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回廊徘徊,少顷,倏地被人拉进间屋子。
裴沅祯将她拉进去后,立即关?上门。
“你怎么还在这?”沈栀栀的?心口?砰砰跳。
裴沅祯望着她,满意笑意:“我的?栀栀冰雪聪明。”
适才的?做派,简直滴水不漏,颇有公主风范。
沈栀栀瞪他:“我问你话呢。”
“我来寻东西。”裴沅祯说。
“寻什么东西?就不能让侍卫来?非得你亲自出?马?”
“此事重要,还真得我亲自来。”
“是什么?”
“是谢芩养兵的?据点分?布图。”裴沅祯抱着她,在她耳畔用极低的?声音说:“这张图被谢芩分?成了三份,目前我们只得了一份,另外两份在谢芩和苏家?手上。”
“你放心,我此来自有把握,不会?涉险。”
沈栀栀拿眼剜他:“还说自有把握,适才若不是我解围你当如何?”
“我有腰牌。”
“......哦。”
沈栀栀放下心来,有腰牌那就能畅通无阻了。
“不过还是得小心。”她说。
“嗯。”裴沅祯道:“你快回去吧,沿着游廊一直往东边走,很快就能到花厅。”
“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苏家?每一处路线。”
沈栀栀眨眨眼,她倒是忘了这个男人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她勾唇,踮脚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骄傲地说:“我男人真聪明。”
裴沅祯无奈莞尔。
第116章
沈栀栀走出去, 见婢女归来?,问:“找到了吗?”
婢女摇头:“公主,奴婢们没寻到, 或许被府上下人捡去了, 奴婢回去查一查。”
沈栀栀故作?遗憾:“算了,若是下人捡去,查出来?可就要遭殃的。左右一只镯子?罢了, 回头再买。”
“是。”婢女附和:“公主宅心仁厚。”
沈栀栀懒得听马屁,沿着游廊东边一直走, 快走到花厅时, 她突然停下。
问:“谢芩呢?哦,我阿兄呢?”
“殿下在前院与人吃酒。”
沈栀栀若有所思,少顷,她抬脚进花厅。
女眷这边很快开?席, 席上,夫人小姐们饮果酒。也?有酒量好的,让换成陈酿白烧。
沈栀栀想了想,笑着对那位夫人道:“我也?尝尝?”
“哟!”那夫人笑:“公主居然是个海量的!”
她立即倒了杯过来?, 然后说:“既如此,我先敬公主一杯。”
沈栀栀也?不扭捏,端起酒杯对她示意?了下, 仰头一口喝尽。
旁的夫人们瞧见了, 纷纷笑起来?。
只不过, 下一刻, 沈栀栀猛地醉倒在桌上。
众人一愣, 继而大笑。
沈栀栀被婢女扶下去歇息,走到岔路口时, 她醒来?。
“我阿兄呢?他在哪?”她踉踉跄跄推开?婢女,茫然四顾。
婢女又上前去扶:“公主,您喝醉了,奴婢扶您去厢房歇息。”
“不歇,我要找阿兄!”她当即在地上坐下来?,喊道:“快去叫我阿兄来?,我要见他!要见他!”
婢女劝了会没劝住,无法,商量道:“不若还?是着人去请殿下来?吧。”
没过多久,谢芩闻声赶来?,见她坐在地上毫无顾忌大哭。
他过去蹲下:“姝儿妹妹怎么了?”
“呜呜呜......”
沈栀栀是真哭,娘亲被杀,仇人就在眼前,她难受憋屈。此前没机会哭,此时借着酒性发泄。
但她抱着谢芩的手臂道:“我想阿兄了,我爹娘没了,阿兄是我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阿兄别?丢下我。”
谢芩仔细打量她,见她哭得真情实意?,问:“你不恨我杀了你奶娘?”
“阿兄也?说了她只是奶娘,闻嘉皇后才是我母亲。不过我虽不恨但还?是有些?难受的,回头阿兄记得给银子?啊。”
“......”
