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忙。」海阿瑟抢走萨凯宾斯手中的资料,「你根本是故意忽略我的存在。」
「海阿瑟君王,并不是所有国家都跟您们海底一样,国王不归国,所有事情依旧可以照常运作。」萨凯宾斯抢
回自己的资料再度低头。
「我有在处理事情呀!」海阿瑟指着床上那培骆德送来的资料。
萨凯宾斯侧过身子不理会海阿瑟。
「萨凯宾斯,我要生气了。」打从自己掌握天地间所有力量后,就再也没人敢忽视自己的存在,「我真的要生
气了。」
萨凯宾斯无奈的放下手中的资料,「海阿瑟君王,请问有何吩咐?」
「你存心忽视我的存在。」
「我有事要忙。」萨凯宾斯将桌上所有的资料推到海阿瑟的眼前,「我得把这些东西看完,然后决定每一家所
要缴交的税赋。」
失望爬上了海阿瑟的脸,「打从我们见面后,你就一直不理会我,总是忙着,难道跟我说话有这么痛苦吗?」
低头哀伤的叹气,「我只是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我真的好想好想知道。」
萨凯宾斯握笔的手不停的颤抖,深深的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激动,「过去都过去了,就别想了。」左手紧紧
的将躲在桌下的右手压住,「再者过去都是些…无…无聊…聊的事情,没什么好提的。」
萨凯宾斯觉得心已被那满溢的情感挤爆了。
海阿瑟怒吼,「不许你说我们的过去是无聊的事情。」莫名的悲伤侵袭所有神经,「如果是无聊的事情,为什
么刚见面时你会那么生气、难过。」
「……」萨凯宾斯侧头看向远方,「我…你……」
萨凯宾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理智与情感的纠缠让他将头埋进自己的手掌。海阿瑟不懂萨凯宾斯为何不愿意
提及他们的过去,明明是那么在乎自己遗忘过去,却怎样也不可帮自己回忆。
海阿瑟抓起萨凯宾斯,「走。」
风将海阿瑟、萨凯宾斯带到市集的街角。
「这里以前我来过吗?」海阿瑟拉着萨凯宾斯往前走。
逛市集是以前诺亚雷刚到陆地时他们最常做的事情,诺亚雷总是看着小摊贩里的物品,向萨凯宾斯问东问西,
闹些连自己都觉得丢脸的笑话。
萨凯宾斯看着拉着自己手的诺亚雷,心已经装不下于掩葬的情感,「诺亚…海阿瑟,我得回去处理事情。」萨
凯宾斯你要遗忘诺亚雷这三个字,「再不回去,事情会处理不完。」
海阿瑟抓着想挣脱自己的萨凯宾斯,头也不回的拉着萨凯宾斯。
看着诺亚雷的背影,萨凯宾斯真的好想抱着诺亚雷大哭,但培骆德的话像是无形的墙隔在他与诺亚雷之间。
「诺亚雷王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上次你要我帮你保留的海草饼都发霉了。」一个老妇人慈祥的对着海阿瑟
微笑。
海阿瑟停下脚步,因为他知道这老妇人口中的诺亚雷是指自己。「我以前来过这吗?」
「诺亚雷王子,您在开什么玩笑。」老妇人笑开了嘴,「这是我最近刚做的海草饼,口味跟您喜欢的不一样,
但您应该还是会喜欢。」
海阿瑟接过老妇人给他的东西。
「这不是诺亚雷王子吗?」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喊,「西雅、绰栏丁,赶快来呀!诺亚雷王子在这。」
海阿瑟突然成为市集的焦点,被围在中心的他,紧紧的抓着萨凯宾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萨凯宾斯拍拍海阿瑟
的肩膀,对他露出微笑,一个让海阿瑟感到安心的微笑。
「诺亚雷王子,你怎么隔这么久才来,我们还以为您把我们忘了呢?上次您说我们的梨子超级好吃,这是刚采
的,您尝尝。」海阿瑟的手多了三颗梨子。
「诺亚雷王子,这是我们烤出来的菜蒜包,您尝尝,上次您说难吃死了。这次我保证您一定会赞不绝口。」这
下子海阿瑟有多了一袋菜蒜包。
沿着街往下走,海阿瑟发现自己跟这里的人似乎很熟。当他与萨凯宾斯走完整条街,他们两人的手上已经是满
得快抱不动的食物。
