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心中顿时一‘咯噔’。
它一直没离开，就是有这样的担忧。
穿书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环境，很多宿主纵使看起来适应的再好，在这样的冲击之下，难保不会有内心失衡，导致心魔横生，最后要不然步入歧途，要不然在自厌之下‘黑化’，甚至是自我毁灭。
这样的事情，穿书局里屡见不鲜。
[宿主……]
话音未落，就听虞珈雪语气充满崇敬，在心中喃喃道：“零啊，你找个机会准备准备……”
“我下次也要这样出场！”
衣衫华美，云雾缭绕，自带美人姐姐！
呜，好仙，好装哔！
她好喜欢！
系统：[……滚蛋。]
它就知道！
什么“自卑”，什么“冲击”，都是假的！
自己这个宿主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些复杂的内容，只有‘装哔’罢了！
不远处，趁着底下的小弟子讲解规则的时候，郗露之美目轻轻一扫，莞尔道：“杜师弟，今年似乎来了些很有趣的小道友。”
他们二人故意这样出场，就是为了在瞬间观察弟子的神色。
可以向往、可以羡慕，甚至可以有一丝丝的不平。
但唯独不可以颓丧嫉妒，心生怨恨。
仅仅一眼，一些人的心性已经显露无疑。
杜双潇板着脸道：“郗师姐可是发现了什么可造之材么？”
两人接下这个任务，担任入门试炼的引导弟子，除去宗门所需外，当然也要为自己所在的山峰谋点福利。
比如提前过过眼，看看有什么可造之材——例如一些符合自家峰风格的小弟子，然后尽早下手抢人。
郗露之扬起嘴角：“她很特别，杜师弟难道没发现么？”
说罢，不等杜双潇回复，郗露之就摇了摇头，故意道：“我才不信。”
杜双潇：“……”
杜双潇：“……嗯，我看到了。”
这下轮到郗露之诧异了。
杜双潇向来严肃，为人一本正经，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应和她的话。
郗露之还以为自己会得到类似于“师姐不可在背后议论他人”之类的回复呢。
“很明显。”杜双潇有些无奈，回忆起方才那位小道友的眼神，又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杜双潇不太习惯在背后议论他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位女弟子。
可是那一眼给他的感觉前所未有，导致一向寡言少语的杜双潇都实在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想要倾诉的欲望。
“我知晓每逢这样的入门试炼，总会遇上几个野心勃勃的弟子，若是不带杂念，有如此劲头倒也未尝不可，但方才……”
杜双潇欲言又止：“方才那位女道友的眼神不太一样，她似乎并不是往常那些弟子对于寻仙问道的渴望，也不像是……”
杜双潇实在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为人板正，从来话少，此刻思路难得有些混乱。
说句实话，虞珈雪那一眼中包含的意味，对于杜双潇而言，光是想象都是个挑战。
“也不像是惊艳于你我二人的容貌。”
郗露之笑了起来，接口道：“这眼神，比起艳羡，反倒像是恨不得和我们一起站在高台上……居然会是这样的想法，当真是很有趣的小道友。”
郗露之看得很清楚，虞珈雪和那些人不同，她眼中没有任何对权力或是修为的渴望。
杜双潇脸皮一抽：“师姐不介意。”
他为人板正，自是理解不了这样无为随心的乐趣。
郗露之摇摇头，宽慰道：“杜师弟不必担忧，我觉得她不是来拆散我们的，只是来加入我们的。”
杜双潇：“……”
更担心了好吗！
“你看，她连入门试炼的规则都不怎么爱听，只顾着看我们了。”
郗露之感叹道：“可见是个实心肠的好孩子啊！”
杜双潇：？？？
哪里实心眼了！
她看我的眼神分明像是恨不得让我下去，然后取而代之！
杜双潇憋了一肚子的话，碍于性格矜持，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顶着身旁郗露之，和台下虞珈雪的灼灼目光，再次艰难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后腰有些痛，像是被什么创到了一样。
