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棒……你那里好紧……”
他发出由衷的赞叹,摆动强劲腰身,加快频率……他觉得全身如置地震中心,山摇地动……
焚心的欲火,自四肢骨骸流窜,每个细胞都敏感无比,撞击一次比一次强烈,绞动着紧绷的琴弦,直至最高点,奏出迷人的乐章……大脑一片空白,阵阵眩晕间,两人失神地抱紧对方,一起攀上高潮的绝顶……
等双方都稍稍平复一点,他从他体内缓缓出来,倒在床上,他转过身,两人喘息着面对面,凝视半晌后,又情不自禁吻上对方……
记不清到底做了几次,池凯只记得,自己像只饥渴的野兽,在对方身上不断哨舔撕咬……肆意挥霍着这份似乎永远也发泄不完的激情,四处刻下自己的印记。
而闻宇则比他更激烈,不但在他背上留下无数抓痕,还刻意在他颈部和胸口印下数不清的证明。
他们双方都如此饥渴、如此欲火焚身,仿佛这辈子从未做过爱。他并非懵懂无知的少年,他也不是一张白纸的男子,可他们却为彼此的肉体癫狂,迷乱得找不到最初。
池凯害怕这种感觉,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激情,这会让他错以为,他将一生和他死死纠缠。
而一生,恰恰是他最害怕的字眼。
“流星屿”的员工更衣室内,储物柜不断发山嗡嗡的振响。
“凯哥,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叫?”阿吉匆忙换着衣服,提醒一旁的池凯,今天他和池凯同一班,将会做到凌晨二点。
“不是。”池凯冷着脸说。
“让我看看。”阿吉打开池凯的储物柜,果然,可怜的手机孤零零缩在一隅,“凯哥,你为什么不接?”
池凯一把抢过手机,掐断电话,并将它关机。
“为什么要关机?”阿吉奇怪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要这么鸡婆?”
“我知道了。”阿吉一拍大腿,“一定是闻宇打来的,对不对?你们又吵架了?”
多亏耿海宁的大嘴,现在全“流星屿”都公认他们是一对难分难舍的爱人同志。
阿吉先是哭闹了半天,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他也觉得闻宇是个不可多得的新好帅哥,他和池凯在一起,养眼得很。再说闻宇有恩于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了。
“凯哥快向人家道歉啦。”
“为什么是我道歉?你又不知道经过。”
这小子,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这还用说吗,闻宇对你这么好,他怎么可能做让你不开心的事,肯定是你蛮不讲理地欺负他、折磨他、蹂躏他……”
滔滔不绝的话,在看到池凯面目狰狞地伸出拳头后猛然止住。
“我什么都没说,做事去了。”阿吉拍拍屁股往外逃。
一个人留在更衣室,池凯默然看着掌中的手机……
自发生关系的那晚,已有三天,他对他避而不见,专挑凌晨时段上班,那家伙毕竟是一家公司的总裁,不可能全天守候,也无法配合他这么晚的时间表,只能以电话联系。
开头几通,池凯还勉强去接。
打来的全是毫无意义的口水电话,不外乎“我想你,你有没有想我”这种情人间的私语,他讲得愈起劲,他愈听愈毛骨悚然,借口忙而匆匆挂断,到最后烦不甚忧,他冲他吼:“你没事做啊,不要一天到晚来烦我”,然后挂断,没想到,他仍是锲而不舍,刚才又来夺命连环CALL。
不知放弃为何物的男人。
恐怖的执著。
身体仍残余那时的余热,头颈和胸口的吻痕还在,但头脑愈冷静,便愈痛悔当时的忘情。
很显然,他的回应令他更加忘乎所以然,他是否在无意识地纵容这个男人?
一个月的时间……
池凯长长吐出一口气,现在看来,实在太长了。长到比他的生命,更令人觉得难以忍耐。
【第八章】
下班打烊后,已是凌晨二时,街头空无一人。
走入自家公寓楼,楼道上几张破旧的报纸,被风吹得四处飞散,池凯顺便捡起脚下一张,揉成团,塞入楼道旁的垃圾筒。
有几家住户的窗户仍透着亮光,传来隐隐的叫骂声,是家庭不和,还是其他原因?
