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在桌上放了一个玻璃可乐瓶。
然后靠猜丁壳来决定谁第一个转。
“我赢了。”程冽出声。
班长:“这么巧你是第一个?”
程冽纠正道:“不是巧。……是运用了一点技巧。”他转头看江惜,说:“下次教你。”
江惜怔了下:“……好。”
不过学这个有什么用呢?在和敌国打起来的时候,说先来一局猜丁壳吗?
程冽这时候已经低头开始旋转可乐瓶了。
可乐瓶转了三圈儿。
指向了江惜。
程冽只负责转瓶子。
抽卡得江惜自己抽。
“要抽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班长问。
江惜想也不想:“当然是大冒险。”
她伸出手。
指尖带着点粉白的色彩,与漆黑的纸牌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抽出一张卡。
“请随机与一个路人搭话,并请求他在下一轮的游戏中,担任你的狗。”班长念着念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啊。
她重新把纸牌包装翻出来:“……这谁带来的?!”
上面写着斗大的四个字。
“情-趣游戏”。
江惜倒是完全没往歪处想。
她咂咂嘴。
要把人变成一只狗吗?
巫术里倒是有一样叫做“造畜”。
唔,就选她走出去看见的第一个人吧。
古德利亚王宫外,有一个穿着普通,蓄着胡须,低着头,几乎要隐没入人群间的人。
他要杀的人在里面。
这里可是王宫啊……他要怎么样把那个华国少年骗出来呢?
哎,鼻子怎么有点痒?
阿嚏——
这里的天气真糟糕。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限电断水的一天。哭哭。今天短短的我也给大家发一百个红包叭。
第44章
◎太可怕了◎
班长抓着牌企图去找出罪魁祸首。
“从我哥那里拿的, 有什么问题吗?哎哎别生气,我看看怎么回事。”这边男生应着声。
等班长再扭头回去的时候,江惜人都已经不在了。
“卧槽?!她真去找狗啦?不是, 找人去啦?”班长傻了眼。
坐在一边的阏逢, 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他从散落的剩下的牌里面, 又摸了两张起来。
……嗯,这里还有个把人变兔子的。
还有把人拴起来的。
这个阏逢没太看明白。
把人拴起来耕地吗?
这个时代, 放眼望去,很难再见到需要耕的土地了。
班长忍着畏惧飞快地从他手中抢走了牌:“不、不玩这个了。……江惜呢?”
“去抓狗了。”阏逢轻描淡写地说。
班长:“……”等等。已经直接把人当狗了吗?
阏逢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点妒忌的色彩, 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他问:“不玩这个了?”
“嗯嗯。”
“那换一个吧,猜大小。”
其他人心想这有什么好玩的吗?
只有许听风面色一凛。
阏逢轻启薄唇:“……猜错了的人,要从五楼跳下去。”
许听风:“……”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对面的其他同学也是一怔。
半晌,才有人挤出了点笑容:“……是开玩笑吧?”
阏逢金色的眼眸一斜:“谁在和你开玩笑?”
那个人莫名觉得有点瘆人,立刻闭嘴了。
阏逢顿觉无趣。
这样的游戏,大巫小的时候和他玩过很多次。
他还和大巫赌过自己的尾巴。
只不过他输了之后, 她怎么也不肯要他的尾巴。
这样一想, 阏逢就又有点妒忌了,不由转头看向了门的方向。
江惜是出去了。
只不过还带上了程冽。
倒也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程冽可以做翻译。
程冽这会儿也差不多猜到, 那牌面上写的可能不是什么正经内容。
但江惜很明显不知道。
他委婉地说:“这个要求太难做到了,换个游戏吧。”
江惜:“很难吗?”
她摇了摇头。
江惜很快走到了门口。
守在门口的人立刻向她行了绅士的礼。
她的目光从来往的人身上扫过。
毕竟是王宫,哪怕如今王储并不在这里居住了,但周围的行人也本能地和这座建筑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或许其他人没有发现。
但江惜却一眼锁定了,人群之中, 有一个中年男人, 缩起双手。明明应该是夏天, 他却好像畏寒一样, 缩起了脖子。他在走动。但却没有走远。
不太像是一个好人。
不过这不重要。
因为在看见江惜之后,那个男人很快从路过的花僮那里,购买了两支玫瑰花。
然后他缓缓朝江惜走了过来。
他很快走近了。
而江惜面无表情的面容上,也有了一点些微的变化。
她从他的身上闻见了很浓重的血腥气。
江惜抬头望了望天。
嗯,虽然不是在华国境内了。但这个时代,人是不可以乱杀的。他们将这称作是“和平年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江惜看了看他的手。
这双手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在两支花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粗糙。
但死在这双手下的人,一定很多。
程冽在看见男人的时候,手比脑子更快地先按住了江惜的肩。
他说:“不要往前走。”
江惜:“嗯?”
这时候男人也被守卫拦了下来。
男人指了指江惜,用轻快的口吻和守卫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守卫就没有再拦他了。
于是男人重新迈动步子缓缓往前走去。
他的眼底亮着两簇光。
像是看见美人时出自本能的惊艳。
但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本质上并不是在看这个过分漂亮的少女。而是在看少女身边的少年。
他克制住了那种直接流露出的恶意,只盯着少女,用蹩脚的华国话说:“美丽的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吗?”这是一个混了点华人血统的男人。
程冽冷淡地注视着他。
江惜有点茫然。
怎么连一个路过的人也知道我的生日?
