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狂妄又霸道的发言,不说苏姜海,就连驾驶座上的刘奇都震惊了,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家Boss还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
车子缓缓在停车场停了下来,顾裴朗撑着身子从车里出来,在抬头看见自家助理脸上的表情时,微微侧了侧头:“怎么,被吓到了?”
刘奇摇头:“倒也不是,就是Boss,如果……我说如果,要是有一天苏先生真的杀了人,你……”
“瞎想什么呢,”男人操控着轮椅往电梯方向走,声音低沉平,“法治社会,杀人犯法,你Boss和苏先生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刘奇:“……”之前那一身的匪气看起来可完全都不像。
在家里的苏瑾昱不知道顾裴朗在公司发生的一切,他把照片搬进卧室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而后把照片取了出来。
方方正正的相框透着厚重的古朴和精致,男人站在床上踮起脚尖举着它在墙壁上比划,寻找着最佳挂放的位置。
张管家抱着洗干净的衣服送进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苏瑾昱听见开门声回头,看着站在门边的女人,挑了挑眉。
张管家识趣的开口:“我来送干洗的衣服。”
苏瑾昱点了点头让她放衣柜里,而后盘腿坐在床上垂眸沉思。
张管家将衣服都分类挂好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对方没有任何指示后想转身离开,在走到门边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
“你说,我要是再让他和我拍一次结婚照会怎么样?”
这是在问我?
张管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床上的人,眼里带着几分探究。
苏瑾昱抬眸和她对视。
女人身子微微一怔,垂眸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她略微沉思了一瞬后给出了最中肯也是内心最真实的回答:“我想,先生应该会很开心吧。”
“是吗……”苏瑾昱坐在床上,垂眼看着手中的相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都变得温柔起来。
张管家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就觉得有些唏嘘。明明几个月之前,这人对她家先生还是一副杀父仇人的模样,可是现在……
她没有眼瞎,这段时间苏瑾昱为她家先生付出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张管家不知道是要经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可是她知道,面前的这人,是真的很爱她们的先生。
“苏先生,虽然很不愿意煞您的风景,可是我还是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您和先生已经离婚了。”
苏瑾昱:“再结一次婚就行了。”
张管家:“……”
“你说,我要是向裴朗求婚,他会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张管家浑浑噩噩的出了房间,来到厨房看着厨师忙碌的背影,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真的无法想象,她家先生如此一个面瘫冷漠的男人,被人当众求婚,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是……不忍直视的吧……
苏瑾瑜被打进医院的事,在第二天上了A市的新闻热搜。视频里,一脸精致妆容依旧难掩憔悴的张蕾对着镜头哭得泣不成声,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忧和心疼展现得淋漓尽致,记者抓紧了机会问施暴者是谁,然而女人却闪烁其辞,只说警察已经介入,一定会给她儿子交代。
一群记者在她的回答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在一联想到今天早上听到的有关苏氏的一些消息,更加的确定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一个个的都卯足了劲儿逼问面前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懂个屁
张蕾精心打理的头发在推挤的过程中变得凌乱,被司机从人群里拉出来的时候,坎肩上精致的贝壳扣都掉了两颗。
车子里,苏姜海坐在后座,脸色比身上的西装还要黑。
张蕾打开车门进去,还没坐稳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司机面不改色的升起挡板发动车子,张蕾捂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打我?!”
苏姜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打的就是你个没出息的娘们儿!你为什么要把瑾瑜被打的事发到网上去,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吗?!”
面对着男人厉声的指责,张蕾也爆发了:“难道我们就要忍气吞声吗?瑾瑜被打成什么样了你没看到吗?我可怜的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脖子上那么大一道口子,你差点就要失去一个儿子了你知不知道?!可是他苏瑾昱呢,在顾宅吃好喝好,什么事都没有,不公平!这不公平!”
