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老只听见空气里有一道熟悉的手机铃声在响动,不以为意的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
施老以为对方是在跟他打招呼,礼貌绅士的点了点头。
秦苏急忙挂断手机,有意的往着莫誉毅身后藏了藏。
钱老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一双眼睛,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华夫人扯了扯自己老头的衣角,小声道:“钱老过来了,难道是想改变心意?”
钱老不是很确定那个在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身影会真的是秦苏,毕竟秦苏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会出现
在这里,邀请她时,她是很严肃的拒绝,怎么可能会背着他们偷偷跑来F国?
难道她是有意跑来这里观察的?
莫誉毅察觉到对方的靠近,不着痕迹的将自家丫头掩藏在身后。
施老见到来人,笑靥如花般迎上前,道:“钱老是需要考虑我的要求吗?我愿意再提高一倍的价格
。”
“施老这样做可不行,公平起见,我们公平竞争,价高者得?”华老横插一脚,笑道:“钱老考虑
考虑?”
钱老直接绕过上前的两人,就这般停靠在莫誉毅身前。
陪同钱老一同而来的记者不明所以的将摄像机全程对着他,正是清清楚楚的将莫誉毅一同拍摄入内
。
在C国,特别的帝都的记者,有谁不认识莫家二少的?在看清对方的那一刻,媒体越发调了调摄像头
的清晰度,生怕一不留意错过了某些精彩画面。
钱老莞尔,开口道:“我刚刚还以为我看错了,原来真的是秦小姐。”
媒体糊涂了,这种时候难道钱老看到的人不是与他视线平行的莫二少?
秦苏自知躲不过,对着来人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了钱老,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到你。
”
“我更是没有想到会遇到您,您是特意过来——”
“我只是路过罢了。”秦苏有意的打断他的寒暄。
钱老注意到身后跟上来的两人,礼貌的回了回头。
施老笑道:“你们认识?”
莫誉毅瞧着越发兴致盎然的记者,护着秦苏便想要挤过围拢的媒体。
钱老却在此时开口问道:“既然秦小姐也在这里,那我就不再另行通知了,刚刚协会主席给我来了
电话,想请您跟我一同过去一趟,毕竟画是出自您的手笔,有些事他需要跟您商量一番。”
话音一落,除却源源不断的镁光灯,周围似乎不见任何人说话,一个个张着嘴,却是难以启齿一般
。
施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苏的方向,她依旧是那张处变不惊的面容,好似刚刚钱老的那一席话都是
自己产生的幻觉。
钱老不明白周围的讶异所谓何故,不过转念一想,刚刚造成轰动的画作竟是出自一个年轻人的笔墨
的确挺惹人非议,不过现下他觉得如果他不把话交代清楚,以秦苏的神出鬼没和淡然,以后想见面定然
比登天还难。
他未曾顾忌周围越来越聚拢的记者群,继续道:“既然您刚刚也在展厅,应该已经听到了我的话,
上面说这幅画可能与一个被隐没的历史有关,所以我们不会公开拍卖,这点跟您约定的有过出入,所以
我得跟您说声抱歉,您放心,关于您的酬劳,主席已经说了,回国后即刻将定金酬谢,至于尾款会在此
画第二次拍卖的时候一并付清,对此,我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们。”
秦苏低下头,刻意的避过四周齐刷刷灼灼燃烧的视线,道:“这事你们处理就好了,我先走了。”
“秦小姐,很是抱歉让您这般为难,我立刻派人送您回住宅。”钱老似是准备跟上前,却被秦苏的
一双眼看的不敢再冒然动弹一步。
莫誉毅护在她左右,避开周围群起而上的记者,匆匆的上了路边的一辆宾利,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
扬长而去。
“钱先生,你说刚刚那名女士就是画那幅画的大师?”华老感觉自己的嘴角有些抽搐,如果他没有
看错,那不是施老的外孙媳妇吗?
