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没办法跟一个我喜欢的人做朋友。”在他开口前, 张静瑜抢先说道, 忍着忽然涌上来的那点酸楚,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
那次看完电影后, 两人就再没联系。起初是唐翼避开交流,等攒了几天的未接来电再打过去的时候,却是张静瑜拒绝交流。
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知之明, 对方的拒绝的意思是那样明显,她的自作多情也该到此为止了。说起来,两人也不算多熟, 趁着自己的那点感情还没到为别人要死要活的地步,断个干净, 并不困难不是吗?
唐翼没说话, 而是递了张纸巾过去。
张静瑜反手碰了碰脸颊, 手背湿湿的,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嘴里说着那么洒脱的话,却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来,现在的她在他眼中一定很像个笑话吧。不过,是最后一次了。她没去接对方手里的纸巾,直接用袖口擦了一把,淡淡道:“我的话说完了,以后我不会纠缠你,请你也别再找我。”
“等等。”
唐翼抓住她的手,“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
“我的秘密。”
她的手是热的,跳动的脉络藏于皮肤之下,激起了唐翼尚未魇足的口腹之欲。尝试过后,他终于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阵子折磨他的这份渴求,又是从何而来。唐翼扣住她的手腕,握紧,朝自己的方向。
……
……
“你看,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连小虎牙的位置都不对!!”唐越指着他腰上的齿痕大喊大叫。不过不是一个,而是变成了两个,另一个看起来比较新的是他刚刚奋力咬出来做对比用的。
“你管这叫小虎牙?”凌白无语。
能不能不要随便取名字,管这么凶残的玩意叫什么小虎牙。
“学长,你怎么可以背着我找别的吸血鬼!!我对你这么好!!”唐越还沉浸在刚发现的背叛中。
“我为什么不可以?”凌白反问。
“告诉我,那家伙是谁,到底是谁!!!”听到这种类似默认的话语,唐越再也忍无可忍,气愤地几次想要起身,都被凌白用一脚给踹了下去,最后乖乖地躺着不动弹了,通红的眼睛还不甘心地瞪着。
“我就是告诉你又怎么样?”凌白问。
“%#¥%妈的不长眼睛敢动劳资的人,我要去杀了他!!!!”唐越想也没想地说。随着阴沉下来的脸色,他头顶的黑化条突突突地涨了一大格。
如果告诉他是他哥哥干的,这个世界怕是会直接崩了吧。
凌白蹲下身,思忖着怎么想个办法把这个齿印的事给圆过去。
唐越捉住他的袖子,摇了几下,“学长,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
“还好吧。”
“那……你喜欢我吗?”
“有一点吧。”
“不能多一点吗?”
“……”
凌白没回答,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去,无意识地落到了他的脖颈上。
就在这时,视线忽然一阵晃动,却是对方勾着他的肩膀把他拉了下去,凌白用手肘撑着地面,视线中是少年倒着的脸,盛得满满的,横在割碎的光线和阴影中显得格外平静。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起身将自己的脖子凑到了他的面前。
是让步,也是筹码。
“你这是干嘛……”凌白诧异。
“多喜欢我一点嘛。”唐越低声恳求。
凌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似乎对他来说,意识到自己不被他需要是一件很在意的事情,可食物又为什么会需要一个猎人。想不通归想不通,既然他有意愿奉献,哪有送上来不享用的道理,凌白干脆如他所愿。
“现在呢现在呢?”唐越急着问答案。
“什么啊。”他才吸了一口,含糊不清地,“……比刚才多一点点吧。”
……
……
凌白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人在阳台上。
已经是晚上。
夜风吹拂着他敞开的单薄的衣衫,阵阵寒意让他缩了缩脖子。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怎么会在阳台上。凌白丢开手里的抱枕,赤脚走回屋子里的时候,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地狼藉。
脑中飞速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他能感觉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好。
凌白:“我有没有……”
系统:“有。”
凌白无语:“你怎么就知道我要问什么?”
系统:“嘻嘻,小凌凌,你不是知道吸完血会发生些什么吗?”