池凯一边无聊猜想着,一边跨上第六层楼梯。
远远望去,自己的公寓单元门前,匍匐着一团阴影。灯光很暗,看不真切,池凯心生警觉,慢慢接近……
那是团人影,男人坐在报纸铺就的地面上,蜷着双腿,把头埋入膝盖中,似乎睡着了,黑发被风吹拂着……
「喂……」池凯踢踢他。
阴影动了动,男人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池凯,露出温柔的笑靥,「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池凯瞪着他,胸口却掠过一阵莫名的悸动。
「我在等你啊。你都不来见我,也不接我的电活,更不去我家,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闻宇拍拍屁股,站起身,活动着麻木的腿脚。
「进来吧。」池凯打开房门,按下开关,顿时屋内一片光明。
「这是你和别人合租的房间?」
闻宇第一次到他的住所来,不免新鲜好奇,四处张望。
房间不大,两室一厅,连着厨房,布置得十分简单,布艺沙发上散乱着数本杂志,餐桌有两杯泡面,放着胡椒、酱油等调味瓶……
玻璃茶几上淡淡一层灰,看得出主人并不擅长打理,或许是因为太忙碌的缘故。
两个男人居住的房间,能保持成这个样子,已是很不错。
「你有个同居人,是吧?」
「嗯,他叫凌飞,现在应该还在公司里忙着。」池凯走进厨房,灌一壶开水,通上电,「你喝什么?这里只有白开水。」
「无所谓,我只要有你就好。」闻宇走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把头搁在他的肩窝上。
「喂……」池凯蹙眉。
「你生气了?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将他的耳垂含入口中,他以牙齿轻轻啃舔。
「我说,你懂不懂什么叫成年人?成年人是不会像那些十几岁的国中女生,一天到晚黏在一起不放。」
池凯偏着头躲他,但被他紧紧箍住,活动范围有限,只能被动接受他的挑逗。
「可是三天没见了,难道你不想我?哪怕想念我的身体也是好的。」闻宇得寸进尺,只手摸向他的胯下……
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性,没抚弄几下,就有了反应。
「你看,你还是很想念我的嘛。」闻宇低声笑着,加大了力度。
「你这家伙。」池凯终于按捺不住,一个转身,将他猛地压到冰箱上。
水烧开了,电壶在沸腾,阵阵热气自流理台上喷出,却没人注意……
「足足五个小时,你真的让我好等,不过,等候还是值的……」闻宇凝视着他,低声说。
内心深处一丝愧疚感,令池凯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以手指轻抚那张俊朗优雅的脸颊,他凑上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仅止于表面的接触,蜻蜓点水,连舌头都未曾深入。
然后他停下,静静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脸庞,散发着惊人的性感魅力,两人不约而同想起第一次的激情,都有些口干舌燥……
胶着的视线渐渐变色,眼眸深处,蹿起欲望火苗,分不清这几乎穿透灵魂的对视有多久,也许只有一秒,也许是一分钟……
「啪」地一声,清晰听到大脑弦断的声音,分不清到底是谁主动,两人同时饥渴地咬上彼此的唇……
又是这种灭顶的欲望之潮,挟着难以抗拒的激情,将他们一并打入漩涡中心……
坏了!边将对方带往卧室,边扯着他的衣服时,池凯脑中警铃大作,但那也只有一瞬,接下来,他就彻底迷失在欲望的海洋……
黑暗里,一波又一波,拍打出动人的呻吟……
躯体纠缠间,点燃美丽而原始的焰火。
什么都看不到,情欲在周身熊熊蹿升,将神智焚烧殆尽,而痛楚和快感像黑夜的烟火,不断绽放在空中,令人目眩神迷。
美丽的、疯狂的、如飞蛾扑火般的爱和欲。
一切,都像梦一样,一场无边而绚丽的春梦一样,令陷入的人,深深地腐化堕落了……
◇ ◇ ◇
池凯被一波针扎般的刺痛叫醒,最近常有这种偏头疼的迹象,大概是工作太累,作息又不正常所致。
一摸身侧,空空如也。他已经走了?
闭目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感觉好多了,他起身下床,一打开房门,就传来阵阵男性爽朗的笑声。
「我就说嘛,原来你是从事风险投资的,我是搞期货的,也算是半个同行。对了,说不定你还认识我们的经理欧阳。」
不知何时回来的凌飞,正在餐桌上和闻宇面对面坐着,谈笑风生。
「欧阳?是不是PALLET集团的继承人?我好像在一次商业酒会上见过他,不过他看上去很难亲近的样子。」闻宇想了想。
「就是!」凌飞一拍大腿,「超级难伺候的家伙,个性阴沉,嘴巴毒辣,很龟毛,要求又严,我看他不爽,他也看我不顺眼……」
淡兴正浓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
池凯咳嗽两声……
「你醒了?我擅自借用了你的厨房,过来吃早餐。」
看到他,闻宇露出神清气爽的笑容,可恶,明明在下面的是他,照说负担该很重,可他怎么半点没受影响?