一个年仅二十五岁,一脸胶原蛋白的年轻画家?无论是名气还是资历,任谁都不会觉得她会有如此
炉火纯青的功力。
这真是一场精彩的笑话。
钱老苦笑道:“秦小姐性子挺冷的,可是人很好说话,你们现在求我把画卖给你们,还不如去求求
她,只要她一句话,我们想暂扣着画也是没办法的。”
华老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沉默的施老,忍不住的叹口气,“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抢的过自己人
。”
施老深吸一口气,扭头郑重的看着C国画展的负责人,似乎还不敢相信一般重复问道:“真的是这样
吗?”
钱老不明,蹙眉道:“我当时只觉得她画过一幅与我叔叔买到的珍品很像的画,当时没有过多的起
疑,现在看到上面的指示才恍然大悟,也许真的如同上面所讲,这是一件绝无仅有的珍宝,如此,这画
就是无价之宝了。”
“不是,我是问那画真的是小苏画的?”施老加重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钱老不置可否的点头,“当然了,我亲自收上来的,难道还有作假不成?上面的题字也是她亲笔所
写。”
施老夫人这才想起为什么会觉得书房内裱好的字帖那么眼熟,原来竟是从这里看出了熟悉的字样。
“只是施老先生认识秦小姐?不对,刚刚那个人好像是莫二少?”钱老蓦然一惊,前段日子莫家的
婚礼,那个模糊的背影隐隐的对上秦苏的背影,如此的不谋而合,难道他们是——
“正是家里人。”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
“等一下。”戚老的声音从展厅中传出,顺势引来更多的记者围攻。
华老冷冷一哼,“戚老这是什么意思?”
戚老面朝着钱老,就这般当着记者群的面开口直言,“虽然我不想怀疑任何人,可是毕竟这太天方
夜谭,看刚刚那位小姐的资质,不像是什么行家人,我倒是奇了,难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是深藏不露?”
“戚老这是怀疑谁?”施老尤带三分怒火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说出。
戚老笑道:“钱先生走了又回来,又在这么多记者的眼皮子下演这么一出戏,你们真的没有事先排
练好?前两日看你们一个个的眼神就不对劲,如今仔细想想,还保不准真的是有心之人刻意策划。什么
被埋没的历史,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请你们尊重今天的活动。”
讲真,在国外,甚少人会关心他国的历史,听戚老一句话,周围看好戏的人不得不闲言碎语的各自
猜测着。
钱老性子急,一听此话便失去风度,怒由心生一把抓住戚老的衣角,吼道:“你可以不尊重我,也
可以不尊重历史,但你觉不能侮辱艺术。”
戚老冷笑,“就这么恼羞成怒了?”
施老站在一旁,拦着冲动的钱老,面无表情道:“正如同钱先生所言,你可以不尊重别人,但你绝
不能这么侮辱人,更何况你侮辱还是我的孙媳妇。”
“当时犬子召开发布会的时候,有多少质疑声?最后是犬子当着所有媒体的面现场作画一幅,这才
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毕竟这个年代有人想靠歪门邪道惹人眼球的事何止一桩两桩,你们可以闹,可以炒
作,但请不要用我们这个盛会来做垫脚石,这才是对艺术的侮辱。”
钱老是忍无可忍的当场摔了一架摄影机才让周围闹哄的声音恢复安静,他喘着气,脸色涨红道:“
原来这就是F国的待客之道,我这一次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主办方见此一发不可收拾是情况,急着跳出来解释道:“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钱先生请消消气
。”
“消什么消?”钱老冷哼,“既然贵国如此抵触我们的国画,也罢,这三天也不用展览了,即刻带
走。”
“不,不,我们慢慢谈。”主办方想着调解,气氛霎时变得异常喧嚣。
突然一辆车就这般停靠在路边,车内,是原本已经离开的秦苏。
秦苏从副驾驶位上走下,刚刚路过广场时,碰巧看到质疑的戚老谈吐,正如钱老所言,可以不尊重
一个人,可以不尊重一件事,但决不能侮辱自己呕心沥血所做出来的东西。
做菜时,要尊重食材,执笔时,要尊重笔墨。
