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会碎,他也一定要自己亲手摔碎。如果你愿意和莉莉在一起是想要逃避里斯或者想要掩饰你和他之间的关系的话,请不要这样。莉莉也是我的朋友。”瑟琳的表情很认证。
聂川的大脑却当机了。
瑟琳看着聂川半张着嘴,完全傻眼的表情,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和里斯没有在一起吗?他的生活品质一向很高,又注重隐私,竟然搬去双人寝室和你住,难道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瑟琳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信息已经很明显了。
“你……你再说一遍?”聂川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痛感让他确定自己在现实里啊!
瑟琳越看聂川的样子越不像是装的,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聂川说:“哈哈哈!艾伦你好好笑!我逗你一下,你就相信了,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聂川骤然醒过身来,从脸到脖颈都红透了:“喂——瑟琳!这个笑话真的一点都不好笑!你好端端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嫉妒你啊。”瑟琳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有点认真地说,“我那么喜欢里斯,从中学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他。可是他却从没有多看我一眼,也许连我的名字现在都忘记了吧。但是你却可以轻而易举地霸占他所有的时间。从前是一起打篮球,现在是住在一起。我所不知道的里斯,你全部都见到了。你没有发现里斯对你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比所有人都多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每当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总想要为里斯做些什么。
可是里斯的生活太完美了,聂川觉得没有任何自己可以“锦上添花”的地方,只除了一点——成为一个优秀的控球后卫,帮助球队进入联赛的决赛,让里斯问鼎联赛的梦想成真。
“所以我经常会安慰自己,他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不好,而是因为他不喜欢女孩子。整个学校,和他说话次数最多,相处时间最多的人就是你,他一定很喜欢你。”
聂川的心脏又颤了一下。
他一定很喜欢你。
他一定很喜欢你。
很喜欢你……
里斯的拥抱,他嘴唇的温度,他舌尖的柔软甚至于他亲吻的力度……即便此刻他不在自己的身边,却仍旧那么清晰。
“对不起,和你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但我理智下来的想法,是对你的羡慕,因为你可以站在篮球场上和里斯并肩而战。你知道什么时候传球给他,知道应该奔跑到什么位置,也懂得如何为整个球队制造得分的机会。我羡慕这样的你,因为你在里斯的领域里。祝你假期愉快。”
瑟琳轻轻挥了挥手,聂川点了点头。
他茫然地转身走下楼去。
瑟琳的那句“你在里斯的领域里”就像魔咒一样,在自己的脑海中徘徊着,久久无法散去。
里斯的世界并不是向所有人开放的,能够站在城墙之外,向缝隙里窥探一二的人都寥寥可数。
他忽然很想见到里斯,很想念空气中属于里斯须后水的气息,他挑眉毛的姿态,以及他所开的各种让人窘迫的玩笑,聂川也有点想念了。
那样的里斯也许真的只有自己见过吧。
“诶,小川?你怎么还不上楼啊?”
头顶上传来妈妈的声音,聂川一抬头,骤然惊觉自己怎么又走回到楼下了?真是魂游的厉害。
这天晚上,聂川吃了一大碗骨汤面,回到了房间里。
手机不断在震动,是毛线打来的,聂川却一直在发呆,没有接听的意思。
毛线的短信也一条跟着一条传来:阿川!快上线啊!再不来救我!我就要死了!
聂川赶紧上线,发现以自己的水平要救毛线,几乎不可能。
聂川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游戏里的号和里斯的号是相关联的,立刻上线查看。
系统里显示里斯的号最新登陆时间还是上一次带着聂川一起打游戏的时候。
聂川顿时失望了起来。
毛线仍旧不停地发来系统消息,聂川顺手就将里斯号里面最牛逼的装备转给了毛线。
毛线:卧槽!卧槽!卧槽!阿川你真富裕!
聂川:我今天不想打游戏了,你自己玩吧。
不知道毛线还在线上说了些什么,聂川视而不见,取过手机,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给里斯:家里的急事解决了吗?