“您的名字出现在了这里最大的沙温广场的荧幕上。在古德利亚王宫举办生日宴的华国富豪,我想就是您,对吧?”男人笑笑说,“这是我一点猜测的小技巧。……这里的人都很野蛮,竟然不欢迎您的到来。但要我说,像您这样的美人,来到这样的国家,只会使这片大地都变得美丽。”
男人滔滔不绝,一边递上花,一边不经意地按了按自己的大腿侧。
江惜没有接他的话,只问程冽:“他在说什么鬼话?”
男人表情僵了下。
男人并不太精通华国话,显然是在国外居住得比较久。
所以这样大段的话,他就只能用英文来说了。
没想到完全是说给空气听了。
这头程冽轻挑了下眉尾,不急不缓地说:“夸你好看。”
江惜:“哦。”
男人:“是的、是的!”
江惜看着他,轻轻念了一句话:“魇昧造畜,舌强耳竖伏地走。”
男人面露茫然。
这下轮到他听不懂了。
江惜歪了歪头。
嗯?
怎么还没有变呢?
江惜隐隐约约意识到,……大概是因为语言上的不通,以至于她的巫术“失灵”了。
她立刻转头看程冽:“这句话你会翻译吗?”
程冽:。
文言文?
“翻译给他听。”江惜说。
程冽不知道她为什么执着于要翻译一句话,但他既然来的时候,借口就是“翻译”。
程冽:“……我试试。”
魇昧指巫术。
造畜,在蒲松龄的短篇故事里曾出现过。
舌强,指舌根发硬。在故事中,似乎也是将人化成畜生之后的一种反应。
耳竖伏地走,……是狗的特征?
程冽眸光轻动,飞快地翻译了一遍。
这次男人听懂了。
他脸上的茫然飞快地褪去,转而被另一种兴奋的神色所替代。他将手从大腿根上收了回来,举起双手,屈住手腕,然后脖颈前伸,吐出舌头,绕着江惜转了一圈儿。
江惜并不满意。
这样的恶人……
她养的流浪小狗比他可爱多了。
不过江惜并不打算现在就嫌弃他,她转过身,发现程冽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程冽的表情凝住了。
他盯着男人,目光冰冷,被拉出凌厉弧度的丹凤眼里,透出一点震撼之色。
……那是一个咒语吗?
程冽脑中骤然掠过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很快在他耳边响起。
“你牵住他,跟上来啊。”江惜说。
“……牵?”虽然男人很明显像是一下子,从人的特征变成了狗的特征。但程冽还是觉得眼前这一幕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江惜:“嗯。他看上去就不太聪明,不牵他会走丢的。万一咬了别人的人也不太好。”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越过大门,扫向了更远处的行人。
嗯,也有几个看上去沾了血气的人。
不过把他们都变成狗也太麻烦了。
程冽一个人牵不住的。
于是江惜收回了目光,缓步往回走。
程冽看了看男人。
男人嘴角已经流下了口水。
跟狗一模一样。
程冽:“……”
所以怎么牵呢?
程冽垂下目光,从男人宽大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飞索。
……攀墙用的?程冽目光一闪,把飞索套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果然立刻就跟着他走了。
等走出去几步,男人就从直立变成了伏地行走。
牢牢扣在他另一个口袋里的东西滚了出来。
是折叠刀。
程冽眼底的光变得更加冷锐了。
他抽出手帕,俯身隔着帕子将刀捡了起来,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没等他们回到宴会厅。
男人的兜里就又滚了个手机出来。
江惜转过身,感叹道:“他的口袋里装的东西真多。”
程冽:“是啊。”他捡起了男人的手机。
江惜接过来:“……有人给他打电话。”
男人的手机特地调成了静音,显然是不希望在关键的时刻暴-露自己。
江惜按下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了声音:“我看见你走进了王宫,你疯了吗?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还是说事情太顺利了,你已经杀掉他了?”
江惜……江惜听不懂。
她看向程冽。
程冽压低声音,几乎挨着她耳边将这段话翻译了。
江惜:“告诉他。这个人不会再回去了,他变成狗了。”
程冽眼底飞快地掠过笑意。
他应了声:“嗯。”
他微微躬腰,低头,凑近手机话筒,开口,外文流利:“他没有疯,他现在只是变成了一条狗,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惜往后退了一点。
她盯着他,觉得这一刻的程冽好像有点不同。
哦。大概是因为他说着她听不懂的鬼话吧。
这时候趴伏在地上像狗一样走路的人,大概是听见了自己是狗,于是还真的像是一条忠实的主人的狗一样,拱了拱江惜的裙摆。
江惜的裙摆很大。
被他一拱,就掀起了涟漪般的波纹。
程冽动了。
他踩住了男人的头。
男人被踹开了一点。
程冽才平静地收回了腿。
江惜看着他,缓缓地眨了下眼。
好像真的有点不同。
和在国内的时候不太相同。
“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厉喝声。
但程冽挂断了电话,他说:“下一轮换个游戏玩吧。”
江惜还觉得有点可惜。
抽到未知的牌很有意思。
她说:“先进去。”
江惜身后跟着程冽,程冽还牵着一个人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