渟渊?!
这女人怎么会有渟渊的画像,她和九重天有关?
“这是个坏蛋。”阮青梅说。
西无咎:?
就听阮青梅一本正经地说道:“小乖,你记住,这是个没有人性的坏蛋,最喜欢欺凌凡人,而且自命不凡,听不懂人话。如果他来了,你也不用扑上去,他喜欢在天上飞,你大概率碰不到他,但是你可以‘骂’他!你就对着他狂叫,用狗狗最恶毒、最肮脏的词来羞辱他,让他明白,这里不欢迎他,叫他滚!”
“当然,好狗狗不可以骂人,但他不算人。”
无情无义恩将仇报没人味儿的东西,不配为人。
紧张过后,再听阮青梅一脸认真地黑他的死对头,西无咎只觉得好笑。
看来是他错了,这女人不仅不是和渟渊一伙儿,还和他有仇,连家里的狗见到都得唾骂那种仇恨。
这就有趣了,一个凡间村姑和堂堂九重天上仙会有什么交际?西无咎心中萌生一丝探究之心,可是没等他细想,阮青梅就展开了第二幅画轴,他顿时脸色一黑。
那是一个黑红发色,高鼻深目,目光锐利阴鸷的男人,一身黑衣,腰系金纹玉带,煞气逼人,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这个人,小乖,划重点。”
“你要记住,这个人是天底下最坏、最恶、最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最讨厌小狗,他最喜欢玩弄、伤害、残杀你这样漂亮又听话的小狗,还会把你做成傀儡狗遛弯儿,用你的皮做衣领,是天底下狗狗的敌人。如果看见他,不要犹豫,咬他!狠狠地咬!”
西无咎:!!!
胡说八道!他什么时候成为众狗之敌了?还有,堂堂魔尊,为什么会穿狗皮衣领!
西无咎已然气到快要失智。那画上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阮青梅为什么会有他的画像?这画像如此细致,连他衣服上的暗纹都清清楚楚,绝非常人可得。
而且他什么时候喜欢杀狗了?这是污蔑,这是造谣,是泼脏水!九重天的傻狗们都编不出这么混蛋的说法!
黑狗突然情绪激动,狂叫不只,阮青梅连忙安抚:“小乖不怕,小乖坐下。”
噗通!
正欲“疯狂”的黑狗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契约挟制“坐下”。
西无咎:……可恶啊!
“小乖好乖。”阮青梅满意地抚摸狗头,又抽出第三幅画轴。这次上面却是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男子面上带着青色魔纹,有点呆呆的,无论是气质和打扮都像个不起眼的杂兵。
西无咎却双眸一眯。
怎么会是他?
就听阮青梅说道:“这个人,是前面那个‘虐狗犯’的仇敌,他倒是不坏,虽然意图篡位,但那是因为他的老大太坏了。如果这个人逃到咱家来,只要他不伤害咱家人,你可以不用管,如果前面那个虐狗犯追他,你稍微帮着拖一下……咦?小乖,你怎么了,这个也吓到你了吗?坐下。”
见狗子又开始“亢奋”,阮青梅也很不解。这狗子跟了他以后,不仅野性退化,胆子怎么也越来越小了。她只能安抚道:“摸摸毛,吓不着,勇敢小乖,不怕困难……”
阮青梅后面说了什么,西无咎已经听不到,他还沉浸在今日接连的震惊之中。
她在说什么?他说阿南叶意图篡位?
这怎么可能?
托罗身为大长老,在魔宫地界素有威望,若非西无咎横空出世,他就下一任魔尊人选,他有不臣之心早在西无咎预料之内。但是阿南叶……?
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魔将,要部曲没部曲要实力没实力,平日连登殿议事的资格都没有,他拿头去篡位?
在这次落难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有阿南叶这个人。
阮青梅居然认识阿南叶,这太奇怪了。难不成,阿南叶一直以来都是装的?他和托罗是一伙?他和阮青梅也是一伙?他们知道了他的处境,联起手来把他耍得团团转,而他还把最后一丝力量拱手给了阿南叶,让他回去代他平乱?
不不不,不对,不是这样,如果阿南叶有这种算计,当初为什么不杀了他?
