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喜欢,那就先搁你屋里。至于钱嘛......”他慢吞吞地说:“从你月钱里扣。”
“我不要!”沈栀栀瞪他:“这是你的?宅子,你买的?家具怎么?能算到我头上?”
“我买的?家具却进了你的?屋子。”
“又不是我要的?。”
“你不是说喜欢吗?”
“我以为......”沈栀栀气:“我以为你给我买,我才说喜欢呢。”
裴沅祯莞尔,眸子里清清浅浅满是笑意。
“傻瓜,骗你的?。”
他突然温柔地说这么?句,沈栀栀怔了怔。
这话像一根羽毛,在她心里挠啊挠,挠得她心慌得很。
“你这人......真讨厌!”
说完,她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似的?赶紧跑出门了。
裴沅祯勾唇。
第57章
两日后, 街口刘员外家办喜事,刘员外的长子娶妻,广邀亲友和街坊邻居。
沈栀栀这两天也听祝婶说了, 刘员外是容县富商。不仅富, 还很心?善,这些年捐了许多钱给县里修路。
因此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在容县有家私坊, 其他几个县也开了好几家。
沈栀栀随裴沅祯来做客这日,刘员外家门口车水马龙堵了个水泄不通。
所幸裴沅祯就?住在这条街不用乘马车, 两人拾掇好后, 慢悠悠出门吃酒席。
路上遇到祝婶,她“哟”了一声,笑呵呵地问:“小两口去做客?”
裴沅祯颔首。
沈栀栀故作娇羞跟着他身后半步。
等到了刘员外家门口时,裴沅祯让小厮把准备好的礼送过去。
刘家管家致谢接过, 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两人进?门。
然?而等他打开礼盒,瞧见里头的东西时顿时瞪大眼睛。
“等等,肖二爷请稍等。”他忙抱着礼盒追上来,疑惑问:“这礼......可?是弄错了?”
裴沅祯漫不经心?道:“没错, 这是我庆贺你家公子新婚之礼。”
管家震惊,脸上的态度立马变了变,竟是比之前更加热情。百忙之中逮了个小厮过来:“快快快, 请肖二爷去正厅吃茶。”
沈栀栀不知礼盒里是什么, 但清楚送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进?了二道门, 她悄声问裴沅祯:“你送的什么?让那?人这么惊讶?”
裴沅祯淡淡道:“一尊和田玉送子观音。”
“哦。”沈栀栀点头, 随即意识过来那?是什么, 当即瞠目结舌。
“肖策!”她大喊一声。
裴沅祯一愣,无声询问:怎么了?
沈栀栀真是肉疼死了, 不就?是街坊吃个酒席吗?犯得着送一尊和田玉?
那?可?是一尊啊,不是一块。
真的气死她了!
虽然?不是她的钱,可?这人平日里待她抠抠搜搜,到了陌生人这就?慷慨大方。
这个狗奸臣!
她敢怒不敢言,压着声音质问:“吃个喜酒而已,你送这么贵重做什么?”
裴沅祯眸子里溢出笑来。
“送多了?”
“你说呢?你是有钱没地儿花吗?”
她黛眉竖起,凶巴巴的模样,裴沅祯竟是一点也恼不起来。
还老实地点头:“知道了,以后我俭省点。”
这时,正好其他客人从身边经过,也是一对?来吃席的夫妻。那?丈夫见他们因家里琐碎事急眼,促狭地朝裴沅祯看了看。
裴沅祯对?上那?人眼神,故作无奈。
“还生气吗?”他语气几分求饶。
沈栀栀也知在这里不好说什么,尤其旁边还有人扭头看热闹。
她索性对?裴沅祯翻了个白眼。
这白眼翻得娇俏又好看,裴沅祯唇角的笑意越发地大起来。
“......”
沈栀栀憋闷。
算了算了!反正这个裴奸臣家财万贯!送多送少关她什么事呢?就?算他以后坐山吃空穷得喝西北风也不关她的事!
