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没事吧?」
九云摇摇头,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光,让半紫星抱著走出浴池。
在回到元仪殿的路上,九云坚持自己走,半紫星只好跟著九云身後,无奈的看著九云强作自然的走路方式。
由於是天刚亮,路上来往的族民不多,九云有些瘸拐的走著,也没有引起太多注目,担心的也只有跟在身後的紫发医者。
刚走进元仪殿外的院子,一前一後的两人便看到衣衫单薄的人影站在树影下,张开双手接著从头上飘下的落樱缤纷。
春寒料峭,身子单薄的人影脸色依然苍白,嘴唇被冻得红豔,为他更添一层瑰丽艳色,看似花魂飘荡其中,美丽却又虚无飘渺。
「……那是,笑儿。」九云认出那是笑儿的身影,连忙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青年搂入怀中:「你没事了?没事了吗?」
笑儿抬头对著九云漾开了笑,那蚀骨销魂的笑容对此时的九云来说代表了不同的意义与感受。
九云看著青年对自己漾开的微笑,心里有了很大的冲击,是自己的莽撞,差点让笑儿送了命,而笑儿居然还能对著自己发出笑容,九云柔软的心深深陷入,怀抱青年的双臂也开始收紧,他现在只想好好的保护怀里的人,并竭尽全力医治他,帮助他。
半紫星站在抱得开心的两人身後,面无表情:「圣主,天冷,笑公子刚恢复须避免受寒,请带他进殿里。」
「嗯。」九云点点头,没有发现半紫星又恢复恭谨的态度。
青年被九云搀扶了进去,却一路频频回头望著开满粉色小花的树影,脸上有著哀伤不舍的神色,他手里还将刚刚接到的粉色花瓣紧紧的攒著。
九云发现青年紧抓在手里的花瓣,笑了笑:「你喜欢樱花?过几天你好一点,我陪你出去看?」
青年抬头冲著九云又是一笑。
半紫星跟在後面,冷冷的开口:「圣主,就算他不明白你说什麽,也是这样笑著……你没办法知道他是否真的明白。」
「没关系,他不明白也没关系。」九云元仪对笑儿的宠溺表露无疑。
「既然笑公子也醒来了,正好可以陪伴圣主,半紫星告退。」面无表情的行仪,半紫星转身欲出。
「等……,半紫星,你说要先治好笑儿的声音,什麽时候开始。」九云让笑儿躺回床上,帮他盖上被子。
「圣主已经决定了吗?治疗的方式过险,圣主不考虑一下?」半紫星蹙起柳眉,一半的机率,等於是赌上青年的生命,如果是半紫星做决定,断然不愿意这麽做。
「我希望能帮他,如果可以,甚至他的魂,我都要找回来!」
看到九云如此坚持,半紫星不自觉紧握的双拳竟微微抖了起来。
「後天,明天圣主须与族里大老议会,我们就後天开始。」
半紫星说完,立刻离开元仪殿,心脏里有愤怒的感觉冲击著,快步走著,双拳握得死紧,指甲陷进掌肉里,掐出血来。
45
同样是一族之长的寝殿里,洁若冰雪的人躺在同是白色的寝床上,隐隐透出冷意与飘邈之感,几乎弱不可见的胸前起伏让身旁服侍的人攒著双眉,随著时日经过床上之人的英姿不再焕发,取而代之的是没有血色的惨白。
旁边另一个白衣人正在整理著已经非常整齐的床铺,小心的拉平丝被的角,不让冷空气进入,寒了正在沉眠的人。
白衣人清秀的脸上,温润水灵的美丽双眼含著些许的愉快,还有淡淡的忧心。
长期使用灵力慢慢改变自己脸蛋的效果,已经很完美的有了期待的结果,这张脸像极了当初出生於灵梅地三人之一的奕心,他也曾是躺在床上那个绝魅绝豔男人的痴恋对象。