西无咎完全被绕糊涂了,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以至于阮青梅离开,他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倒真像是吓傻了。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如果阿南叶真的有问题,那他得趁早防范。但也不能仅仅凭着阮青梅一句话就判定他的忠奸,毕竟他现在身份尴尬,手底下无人可用。
黑狗眯起眼,扭头钻回了狗窝。在狗窝之内,他额头的魔纹发出了幽暗的光芒。
不一会儿,识海中隐隐有回音传来。
“尊主,您唤我。”阿南叶的声音听来还算平稳,看来魔宫那边很顺利。
“你现在何处?”西无咎问。
对方立即回答:“禀尊主,属下按照尊主指示,以尊主名义斥退了众乱部后,一直坐镇魔宫,不曾离开。尊主放心,属下已经命人暗中监视托罗长老及其部众人,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回报尊主。”
“……嗯,做得不错。”西无咎颔首。
他叫阿南叶扮作自己,暂时吓住托罗,但阿南叶毕竟只是一名魔将,二人实力差距过大,一动手马上就会露馅,所以阿南叶只需要坐镇魔宫,暗地里调配他的亲信部曲从九重天门外撤回去。
托罗是他的手下败将,此人谨慎多疑,此刻必然惴惴不安,不敢轻举妄动。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直系部曲已经回到魔宫,托罗自会老实。
原本渟渊仙尊重伤,仙骨又受损,这是一次踏破九重天门的机会……只不过,阿南叶真的值得信任吗?
西无咎眼中闪过试探:“阿南叶,你忠于何人?”
阿南叶没有一丝犹豫:“我自是忠于尊主!阿南叶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好,九重天魔部归来后,托罗不足为惧。你先不要来复命,再替我办一件事,这件事我谁也信不过,只能托付给你。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停顿片刻,西无咎道:“我要你帮我盯紧一个人,把她的所作所为全都汇报给我。”
只要把阿南叶放到阮青梅身边,这二人有没有勾结,他立刻就能判断出来;若是他们真有勾结,正好将人调离魔宫。
“阿南叶遵命。”年轻的魔将有些摸不准领导的态度,又问,“尊主,阿南叶斗胆请示,若遇非常状况,此人……属下是保,还是?”杀?
西无咎眉心跳了跳,咬牙道:“以命相保。”
阮青梅是他的契主,阮青梅若遇难,那道契必然会和上次一样疯狂汲取他的力量自救,他可不想被吸成人干!因此,哪怕他心里早就想将那女人生吞了,他也只能命人保护她,舍命保护她!
“她若有半点损伤,你也不必回来了!”西无咎咬牙道。
魔宫中,阿南叶大为震惊。
一开始,听说自己可以离开魔宫,他简直不要太高兴。
天晓得他整日顶着魔尊的脸,还要和一只手就能捏死自己的托罗长老斗智斗勇,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精神时刻高度紧张,简直要疯了。
他摸了一把自己原本乌黑光泽的头发,轻轻一抓,手感干枯毛躁不说,竟是落叶般的脱落了一把——这才多久。这就是长时间焦虑失眠,压力过大的后果!
本以为终于要解脱了,没想到西无咎又布置了一项更重要的人物。
什么人能让魔尊如此重视,还是个女人?阿南叶隐隐觉得,自己大概听到了什么重要的八卦。
魔尊真是越来越拿他当自己人了,这么重要的事都托付给他。
阿南叶心想,这样一来自己的小命儿应该算是……保住了吧?
……
阮青梅安排好一切,背上行囊出门,路上,他将画像收好,还给了系统。
这些卷轴当然不是她画的,是她跟系统小游借的系统人物“立绘”。小游一开始不肯,阮青梅好说歹说它才同意。
系统:“仅此一次噢,被我同事知道一定会被投诉的。”
阮青梅道:“立绘本来就是给人看的,我借一下有什么关系?你不借我,我自己花些时间也能描一副出来,只不过要浪费时间罢了。”
至于另外两个狗,因为大概率没什么机会来杏花村,她也就懒得借了。
“对了,什么时候给我家二狗子也出一个立绘吧。”
令荀都筑基了,攻略面板里还是个黑色人影,脸上只有一个问号,像黑衣人似的,真是太奇怪了,就把以前那个没有眼睛的立绘换上也好。
阮青梅埋怨:“还面板呢,数值属性也什么都没有,全是问号,你们这个采集系统也太滞后了,小游,你严重失职噢。”
系统:“我、我没有!早在你送荷包的时候,我已经提交了申请,我、我再催一下后台……咦?”