当然，有一点杜双潇必须承认，他和郗露之之所以能够这样讨论，是因为他们都能感受到虞珈雪确实心性极佳。
不畏强权豪威，不羡人上高位。
她那一眼没有丝毫的恶意，只是有些好奇。
就连杜双潇都忍不住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子？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所谓“修仙者”，无非求仙问道，有人求长生，有人问缘分。
即便都不问，也总有些凡世间的功名利禄难忘，但这个女弟子望向他的眼神中，似乎对求仙问道一类都不感兴趣，对荣登高台也并非向往，而仅仅是……
饶是杜双潇平日里再严谨持重，想到此事，也不由面部扭曲了一瞬。
偷摸着过来探听的系统999麻木地点了点头。
——是的，你没想错，她仅仅是想站在台上装这个哔罢了。
第12章 哔哔
虞珈雪倒并非系统想的那样全不在意。
她还是有认真观察这个自己以后也许会长时间生存的地方的。
首先，羲和宗地理环境非常棒。
光是寥寥几眼，虞珈雪就能坐下定论。
不比无上剑宗那样古朴庄严，处处讲究规模，其实内里透露着贫穷本色，羲和宗的景色更加的精致，一步一亭台，处处好风光，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就连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鼻尖都能嗅到阵阵桂花香。
重峦叠嶂，溪水涧鸣，飞鸟奇花，雅正沁人。
讲究！实在是个讲究宗！
虞珈雪大感满意，她觉得自己这么优雅讲究的人，就是和这种讲究的地方！
[……？？？]
听见系统发出的“滋滋”电流，虞珈雪略有些震惊。
“你不是要加班吗？怎么还没走？系统迟到不扣电量吗？”
系统：？虞珈雪我￥#@！￥&*
内部设置自动屏蔽了系统的肺腑之言，虞珈雪没再理它，专心看向了台上的那两位内门弟子。
其中那位名叫杜双潇的男弟子身后浮着巨大书卷，看起来好似什么古籍拟人一般站在台上。
他嗓音稳重：“……此关名为‘鸿蒙卷’，鸿蒙大道浩瀚无边，艰难险阻自是当头，吾辈……”
随着杜双潇的话音，他身后悬浮着的古籍书卷光芒愈盛。
那古籍书卷有着泛黄的古朴宣纸，其上隐隐有墨色文字流淌，这墨却并不仅是寻常的漆黑，反倒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华美得无比夺人眼球。
好家伙，简直是装哔无形之中啊！
虞珈雪无比激动。
系统很满意此刻虞珈雪土包子式的震撼，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城。
[这就是羲和宗最有名的……]魂印！
“这就是我要找的五颜六色的黑啊！”
虞珈雪一合掌，激动道：“说什么‘这世上没有五彩斑斓的黑’？我就知道他们当年是在敷衍我！”
下一秒，她的语气流露出了深深的羡慕：“不愧是专出笔修的羲和宗，就是专业——诶，零孙啊，你祖宗我也想学这个！”
系统：？
它叫她小祖宗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真的想要认下这段祖孙关系！
“这不重要。”虞珈雪摆摆手，语气憧憬，“重点是我想学这个！真的好配我哦！”
讲究人，讲究色，讲究地。
——她这种讲究的未来画画大手子，就该在这样的讲究宗门！
绝配！
虞珈雪神情无限向往，目露羡慕，越看越满意。
羲和宗真是不错啊！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想法，虞珈雪将第一关试炼内容在心中琢磨了一边，又听了一下在郗露之和杜双潇说完后外门弟子重申的规则，当即露出了一个自信满满的笑。
说什么“鸿蒙卷”，嗨呀，不就是修仙文里老套的“登仙阶”么？
谁没在看仙侠小说的时候幻想过，倘若是自己身处主角的境地该如何做？尤其是这经典的“登仙阶，问道途”，虞珈雪先前看的小说里，十本有八本都有这环节。
尽管这个情节经典到甚至有些老套，但架不住人就是喜欢啊！
