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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vip楼层内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一头延至另一头,负责守在病房前监督数据的护士
见来势汹汹的一群人慌乱的退出自己的工作台。
莫夫人摘下墨镜,冷冷的瞥了一眼不敢动作的护士,漠然道:“让所有人离开。”
保镖安静的守在病房四周,确信没有任何一个人靠近三米范围内。
莫夫人推开门,幽幽木兰花香萦绕在屋子里。
沈夕冉听见走动声,刚坐起身便瞧见素未谋面的一人走进,瞧着她自身上下散发的雍容气质,不难
想象,她必然是世家夫人。
这类女人,天生有着贵族的气质,那种骨子里散发的高贵是陶艺陶晨那些人永远都望尘莫及。
莫夫人坐在椅子上,目光如炬的打量着病床上一脸茫然表情的女人,将手里的墨镜放于桌上,从包
里拿出杂志。
沈夕冉不明来人的用意,当看到杂志上的封面时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莫大少的母亲。
“知道我的来意吧。”莫夫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沈夕冉不置可否的点头,“您不用说了,这都是误会,我很感激莫大少救了我,我不会给他添麻烦
。”
“我这个人也不喜欢为难你们这些小姑娘,这里有一百万,拿着这些钱随便去一座城市都可以够你
过日子用了。”莫夫人将信封放在桌上,灯光虚晃下,甚是灼目。
如果是以前,陶艺拿着钱砸在她脸上时,她会连眼皮子都不眨一眼的收起来,就当做养了这么多年
的狗被转手卖了一样,银货两讫,可惜有些人就是见不得自己好。
如今,她苦笑着将信封送回去,道:“既然我和莫大少之间清清白白,何必用钱把它染的不清不楚
呢?莫夫人收回去吧,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莫家欺负一个小姑娘,让你收着就收着,车子正在楼下等你,穿好衣服,他
们会亲自送你出A市。”莫夫人站起身,并不打算过多周旋。
沈夕冉看了一眼里面的支票,自嘲般放在换下来的病服上,“我以前跪着乞讨,是因为我要活着,
我如今也想试一试站着活着。”
莫夫人坐在车内,看着沈夕冉上了那辆商务车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住院部前的院子里,女人坐在轮椅上,注视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心情尚好的将杂志翻开,
里面露骨的写着沈夕冉的过去,从她卷入陶家事件开始到后来的果照,还真是一出比她们任何人都精彩
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在同一条线上的两端,她要占领这条线,只有清除线上所有的障碍,她或许
还会对她惺惺相惜同情三分。
“风凉了,秦小姐,我送您回房间休息吧。”护士拿着毛毯站在秦歆身后。
秦歆摇了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今天天气很不错。”
护士站在一旁噤声不语,秦歆这个人就跟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时而温柔如水小家碧玉,时而暴躁不
安满目阴鸷,负责照顾她的护士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毕竟莫大少亲自下过命令,谁也不敢怠慢什么。
……
入夜,莫家大宅本是安静的大厅内突然一声玻璃破碎声从宅子里响起,周围正在工作的佣人惶恐的
抬头往着厅中看了一眼,只此一眼,便匆匆的低下头。
莫老面无表情的瞪着身前碎开的玻璃渣子,手里的手杖狠狠的砸在男人的肩膀上。
莫誉泽依旧是那张看不出喜怒的面瘫脸,只是他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几乎都能看见那爆裂的青筋
。
莫夫人揉了揉被吵得酸痛的额角,声音冷漠,“你应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跟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
闹出这种糊涂事,你觉得你有资格来质问我这个母亲近不近人情?”
“我与她本是没有什么关系,何必这么对待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莫誉泽反问道。
“这世界上需要同情的人太多,我不能用那份善心把儿子的后半生搭上,我和你父亲说过,你要找
什么人,只要对方身家清白,哪怕没钱没权,我们都不会过问,唯独这个沈夕冉,你看看她干出的什么
事?陶家的那堆破事都是因她而起,这也就罢了,这些照片,难道你让我看到了当做艺术大片来欣赏?