白衣人停下手边的动作,用迷恋的眼神瞧著床上的人,想起数年前,进朝梅天照顾自己负责的领域的嫩梅枝枒,工作完成正欲出门时,一如往常,双脚自然的走到寒曲休憩的地方,怔怔的盯著他飘浮在空中的睡态,他衣裳上的轻纱白缎随著气流轻扬,满头的柔顺黑发以妖豔的姿态飞扬在空中,有些柔顺的垂在胸前,有些缠住手臂。
清丽而英气的容貌带著些慈悲,嘴角微微弯起。
发散灵气不会伤害身体,但是在醒来的时候会有些虚弱,意识也会有些浑沌而不清楚。
青梅是最接近寒曲的人,只有他知道这点。
平时,青梅总会在寒曲醒来的时候服侍一旁;就算青梅没能在身边,寒曲也能在短时间内清醒过来,基本上这种情形不用过份担心,直到那天……。
陵雪工作完成之际,照样鬼迷心窍的来到寒曲面前,用炽热的眼神盯著人看。
这天刚好寒曲提早醒来,人一落地双脚便不稳的晃了一下,陵雪飞快的伸出手臂从寒曲的腋下穿过,稳下他的身形。
寒曲睁开双眼,意识尚未清楚,脑子却认出了那有些熟捻的脸庞:「奕心……?」
迷离而朦胧的双眼如媚如丝,陵雪一时昏了脑子将自己的双唇叠上寒曲的,没办法探进寒曲紧闭的齿列,改而舔吮著他的唇,火热而失去理智。
一只手甚至已经微探著寒曲的衣襟,一切都已经脱序。
「你做什麽?!」
暴喝声从朝梅天的入口传来,著粉色劲服的人飞快的瞬移了过来,一手拉过寒曲护在自己胸前,另一手运上十足劲力击上陵雪胸前。
「无耻!陵雪你胆敢以下犯上!这是死罪!」
白衣人影气喘吁吁,脸上尽是恼羞尴尬的红潮:「莫要误会,是主子误将我认成奕心大人。」
青梅不信,咬牙切齿道:「你何事来此?还说是误会?」
「我只是经过,见主子身形不稳,搀扶他罢了。」
「那这是怎麽回事?」青梅指著寒曲嘴边的晶莹银丝暧昧的垂挂著,说完便轻轻的用自己的衣袖拭去,彷佛怕亵渎了寒曲,青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著。
「我说了,主子误认我为奕心大人,便亲吻了我。你再不信,等主子清醒你可问他。」
青梅愤怒的瞪视著陵雪,心里直觉事情没那麽简单,主子尚未完全清醒不可能主动亲吻陵雪。
「莫要扰了曲主子,陵雪,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接近曲主子,不然我会拆了你的骨头。」
白衣人恼怒,却无话可说,被青梅那一掌伤得不轻,忍著不咳出声,抹去嘴边的津液,脚步沉稳的离开朝梅天。
那天起,陵雪的心缺了一块,而缺的部分常常会发痛,只要看到寒曲,痛便能稍止,如今,总算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停止回忆,陵雪的手指小心的轻轻的沿著寒曲脸部的线条画著,无暇的白皙肌肤传来的柔腻触感,激盪著陵雪的心。
命运之轮转动,女神也已经朝著自己微笑。
天衣无缝,这场阴谋完美的演出。
飘落的雨丝,滴滴聚集水漥里,像泪水,晶莹又神圣。
血般落梅的灿烂里,绝美的灵魂淌泪不止。
被扯碎的心,散成银沙,旋舞不停。
冰冷白皙的手指倏然缩回,陵雪屏息静气看著那双绝美凤眸缓缓张开,寒曲不带情绪的表情,妖豔又冷冽,陵雪一惊,立刻站回床边,垂目低眸,开口道:「寒曲大人,可觉得身子好些了吗?」
寒曲坐起身来,发觉除了有点虚弱之外,并无不妥。
不过,陵雪怎麽会在这里?他又为什麽这麽问?