系统:“亲呐,你快看,二狗子的立绘更新啦!”
阮青梅立刻看去。
果然,原本只有一个黑色人影的地方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张重新绘制的半身像,只不过和她想像的有些不同。
那人一袭素白长衫,腰系碧玉带,外搭金丝月白鹤氅,乌发一丝不苟地束入碧玉冠,饱满的额头下是中正的眉心,和一双和煦如春风的桃花美眸,高挺的鼻,微扬暖意的唇角,一身干净的气息叫人非但不觉得轻佻,还如沐春风,陶陶然萌生向往之心。
这谁?
这位面还有她没见过的帅哥吗?这个神颜,完全可以有一条男主独立路线了。
阮青梅揉揉眼,又看了一遍:“小游,后台是不是搞错了?”
系统:“没有噢,这是二狗子没错。”
“这也太OOC了!我说你们啊,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美颜开到这个地步,二狗子爹妈来了都认不出来,她每天都和二狗子见面,人长什么样她不清楚吗?她又不是因为脸才攻略二狗子的,她是折服于他的能力,放这样的“照骗”没必要,而且也很出戏。
“青梅——”令荀声音自前方传来。
他们约好村口榕树下集合,先去镇上,再转水路乘船,阮青梅因为和小乖多说了几句,出门晚了些,令荀已经等候多时了。
阮青梅胡乱应了一声,收回意识,视线远远落在树下,瞬间失神。
村口的榕树下,青年终于“如约”放弃了厚重的刘海。
他将原本的额发整齐地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眸。记忆中的红色胎记不知何时褪色成淡粉,像桃花淡淡点染在发际,给青年内敛恭谨气质上平添一抹道不尽的风流,偏那一双暖眸依旧清澈如溪,沉静如潭,深邃如渊,昭示斯人如故。
这样一个长身玉立,玉面薄唇的少年郎,虽是一身粗布衣裳,却依旧与这小村景象格格不入,引得村民频频相顾。
偏他毫不自知,随意地紧了紧肩上的小包袱,温和地道:“青梅,我们出发?”
阮青梅:……帅哥,你谁?
作者有话说:
阮青梅现在的心情:说好不洗头一起出门,你却偷偷换了个妆。
第27章 人靠衣装
阮青梅和令荀先是来到镇上,从镇上租了马车到鸢城,按计划,他们要在鸢城住一晚,翌日赶早登船。
令荀前脚订好了客房,就被阮青梅拉着出门。
这还是这一世阮青梅第一次来鸢城,在【龙傲天】路线里,阮青梅走得差不多就是这条路,只不过他们在鸢城多停留了几天才去的鸾都。
令荀只当阮青梅是第一次出门太过兴奋,耐心地陪着她逛街,但阮青梅目标似乎十分明确,直奔鸢城当地一家不大不小的布庄而去。
他二人穿着朴素,但也整齐干净,所以进门时并未被拦,却也无人招呼。
阮青梅径直走到店中央,喊道:“掌柜的!”
账房闻声,从内室出来,打量了二人衣着,撇嘴:“嚷什么,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你是掌柜?”阮青梅白了他一眼,不甚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你这个管账的凑什么热闹?我赶时间,把你们孙掌柜叫来,我要的东西,只有他能提出来。”
账房没想到会被点破身份,狐疑地打量阮青梅:“你是……?”
“说了你也不认识。”
阮青梅把银票往桌上一拍,也不废话:“我要两匹东海流霞锦,现在就要,明日就要见到成衣,你做不了主,叫你们掌柜来说话。”
账房被这一套壕言壕语拍懵了,听听她说得什么?东海流霞锦,那可是世家子弟高门大户都争相抢购的名品,他们这店一年也就能进十匹,她开口就要走两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