海阿瑟因萨凯宾斯的笑容而跟着微笑,他跟在萨凯宾斯的后面走入森林,来到一条清澈的溪流。
萨凯宾斯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
「我喜欢这里。」绿荫遮天,没有难耐的阳光,「这真棒。」
「你以前也很喜欢这里。」萨凯宾斯将海阿瑟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自己随地而坐。
海阿瑟脱下鞋子,坐在萨凯宾斯旁边,将脚放入清澈的溪流中,「真舒服。」
萨凯宾斯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他注视着闭着眼睛享受流水抚摸脚的海阿瑟,「诺亚雷……」那刻在心中的名
字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什么事?」海阿瑟转头对着身旁的萨凯宾斯露出幸福的笑容。
萨凯宾斯伸出手抱着海阿瑟,「我…我好想你。」
海阿瑟抚摸着萨凯宾斯的背,像是在安抚哭泣的小孩子,「告诉我以前的事情,只要有关你的,我都想知道。
」
萨凯宾斯摇着头,哽咽的拒绝,「别…问……」
「为什么?」海阿瑟不懂为何哭泣的萨凯宾斯不愿意跟自己谈起以前,「告诉我,我真的想知道,算我求你好
吗?告诉我。」海阿瑟的声音也哽咽了。
红色的珍珠从海阿瑟的眼角掉落,萨凯宾斯亲吻那泛红的眼角,直到海阿瑟不再哽咽哭泣,「你只要知道…知
道…我要你幸福、快乐…就好了。」
「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快乐。」海阿瑟模仿萨凯宾斯的举止,亲吻着萨凯宾斯流泪的眼角,「告诉我,让我知
道。」
海阿瑟不断的吻着萨凯宾斯,从眼角到脸颊、嘴唇。萨凯宾斯闭上了眼睛,享受这幸福的滋味。海阿瑟将萨凯
宾斯推倒在地,逐渐加深自己的亲吻。
海阿瑟扯开萨凯宾斯的上衣,吻至萨凯宾斯的胸膛、腰际,就像那次分离时所做的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欲
侵袭着萨凯宾斯,萨凯宾斯睁开了眼睛。
「不行。」萨凯宾斯推开海阿瑟。「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
「因为…为…我…我要跟雷斯妮订婚了,我们不能这样。」萨凯宾斯不断的深呼吸,压抑自己满腔的情感与情
欲。「我已决定要跟雷斯妮结婚,生下仪陆亚纳滨的继承人。」
海阿瑟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不要,不要。」
「订婚仪式将在下礼拜举行。」萨凯宾斯露出幸福的笑容,「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
「不!」莫名的愤怒让海阿瑟诺亚雷几乎疯狂,「不!」
萨凯宾斯编织着让自己心痛的谎言、微笑的眼睛里隐藏着哀伤、无奈、痛苦,「啊!我差点忘了,我跟雷斯妮
相约下午要讨论订婚的事情。」
海阿瑟抓住欲离去的萨凯宾斯,萨凯宾斯甩开海阿瑟的手,一阵拉扯,萨凯宾斯不离身的金色珍珠掉落在地上
。
海阿瑟捡起那滚到脚边的金色珍珠,珍珠发出更亮眼的金色光芒,「这…是…是你的吗?」
萨凯宾斯抢回了珍珠,「这是我的。」紧紧住着那证明诺亚雷与自己过去的珍珠。
拥有这珍珠不过分吧!萨凯宾斯为放弃许多幸福的自己保留最后的甜蜜。
「你知道那颗珍珠所代表的意义吗?」海阿瑟扣紧萨凯宾斯的手腕,强迫他注视自己。
萨凯宾斯露出困惑的眼神。
海阿瑟抓着萨凯宾斯紧握珍珠的手,柔和的金色光芒在海阿瑟与萨凯宾斯两人的手中不断的射出,「拥有这颗
珍珠的人,是我一生的伴侣。」
萨凯宾斯因海阿瑟的话睁大了眼睛。
「这是人鱼与终身伴侣相约白头到老的仪式。」海阿瑟将金色的珍珠含入口中,额头抵着萨凯宾斯的额头,口
中念着萨凯宾斯听不懂但有些耳熟的话,接着亲吻萨凯宾斯的额头、嘴唇、胸膛。
海阿瑟扯开萨凯宾斯的上衣,在萨凯宾斯的腰上深深的一吻,然后茹出一颗晶莹带着金光的珍珠。「我曾经这