只?不过,经此一事,她竟是看裴沅祯不顺眼起来。
凉凉地嘱咐了句:“你身上有伤,可?莫要喝酒,我去后院了。”
裴沅祯点头。
两人在垂花门处分开。
.
沈栀栀在后院跟夫人们吃席,坐的是街坊那?一桌。由于她是刚搬来的,众人起哄让她吃两杯酒,她推脱不得,便吃了几杯。
席后,她晕乎乎地告辞。
到了前院打听裴沅祯,得知他被主?家请去上坐了,而且席间相谈甚欢。
她想了想,嘱咐随行的小厮好生伺候,然?后自己回了家。
回来后,她迷迷糊糊地上了二楼去裴沅祯书?房,又迷迷糊糊地躺在窗边的软榻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只?有窗外隐约地透进?来熹微白光。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不知自己怎么就?睡在这里。而且.......沈栀栀坐起身,望着落在腿上的软衾,心?下诧异。
谁给她盖的?
正狐疑着,那?边就?传来个声音:“醒了?”
沈栀栀转头,见裴沅祯坐在书?桌旁。
他并没点灯,整个人靠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是才回来,还是已经回来了许久刚睡醒。
他声音懒懒的,融在暮色中,格外好听。
沈栀栀问:“大人何时回来的?”
“吃个席你怎么还吃醉了?”裴沅祯不答反问。
沈栀栀羞赧:“街坊的婶婶和嫂嫂们实在热情,且个个酒量极好,都?邀着我吃酒呢,不吃几杯我恐怕是下不了席的。”
裴沅祯笑:“酒席好吃吗?”
“嗯。”沈栀栀说:“我许久没去别?人家吃酒席了,还记得小时候爹娘经常带我去村里吃席。别?看我们村小,可?红事白事一点也不少。尤其到年关那?些天,经常要送礼。”
“不过那?时候我们村里送礼可?不像大人这么大方,有钱的就?送几个铜板,没钱的就?送些米或是从山上打来的野味。”
“你家送什么?”
“我家在村里还算宽裕的人家。我娘不舍得送野味,就?会送几个钱和米过去。”
“你爹爹会打野味?”
“会,他可?厉害了。种田挑担打猎都?会,我小时候还偷偷见过爹爹在院子里打拳呢。”
“还会打拳?”
“嗯,不过我看不懂,但我爹爹是村里最健壮的男子,村里若是有人被欺负了,都?会喊我爹爹去帮忙........”
裴沅含笑,静静听她说话。
夜幕朦胧,四周寂静,他靠在椅子上,就?这么偏头清清浅浅地望着她。
听她说小时候的事。
莫名地,他很是贪恋这样的时光。
若是能慢些便好。
可?是慢不下来,他瞥见楼梯有小厮提着灯上来,很快走到门口。
“爷,夫人,可?要掌灯?”
“好。”沈栀栀清脆地应声。
室内一亮,那?些静谧散去,此前的谈话与温馨也戛然?而止。
裴沅祯心?里些许遗憾。
少顷,沈栀栀起身走过来,先是检查了下他肩上的伤口,随后问:“你今天没喝酒吧?”
“喝了一点点。”裴沅祯说。
“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你不知道?”
“知道,但正如你说,主?家热情,我盛情难却。”
“真只?喝了一点点?”
“嗯。”
沈栀栀点头,又问:“那?你现在要伺候笔墨吗?不用的话我回去歇息了。”
裴沅祯没吭声,就?着黄昏灯光静默看她。
沈栀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吃醉了?这么看我做什么?”
“好看。”
“.......”
沈栀栀瞪他一眼,嫌弃:“看来吃了不少酒。”
没有,他没醉。
裴沅祯心?说。
“你到底要不要伺候笔墨,不要我回去了啊。”沈栀栀再?次问。
“不必。”裴沅祯说:“你今晚好生歇息,明天我们离开容县。”
“诶?”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沈栀栀张大嘴巴傻愣愣地。
“我跟刘员外合作了笔买卖。”裴沅祯说:“他有一批家具是荆城富商胜爷订的,我跟他说正好要去荆城,便代他送去。”
“你正好要去荆城?你去荆城做什么?你不是要养伤吗?况且你还在这买了宅子,你去荆城了宅子不要了吗?”