“阿兄,我们回家好不好?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得。”
她哭得像个孩子?,谢芩默了会,道:“好。”
他扶她起身,哪曾想才站起来?,沈栀栀紧紧抱着他吐了。
“......”
谢芩脸黑。
周围的婢女大惊。
而沈栀栀却嘿嘿笑:“阿兄背我好不好?我脚麻了。”
谢芩被她吐了一身,浑身僵硬,也?浑身冒烟。
都快被她气死了,哪里还?想背她?
当即丢下她,吩咐婢女:“看好公主。”
然后走了。
沈栀栀被婢女扶去厢房,喝了碗醒酒汤后,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她问:“我阿兄呢?”
婢女一言难尽,说:“公主,殿下在客房换衣。”
“为何换衣?”
婢女张了张口,还?是打住道:“衣袍洒了些?酒水,脏了。”
“哦。”沈栀栀点头,起身:“我去见他。”
“哎......公主不歇息了吗?”
“歇什么歇?我们是来?苏家吃席的,主人家在办寿,我们躲这歇息像话?”
“......”
沈栀栀径直往谢芩的客房走,走到门口,侍卫们拦住她:“公主不能进。”
“怎么不能进?”
侍卫们没说话。
沈栀栀低声道:“我有重要的事给阿兄说,十万火急,耽误了事你们脑袋还?要不要?”
她神情煞有介事,侍卫们互看了眼。
沈栀栀推开?他们手臂:“我进去说完就出来?,你们在外头等着。”
沈栀栀闯进了客房。
苏家是有钱的簪缨世?家,给谢芩准备的客房居然还?连着浴池。浴池就在卧室后边,穿过一个暖阁就是。
沈栀栀进了卧室,听到了些?水声。
她悄悄走进暖阁。
近了,又听见了些?其他声音,像是女子?难耐的喘息和低吟。
沈栀栀脚步一顿。
谢芩不是换衣裳吗,怎么换个衣裳的空档还?有闲情做这种事?
殊不知,这是苏家的安排。苏家养了许多貌美撩人的婢女,皆是用来?服侍贵客的。
谢芩沐浴时,这婢女进来?服侍擦身。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虽不迷恋女人,可见到身姿妖娆的女人也?会起反应。
况且,他还?喝了点酒,索性便跟这婢女调起情来?。
两人在浴池里弄得火热,婢女坐在他身上扭得像个妖精,而谢芩双臂搭在台上,面色平静地仰靠在浴池边。
只浅淡的眸子?里露出几丝欢愉。
谢芩俊美,五官冷白而薄情。被他那双薄情的眸子?欣赏地瞧着,婢女浑身燥热,越发地卖力起来?,竟试图凑过去亲吻。
谢芩冷冷偏过脸。
婢女讪讪,闭上眼,享受地在他身上驰骋。
沈栀栀透过帘子?瞧见了情况,唬了一跳,赶紧捂眼睛转身离开?。
正欲退出门,走到卧室时,瞧见衣架上放着谢芩换下来?的衣服,袍子?内衬露出半张帕子?。
却也?不是帕子?......
想到什么,沈栀栀心口砰砰地跳。
她走过去,拿出帕子?来?看,上头画的是一幅地图。
“公主说完了吗?”
这时,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她手一抖,忙把地图按原样塞回去。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门。
.
当天,沈栀栀回到别?院,等了大半宿没其他动静才睡下。
看来?谢芩并没发现异样。
如此,她得尽快去见裴沅祯了。
次日,她出门逛街,只不过经过成衣铺子?时,门口皆是红幡。她悻悻地随意?买了些?东西就回了别?院。
接下来?的几天她又出门了两次,依旧如此,裴沅祯不在铺子?里。
她开?始担心起来?,也?不知那天他有没有顺利离开?苏家。
这么提心吊胆地熬了两日,别?院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宋夫人。
她一进门就笑道:“那日在宴席上碰见公主,才得知公主住在这。我原本早该来?了,只是府上有事耽搁了些?时日。”
她让身后的婢女把东西拿过来?,说:“这些?是给公主的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公主别?嫌弃。”
沈栀栀请她入座,探头看了眼,问:“是什么?”
