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倾流对这种场合和这种围观并不觉得有压力,只是难免还是觉得这种场面有点过于……嗯……盛大了,本来是围观明星的人,这会儿竟然被明星们围观了。
“傅倾流。”付一旬忽然喊了她一声。
傅倾流把视线从一个前些时候刚得了奥斯卡的影帝身上移开,看向付一旬,却不期然的对上那一双深邃暗藏锋芒的棕色眼眸,那双眼瞳里很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子,专注而认真的让傅倾流微微一怔,一瞬间有种灵魂要被吸走的错觉,“……怎……怎么了?”
“只有一次机会。”付一旬说。
“什么?”
“你要像中午表现的那么好。”
傅倾流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付一旬已经转开了目光拉着她往前走去,他把她拉向一个又一个男男女女,有的年轻有的年长,有的看着脾气很好,有的则从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尖酸刻薄。他会跟他们介绍她,并不直接说她是谁,只是说她是一位画家,用各种语言,然后给她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如果没办法在一分钟内让对方对她产生聊天并且知道多一点她的信息的兴趣的话,就会被拉向下一个。
这样的频繁和高难度的交际,让傅倾流一时间有种在打仗的感觉,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刻意的去跟别人交际了,只是除了一开始因为不明白付一旬到底什么意思而有些僵硬之外,很快便进入状态,每一个人都会愿意给付一旬面子给她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而付一旬说的只有一次机会,大概就是每一个人给她的这短短的一分钟时间的机会了。
傅倾流并不是一个会迁就别人的人,她从小到大都很任性,如果是其他人莫名其妙把她拉到一个派对要她去巧言令色讨好别人,哪怕对方是为了她好,她也不见得会领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是付一旬,她的排斥反应并不强烈,甚至下意识的便想做得更好,可能是因为付一旬这个人的优秀程度她早已深刻进了心底,这些人都给他面子,而作为被他介绍给他们的对象,她并不愿意表现出拙劣的一面来让他丢脸,这么优秀的人向他们介绍的人,一定也必须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才行。
事实证明,她是优秀的,几分钟的谈话,几乎每一个人都会热情的给她一个拥抱和名片。
付一旬就这么带着傅倾流在派对上绕了一大圈,等该认识的人都认识完后,跟主人家说了一声就带着傅倾流施施然离开了。
傅倾流坐在车后,把十几张名片拿在手上仔细的看,但是那些名片简洁到几乎只有一个名字和联系电话,她只好问付一旬,“那些人都是谁?”不仅仅是刚刚派对上的那些人,还有中午的那些人。
“有些是朋友,有些是生意伙伴,都是可以交付百分之七十信任的人,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他们把你是水清流的事情暴露出去。”付一旬神色轻松,刚刚傅倾流的表示让他十分满意。
傅倾流一怔。
付一旬又道,语气认真:“他们在各自的国家都有一个国内顶尖的国际知名艺廊,不要再把你的画放在十里画廊了,那个小市场无法将你的价值和光芒全部挖掘出来,如果你愿意,挑几个你看得顺眼的送一两幅画到他们那里去,他们会把你的画用比画本身价值多上四五倍的价值卖出去,收获财富的同时还会给你收获名声,质量让他们满意并且愿意发展长期合作的话,他们甚至会专门为你定制一套完美的计划,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国际性的大师……”
“不用担心,我可不是会因为觉得你人不错就给你开后门的人,我喜欢实至名归名副其实,如果你没有办法用自己的魅力为自己得到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这些名片因为我到了你手上也相当于废纸,真正对你有兴趣的人大概明天或者后面几天就会去关注你在古席勒艺术展上的画,满意的话他们会主动联系你的,不过我推荐法国斯柏森画廊和意大利的斐蒂娜画廊,他们的规矩比其他画廊要严谨但是又比他们更活络。”
傅倾流听完付一旬的话,原本毫无温度的名片忽然变得有些滚烫,她有猜想过那些人的工作可能是跟贩卖艺术品之类的有关的,所以付一旬说出前半段的时候其实她并没有多惊讶,让她觉得惊讶的是后半段,这个男人在跟她强调她的能力和自身的魅力为自己铺下了一条通往世界的光明大路,而非他平白给她的这样大的帮助和人情。
他的语气认真严肃到让人无法去怀疑他只是表面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这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人,当他富足的时候怀着施予恩惠的想法给你一点好处,嘴上说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当他有需要的时候反过来向你求助你却无法帮助他的时候,就会对你破口大骂,说什么如果当初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什么的,纵使被施予恩惠的人确实有忘恩负义之嫌,但也不能否认他也是一个虚伪的人,更何况还有给予一点小恩惠却想着对方回报一次又一次还不够的人呢。
付一旬不会是这样的人的,她莫名的相信。
“……我该怎么谢你呢?”傅倾流放下手上的名片,看向前方的后视镜。
付一旬瞥了她一眼,神色浮现一抹古怪,藏在发下的耳朵悄悄的发红,他挑剔又不屑的哼了声,暗示,“如果你坚持要感谢的话……我喜欢持之以恒并且忠诚专情的人。”所以乖乖的暗恋他就好了,叫那个叫夏君宁的滚远点!
这是叫她专心作画别三心二意一下子喜欢陶艺一下子又喜欢种花的意思吗?傅倾流觉得有些感动了,大艺术家果然就是大艺术家,她好像看到了一点点的他的为艺术献身的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