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可笑!”璟帝听完,只觉得还不如是沈长安跟自己有仇呢,也好过如此荒唐的理由。
“可不就是可笑吗。”盛晏对璟帝的话深表赞同。
事情说起来其实也简单。
沈家和萧家同为江南顶级世家,相互制肘也相互扶持,掌控江南命脉数百年。直到盛朝兴盛,朝廷日益强势,近数十年,沈家和萧家在江南的势力才有所减弱。但百年世家,纵然削弱,也是庞然大物。璟帝执政之后,沈家家主开始逐渐靠近朝廷,鼓励族中子弟入仕。萧家不敢明面与朝廷为敌,但态度相比沈家就显得暧昧了。
沈长安明面上是如今沈家家主胞弟的独子。在沈家虽不是家族继承人,但也是处于第一培养梯队的精英人物。他能在少年时一路风光,入仕后一路通畅,除了他自身的能力,家族的支持也是不可或缺的。
按说沈家对沈长安也是下了大力气培养的,沈长安不该对沈家如此仇视,甚至还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问题就出在沈长安身世有异,别误会,他确实是沈家的孩子。只是不是家主胞弟的儿子,而是沈家家主的亲子。
当年沈家家主胞弟和萧家主家小姐自幼指婚。虽是联姻,但青梅竹马长大的两人却是世家大族里难得的情投意合。可惜天妒有情人,家主胞弟在成婚前夕突发心疾,不幸早逝。萧家小姐情深义重,以未亡人的身份来沈家为他送葬守灵。
故事如果只到这里,虽然遗憾重重,但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可惜,没有如果。
沈家家主与胞弟情谊甚笃,忍痛操办完胞弟的身后事,终究难忍心伤,寻了往常和胞弟常去的屋子独自买醉。一时不察竟中了暗算,酒里被下了催情之物。药效发作的时候,又恰巧碰上了前来悼念未婚夫的萧家小姐。于是,便春风一度有了沈长安。
此等丑事自然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沈萧两家经过一番不能为外人道的利益交换之后,萧家小姐被带回了萧家。之后不久,便传来了萧家小姐有孕的消息。萧家容不下一个不伦的孩子,但也不想亲手染血,于是便让沈家定夺。
沈家家主对萧家小姐有愧,也不忍血脉惨死。最后沈长安被沈家家主以胞弟遗腹子的名义接回身边养育。而萧家小姐在生下沈长安之后,含恨自缢。未婚夫早逝,失身大伯甚至珠胎暗结,一连串的打击终于斩断了萧家小姐所有的求生意志。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沈长安顺利长大,结果却在某一日得知,待自己如亲子的伯父,其实是自己的生父。而自己的生母,本该是自己的婶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哪里能承受得住这样耻辱的出身。
在这样的当口,萧家又暗地里找到了他,真假掺半的给他还原了当年的真相。沈长安此时已经名扬江南,想要动用人手暗地里查证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到底时间久远,事情的全貌已难以追查,只零星查到一些片段。而这些片段恰好能跟萧家人的说法相互印证。沈长安至此便彻底信了萧家的话。昔日对沈家有多敬重,如今就有多憎恨。
他要为自己的母亲,和原本该是自己父亲的人报仇。也要向萧家赎罪,如果不是他的出生,也许他的母亲原本不用死。他要沈家付出代价!沈家重视家族传承延续,那他就毁了沈家。沈家重视家族繁荣,那他就要沈家身败名裂,眼睁睁看着萧家江南独大。
但是沈长安自幼在沈家长大,他比谁都清楚,想要覆灭偌大的一个沈家,谈何容易。除非是叛国谋逆的大罪,不然在他有生之年大概是看不到沈家的凄凉下场了。于是,他就加入了叛国谋逆的集团,开启了长达十多年的卧底生涯。
而“萧狞”是萧家在得知沈长安的计划之后为他取的萧家名姓。从天而降这么一个好帮手,萧家哪里肯放过。不过他们原本为沈长安取的是“萧宁”,毕竟他们是想结盟,不是结仇。不过沈长安自己给自己改了“狞”字。说他自己如今不过是人间一恶兽,就不去玷污好好的“宁”字了。
璟帝对沈长安的遭遇不仅无法感同身受,甚至觉得他愚蠢且荒谬。
这次的刺杀最终以萧家株连九族,涉事人员全部处斩告终。虽然沈长安出身沈家,但沈家确实对他行刺一事不知情,且沈家也算是受害者。所以最后不过是罚了亿些金银小惩大诫便罢了。沈长安处决前,盛晏特地去他面前,告诉他沈萧两家的结局,免得他黄泉路上走得遗憾。