尤其是虞珈雪这样的场面人。
试问，谁没想过亲身体验一番这试炼？
谁没想过在这场面里勇夺第一、力压群雄、拔得头筹？
谁还没个中二梦呢！
虞珈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直通天际的青色玉石阶于眼前铺开，周遭的树木枝丫于缓缓向两边避让，云消雾散，刹那间似乎有呦呦鹿鸣伴随着仙音袅袅，于头顶空旷处响起，刹那间恍若有天地玄妙之力加注其上，让青色的石阶都泛起华贵光泽。
此情此景，蓬勃浩渺，在场弟子皆是心神激荡，各个涨红了脸，恨不得当场冲上去大展身手。
就连系统看着都不禁心潮澎湃：[宿主准备好了吗？]
虞珈雪忍不住想杠一下：“如果我说没准备好，你能把那个台阶收回，再铺一遍吗？”
系统：……玛德。
它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虽然嘴上不着调，但是虞珈雪内心同样难掩激动。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修仙！
“……鸿蒙大道，揽月移山。”郗露之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弟子们，含笑道，“第一关试炼鸿蒙卷已开启，愿诸位道友皆能跨越障阻，步入坦途……”
随着杜双潇和郗露之的身影渐渐隐匿，最后的云雾散去，只听一声清脆的鹤鸣，鸿蒙大道正式于眼前铺开！
几乎是瞬间，立即有弟子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虞珈雪都能感受到自己身边刮起一阵又一阵的小旋风。
裴天溟同样被这一场景激得热血上头，迫不及待地向前冲去，临到虞珈雪身边时，眼尾瞥见这位曾在无上剑宗里历练过的高人，尤其是对上那充斥着狂傲不屑的双眸时，他发热的头脑倏地冷静下来。
等等！
为什么虞道友这么淡定？
裴天溟的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
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窍？
莫非是鸿蒙卷中有诈？
咦，虞道友的眼睛一直在看上面？
……
千百种思虑划过他的心头，此时却不是开口的良机。
裴天溟没有打扰虞珈雪，只是暗中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果然在他刚刚踏入鸿蒙玉石阶上，还没走几步，就看上头有一道身影极快下落，裴天溟心中“卧槽”一声，急忙闪身避开。
鸿蒙卷中弟子的灵力身法皆被限制，更不允许弟子使用符箓法器等外物，只能凭借自身。
故而裴天溟在躲开了那滚落下来的弟子后，一边对对方投以同情的目光，同时也在心中疯狂后怕。
要不是他因为那虞道友久久不动，故而提起了几分谨慎之心，方才那一下，就算不被彻底撞下去，他怕不是也要被撞得缓半天才能行动。
裴天溟顿时对虞珈雪更加敬畏。
不愧是是在无上剑宗的□海中历练过的虞道友！
恐怖如斯！
系统999于虚空中看向它的小祖宗，语气充满怀疑。
[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
虞珈雪：“？”
虞珈雪：“你刚才一直在我身边，我开没开口你不知道吗？”
系统语塞。
它确实没看见虞珈雪开口，但是之前的事情给它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系统999甚至不敢轻易离开。
唯恐自己一走，它祖宗就给它整一波大的。
系统冷酷质疑：[那你为什么站在原地，长时间不动弹？]
虞珈雪的回答更加冷酷。
“我脚麻了。”
系统懵了一下：[你也会脚麻？]
它一时间甚至在困惑，这任宿主从来都是让别人麻了，居然也会和普通人类一样脚麻？
简直不可思议！
虞珈雪：“？”
虞珈雪痛心疾首：“不肖孙子。”
她是真的站麻了，转了转站麻了的脚腕，发现能行动后，立即走向了鸿蒙卷中。
该说不说，这鸿蒙卷确实有些威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