「早,阿凯。」凌飞喝着果汁,含混地打了声招呼。
这满满一桌的早点,都是闻宇准备的,承他热情招呼,他就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闻宇关切地走近,伸手想触摸他脸颊……
「喂……」池凯连忙挡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凌飞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埋头和自己碟子里的煎蛋奋斗。
「你们两个已经很熟了?」池凯疑惑地看着他俩。
「还好,聊了大半个钟头,不熟也熟了。」凌飞嘻嘻笑道:「阿凯,这次的男友不错喔,又贤惠又能干,谈吐也不俗,你的眼光越来越进步了。」
「他不是我男友。」池凯的头更疼了。
「哦,那就是情夫。」凌飞自顾自地下了个结论,用餐巾纸擦擦嘴,「我吃饱了,进去补眠。老兄,你的厨艺真是没话说,味道太好了,多谢招待。下次再来玩……」
「不用客气。」
「还有,我一旦睡着就像死猪一样,地震也不可能把我吵醒,所以……你们大可以随便在这里天翻地覆……」他拉长语调,脸上露出诡异的淫笑。
「我知道了,多谢。」闻宇居然还以同样诡异的淫笑。
然后,凌飞和闻宇像哥儿们一样,互相对击一掌,握了握手,同时再点点头。
一阵寒意,池凯忍不住抖了抖,走入浴室,简单洗漱完毕。再山来时,闻宇已把黄澄澄的吐司和牛奶摆到他面前。
「干嘛?」池凯瞪着这些食物,就看到怪物一样。
「特地给你做的早餐,西式的,如果你不喜欢,下次换中式好了,煮粥什么的我也很拿手。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慢慢做给你吃。」
一脸兴高采烈的闻宇,怎么看怎么像穿着KITTY围裙的幸福小女人,正给自己丈夫洗手做羹汤……
真是噩梦一样的画面,池凯颓然倒在椅子上,支住额头……
「对了,我去给你煎蛋,你要几分熟?」
还赚不够,闻宇再加上致命一击。
◇ ◇ ◇
就这样,这个男人软硬兼施、厚颜无耻地挤入了他的生活。
他不来找他,他就主动去见他;他对他不假辞色,他丝毫不以为忤;他成天板着脸鼻子出气,他照样温言软语铁棒磨成针……
偏偏闻宇又那么喜欢粘人,每天到「流星屿」准时报到,池凯讽刺他公司这么清闲就快倒闭了吧,他则笑嘻嘻说倒闭了更好可以一天到晚都守着你;池凯火大骂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像女人那样烦人,闻宇则笑嘻嘻地说如果不烦你我又怎能证明我对你的爱呢。
到最后吐血的还是池凯,他认命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高兴。反正只要熬过这一个月就好了吧。池凯如此想着。
不是不知道自己太单纯,不是不知道他太危险,不是不知道所谓「覆水难收」,一踏出去也许再无法回头……
只是,只是……
只是那一晚,他半跪在他面前,握着他冷冰的手,说他天生就有伤害他的能力,说他一遇到他就会吃尽苦头,说他只想待在有他的地方,从此哪里也不去……
说着这些虚无缥缈的言词的男人,是那么不可信,那么不能相信,却又那么令人心痛,无法拒绝。
他想他毕竟只是人,而不是神。
更要命的是,他实在寂寞太久了。
◇ ◇ ◇
「在想什么?」
一只手按上他肩膀,另一只扳过他的脸,男人俯下身,给坐在沙发上看影碟的他一个热吻。
「没什么。」
今天早班,池凯早早回到闻宇的别墅。虽然闻宇很喜欢跑他那间简陋的公寓,但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毕竟太过狭小,还会影响到凌飞,于是他这几天都住在闻宇家。
这里应有尽有,游泳池、健身房、网球场、书房、小型酒吧、高级家庭影院……这家伙还是挺会享受人生的。
「吃过饭了没有?」闻宇脱下西装,松开领带,撩起衣袖。
「我不饿。」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薯片、瓜子、话梅等零食……
「吃太多零食不好……」
闻宇摇摇头,走到厨房忙碌了一会儿,端出一盘削好皮、切成块的香橙、奇异果、香蕉等水果拼盘。
「乖,张开嘴,吃一点水果。」
用牙签插一块奇异果,他亲自送到他唇边,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池凯瞪着他。
「怎么了?」他停下,奇怪地看他。
「没什么。」池凯决定投降,机械地张开嘴,咽下他送到唇边的水果。
男人似乎很喜欢宠溺他,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最好他什么都不做,全由他一手包办。
刚开始他还浑身别扭,后来见他乐在其中,人都是有惰性的,他也就放任他去,顺便享受一下帝王般的生活。
赖在沙发里,池凯边吃着他不断递来的水果,一边双眼紧盯着荧幕,那是他最喜欢看的肥皂剧FRIENDS,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观众的爆笑声,当然,他依旧是那张天字一号脸,表情无改变,无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