样做过对吧!?」
萨凯宾斯看着跪在地上抬头仰望自己的海阿瑟,「诺亚雷……」再也压抑不了的情感化成眼泪,「诺亚雷。」
「告诉我,我们的过去。」紧抱住萨凯宾斯,海阿瑟明白自己一定得弄清楚过去,「我要知道,我要知道。」
「我们没有过去。」萨凯宾斯哭得无法呼吸,「我要娶雷斯妮。」
「除非我死!」海阿瑟坚定的发誓。
第八章 代价
紫海草随着海流舞动,灯笼鱼一明一灭的玩着影子游戏,海阿瑟缓缓而游,哀伤愁苦的脸与穿梭在灯笼鱼间嬉
戏的小人鱼儿们完全不搭调。七彩鱼儿有如以往围绕着回海底城的君王,希望能得到意外的赏赐。
海阿瑟绕过小鱼儿回到自己的寝宫,一反常态的拒绝任何服侍回到自己的卧房,沉默不语的静静伫立于大石镜
前。
「诺亚雷。」抚摸着镜中的自己,「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海阿瑟想着那萨凯宾斯悲伤、坚决的表情,心隐隐的作痛。「萨凯宾斯要娶雷斯妮,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他?
」
石镜中的人鱼回应的是无语的沉默。
「你说说话呀!诺亚雷。」海阿瑟愤怒的敲击着石镜,「你的终身伴侣要与别人长相守了,你怎么还不说话。
」
石镜中的人鱼依旧无语,但神情中的哀伤、悲痛却显而易见。
规律的敲门声传入海阿瑟的耳中。
「离开,别烦我。」海阿瑟闭上眼睛,额头抵着石镜。诺亚雷,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挽留萨凯宾斯。
敲门声加快了,似乎拒绝被忽视。
「滚开。」海阿瑟怒吼。
门被推开了,海阿瑟怒视闯入自己卧房的人鱼。「培骆德,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
培骆德看着被情感所缠身的海阿瑟。
「你如果是来找我发呆,可以滚出去了。」海阿瑟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气。
「听说萨凯宾斯国王要娶妻了。」方才培骆德送资料到陆地时,才从萨凯宾斯的口中知道,萨凯宾斯已经按照
约定让海阿瑟死心回海底了。
海阿瑟一拳将石镜击碎,「滚出去。」
「君王,您不应被这事情牵动情绪。」培骆德弯腰行大礼,「请您恢复理智。」
「如果你终身伴侣要娶别人,你会冷静吗?」海阿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愤怒、伤痛、痛苦的颤抖着。
「啊……」培骆德吃惊、困惑的瞧着海阿瑟,「君王,您的意思是……」
「三年前,诺亚雷对萨凯宾斯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海阿瑟想着这些日子与萨凯宾斯的相处。
「喔…啊…那…那……我想……」培骆德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回应,「……,那
…那是诺亚雷王子的决定,您现在是……」
海阿瑟打断培骆德那毫无意义的安慰话语,「我,方才也对萨凯宾斯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嘴角泛起哀伤的
喜悦。
「君王…您……」培骆德对这突发的状况不知所措。
「出去,我要静静。」海阿瑟坐在贝壳床上低头,「出去。」
培骆德看着海阿瑟,「君王,您想起以前与萨凯宾斯国王的种种吗?」为何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情境。
海阿瑟抓着自己的头发摇头。「我要是想的起来,他还娶得了别人吗?」想着在陆地时萨凯宾斯所说的话,海
阿瑟就痛恨自己的没用。
『你跟我只是朋友,这里没有意义的承诺,不过是无聊的语言。』
『不!我们绝对不会只是朋友。』
『那你有上呢么证据?』
『…啊…』
『你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初次见面时,你还说我…认错…认错人,再见面时,你还不许我…我…碰你,仿佛
