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羽书勾起一抹淘气的笑容,他明白要他的爱人不注意到他的消失,那是世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想象着当他发现他已独自启程时的惊愕脸孔与事后的暴跳如雷……他便乐不可支!
☆ ☆ ☆
银羽书说做便做,他与谕儿带了点银两与从不离身的药盒,在晴日当空的午后动身回凤栖崖。
一路上,谕儿始终兴奋地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
途中未经过市集的他们,只能依靠着身上少许的干粮与水度过数个时辰。
山路崎岖不平,松、柏参差,纵使银羽书这般拥有武艺的人都倍觉辛苦了,更何况是小小年纪的谕
儿。
顾虑到年幼体力不佳的谕儿,银羽书故意放缓步调,抱着他的宝贝行走于山间。
"爹,您看!是松鼠耶!"谕儿欣喜地指着在林间飞窜的灰影。
谕儿在银羽书的怀中蠕动着,让银羽书倍感艰辛地爬着陡峭的山坡,但他仍宠溺地微笑着并抬头望
向谕儿所指之处。
不一会儿,谕儿又高兴地大喊着她的惊奇发现:"爹,您看,那只怪东西大白天的竟然在打盹!"
银羽书依言望去,不禁为谕儿天真的童语哂然一笑。"谕儿,那不是怪东西,它是猫头鹰,是一种在
夜里才会活动的鸟,所以白天是它的睡觉时间。"
"哦!"谕儿似懂非懂地回应着。
终于,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出现了一间简陋的茶店。
饥饿的谕儿吵着非要进去吃东西不可。
口有些干的银羽书也不加反对,抱着谕儿闲散地步入小茶店中。
"客倌,欢迎,请往这边来。"店小二着甫进门的他们来到角落的位子。
"请问两位想吃点什么?"店小二边倒条边客气地询问。
"有啥好吃的、好喝的,全摆上来。"谕儿对着店小二大喊。
数刻之后,他们的桌上突然出现了多道山珍美味。
如此佳肴是他们从未吃过的,所以谕儿更是低头猛吃。或许是如此美味,所以茶店的生意特别好。
正当他们吃得兴致昂然时,一群彪形大汉叫嚣地走入小茶店里,顿时使得原本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
。
他们个个眼神凶煞,为首的人就近坐了下来,只见他们颇不屑地摆摆手,好似在示意些什么。
"喂!喂!你们还不赶快滚出去,没看到我们虎爷要用餐啊!打扰我们大爷吃饭兴致的罪可是不轻的
哦!"
在一旁的大汉出言威喝着正在店里吃饭喝茶的百姓,老百姓因畏于他们凶狠的表情与身上无情的大
刀,个个像是逃命般地夺门而出。
原本人声鼎沸的茶店,转瞬间变得静寂无声。
愣在那儿的店小二好不容易合拢了嘴。"啊!各位大爷,你们怎么把小店的客人全赶跑了,教我们怎
么做生意嘛?"店小二苦着一张脸。
一名疤面大汉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挥,狠狠地便将店小二给打飞了。"啰唆个什么劲!还不赶快去替咱
们虎爷准备吃的。"
店小二好不容易才由店家扶起,他抚着肿了一边的脸、连声应是,正欲赶快进厨房张罗去时,疤面
大汉又叫住他。
"喂!拿最好的菜。"
"是。"
店家怯懦地走近虎爷,颤着手替他倒了杯茶。"大爷,真是招待不周。这是上好的龙井,请慢用。"
他哈腰躬身地陪着笑。
虎爷甩都不见他,瞧也没瞧一眼便扬起大手一挥,匡嘟一声,杯子碎了、茶也洒了一地。
"拿酒来。"
"是……是……"店家连忙跑去拿。
"爹爹,您瞧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野蛮人啊!又是打人又是摔东西的。"谕儿清稚的童音里透着鄙夷。
"没办法!荒山野岭的嘛!"
谕儿乐不可支地咯咯笑着,"您说的也是!"
本以为店里的人已全被他们赶出去,没想到角落里竟然还有两个人在。
"不是叫你们滚出去吗?为何还不知死活地留在店里。"大汉朝他们走去。
"喂!喂!各位大叔,你们算是哪根葱,凭什么赶我们出去?况且我们吃东西可是有付钱的。"谕儿
理直气壮的瞪视。
"无知的小辈,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谁?不认识。"谕儿并无恶意,只不过是照实说罢了。
那群大汉将谕儿的话误以为是轻蔑,个个莫不吹胡子瞪眼睛的;其中一人大手一抬,便往谕儿的脸
上挥去。
但银羽书的筷子更快,大汉的手还未碰触到谕儿,便已先听到他凄惨的一哀号声;他肥厚的手背上
正插着二根筷子。
谕儿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似地、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木椅上,津津有味地啃着她的鸡腿。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了我们的兄弟?虎爷,该怎么处置他俩?"
虎爷抬头看了银羽书一眼,"杀了他们。"
许久未曾染血的双手,此刻正兴奋地颤抖着,大汉们个个露出嗜血的残杀表情。
闪闪发亮的银色大刀纷纷往银羽书父女俩身上砍杀而来;只见木桌硬生生地被劈成好几块。
银羽书身形一动,便轻松地避开锐利的刀锋,他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茶壶,细细品茗着桂
花香片的甘美。
眼明手快的谕儿则是敏捷地接住即将落地的薰鸡,然后爬坐到银羽书的大腿上,一边喝着茶,一边
吃着鸡。
"爹爹您吃看看,这鸡还真香、真好吃呢!"