以往还算知书达礼的女人疯起来毫无理智可言,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将车窗玻璃划破,苏姜海沉了脸低吼:“你给我闭嘴!”
大抵是男人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可怕,张蕾微微白了脸色,闭上了嘴。
苏姜海粗喘了两口气看着眼前神色惊恐的女人,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你什么都不知道,顾裴朗铁了心要护着苏瑾昱,就算你把事情闹得再大也动不了他一分一毫。更何况,顾裴朗已经开始着手对付苏氏了,你现在闹这一出,只会让我们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到时候搞不好瑾瑜连躺的医院都没了!”
男人说到最后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张蕾彻底变了脸:“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苏姜海也想知道怎么办。
他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苏瑾昱不接我电话,我买通了顾宅大门的保安,你去找他,和他谈一谈,让他帮帮我们。”
张蕾有些不确定:“他才刚打了瑾瑜,你确定他会帮我们?”
“不确定也要去,他和瑾瑜的是私事,苏氏有他百分之五的股份,我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氏倒闭不管。”
张蕾:“那我试一试。”
顾宅,苏瑾昱正帮着张管家整理年货的清单,听见门铃后起身开门,在看见门外站着的两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去。
“谁放你们进来的?”
苏姜海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疏离的男人,脸上虚伪的和善慈爱险些兜不住。
客厅里的张管家发现了不对劲,起身上前,在看见门外站着的一男一女时,微微变了脸色。
晚上回家的顾裴朗听起女人说起了白天发生的事,苏瑾昱扒拉两口面前的饭菜,迎着男人投过来的目光,有些无奈。
现在的张管家本事大了,都能当着他的面告状了。
“怎么回事?”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顾裴朗抱紧了怀中的人。
苏瑾昱枕着男人的手臂:“还不就是那一点破事,想让我吹你的枕边风,帮他稳住苏氏。”
顾裴朗捉住对方在自己胸前作乱的手,低低笑了两声:“那你呢,你想吗?”
苏瑾昱翻身趴在了男人身上,目光明亮的看着身下的人,也跟着笑:“枕边风当然想吹的,只不过可不是为了他们。”
“嗯,那是为了什么?”顾裴朗同他对视。
苏瑾昱右手缓缓下移,捉住了男人搭在自己腰上的左手,手指有意无意的从对方过无名指上滑过。
他勾着唇角:“你猜?”
身下的人眸子漆黑如墨,静静地看着他笑不说话,苏瑾昱心里有些失落,却是勾着唇角低头吻住了对方。
没关系,还有时间……
苏瑾昱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一吻完毕,两人都有些激动,苏瑾昱抬手摸上顾裴朗的腿,气息微喘:“裴朗。”
顾裴朗抱着身上的人,努力平息着体内的躁动,声音沙哑:“嗯。”
“你腿上的肌肉好像比之前紧实了好多。”
“因为有阿昱的针灸和按摩啊。”
苏瑾昱:“是吗……”
顾裴朗抱紧了身上的人:“是啊,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苏瑾昱翻身从男人身上下来,在对方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开口:“我明天打电话问一下师傅,可以的话我们就请个康复师……”
顾裴朗低沉温柔的声音自他的头顶上方响起:“好。”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随着除夕的临近,街上的年味变得浓郁起来,顾宅为了应景,庭院和屋檐下都被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和五颜六色的彩灯。
为了能好好的陪人过一个年,顾裴朗开始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
往往苏瑾昱一觉醒来,身边的位子都已经凉透了。
苏氏最近不断爆出产品质量的问题,股市大跌,整个公司一片混乱,苏姜海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时间来找苏瑾昱的麻烦,苏瑾昱每天除了跟在管家身后帮人一起打点顾宅,就是在心里筹划向男人求婚的事。
A市的财经报导全是有关苏家的事,顾裴朗目光偶尔扫过上面的内容,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商弋打来电话的时候,男人刚从会议室出来。
“商总。”
电话对面的人轻笑两声,声音低沉缱绻:“顾总还是那么客气,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小叔父才对。”
顾裴朗没有理会对方的玩笑,操控着轮椅进了办公室。
关上门后的男人动作缓慢的抬脚踩在了地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单手撑着扶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额角青筋暴跳,然而顾裴朗像是无所察觉一般。他慢吞吞的挪到办公桌后坐好,这才重重的吐了口气。
电话那边的商弋始终没有出声,直到听见对方略微沉重的呼吸后,这才勾着唇角开口:“我说,你也够倔的,早听瑾昱的话请个康复师不就好了吗,干嘛要躲起来偷偷摸摸的自己复健,也不嫌麻烦。”
顾裴朗缓了缓呼吸和腿部传来的不适感,这才勾起了唇角。
“你懂个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命悬一线
商弋:“……”
“行,我不懂,你懂。”
顾裴朗懒得和他贫嘴,一边接电话一边随手翻看着桌上刘奇给他送来的报纸。
“你下手的速度太快了,再这样下去,苏家可能撑不到年底。”
商弋:“快吗?”