沈栀栀一连串发问,急得很。
而裴沅祯却是不紧不慢,笑意慵懒:“你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沈栀栀在一旁坐下来:“你是不是要去荆城查案?”
“嗯。”裴沅祯点头:“杜梁志给了我一半账册,上头记录了许多官员的贿赂详情。”
“而我查了下,这些官员大多跟荆城一个叫胜爷的人来往密切。此人神秘,想来是个关键之人。”
沈栀栀不大懂他这些案子,想了想,她问:“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容县养伤?”
“嗯。”
“你买这个宅子以及这么多家具只?是想获取刘员外信任?”
“嗯。”
“那?宅子不要了吗?”
“你可?惜?”裴沅祯问。
“败家子!”沈栀栀低斥。
她又问:“可?你的伤还没好。”
“无碍,伤口差不多结痂,路上我小心?些就?是。”
沈栀栀不说话了。
她有点舍不得这个小院,这里着实是她梦里喜欢的宅院,有花有树,还有街坊邻居。
虽然?只?住了两天,可?她舍不得。
但也清楚,裴沅祯注定不会在这住长久,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她的宅子,还是好生攒钱,以后建自己的宅子最稳妥。
“你在想什么?”裴沅祯轻声问。
“没什么!”沈栀栀起身,忍不住又骂了句败家子,嘀咕:“以后你穷得喝西北风可?别?来找我。”
裴沅祯莞尔:“好。”
若真有那?一天,靠她养也不错。
第58章
次日一?早, 沈栀栀随裴沅祯去荆城。
从容县到?荆城需要走?三天的水路,两人的马车到?码头时,刘员外跟其长子站在那?等着?了。
“肖兄弟, 弟妹。”刘员外笑呵呵拱手:“此趟劳烦你们?夫妻二人了。”
裴沅祯谦逊回?礼, 与他侃侃寒暄。话里话外展望了两人以后在容县乃至岱梁的光明盛景,令刘员外听了开怀大笑。
他坚定地拍了拍裴沅祯的肩膀:“你我兄弟一?起干,定会有?那?一?天, 我等你好消息归来。”
裴沅祯含笑颔首。瞥见刘员外的儿子直勾勾地盯着?沈栀栀看,眸色微沉。
而沈栀栀却全然没发觉, 还在傻乎乎地笑。
一?行人又说了几句后, 裴沅祯告辞刘员外,带沈栀栀上船。
沈栀栀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打量。
裴沅祯这人还真是能耐,适才见他跟刘员外说话一?副市侩商人却又义薄云天的样子, 跟他以往高冷不爱搭理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啧啧......
这裴奸臣还挺会演嘛,不仅会演,还会给人画饼充饥。适才跟刘员外说的那?番光明前途,她听了都心动。
裴沅祯察觉她的视线, 停下来:“看什么??”
“没、没什么?,看你好看。”沈栀栀嘻嘻笑。
“......”
裴沅祯扭头,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样。
沈栀栀碎步紧跟在后面:“夸你好看你怎么?还不乐意了?你这人也太难伺候。”
裴沅祯崩着?脸, 径直上了二楼。
楼梯上正?好下来一?人, 他忙对裴沅祯行了一?礼:“肖二爷, 晚辈刘淳, 是刘员外的侄子, 此次跟随肖二爷一?同前往荆城。晚辈头一?回?出门学习经商,还请肖二爷多多提点。”
这刘淳面庞白净, 身子高瘦,是刘员外胞弟的次子,今年正?好十七,此次被长辈吩咐跟着?裴沅祯去荆城办事。
裴沅祯点头:“后生可畏,好好干。”
他仪表堂堂,风姿过人,说这种话的时候自带一?股鼓舞人心的气势。
果?然,刘淳听了,立即站直“哎”了声,欢欢喜喜地说:“晚辈跟着?肖二爷一?定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