问题尚未出口,陵雪已经开始说明:「寒曲大人,您回穿梅仙阁不久便因结界衰落,而与族内成年族人使用绝大部分灵力修补结界,而後您又在朝梅天释放过多灵力给族民,造成精神力严重衰竭,身为您护法的东露与含光未尽职责保护您,已经被魂姬长老削去护法职位,也降了数级,朔霜大人便遣我过来服侍您。」
一回想,寒曲只觉头痛欲裂,记忆慢慢回来,但有些滞闷和晦涩,他想起自己的确是过度使用灵力,对於东露与含光被处分一事觉得不妥,许是自己任性而为,这事怪不了护法们。
寒曲伸手抚著头侧想舒缓那股涨痛,一边向陵雪说:「麻烦你,给我水。」
「是。」
片刻,陵雪端了水过来,温度刚好,他小心翼翼的递到寒曲手里。
寒曲低头见到自己的面貌妖豔异常,眼里有著妩媚动人的神采,心里一惊,手里的水差点打翻。
「这……。」另只手抚上自己改变的脸,心里的惊吓非同小可。
「对不起,是属下的错,大人在两天前的夜里睡得迷糊,对属下……。」
陵雪尚未说完,脸上微红,漂亮的眼里有水光闪耀,几乎快溢出眼眶,声音颤抖,几乎没办法说全:「…属下无能,没办法唤醒大人……。」
寒曲放下水,一把搂过全身颤抖的陵雪,虽然没有任何印象,但伤害了陵雪是事实。
不断来回抚著陵雪的长发,加以安慰,寒曲的内心却是无比郁闷,不该做出这种事情的。
然,寒曲轻轻柔柔的低沉嗓音说著:「陵雪,对不起,你受苦了。」
46
陵雪假意的抖颤在寒曲出乎意料的将人搂入怀中之後,身体竟开始不可抑止的抖了起来。
长久以来连想都不敢想一刻终於来临,寒曲是真真正正的将自己纳入怀中。
此时,压抑许久的感情蓦然溃堤,泪水从陵雪美好的脸庞流下,心脏快乐的几乎就要停止。
抖颤的双手正要环上寒曲的背脊时,寒曲轻轻的将陵雪推离,凤眸直直的望进陵雪眼中,绝豔的脸庞一派凝重:「我伤了你吗?让我看看……。」
「不,不用了……我没关系,已经……好很多了。」陵雪像被烫著似的离开寒曲的怀抱,这副未经人事的身躯,经不起事实的验证。
寒曲看著陵雪踉跄离开的背影,捂著头,墨黑长发流泄而下,好像失去了什麽,好像忘记了什麽,整个心揪著,却是慌乱与失措,不舍的心情涨满整个胸膛。
记忆拼凑起来,也只有从师尊居住的地方离开,然後就直接回穿梅仙阁。
寒曲恍惚中站起,茫茫然然走出寝殿外,无视於一路上行礼的子民们,像仔细的倾听某种细微的声音,受其牵引般,虚浮的走著。
之後,陵雪匆匆的来到议事殿告知朔霜与魂姬,寒曲苏醒的消息。
朔霜烦躁的挥了挥手让陵雪起身,陵雪自动站到朔霜身後。
半响,朔霜绷著脸,沉沉的开口:「可恶,为什麽我们一定要这麽做?」
「人族的来历不明,背景看来又复杂,曲儿三番两次为他耗尽灵力,又想与他结亲,这番波折许是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劫数,既然那唤月笑之人已自行离开……曲儿又是即将继承阁主之人,这是最後的办法了,只能封印他的记忆。」
魂姬言下之意也是无奈。
「我不相信应月笑会这麽做,含光那家伙搞不好耍了什麽手段…封印特定之人的记忆需要那人身上的一部分,如果是头发,怎麽可能锻出透明的晶体?分明就是……。」
魂姬打断朔霜未竟的话:「这时候我们只能配合著隐瞒他了,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必然追随那人族而去,继承之日将近,应龙族长也将到来,这些都耽误不得。穿梅仙阁结界不能只靠众人的灵力支撑。」
「我们能隐瞒到什麽程度?寒曲已经醒来,对於他已经转化的体质和变化的外表,怎麽跟他说?」
朔霜难以忍受必须这样欺骗寒曲,他明白寒曲对应月笑的意义,更明白寒曲将应月笑视之更甚於自己的生命。
「大人…。」陵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说:「刚刚寒曲大人醒了,从水里面见了自己的倒影……我一时情急,告诉他在他昏睡的时候……与我发生关系。」
朔霜哑口无言,不可思议的瞪著陵雪,不敢相信他对寒曲这麽说。
「你……这麽做,无非是把你自己与寒曲扯在一起了,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请大人与长老原谅,陵雪一时情急……。」
朔霜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而後勉强镇定了心神:「你……不许再去寒曲身边侍候,马上给我回夕梅殿,我去跟寒曲说说,就算他误以为跟你发生什麽了,我也不许他要你。」
「大人息怒。」陵雪白了一张俏脸,没想到朔霜居然会是这种反应。