”莫夫人砸下刚刚收回来的照片,目眦欲裂。
莫誉泽不是第一次见自家母亲发怒,但绝对是第一次见她盛怒之下砸杯子。
“我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我也不会过问孩子们的终身大事,毕竟你们都三十几了,也不是什么二十
岁出头的毛头小子,有自己的眼睛辩人识物,可是这件事你处理的太过草率,就算你要同情她,派你的
助手去处理便可,何须用得着你亲自出马?”莫夫人再道。
莫誉毅眼眸不露痕迹的动了动,他低头望着那些刺眼的照片,手里的拳头失去力度的紧握着。
“你如果说你跟她只是普通关系,你为什么对她却是亲力亲为?大宝,你别自欺欺人了,你现在的
眼神和动作告诉我,你只是潜意识的认为你们清清白白,骨子里却是早已不动声色的放上了她的位置。
我不能容许我的儿子,我优秀的大儿子跟这样一个女人闹出任何新闻。”莫夫人拿起一张照片,目光沉
冷,指尖一过,照片撕成两截。
莫老从沙发上站起身,瞪着一言不发的莫誉泽,杵着手杖走上前,道:“明天136队要去E国,由你
带队亲自领着他们去,为期一个月,除夕夜再回来。”
“父亲,连您都觉得我这么没分寸?”莫誉泽闭上眼,点了点头,“好,我听从命令。”
嘈杂的大宅在月夜下渐渐恢复宁静,佣人们谨小慎微的处理着自己的事务,只是会在不经意间看见
满面憔悴的老爷和夫人相对无言的坐着。
这样沉重的氛围,像极了二少刚刚传出死讯的时候。
连空气都变得可有可无。
翌日,灿烂了数日的阳光被大雪掩盖。
莫誉毅刚推开窗子,一双小手就这么环绕着他的腰抱着自己。
秦苏靠在他的背上,小声道:“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觉?”
莫誉毅转过身,轻轻的摩挲过她的眉眼,“吵到你了?”
秦苏抬眸,注视着他眼底那浓黑的眼圈,道:“为什么不问我?”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莫誉毅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怎么不穿好衣服?”
“既然你说没有必要,为什么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秦苏顺了顺他眉间那浅而易现的折痕。
“那我可以问吗?”莫誉毅问的很小心。
秦苏掩嘴一笑,“我没有骗你,我只是觉得他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而这个人早就死了。”
“……”莫誉毅自觉失言,抱住她,扣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道:“怪我太过猜忌。”
秦苏踮起脚尖,吻向他的下唇,轻咛道:“我饿了。”
莫誉毅差点被她那瘙痒般的吐气弄的一泻千里,忙不迭的将她抱起,邪佞的扬着嘴角,“如果不是
因为现在身体不方便,我怕我会忍不住的证明一下我是不是一个正常男人。”
秦苏双手缠绕过他的脖子,莞尔道:“我昨晚写了一幅字,你帮我送过去吧。”
莫誉毅脚下一停,不明问道:“为什么要我送过去?”
“不然你看见今天我和别的男人相聊甚欢,岂不是又要失眠一整晚了?”秦苏打趣道。
莫誉毅放她在床上,低头靠近她的面容,笑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看来我得亲自跑一趟了。”秦苏有意的松开抱着他的双手。
莫誉毅制止住她的动作,伏身凑到她耳畔,“我心眼小,性子急,脾气坏,眼里容不下任何男人靠
近你三步之内。”
“我与叶先生只是合作关系。”
“我能养活你。”莫誉毅合上她的手,十指相缠。
“我想养你。”秦苏道。
莫誉毅躺在她身侧,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掌纹,“我才是男人,我要负责赚钱养家,你只需要负责让
我宠。”
“……”
莫誉毅埋首在她颈间,语气轻喃,“苏苏,我爱你。”
秦苏被他弄得有些发痒,有意的往着旁边躲了躲,道:“这话……太轻浮。”
莫誉毅笑而不语的继续靠在离着她最近的地方,缠绕着她的手指越发加大力度,那种想要融进自己
骨血的希望灼烧着他的神经。
“好了,该开门了。”秦苏从床上坐起,刚一动,就被他强势的抱回去,双唇贴上她的唇,他吻得
比之曾经的野蛮更添野蛮。
秦膳坊如同昨日的盛况,店前依旧围着一群人,有人为了凑热闹,有人则是想趁着凑热闹溜进去。
依然是各大领导的专车堵塞了整条街,一个个笑逐颜开的进入这方小小的店铺。
“顾老,好巧,你今天也来了。”薛老尴尬的环绕了一圈店铺内的情况,怎么又是这群人?