我们是陌…生人。』
『萨凯宾斯……』
『连名字都是我告诉你的,就算只是朋友,你也该记的我的名字。』
『…对…对不起。』
『海阿瑟君王。』
『不…不要这样叫我。』
『海阿瑟君王,你没有资格阻止我娶妻生子。』
海阿瑟痛苦的紧握双手。
培骆德不敢相信,没有想起过去的海阿瑟,竟然会有这样强烈的情感,「君王,您冷静一点,您只是一时冲动
……」
「我不是一时冲动。」海阿瑟抬头怒视。「为何你们都否定我的情感,萨凯宾斯也是、培骆德你也是。」那在
心底不断冲撞的情感绝非一时冲动。
「拥有天地间所有力量的您,不应有情感。」培骆德语重心长,「这样才才能成为公平、公正的贤君。」
「我是有血有肉的人鱼,当然会有情感。」海阿瑟悲愤的斥责。「不要再说什么冷静、贤明、公正,我不想听
那些你自以为是的话。」
「啊…封印不是把您的记忆都封……」
「培骆德,当我失去任何记忆时,你知道是什么让我担下海底君王的责任吗?」海阿瑟逼近培骆德。「是什么
让我没有一走了之?」
培骆德一直将君王应贤明、负责等事情视为理所当然,海阿瑟这一问,叫培骆德哑口无言。
「是要找回遗忘的一切的那种期望。我怕当我记起来时,我在乎的人事物已经消失不见,所以我努力的维持这
世界的一切。」
海阿瑟的话让培骆德惊讶。难道封印并非是怕君王感情用事,而是要藉此牵制君王,让他在找寻的过程中不断
的保护这世界。
「我是为了找回记忆才保护这世界的。」海阿瑟直视培骆德的眼睛,「为了找回我失去的一切,我才努力的保
护这世界。」
培骆德低下头。事实怎会是如此?怎会是如此?
「然而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海阿瑟游回石镜前,「我都还来不及找回我失去的,就已经失去找回的机会。
」
「海阿瑟君王……」培骆德心中有个声音,一个不断指责他做错事情的声音。
「萨凯宾斯……」那充满胸膛的情感几乎要让海阿瑟无法呼吸,「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阻止?」
培骆德看着海阿瑟的背影,那为情所困的背影,鱼身弯曲跪地,「君王,臣错了。」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珍珠不断地从眼眶滑落,「不想看到你。」为什么拥有这世界所有的力量,却连自
己心中最在乎的人都留不住,这样的力量有何意义?
培骆德希望自己还有补救自己错误的机会,「君王您与萨凯宾斯的一切,臣知道的仅是您曾为了他烧黑牢、毁
雕碑。而事后他为了救您自愿代罪冰封北海冰山,最后您毁了北海冰山将他救出。」
「然后呢?」
「然后世界的秩序因为雕碑与冰山的毁坏而错乱,不得以您只好继承被封在魔法阵内的力量拯救这世界。」
「代价是忘了所有的一切对吧?」
「是的。」面对为海底世界付出一切的君王,培骆德觉得很愧疚。
「如果我将自己的力量再度封印起来,是否就会记起从前?」海阿瑟更确定自己那在心中厚重、浓烈的情感。
「海阿瑟君王,万万不可呀!」培骆德紧张的提高音量,「封印不单单会封住力量,连您的生命都会一块封住
的。」
「没有关系。」海阿瑟悲伤地笑着,「反正我也活腻了。」萨凯宾斯要结婚生子了,三年盲目的寻找,三年无
助的孤寂也该划下句点。
「君王,我会尽一切力量帮您恢复记忆的。」培骆德激动。「请您别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有些事情,若非我自己想起,一切都没有意义。」海阿瑟瑟脑海浮现萨凯宾斯那泣诉的眼神。萨凯宾斯,我
知道,你不是怪我忘了你,而是怪我没有想起你。
培骆德明白自己真的做错了。「君王,呜呜…请您……」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培骆德,您去通知卫邵,我的父亲,告诉他,我要将海底世界交还他。」下定决心封印力量的海阿瑟,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