男人靠在病房外,透着窗户看着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人,唇角上扬,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我都觉得有些慢了,如果不是你们A市的警察太过难缠,你以为,他们一家还能过得像现在这般舒坦吗?”
顾裴朗察觉到了男人话语中的异常,微微坐直了身子:“他们找到苏漓了?”
商弋冷哼了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认。
顾裴朗:“苏庆?还是苏姜海?”
这两个名字对于现在的商弋来说光是听见都让他觉得无比的刺耳。
心里的暴虐和狠戾忍了又忍才堪堪压了回去,男人温柔疼惜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病房里的人,冷声说出了那个让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名字:“苏庆。”
“苏漓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电话里的声音蓦地变得有些沙哑,顾裴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
商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能……让瑾昱来B市一躺吗?”
挂了电话的顾裴朗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盯着手中他和苏瑾昱的那张合照发呆。
照片中的眉眼弯弯,漂亮的眼睛里藏着的全是星星点点的爱意。
顾裴朗抬手,食指轻轻抚上那双眼睛,脑海里想起的,却是B市那个浑身泛着清冷气质的男人。
B市第一医院,商弋挂了电话后,将额头轻轻抵在了透明的玻璃上,目光贪恋的看着病房里的人,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连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苦涩起来。
不太好,其实是很不好。
在打这通电话之前,苏漓就因为排斥反应两度进了抢救室,病危通知书被揉成了一团扔在了垃圾桶,上面有着男人的泪水。
商弋直到现在都不敢回想爱人在自己面前晕倒的那一幕。
一切就像是慢动作一般,上一刻还在冷着脸训斥他偷偷抽烟的人,下一刻,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就惨白了脸,茫然空洞的目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后,整个人就双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商弋只来得及接住对方。
怀里的身子温度低得可怕,耳边的呼吸清浅又急促,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
男人火速将人送去了医院。
直到看着对方被推入了抢救室,那扇冰冷的大门“砰”的一声在自己面前关上之后,商弋整个人才像脱力了一般往后踉跄着倒去,一旁的助理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商弋麻木着神情在长椅上坐了下来,他想从荷包里掏一支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
万能的助理很快就找到了那通电话的主人,苏庆。
手中的手机几乎被捏碎,商弋看着上面的那两个字,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怖吓人。
再接下来的事情……
商弋不愿再去回想,当初被生母背叛,联合外人架空他的权力,被人追杀几次身陷囹圄险些丢掉性命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的绝望无助过。
头顶上一直悬着的闸刀在多年之后,终于摇摇晃晃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等一个时机,就能收割他的性命。
病房里的人在经过两次抢救后,身子快速瘦了下去,躺在病床上甚至都看不出鼓包。
商弋将头紧紧贴在玻璃上,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上面,留下了一片白色的雾气,连着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