沈长安的事情解决了,璟帝和盛晏就专心的等着盛昭清醒。可是盛昭这个小混蛋,都灌了四五天解药了,硬是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要不是一群御医指天发誓,四皇子目前状况良好,醒来只是时间问题,璟帝的龙脸真要黑得不能看了。
当晚璟帝被盛晏劝着先去休息,他自己留下来守着盛昭。璟帝休息是休息了,但他选择直接跟盛昭躺一个床上休息。小家伙睡得太久了,他也等得太久了。如果小家伙醒过来,哪怕只是迟一点点知道,于他而言都是遗憾。
盛晏见实在劝不动,也就不劝了。反正他父皇正值壮年龙精虎猛的,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何况愿意休息总比不休息来得好。
夜深人静,房间里除了守夜的宫人和轮值的御医,只有盛昱还醒着。本来他是想直接坐床头的,不过现在床被他父皇占了一半,他就不好上去了。盛晏干脆搬了个矮凳,在床前守着。夜晚无聊,他还随手在房间的书架上抽了本书打发时间。
夜晚的时间过得快,无甚知觉,一本书就快翻完了。可是他们家的这只小猪崽还是不肯醒。盛晏正想着起身去换本书,放在床上的那只手,手心里突然长出了一只肥嫩嫩肉嘟嘟的猪猪脸。
“昭昭…”惊喜来得太突然,盛晏因为夜深带来的些许困倦霎时间烟消云散。好歹他还顾忌着旁边刚入睡不久的璟帝,音量很是克制。
“哥哥,我觉得我身上的每一块肉肉都酸疼酸疼的,不舒服。”盛昭小脸在盛宴手心里翻滚了几个来回,语气下意识的跟着盛宴放低。
他太子哥哥都从京城过来了,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伤得不轻,估计都睡了好几天了。不过他盛昭昭真是福大命大,跟匕首这么近距离接触都没死掉。不过是多睡了几天而已,就缓过来了。他可真厉害!
勇敢昭昭,不怕受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嘿~~~
“睡了这么多天,能不酸吗?”盛宴小心的把盛昭后背朝外抱进怀里,轻柔的给他放松身上的肉肉。他守着盛昭的这几天都做惯了,力道拿捏得很是合适。
“嘿嘿嘿~~~”,盛昭舒服的瘫倒在盛宴怀里,眼角眉梢都是惬意,就差哼唧出声了。
笑!受这么重的伤还笑!真让人忍不住想给他来下狠的。这软软嫩嫩的嘟嘟肉一定很好捏吧?来下狠的昭昭崽一定能哭好久吧?但是看他那么享受的样子,盛宴到底是没忍心下手。
“哥哥,一觉醒来就看到你真的好快乐啊。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了~”盛宴的怀抱盛昭太熟悉了,纵然阔别半年之久,也不影响他熟练的蹭着盛宴的颈窝撒娇。
“想我了?”盛宴眉目柔和,这几日慌乱沉重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想你了。”
贴贴。
第168章 第 168 章
“父皇, 抱抱我~”
这边兄弟两氛围正好,盛昭突然倾身朝璟帝的方向伸出两只小短手求抱。盛晏回身一看,果不其然, 他父皇已经醒了。
啧,才刚到手的崽,马上就易主了。盛晏虽然不是很情愿, 到底还是亲自把崽送到他皇帝爹手上。这要是放在平日, 盛晏高低也要挣扎一下。他和臭崽大半年不见,他父皇这个当爹的怎么好意思跟他抢人的。
但这次情况特殊,他父皇虽然没受伤, 可是受的惊吓估计比臭崽这个当事崽还严重。他这个做儿子的偶尔还是要体谅老父亲一把的。
崽子入怀,还是能笑会动爱撒娇的那种,璟帝只觉得人生圆满。回望昭昭崽昏迷不醒的那几天, 真是恍然如梦。
璟帝和盛晏不愧是父子,抱崽的姿势都如出一辙。不过可能也有盛昭后背受伤的缘故, 除了后背朝外的抱法, 其他的姿势好像都不是很合适。
盛昭昏迷的时候,璟帝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如今盛昭真的如他所愿醒过来了,璟帝反而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是温柔的轻抚盛昭圆滚滚的后脑勺。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真实的肢体接触更能抚慰人心了。
盛昭知道他父皇这次是真的被他吓坏了,所以难得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任摸任挼。自己造的孽, 哭着也得把债还了。何况他也犯不着哭, 他父皇的怀抱他可太喜欢了。不过盛昭不是个能闲得住的小孩,身体被抱着,手不还是自由的吗?
