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我哥,只情侣厅有票而已。”
他这话瞬间打断了江枫长篇大论的抒情。
“哦,原来如此啊,你不早说!”
对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没良心的。”
时颂打开朋友圈,思忖着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卫怀琛侧头看了一眼。
时颂正拿着手机,界面停留在微信,表情有些苦恼的模样。
他想了想,也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打开来。
朋友圈那里有个小红点,是时颂的头像。
卫怀琛点开来看了一眼。
是那张票根的照片。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情侣厅”三个字上。
只是唇角的笑容还没有勾起,那条朋友圈底下忽然出现了时颂的回复。
“没谈恋爱,就是普普通通地出来看场电影,大家不要误会啦[企鹅转圈]”
卫怀琛的目光在上面定格。
下一秒,他的唇微微压了一下。
……
周末,时颂和卫怀琛一起回了卫家的宅子里。
现在卫舒芸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这让时颂有点忧心。
据护工说,对方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情绪,就呆呆地看着窗外。
不过好处就是她有时候会去看一下诗集,当看到那些优美而富有感情的文字的时候,对方会稍微有些波动。
程高倒是也经常陪她,护工说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看上去还挺正常的。
只是给人的感觉仍然很陌生,不像是寻常夫妻。
时颂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找了卫舒芸,然后发现对方果然不讲话。
他心里有些忧虑。
吃完晚饭他就回了屋子。
本来想找口水喝,然后他就听到了客厅里又传来了微弱琴声。
是他哥。
时颂心念一动,转身走下楼去。
“哥。”
他的嗓音清甜,在偌大昏暗的客厅里尤其清晰。
琴声戛然而止。
“颂颂。”
卫怀琛侧过眸来,眼神当中闪过几分笑意。
时颂步伐轻快地走上前去。
“刚才那是什么曲子啊,真好听。”
卫怀琛笑笑,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啊。”
“很小,几岁吧。”
卫怀琛的手放在上面,骨节分明,非常优雅好看。
“那个时候不爱跟人说话,弹琴的时候心情会好点。”
想到卫怀琛以前的家庭环境,时颂抿了抿唇。
他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练琴的单薄身影。
时颂的声音有点低。
“真可惜,咱们那时候不认识。”
“现在也不晚。”
忽然,卫怀琛心念一动,侧过头对时颂说,嗓音柔和道:“你想学吗?要不然我教你。”
“我应该学不会吧。”
时颂轻轻地笑了笑。
嘴上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还是坐了过去。
男生柔软甜香的气息凑近,让卫怀琛身体微顿。
卫怀琛教他把手放在上面,摆出了一个合适的指形。
时颂很小的时候其实学过一点点钢琴,不过那毕竟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所以他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眼睛看着谱子,时颂跌跌撞撞地拼凑出了几个音符。
只弹了一小段时颂就放弃了,他侧过头去看向卫怀琛,眼睛里带上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哥,我好像真的不会,要不然……”
下一秒,时颂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卫怀琛微凉的掌心覆盖了上来。
“没关系。”
卫怀琛的手指穿过了时颂的指缝,有点痒。
时颂感觉自己半边胳膊都酥麻了,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
他稍微往后避了避,紧接着就靠上了卫怀琛的胸膛。
对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
卫怀琛嗓音微哑:“不适应这样吗?”
时颂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尾音咬得有些仓促,但还是嘴硬道:“没有。”
不能流露出想躲避的倾向。
否则,就太对不起卫怀琛的一片好心了。
但这样的姿势……
时颂连呼吸都不敢放大。
他只觉得自己的空间都被压缩,被侵吞。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与卫怀琛相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上面。
有点烫。
时颂心跳的速度快极了。
卫怀琛带着时颂的手指,轻轻地按下了钢琴中的一个琴键。
“叮”地一声,钢琴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慢慢地,一个一个音符组成了一支很慢很悠扬的曲子。
每按下一个音符,时颂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软下去一寸。
一曲终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呼吸的声音在空气中尤其清晰。
最终还是时颂先打破了沉默:“哥,这首曲子是什么啊。”
在有些晦暗的夜色中,卫怀琛轻轻地用气音回答了一句:“《情书》。”
“嗯?”
时颂有点没听清楚。
他侧过头去,想要再问一遍。
结果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额头蹭过了一个很软、且有点凉的东西。
一瞬间,微弱的电流瞬间流遍时颂的四肢百骸,瞬间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卫怀琛的……
时颂睁大了眼睛。
而旁边,卫怀琛则抿了抿唇,呼吸微沉。
刚才不是意外。
卫怀琛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但是手却慢慢地收紧了。
当吻上时颂额头的那一刻,他发觉自己想要的比这要多。
只要一使劲,男生就会被他压在钢琴上。
或许他惊慌的眼神配上钢琴的杂音会更好。
光是在脑海中构想出这样一种场面,卫怀琛的喉结已经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隐秘而古怪的笑容。
时颂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有些慌乱。
他喉口发干,刚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时颂的目光不小心往旁边侧了侧。
他瞬间睁大眼睛。
卫舒芸正在楼梯上站着。
晦暗当中,时颂看不清她的神色。
第45章 抱住(双更合一)
在看到那有些模糊的面容时, 时颂心中悚然一惊。
他略微睁大了眼睛,也顾不得别的,很小声地提醒卫怀琛:“母亲怎么下来了?”