谕儿撕了一块肉递到银羽书的嘴边,银羽书顺势张口吃了下去。
"嗯!还真不错!"银羽书但觉口齿留香。
"是吧!"谕儿颇兴奋地甜笑着。
瞧他俩一点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大汉们更是恼火。"不把我们当一回事,是你们自寻死路!
"
"你们该死!"
"小女孩留给我。我最喜欢听小孩因恐惧而尖叫的声音。"
"不!留给我!小孩的血最鲜美了。"
"喂!大叔们,你们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争着想凌虐我?哈!笑死人了!你们有这份能耐吗?想动
我……再等一百年吧!"谕儿蔑视地打断他们的争吵。
当银羽书听到大汉们的争吵时,他脸上的笑容尽退,寒霜顿时笼罩全身;真是群丧心病狂的东西,
连小孩都不肯放过,那么他又何必手下留情呢?留下他们告肯定祸害人世。
"谕儿到屋梁上坐坐可好?"
"好。"
银羽书稍稍提起内力便将谕儿抱上屋梁;接着,他一跃身,便定定地立在大汉们的面前。
"纳命来棗"此起彼落的怒喝声倏地扬起。
银羽书施展他不凡的拳脚功夫,顷刻间便把彪形大汉修理得倒地不起。
谕儿边嚼着东西,边口齿不清的喊:"哇!爹爹好棒喔!"
听到谕儿的赞美,银羽书抬头对她微微一笑。"谕儿,吃东西别说话,小心噎着。"
这时,酒足饭饱的虎爷终于开口。
"退下,真是一群饭桶。"虎爷抬起头,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银羽书。"这位兄弟功夫真是了得,来
替我办事如何?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在下心领。"他可一点也不想与虎谋皮,瞧他那副城府极深的样子,就可知此人绝非泛泛之辈。"我
只想与女儿安安静静地吃顿饭罢了。"
虎爷目光一凛、沉声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猴,讲话客气一点,我爹是在跟你客气耶!你还当真随便起来啊!"
"小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虎爷不悦地瞪了梁上的谕儿一眼。
"哼!臭老猴,本姑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得着吗?"谕儿顿了顿,张着大眼瞧了虎爷好一会儿
。"小头锐面、獐头鼠目、鲜矣仁也。瞧你这副尊容还真符合呢!爹,您说谕儿讲得对不对?"
"谕儿,说话不要这么老实。"银羽书暗讽的意味非常明显。
啊!爹爹竟然跟她瞎揽和在一起,这真是天下奇闻;不过可想而知棗爹爹必定是被惹火了。"嘻!爹
爹不是教导谕儿……诚实是美德吗?"
虎爷望着银羽书轻佻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又听到谕儿的讥诮话语,更是恼怒。"不将我放在眼
里,好小子,等着领死吧!"
虎爷快狠地抓起桌上的筷子射向银羽书;银羽书伶俐地侧身闪过,但当他回过神之际,虎爷的身影
已闪至他的跟前。
银羽书千钧一发地以左臂隔开虎爷迎面而来的掌劲,身体往后翻跃数圈后,才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
开。
欲置银羽书于死地的虎爷毫不保留地用上了十成功力。银羽书虽然躲开,但他的左袖却被扯破,嘴
角亦流出血丝。
好浑厚的内力!银羽书抬手擦去嘴边的鲜血,并看了眼被虎爷伤了的左臂;勾起一抹教人不寒而栗
的冷笑。
"啊!爹您流了好多血……喔!你这乌龟王八蛋,竟然害我爹爹流那么多血……"
银羽书打断谕儿的失声怒骂。
"谕儿,女孩儿家说话文雅些。"他舔着自己手臂上的血,冷眼睨着虎爷。"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乖乖
地滚出这里并赔偿店家所有的损失。二是阴曹地府走一遭!"银羽书也不再彬彬有礼。
"哈……"虎爷一阵狂笑,"狂妄无知的小子,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威胁我。呸!简直是不自量力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浓郁的药香瞬间笼罩整个店内。
一旁一个伤得不甚严重的浓眉大汉,鼠目直勾勾地看着毫无防备的谕儿,异想天开地跃上木梁欲抓
谕儿来要胁银羽书。
但当他的手碰到谕儿下的肩头时,"啊……"他凄声大叫地捂着手,一个不小心便掉落到地面上,手
上也多了二个洞。
谕儿俯身哈哈大笑地注视着跌得四脚朝天的恶人。"大笨蛋!被小保咬的滋味不错吧!"她轻轻抚弄
着缠绕在脖子上的赤蛇。
谕儿转头对着虎爷道:"喂!老龟蛋,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想要我爹的命,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何况我银爷爷有遗命,让我爹流血者棗非亲即死!你就乖乖投降吧!免得到时死得太难看!"
"死丫头!这么急着想死吗?不用急,等你爹死后我自会送你上路。"虎爷语气森冷的瞪了谕儿一眼
。
逐渐恢复神智的大汉们,一一自行站起身。
银羽书有些担忧,他怕他与虎爷交战之际,那些人会对谕儿不利,光是一条赤蛇是不足以保护她的
安全的。
为了谕儿,他只能速战速决。
"谕儿,撒下'地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