于是, 盛昭自由的手,奔放的抚上璟帝的胸肌, 他当时应该是完全挡住了吧?怕他父皇受伤是真的,怕他父皇的胸肌有瑕也是真的。这么漂亮的胸肌,要是有了伤口,那多可惜啊。
他馋他父皇的腹肌,这在皇宫里不是秘密。尤其是他亲近的男性家人,对此更是知之甚深。甚至还有不服气的,非要盛昭说出他的腹肌比起他父皇的,到底是差在哪里了。不用怀疑,这个不服气的就是他肃王九叔。
但是啊,大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仅馋他父皇腹肌,胸肌也是馋的。所以,保护我方父皇胸肌,昭昭有责!
“父皇没事,你把父皇保护得很好。”璟帝垂首看向盛昭,任由他上下其手,在自己的胸肌上胡作非为。
“那可不是,我超棒的。”盛昭胖脚丫子一翘一翘,头上的小呆毛也跟着一动一动的,璟帝和盛晏竟然硬生生从这么一张嘟嘟脸上看出了春风得意。
春风得意?合着这只臭崽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都没做错?不,看他那样子,何止是觉得自己没错,他是觉得自己做得好极了!璟帝和盛晏一对视,有一个很成熟的想法就在这一瞬间成型了。
“父皇,别忍了,开揍吧。”盛晏对他父皇眼神肯定。这崽不揍真的不行,这次要是不跟他说透了,保不齐他下次还敢。他一只幼崽,任何时候都不该是他冲锋在前。
璟帝这边接收到了盛晏的意思,也觉得甚是有理。但是垂眸看了看正顾自乐呵的盛昭,怎么办,有点下不去手?
“要不,你来?”璟帝看向盛晏,有事太子服其劳,这很合理吧?
盛晏直接撇开眼不接茬。您这个当父皇的下不了手,难道我这个当哥哥的就下得了手?小家伙可才刚醒,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好全呢。
得了,这场盛昭在场却不知情的,来自他尊贵的父皇和太子哥哥之间的揍人交易,刚开个头就宣告无疾而终了。
算了,先缓缓,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他好好说。他家昭昭崽这么聪明,应该能听进去。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噜~~~”,璟帝和盛晏刚偃旗息鼓,盛昭的小肚皮就不甘寂寞的叫起来了。
“嘿嘿,我饿了~~”,盛昭从璟帝怀里直起身,捂着自己瘪瘪的小肚皮笑得像个傻憨憨。
他的小肚皮这几天可是受了大委屈了。天天造访的都是各种苦药汁子,区别只在于一般苦的和特别苦的,真的特别不友好。就算盛昭自诩是个擅长喝药的崽,也没有把药当饭吃的爱好。这东西,能不吃自然还是不吃的好。
“梁有思,传膳。”璟帝说着话,顺手摸了把盛昭的肚子,确实是难得的干瘪。他家昭昭崽长这么大,肚子难得这么寂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