虽然知道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做,但想起之前卫舒芸警告过自己不要靠得卫怀琛太近, 时颂依然产生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卫怀琛侧过头去, 淡淡地看了一眼。
他站起身来, 临走前还揉了揉时颂的头发, 嗓音温和道:“没事。”
他的动作亲昵。
虽然时颂情绪有点慌乱,不过他依然被卫怀琛安抚到了。
卫怀琛走上前去。
他在台阶下站定, 微微仰起头, 嗓音在夜色当中染上了几分凉意。
“母亲。”
“夜里天凉, 还是早点回去吧。”
卫舒芸的手扶着栏杆。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此时客厅里开了点空调, 这让她睡裙的下摆轻轻摇曳,带来了一种飘逸而轻盈的感觉。
她垂下眸子,眼睛定定地看着卫怀琛,神色有些复杂。
就仿佛读懂了她眼神当中的意思一样,卫怀琛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在教颂颂弹钢琴。”
“打扰到您了吗?”
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卫舒芸,她放在栏杆上的手指瞬间收紧。
过了一会, 她终于从喉口当中憋出来了两个字。
“你们……”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 她的语气当中透露出了一种很艰涩的感觉。
“你们不能这样。”
听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卫怀琛的眸子微动。
他踱步上前, 嗓音慢条斯理道:“我需要知道您这样说的原因。”
卫舒芸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里却划过几分痛苦挣扎的神色。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
卫怀琛的眼神中闪过几分晦暗的情绪:“因为我的病,对吗?”
卫舒芸很慢地点了点头。
这些天来她到底病着, 所以反应速度比之前下降了许多。
“没有关系。”
“只要颂颂不离开我, 他就不会知道我的病有多严重, 也不会因此而害怕了,我们现在就相处得很好。”
时颂其实就在身后。
但卫怀琛却无所顾忌地宣誓着他对时颂的主权,将那些晦暗的情绪无所顾忌地表达了出来。
本来卫舒芸还不敢确定自己心中所想的,但是卫怀琛这么说,等于把一切都直接坦白了。
她不受控制地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生。
卫舒芸感觉自己的思路渐渐清晰了几分。
她看向卫怀琛,努力维持话语当中的平静:“你不怕我之后告诉他?”
“不怕。”
卫怀琛勾起唇角笑了笑:“您还在意卫氏,所以这种病的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至于其他东西,那就更威胁不到我了。”
“我只要颂颂。”
他的嗓音很淡很凉,极快地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与此同时,时颂悄悄探头看过来。
他听到卫舒芸好像说话了。
他为卫舒芸的病情已经担心了太长时间,如今感觉到她似乎有所好转,时颂心里闪过了几分欣喜。
因为这个,他愈发不敢影响到卫怀琛和卫舒芸,生怕因为自己的介入让卫舒芸的病再加重。
卫舒芸没再说话。
倒是卫怀琛先开口了:“不过我很好奇,您这次发病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鸽子灰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卫舒芸:“因为父亲吗?”
“我……”
像是这时候才刚想起了什么一样,卫舒芸瞬间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她有些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头,嘴里喃喃道。
“对了,程高。”
似乎是触及到了某种让她极其难受的回忆,卫舒芸感觉脑海当中的思维拉扯着,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终于,她承受不住,眼睛一翻,在楼梯上晕了过去。
“母亲!”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时颂见状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卫怀琛也被吓了一跳。
之前医生说过,最好能够让病人回忆起之前致病的原因,这让才能让她更快地恢复过来。
所以他才试探着问了一下。
没想到卫舒芸竟然会直接晕倒过去。
卫怀琛快步走上前去,把她扶起来。
听到时颂走近,卫怀琛语速飞快地说:“颂颂,打电话,得把她送到医院。”
……
医院里。
卫舒芸已经被安置在了病房当中,但是她尚且没有苏醒过来。
医生对她进行了全面的检查,最后告诉时颂和卫怀琛她应该没什么事。
受到了强烈的思维刺激后晕倒对于她这种病人来说是正常的,而且她现在的状态比以前都有所好转,有一种马上要恢复过来的迹象。
听到这些,时颂这才放下心来。
卫怀琛要跟医生去办手续,他让时颂先回病房去。
折腾了一夜,天马上要亮了,时颂索性就在卫舒芸病床的旁边趴了一会。
一睁开眼睛,卫舒芸就看到了床边的时颂。
男生容颜秾丽,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睫毛下垂着投射出了一小片阴影,看上去很乖。
卫舒芸的眼睛在时颂的脸上定格了许久。
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了有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时颂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妈,你醒了?”
看到她醒来,时颂猝然爬起来,漂亮的眸子里面瞬间闪过几分兴奋。
“感觉好点了吗?”
卫舒芸淡淡地“嗯”了一声。
看到卫舒芸似乎比之前正常了许多,时颂更高兴了,他嗓音轻快道:“医生说得果然没错。”
但卫舒芸却没有被他欣喜的情绪感染。
她淡淡地侧过头去。
见状,时颂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母亲好像不希望他待在这里。
“哥应该出去了,我帮你去找他吧。”
“他出去了?”
忽然,卫舒芸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她的嗓音非常嘶哑,其中还夹带着几分气音。
听到她说话这么难受,时颂连忙从旁边拿过来了一杯水。
卫舒芸接过来抿了几口。
再开口时,她说话的音色终于正常了许多。
“你和怀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比起昨晚,今天她的神思清明了许多。
时颂愣了一下:“什么?”
他隐约觉得卫舒芸好像是在质问自己,但是却根本听不懂卫舒芸说的话。
“我昨天都看到了,不要装傻。”
卫舒芸语气淡淡的。
时颂相当迷茫。
昨天晚上……哥哥在教自己弹钢琴。
她的意思是说,自己跟卫怀琛关系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吗?
这么想着,时颂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从他回来之后……我们的关系就一直不错啊。”
卫舒芸侧过眸去。
她心里有些不安。
卫怀琛跟自己是完全一样的病症,甚至他要更严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