「哎,朔霜,你别生气,陵雪也是权宜之计。」
魂姬也觉得事情陷入混乱,只是,她只能从大局著手,为了穿梅仙阁的子民们著想,很多事情只能壮士断腕。
朔霜只觉得烦躁的火气更盛,一怒之下瞬间离开座位,单手掐向陵雪纤细的颈子用力捏住,忿怒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陵雪,头也不回的对魂姬说:「长老,恕朔霜先行告辞!」
白色的光芒包围著朔霜与陵雪,瞬间消失在议事殿大厅。
魂姬叹了口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远处传来沉雷滚滚,天色骤暗,墨色云层笼罩,突地,惊天响雷劈下,诡异的闪电划破天际,风中似乎能听到灵魂的哀嚎声。
夕梅殿中传出砰然巨响,朔霜与陵雪在白色的刺眼光芒中现身,朔霜的手仍紧紧的捏著陵雪的颈子,眼睛发红,精神几乎陷入疯狂。
陵雪的脸涨红著,新鲜的空气已经没有办法进入肺中,双眼半阖,抵抗的双手已经失去力气而垂在身旁。
听见巨响而冲进来的其他护法,见状都跑过来跪在朔霜身旁,一边企图拉开朔霜的手,一边求著朔霜放手饶过陵雪的命。
朔霜终於松了手,眼睛盯著大口呼吸著空气的陵雪,心中一阵搅痛。
「都给我滚出去!!」
这样暴怒的朔霜,令每个人惊吓不已,虽然担心陵雪,但朔霜的命令不得不遵。
忿怒的焰火如烙身般难受,朔霜粗重的呼吸著,瞪著陵雪的双眼几乎要流出血来。
抓著陵雪的前襟,用力的将他甩到床上。
「我……是如何的想珍惜你,直至今日不敢稍微勉强你。」朔霜用力扯著陵雪的外袍,用力之猛使柔软的绸缎都有如利刃般划开手掌的肌肤,血也滴淌而下。
「知道你喜欢美豔风情的女子,我化为女身让你日日陪我共眠,博取你的欢心。」再度用力的抓扯,陵雪身上的衣裳已经碎成片片,散落在寝床上。
「你不动心,我一直等候,你就这样回报我?!你告诉寒曲说你与他发生关系,殊不知,他会就此当真将你留在身边!」朔霜愤怒的全身不停颤抖,右掌一挥直落在陵雪脸颊上,热辣的掌掴让陵雪偏过头去,白皙近乎透明的脸上马上出现掌印,血也沿著他的嘴边流下。
朔霜扯下自己的长裤,摩擦著自己的下身,拉住陵雪的双脚,将他拖到自己身下。
「你该死!!」
朔霜拉开陵雪的双腿,露出後庭,没有任何犹豫,一挺身,用力将自己挤进紧窄温热的穴里,细嫩的肉被撕扯开,鲜血直流。
一声尖叫,陵雪已经无力挣扎,身体被撕裂般,剧痛持续著,就像尖刀刺进身体里,划出一道道伤痕。
「好痛…大人,求你停下来…求你,好痛…。」陵雪的声音断断续续带著哭音,泪水在痛苦与愧疚中不停滑下。
朔霜不停的进出著,狂暴而残忍,狂乱而没有节奏,一下一下撕裂著陵雪的脆弱。
陵雪在朔霜尚未侵犯之前已经明白,朔霜是如何用心等待,而自己却像失了心一般看不见朔霜的深情,如今,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朔霜已经彻底被自己伤了心。
朔霜带来的痛苦有多大,他的心就被伤得有多重,陵雪想求朔霜原谅,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陵雪的呻吟声逐渐减弱,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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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寒曲摇摇晃晃的来到灵梅地,瞬间狂风起,一头黑瀑长发狂乱飘飞,复又,轻轻柔柔落下。
拂开落在颊边的发丝,寒曲已经站在自己的本命树前,缓缓的抬头,直到感觉阳光白花花的炫目。
霎那间,一道阴影快速掠过,寒曲跟阴影一样快,身影瞬间来到开满粉色小花的树梢。
梅花浓郁的香味传来,寒曲优雅的身影飘浮空中,原来的恍惚的精神状态,已经成为十分的专注,他纳闷的寻找著那抹阴影,这个地方禁止任何生命体进入,阴影从何而来?且有本事在面前消失无踪?
低头一望,几近透明的人影端坐在横出的树枝上,身体斜斜的倚著主干,纤细修长的身影极淡,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散去。
为了不吓到他,寒曲缓慢的飘落到人影的身边,人影抬头与寒曲四目相对,入目的清丽绝色化为一股震撼,直接冲击著寒曲,头部剧烈的痛了起来,眼前一花,寒曲直直往地面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