凌白没反驳,因为他说得没错,他的确知道,并且差不多也接受这个离谱的设定了。他本来是打算效仿上次将人趁热丢出去的,可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眼神,心稍微软了一下。真是可怕,他竟然也会心软……再后面,就是他忘记的东西。
浴室内明亮的镜子照出他此刻的身体。
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有那么点心理准备,事实还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他原本只有腰间的两个齿印,而现在却是数不清的抓痕和齿印分不清彼此地叠合在一起,遍布疮痍,后背是绝对的重灾区。凌白不想再看,走到淋浴下直接开了最大的水流,粗暴地冲刷自己的身体。
系统:“小凌凌,你该不会是怀疑自己被人上了吧?”
凌白没说话,继续冲洗。
他确实有这个猜想,毕竟唐越不是什么小绵羊,跟之前的目标没什么可比性。难不成他吃春.药一样地要去搞人家,人家乖乖地躺着让他搞吗?显然不是,最后吃亏的是谁,谁也说不定。
系统:“小凌凌,看你这么担心,要不要人家教你一个办法检测一下?”
凌白:“说。”
“拿起旁边的肥皂。”“在掌心轻轻揉搓一下。”“伸出你的中指。”“深呼吸。”“不要急,动作轻柔地一点点塞入你娇嫩的菊花……”
凌白只做到第三个步骤就察觉出了不对。
“你把我当zz吗?”凌白说。
“哎呀,真可惜,竟然这么快被识破了,没能看到小凌凌自.慰娇花的画面,真是难过……”系统觉得遗憾极了。
“你tm能不能去死啊,永远不动弹的那种。”
“嘻嘻,不可以呢~”
……
凌白擦着水渍从浴室出来,顺手开了客厅的灯,扫了眼乱糟糟的地面,他现在可没心情收拾。坐在唯一还算齐整的沙发上,旁边的手机指示灯还在闪动,凌白拿到面前,发现竟然已经12点了。手机里堆了许多未接电话,都是下午三四点的,大概是见他没去上课特意打过来询问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短信,最后一条是唐翼发过来的。
“阿越在你那吗?”
15分钟前。
怎么可能在他这,这家伙应该已经回去了吧,凌白心想。
就在这时,脚边伪装成杂物的一团物体动了动,在眼皮子底下躺成了人的形状。
“你怎么还在?”凌白石化。
“我、我腿软走不动……”
……
……
凌白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全身的痕迹比起昨天已经淡了不少,不过依旧没法见人,于是大热天的一反常态地穿了件长袖,唯一庆幸的是,那家伙对脖子没怎么荼毒,不然这天气穿个高领就显得太变态了。不过还是惹来了不少的议论,好在凌白对这些东西从来都是免疫的。
下课后,凌白跟着人流走出教学楼,后面有人追上来。
“贺风,你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吗?”那人拦在他面前。
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皮肤略黑。
凌白看他一眼,具体想不起名字,只记得这人好像是跟他一个班的。
“……”这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凌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居然要让人这么对你?”看出他眼中的迟疑,那人只当他还沉浸在上段恋情的苦痛中,为此不惜糟践自己,他观察了他两节课,那藏也藏不住的痕迹足以说明一切。
看到对方的目光,凌白就猜到了自己大概是又被当成惨遭蹂.躏的娇花了。这个目光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在昨天前来领人的唐翼脸上就见到过。
“为什么不找一个愿意好好爱惜你的人!”那人还在痛惜。
“哦,谁?找你吗?”凌白淡淡地。
“我……”来人竟然红了脸,一下支支吾吾起来。
“学长!学长!!”远处有人在喊。
凌白转头,一团红色冒冒失失地冲入视线,没等他看清,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一条胳膊自然无比地搭了上来。
正是刚上完体育课的唐越,身上的篮球服还没换下来,虽然操场离这有段不短的距离,不过谁让他眼神好,大老远地认清个米粒大小的人头就迫不及待地蹦跶过来了。
不得不说吸血鬼的恢复能力就是强大,身上完全不留痕迹就算了,昨天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成这样。凌白无限感慨。
“这人谁?”唐越指着面前的人。
第65章 吸你吸我(11)
凌白没回答, 只是将肩膀上的胳膊甩了下去。
“就是他吗?”那人忽然问道。
凌白排斥动作他看得清楚,直觉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少年敌意的目光和亲昵的动作已经足够明显。虽是猜测, 口气却是肯定的。
那人是认识唐越的。毕竟偌大的校园,相貌和才华或者八卦,任选其一便足以成为校内名人,如果兼而有之,名气还能往外播一播。唐越比较单纯, 完全靠脸。
那人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种话, 可还是忍不住痛心,脱口而出道:“像他这种徒有其表的人怎么可能懂得爱惜别人!”