显然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会料到秦苏会再次折返,连带着戚老也是一脸的发懵,他原本想借着质疑
的声势消去他们的一些气势,却没有想到她会再回来。
施老眼角余光一瞥而过,不远处的保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一道道身影强势的围在记者与秦苏之间
,让两者形成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本国记者就这么举着摄像机,秦苏是莫家新媳妇的身份已经尘埃落定,如此她身上的每一条新闻都
会造成不可凡响的轰动,一个个记者便如同猛虎一般扑上前,恨不得直接扒开她紧闭的双唇。
莫誉毅看着她在吵闹中越蹙越紧的眉头,担忧着握紧她的手,不用猜想,她的手中满是汗水。
钱老甚是抱歉的走上前,“对不起,是我把事情处理的一塌糊涂,您放心,这事我们协会会负责处
理,您不用担心名誉什么,对于起疑的人,我们会让他们光明正大的给出质疑的证据,如果没有,请闭
上你们的嘴。”
秦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低,就这般从容的说道:“我不求名利富贵,但求问心无愧,所
以我答应现场作画。”
“秦小姐——”
秦苏摇头,制止他的犹豫,道:“请帮我准备朱砂、徽墨。”
她曾问:“师父,如果有人不相信我怎么办?”
师父说:“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她再问:“如果他还质疑我怎么办?”
师父笑:“让他无话可说。”
要记得,高傲的狮子是不会因为狗吠而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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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今天是15年最后一天了,小蛮要许下一个愿望,今天冒泡的妹子来年越来越美,哈哈哈。
☆、第122章 再见师父(必须戳)
偌大的会展中心,数百台机器无缝隙的将中心位置的女人拍摄入内,整个大厅,霎时落针可闻,几乎没
有人愿意出声打扰眼前这一幕。
暖暖的风拂过她披散的长发,随着她指尖的滑动,发丝从手臂处滑落,风轻轻一撩,灯光虚晃下,
恍若周围空无一人,独独留下她一人立于堂中。
秦苏未再用繁琐的工序,简简单单的朱砂红配合着深沉的黑墨,女人喜袍是一片大红,男人的长袍
亦是同样的鲜红,两人共处一室,似是在行叩拜之礼。
那一日太子大婚,举国同庆,她犹记得他穿着那件意气风发的喜袍走过长安巷,他的身后的蜿蜒了
一整条长廊的宫人,礼花震天,喜乐绕梁,整个沧源,其乐融融。
她躲在墙角,在他路过宫苑下时,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等待,他停了停脚步,目光凝重的朝着
她躲藏的墙垣望过来。
凄凉的冷风瑟瑟的吹拂着她瘦弱的身子,好像下雪了一样冷彻寒骨。
秦苏闭上双眼,周围的镁光灯再次铺天盖地的闪烁,有人忍不住好奇走了上来,画面如此简单,来
人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见状,越来越多的人隐忍不住沉默的氛围,争相上前。
秦苏睁开眼,未有理会周围似是指指点点的怀疑声,再次执笔而起。
钱老离得稍近,很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短短时间内只画出两个人物相对而站,周围空落落,就像
是一道残破的珍品,有欣赏价值,可是没有收藏价值,毕竟不完整。
秦苏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她颔首用黑沉的墨点缀着喜堂,灰白的颜色有些沉重,却异常
让画面正中的人物鲜活起来,不再如同最初的那么单调。
钱老不得不佩服这丫头对于意境的控制,可是画上的两人应该是新婚之夜,为什么她却要用黑白来
装饰周围的空间?那样的颜色让人有一种冥婚的错觉。
喜堂外,竹叶簌簌的抖动着,依旧是灰白的黑色,不远处,一人提着宫灯站在树下,枝叶同样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