“陈老也在啊。”顾老笑了笑,这群人真把这里当成饭堂了?
“原来大家都空闲着啊。”陈老咂咂嘴,“今天姜老有位子了?”
被提名的姜老后背一僵,苦笑着扭过头,道:“昨天来晚了,今天我可是一大早就过来。”
秦苏从小门走出,将字帖放入画筒内,嘱咐道:“可别像以往那样冒冒失失,毕竟人家可是文雅人
士,不是你们这些军痞。”
“我不会打人的。”莫誉毅揉揉她的脑袋,“等一下如果累了就让陈妈做做,免得这群人习惯了你
的手艺每天都厚着脸皮的上门。”
“我会给你留饭的。”秦苏穿上围裙,刚转身,一阵冷风突然袭来,她木然的转过身,一个吻轻轻
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莫誉毅笑道:“如果饿了,不用等我。”
言罢,秦苏见他疾步走向车前,跨步坐上,车尾气在空气里浮动,随后扬长而去。
国贸大厦顶层,男人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显然没有料到进入这间办公室的人会是他。
莫誉毅将画筒放在桌上,似笑非笑道:“这是叶先生要的,苏苏让我给你送过来。”
“我没有想到会是莫二少亲自送过来,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叶非璃从沙发上站起身,瞥向门外
的秘书,道:“给莫二少泡茶。”
莫誉毅抬手制止道:“不用了,我就帮忙跑跑腿罢了,东西送到了,如果叶先生觉得不满意,可以
找别的名家,苏苏最近忙,没事别来烦她。”
叶非璃靠着办公桌脚,并没有打开字帖,目送着男人简单干脆的离开步伐,笑意更深。
莫誉毅本打算直接离开,眼角处一闪而过一张合照,晴天白日,两人并排站在院前,普通人一眼看
去,只会认为这两人并没有任何唐突的地方,独独,他们身后那栋宅子。
虽然拍摄者并没有将整栋宅子拍进画框中,但或多或少却是留下了一个边角。
资料里显示着这个家族的家徽,是一个大写的青龙图案,放眼望去,青龙雕刻的栩栩如生,青龙缠
绕着一个繁体龙字,龙眼是一块耀眼的红宝石,拳头大小的宝石迄今为止在整个亚洲不足三块,一块在
莫家,一块在顾家,至于另外一块,听说是在X国隐姓家族手中。
“莫二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吗?”叶非璃将桌上的照片警觉的合上,并没有给莫誉毅看第二眼
的机会。
莫誉毅耸耸肩,不温不火道:“看伯父挺年轻的。”
“普通家庭没有过多的糟心事,心情放宽了,自然就显得年轻,莫老将军这些年也看着保养得当,
已经没有了刚刚退休时那满头白发的沧桑感。”
“那是他故意把头发染回去了罢了,如果就让他现在这张脸配上那一头白头发,只怕所有人都会以
为莫老将军这些年可能心宽了,所以任性的放弃自己的形象了。”莫誉毅笑道。
“莫二少还真是会说笑话。”
“既然东西送到了,我也可以离开了,再会。”莫誉毅打开门,在转身的瞬间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那
被扣上的相框上。
办公室恢复安静,叶非璃将相框打开,目光冷冽的落在上面,腹诽道:“你说接下来莫家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