凌白无语, 他是什么瓷器吗,需要被捧在手心里爱惜来爱惜去的。
他这边没说话, 唐越直接气愤地喊上了,“你这人有毛病啊!什么叫徒有其表,劳资还很可爱的好不好!!”
如此厚颜无耻,顶着确实可爱的脸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 让人完全没法接招。
场面沉默。
“学长,快,当着他的面狠狠地亲我一口!”唐越指了指脸颊。
“……”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唐越十分不理解。
“……”
“快点啊!”还不消停。
这一个个的, 脑回路都有病吧!!
凌白忍无可忍地捏住凑过来的脸,“亲, 你, 个, 头!”
“你昨天可不是这样的……”唐越委屈。
昨天,他都不记得自己昨天是什么样子了。总之看到唐越精神头比自己还要好上一些,凌白不是很有罪恶感。
系统插话:“你昨天很棒。”
凌白没理他。
系统自顾自地添着形容词:“粗鲁,勇猛,还很变态。”
凌白:“……够了。”
系统:“嘻嘻,小凌凌,才这么点哪里够~久旱逢甘霖,**如深渊,人家还要还要还要嘛~”
别人的系统是系统,他的系统整天跟个病毒似的,还是下a.片附带的那种。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的磨合,凌白如今的忍耐度已经提高了不少,总算没有一气之下乱花点数去找寻让他闭嘴的方法,他辛辛苦苦攒的那点资产,全浪费在维持一个世界清净的买卖上实在不划算。想到这里他就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在上个世界多呆会呢?
“你tm要是个人,我搞不死你!”凌白愤然。
……
……
渐渐地,距离唐翼跟女主张静瑜坦白,又过去了半个月。
张静瑜不是凌白,撇开女主身份,她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生,要她突然去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实在有些困难。吸血鬼这样遥不可及的物种,不是应该只存在于影视作品和怪谈中吗?怎么可能在她身边,怎么可能是她无意中喜欢上的男生。这一切太像个玩笑了。
她需要时间。
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开始相信……
这个过程中,她提出了许多许多质疑,可每一种都在唐翼这里得到了圆满的解答,他竭力验证着自己的身份,张静瑜却茫然自失,似乎看着内心曾经倾慕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那是她曾以为的他的模样,而现在一块块碎片地拼成了另一番模样。好陌生,陌生得像是块会割人的玻璃。
她相信了。
只是相信不意味着接受。
对方虽然站在面前,实际上离她是那样遥远,想到他的身份,她的脑中堵着太多的东西,无法不去思考。
“我能问下你今年多少岁了吗?”她问。
“394。”
“好长……”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我今年18岁,或许我的一生过完了都够不上你的零头。”她笑得吃力。
“……”唐翼沉默了会,点头说,“所以,我很少跟人类深入来往。”
其实,会烦恼的哪里是她一个人。
对方何尝不是。
深思熟虑之后,选择向她坦白。他们害怕的东西是一样的。
可他,却付出勇气踏出了这一步。
这一刻,张静瑜觉得他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是她喜欢和心动的样子。在他欺骗人的冷酷下面,是一份对待情感的真诚,她不正是喜欢他这一点吗?
……
唐翼那边终于踏上追求真爱的正轨,进度是慢了点,不过凌白也不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