宋夫人打开?匣子?,是些?南汌小食。像糕点又不是糕点,五颜六色精致小巧,一格一格地排放,煞是可爱。
宋夫人说:“我左思右想,公主什么贵重的东西都见过,只家乡味道恐怕鲜少尝。这些?是南汌风味,公主才回南汌兴许还?没吃过。”
旁边的婢女也?附和道:“这是我家夫人亲手做的,我家夫人可会做这些?呢。”
宋夫人嗔怪她。
“哦?”沈栀栀将食盒接过来?:“那我得好生尝尝。”
宋夫人只比沈栀栀大三?岁,两人年纪相仿,许多事皆聊得来?。尤其是衣裳首饰,沈栀栀买得多了,也?颇有心得。
两人坐着吃茶吃了一个上午。
后来?谢芩得知了,问侍卫:“宋夫人去见公主,两人聊什么?”
侍卫说:“宋夫人跟公主聊首饰,还?聊了些?南汌吃食。”
谢芩点头。
侍卫问:“可要属下派人盯着宋夫人?”
宋知州是大曌的官,后来?发现蜀州知府被换人后,他识时务地投靠了谢芩。
谢芩想了想,说:“不必,宋夫人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免得她嫌无聊总跟他要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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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宋夫人,沈栀栀下午想出门再逛逛。然而午觉醒来?,又听说裴沅瑾来?了。
沈栀栀不大想见这人,出门时见时菊恭恭敬敬站在他跟前,听他说话,她更是不喜。
裴沅瑾原本在给时菊交代?事,余光瞥见沈栀栀出门,他立即笑着招呼:“栀栀,睡醒了?”
“你怎么又来??”沈栀栀没好脸色。
裴沅瑾装看不到,步履闲适走到她面前:“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出门走走如何?”
“我不去。”
“你不是想出门吗?”裴沅瑾说:“我见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既如此我带你逛一逛蜀州。”
“你带我逛?你又不是蜀州人,你带我上哪逛?”
裴沅瑾笑:“我不是蜀州人,但我有钱,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比起谢芩,裴沅瑾可是在大江南北开?青楼的人,银钱花都花不完。这也?是尽管他现在如落水狗般逃到这里,谢芩却仍旧愿意?跟他合作?的原因。
因为谢芩需要钱,而裴沅瑾需要势。
沈栀栀听了毫不为所动:“我自己有钱。”
“让开?!”她掠过裴沅瑾,往大门口走。
裴沅瑾跟在她身后:“沈栀栀,你为何如此讨厌我?”
沈栀栀头也?未回:“裴三?公子?,你平日不照镜子?吗?”
裴沅瑾挑眉,不解其意?。
“但凡你照照镜子?,就知道我为何讨厌你。”
裴沅瑾也?不气,玩世?不恭地勾了勾唇:“你这性子?越发地对我胃口。”
沈栀栀懒得理他,继续走。
“我二哥已经不要你了,你难道还?想嫁给她?”裴沅瑾又道:“他是大曌的首辅,不可能娶一个南汌皇室遗孤。”
“没错,他是比较喜欢你,可比起权势,对你的那点喜爱实在微不足道。”
“而我就不一样!”他说:“我能给你所有想要的,钱或是权我都会给你,而且只会娶你一人,一生一世?对你好。”
沈栀栀听得心下恶寒。
她停下脚步:“裴三?公子?,你是不是觉得天底下就只有你们裴家男人可嫁了?”
裴沅瑾目光一动:“何意??”
“天底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我为何非得挑你们裴家的男人?”
“难道你不喜欢我二哥了?”
“以前喜欢。”沈栀栀满不在乎说:“但我现在是公主了,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男人也?有男人,我何必还?惦记他。”
“再说了,”沈栀栀斜眼:“我决定?不嫁了。我都当公主了还?嫁男人做什么?自己养面首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