他们听到有钱拿,比岳千星当年给的封口费多多了,又知道岳千星被拘留,说不定就出不来了,就一个个地非常爽快地告密,甚至还有个机灵的,居然偷偷录了像。”
“这样一来,重启当年水库溺亡案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用这件事向领事馆提出申请,合情合理,他们无法拒绝。”
话说到这里,傅恩又故意凑到时见钦耳边,低沉着嗓音说:“等岳千星开口,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到那时候,岳千星为了自保,一定会说出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了……”
“你说,都有什么呢?”
寒意从心底迸发,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得时见钦颤栗一下,最后在苍白的唇上咬出血痕,才使他勉强冷静:“……我怎么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太晚了,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明天还约了医生,就不再打扰傅……傅先生您了。”
话一说完,时见钦便迫不及待地往旁一步,将傅恩压在自己肩上的,重若千斤的手甩开,转身足下生风般离开。
傅恩将被甩开的手插进裤兜,微微偏着头,温柔的,属于猎人的笑容在眼底漾开,就这样盯着时见钦,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才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后并没有抽,只夹在指尖,慵懒地站在审讯室外,一张俊脸被烟雾蒙上一层捉摸不透的面纱,静静地看着里面自觉高人一等的岳千星。
“一个个的,怎么都觉得在做出那些事情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呢……”
“这是不把我们国家的法律放在眼里啊。”
他微笑着自言自语,旁边负责记录审讯室录像的队友们,却纷纷打了个哆嗦,彼此交换视线。
——二把手又发疯了。
——这三个人,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耶,是双更!(骄傲挺胸)
第69章 .手废了
傅泽站在家门口, 和顾唯昭商量要什么时候带奶牛去再次体检时,被突然回家的谢景天逮住了。
伴随着自家兄长冷飕飕的注视,傅泽心底发憷,飞速抽回不知什么时候和顾唯昭握在一起的手, 乖乖地背在身后:“二哥, 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顾唯昭把正疯狂想往谢景天身上蹦的奶牛稳稳地拽住, 克制地点了点头:“谢哥。”
不甚满意地扫一眼自家弟弟与顾唯昭肩并肩的站位, 谢景天像是护崽一般,出言暗讽:“顾董最近很闲?”
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 和自家弟弟黏在一起,胆子很大啊。
傅泽看出了火药味,第一反应是往旁边一步, 避免被战火波及。可刚动了,又突然觉得这么做不太好。
反正他这辈子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了, 以后两人并肩的场合只多不少, 还不如现在就习惯。
起码谢景天是自家人, 再如何不满,也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想到这里,傅泽一下就放了心,便将迈出去的那一步收了回来, 稳稳地站在了顾唯昭身边。
看到这一个细节,顾唯昭忍不住弯了弯眼, 谢景天的脸刷一下黑了, 身后仿佛升起三丈高的怒火,燎得罗助理和彭助理为求自保,溜回了车上。
有句话说得好,“弟控发怒, 天翻地覆”。
不过自家老大这么毫不掩饰地对着顾唯昭表达情绪,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把对方当作自家人了吧。
把这一点看透的两个助理,欣慰地想。
直面谢景天的怒目而视,顾唯昭半点不慌,只是想到自己和傅泽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暂时还不能理直气壮地和对方寒暄,决定暂时退让,主动开口转移话题:“大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提及傅恩,谢景天知道对方的用意,但注意力还是被成功引开,皱着眉回答:“那边说,大哥他暂时不想回来。”
暂时不想回来?
听到这个答案,傅泽也禁不住流露出和谢景天一样的困惑。但很快,顾唯昭就点醒他:“我觉得……他大概是想把事情做完,再回来。”
什么事情?傅泽微微一怔,在顾唯昭暗示的目光下,顿悟:“你是指那几个人……?”
顾唯昭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测。
两人在这边上演“心有灵犀”,全程观望的谢景天扶了一下眼镜,语气森然中透着不悦:“你们在说什么。”
怎么就他一个人听不明白?
有什么事情是顾唯昭可以知道,但他这个当哥哥的却不能知道的吗?
有趣。
顾唯昭和傅泽:……
坏了,二哥更生气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他。如果能说的话,秦哥那边早就说了,哪儿还轮得到他俩来科普。
好在谢景天只是借题发挥,证明自己的醋意,背后的缘由早就猜到了,因此非常痛快地就放过二人,只对着顾唯昭丢下一个熟练的眼神警告后,便拎着傅泽进了屋,顺手锁好了房门。
“你现在和他只是朋友。”谢景天语重心长地叮嘱,“超过朋友关系之外的事情,都不许做,懂?”
已经亲了好几次的傅泽,虚咳一声,借机垂眸,藏起眼底的心虚:“知,知道了。我去看看今晚吃什么!”
谢景天一脸深沉地盯着自家弟弟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觉得头更疼了。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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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见钦坐在宽敞整洁的医生办公室内,双手手腕已经换了新的绷带,一脸紧张地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对方把他的检查报告拿在手里,已经看了很久,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
时见钦心中惴惴不安,又不敢随意开口,生怕打扰了医生的思绪。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约见到的,有关康复治疗这方面的专家,就连挂号也费了一番功夫。
可以说,他这双手的希望,就全部寄托在对方身上了。
在焦急又漫长的等待过后,医生摘了眼镜,发出一声足以摧毁时见钦内心希冀的叹息。
时见钦的十指艰难地在裤子上抓出起伏不大、没有太多沟壑的一片褶皱,喉头干涩,心里生出恐慌,欲言又止。
好像只要他不问,就不会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结果似的。
可惜事与愿违,医生放下检查报告,用委婉的语气说:“送医的时间太晚,而且还受了冻,对方用刀的位置又精准无比,所以你的手……大概只能恢复到以前程度的三分之一不到。如果是拿拿东西什么的,勉强没问题;但要是想做什么精细的工作,就……”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时见钦抖着手,面无血色,“钱不是问题!国外呢,国外有这方面的技术吗?”
医生摇头:“国外的技术比我们的落后多了,我们国内都治不好,国外更别想。”
得到否定的答案,时见钦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