然后聂川开始盯着手机看。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丝毫回音。
聂川真想打个电话给里斯,可是又担心里斯正在处理家里的事情没空和他说话,只好忍痛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做了三十个俯卧撑,取过手机一看,里斯没有回话。
他又将书垫好,做了十分钟的提踵练习,手机里还是没有任何短信。
只要一停下来,瑟琳的话又开始在脑海中回放。
他不断地怀疑着:到底里斯那天对瑟琳说的是什么?
里斯当时告诉聂川的是,他对瑟琳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
但瑟琳说的却是:里斯喜欢的是聂川。
聂川越想越崩溃,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个假期到底还要不要让他好好过了?
虽然知道瑟琳真的因为自己成了里斯的室友有点羡慕所以故意开了个玩笑就好像国内网上也流行着把两个很要好的朋友戏称做“好基友”的说法,但是聂川就是会忍不住地想: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不是真的,里斯为什么可以毫不介意地吻他?连……连舌头都能伸进来?
虽然按照里斯的说法,不伸舌头根本不能算吻……但问题是拿这种吻来耍他,里斯下的血本也太大了吧?
一整个晚上,聂川就傻坐在床头,毫无睡意。
直到半夜一点多,他的手机终于颤了一下:家里的事情我会解决好的,好好睡觉,一定要刷牙。
聂川看着那条短信,呼出一口气来。
里斯忙到这么晚才看到他的短信吗?看来他家里的事情是真的很麻烦啊!
聂川:放心我会好好刷牙的!希望你家里的事情尽快解决,很想念一起和你打篮球的时光。
发出去不到十秒钟,里斯的短信就又回来了:我也很想你。这么晚了,早点睡觉,不要熬夜打游戏。
那句“我也很想你”有一种爆炸式的效果。
聂川呆愣着看了十几秒,差一点没用脑袋把手机屏幕撞碎。
为什么要回答“我也很想你”啊!你“也”什么啊!明明我说的是想和你打篮球不是想你啊!
你这样的回答有歧义,懂不懂!亏你还是个学霸呢!
你知不知道刚刚才有人拿我和你开玩笑啊!你这样会让我胡思乱想更加睡不好觉了!
现在,聂川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的那句话,从瑟琳的“他喜欢你”变成了里斯的“我也想你”。
就算没有亲耳听里斯说出来,聂川也能自行想象里斯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是怎样的。
那种微微有些冰凉,没有太多起伏,却能将聂川的神经拉得很长的声音。
睡觉睡觉!不想了!
聂川将被子一扯,倒头睡下。
这时候,某个医院里,里斯靠着病房外的墙,翻阅着手机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黑发男孩正十分认真地看着路牌。
里斯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这时候,里斯的姐姐薇薇安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她撞了撞里斯的肩膀,无奈地一笑:“我好像看见你的小秘密了。”
“我和你之前从来都没有秘密。”
“不可以让我看一看你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吗?”
“你怎么确定他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人?”
“我是你姐姐,至少我对你的了解比躺在病床上明明伤势不重却要闹得满城风雨的老爸要多得多。从小到大,你感兴趣过的东西其实并不少。素描、钢琴、编程,但通常你很快就不再喜欢了。老实说,你会那么喜欢篮球,完全超乎我的预料,我总觉得这样的群体运动不适合你。但是你真的喜欢,因为一旦站在篮球场上,你的表情就很专注。你喜欢一样事物的表情,我很清楚。刚才你的表情认真的让我有点害怕。他来自东方吧?”
“嗯。”
“东方人通常很传统,你要他们接受你的感情很难。”
“所以我忍到现在也没有出手。”里斯自嘲的一笑。
“没有出手?”薇薇安笑了,“通常你出手快的,代表你并不是那么在意。你越是忍耐的,就越是一定要得到。”
里斯垂下眼帘,轻声道:“是的……我一定要得到。”
“这就是我最害怕的地方。你总是那么肯定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是你控制不了其他人的想法。”
“所以我在等。”
“等什么?”薇薇安问。
“等他发现自己非我不可。所以他最好在我失去耐心之前快一点意识到。不然,我会让他受伤的。”
“如果你知道自己会让他受伤,也会让自己受伤,那么在那个时候就该放下。”
“我不能,我做不到。”里斯侧过脸去,不再愿意与薇薇安讨论这个问题。
除了假期第一天,聂川因为失眠而睡到了日上三竿,从第二天起,他就恢复了作息。
早晨七点起床,吃了早餐之后就出去晨练。
偶尔,他会在社区篮球场遇上马克他们,聂川会和他们比上几场。虽然之前因为争场地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聂川也发现了马克是个讲信义的家伙,一来二去的两人反倒熟了起来。聂川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掌握的一些过人技巧教给马克,而马克也表示如果以后聂川有车了,可以到他工作的车间去维修。
每天晚上,聂川还是会给里斯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做了哪些练习,和谁谁谁对了一场,基本上都是聂川赢。
里斯回复的很快,虽然都很短,但聂川有一种自己被对方所在意的满足感。
假期的第一周就这样过去了。
聂川和周斌还有毛线一起聚餐,三个人吃着火锅,毛线不断吐槽说聂川最近都不上网打游戏了。
“阿川,你是不是把网瘾戒掉了啊?”
“我本来就没有网瘾。”
聂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毛线他们聊天,时不时低下头来看手机短信。
周斌撑着下巴好笑地问:“阿川,你在和谁发短信呢?”
毛线也注意到了,跟着附和:“是啊!你小子跟谁发短信呢?都完全不听我说话了!”
“和里斯啊。”聂川下意识回答。
“和里斯?”毛线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你有没有搞错啊?里斯不是你的室友吗?你能和他发短信发几个小时?我还以为你终于找到了金发碧眼大屁股妞呢!”
“我们在讨论‘星爆战术’。”聂川回了一句。
“是篮球里面的战术吗?可以打电话说啊,发短信要讲解到何年何月你才能明白?”周斌好笑地回答,目光里的深意没有人看明白。
“里斯说他不方便打电话。”聂川回答了一声,然后提起筷子在锅里一搅,将毛线刚下的肥牛卷全部夹走了。
“嘿!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贪心!”毛线愤愤不平,又叫了一盘肥牛卷。
周斌撑着下巴好笑地说:“你发短信的样子就像在谈恋爱。”
聂川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那我跟你发短信的样子,也像在和你谈恋爱咯!”
周斌摇了摇头:“不是啊,你只有三种情况下,会对我的短信秒回。其他时候,我们一般不会发短信啊。”
“哈?哪三种情况?”
“第一种,借钱,这种短信我一般会当做没看见,只有毛线这个傻瓜会苦恼该不该借给你。”
聂川无言地看着周斌,还好上一次自己借钱电话打给了里斯。
“第二种,表白失败痛哭流涕寻求安慰。我觉得自己可以买一个复读机,把每一次我安慰你的话录下来,等你失恋的时候放出来。”
“去死吧。”聂川想揍周斌一顿。
“第三种,考试传答案。”
周斌晃了晃三根手指,一旁的毛线笑得合不拢嘴。
吃完了火锅,三个人都懒洋洋地坐在原位刷着手机。
毛线忽然叫嚷了起来:“喂——聂川,你的那个室友里斯是不是姓雷丁顿?”
“是啊。怎么了?”
“他是不是纽约一个很厉害的律师?”
“是啊……”聂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毛线的手机取了过来。
那是一则一周以前的新闻,纽约律政界被誉为“大白鲨”的知名律师詹姆斯·雷丁顿的豪宅发生爆炸,詹姆斯·雷丁顿受重伤入院,至今生死未卜。此次爆炸疑为报复性行为,案件仍在调查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