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想了,快洗漱吧。”
严连连仰头倒回床铺上,说道:
“你们先洗吧,洗完先走,不用等我。我再睡一会儿,晚点去洗。”
封辛站在柜子边,将手机塞进柜子深处,用杂物挡住。
她关上柜子门,没落锁——
这个宿舍的人,除了步可以外,基本都没有给柜子落锁的习惯。
封辛做完这些事后,就直接离开宿舍了。
步可和其他舍友也紧随其后。
很快,宿舍里就只剩下了严连连。
※
封辛今早依旧是踩着早自习的预备铃进教室的。
时闻一提前到教室了,他带了个大箱子,放在桌子底下——
他腿长,所以这个箱子的存在颇为碍事。
时闻一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反复地观看视频,做他旁边的洛惊蛰也在研究视频。
封辛坐下时随口问了句:
“这是什么?”
洛惊蛰骄傲道:“秘密武器!”
【亡命天涯】讨论组
虞桐桐:【咱们真的要溜吗?】
虞桐桐:【其实我觉得跟着封辛混,胜算挺大的。】
明彦:【要溜。】
时闻一:【副本走向完全在她的控制中。她想带你过本就带你过本,想让你祭天就送你去祭天。】
时闻一:【这种把握不住的情况不能赌。】
虞桐桐:【行吧。】
虞桐桐觉得有点可惜,她还挺想看看,封辛这位新人大佬是怎么过副本的呢。
早自习下课后,步可收拾了一下书包,背着包从教室里离开了,没再回来。
第一堂课下课的时候,白老师正好给隔壁班上完课,他趁着课间过来,看了看自己班里卫生打扫的情况。
洛惊蛰走到走廊上,笑着问:
“老师,领导已经来了?”
白老师点了点头:
“已经到校长室了。”
第二堂课上课之前,除封辛之外的七个玩家,纷纷从教室里离开了,时闻一走的时候还把箱子给拎上了。
他们一起走到了办公楼下方。
办公楼下面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洗得锃亮,车前盖上还有飞天女神的小雕像。
时闻一问:“确定是这辆?”
“肯定是这辆。”
虞桐桐说道,
“我都打探清楚了——这学校里有停车场,而且禁止老师在停车场外面停车,停了就罚款。”
“能乱停车的,除了校长就是领导了。”
沉不夜站在引擎盖前方,说道:
“一般人也开不起劳斯莱斯。”
洛惊蛰抱着手臂,说道:
“我怎么觉得,砸小雕像比卸车轮靠谱?车轮砸了还能装上,这玩意儿弄坏了只能买新的,而且这东西挺贵的。”
“卸车轮就够了,车轮卸掉别弄坏,也不偷走的话,这事就可大可小,而且学校肯定会想把事情压下来。但要是砸了车标,属于故意破坏他人财产,造成损失数额巨大而且容易衡量,被送进局子的概率就很大了。”
时闻一问道,
“这附近有摄像头吗?”
谢禹指了指摄像头的位置:
“有,好几个全景摄像头,肯定能拍到我们。”
“干活吧。”
时闻一打开箱子,拿出工具,回想着视频里卸车轮的流程,开始动手。
卸车胎是为了被学校开除。
时闻一昨晚本来是打算卸校长的车胎的,但好巧不巧,白老师说有领导临时过来检查,于是时闻一的目标就变了。
时闻一第一次干这事,他搞了很久,都没能把车轮拧松一些。
但学校保安已经发现他们了。
保安开着小电车过来,白老师也扔下上到一半的课,匆匆忙忙地从教学楼那边赶过来。
白老师难得有些生气,问:
“你们卸我车轮胎干什么?”
时闻一:“……?”
“你的车?”
明彦茫然道,
“这不是领导的车吗?”
洛惊蛰拍了下手:
“怪了,我就说这省里的领导的车,怎么能是本地的车牌号呢?而且还开这种车,就不怕被举报吗?”
白老师气得冒烟——
他之前开的那辆车昨晚和别人擦碰了,被拖去修了,所以今天早上出门时换了一辆开。
这车没在学校登记过,开不进停车场,他就先放在办公楼下,打算等负责这方面的老师上班了,再送进停车场里。
结果他就接到电话,说有学生在卸他的车轮胎,他赶到一看,还是自己班的学生。
他们还说以为这是领导的车。
他们想干嘛?
卸他的车轮胎还不够?还要卸领导的?
白老师压下怒火。
“不好意思,这我自己的学生,可能我们师生之间有什么矛盾,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白老师对保安说道,
“这车我现在也不敢自己挪了,得叫4s店过来拖车,一会儿他们到了,你们能放他们进校门吗?”
洛惊蛰:“……完了。”
他一听就知道,被开除的概率要打折扣了。
七个玩家被带进了办公室。
封辛还在上课,她坐在教室后排,借着堆起的课本的遮挡,翻阅着手里的小说——
《我和触手邪神的二三事》。
封辛翻到一半,有点嫌弃——
这邪神身上有十八根触手,又当手用,又当生殖器官用,还能当嘴用。
邪神祂就不觉得这样不太好吗?
第三堂课的时候,过来上课的数学老师老陈问道:
“后面那几个同学呢?全都请假了?”
实在不怪老陈多心——
偶尔有一两个学生没上课不奇怪,但二年四班最后面直接空了一排半,就剩一个封辛,看起来实在是诡异。
“没请假。”
封辛抬起头,说道,
“去做蠢事了。”
作者有话说:
芯芯:长这么多根触手,也不知道进行一下功能区分。
触手怪:关你屁事!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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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柳青高中20
◎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白老师的车被4s店拖走了。
七个卸车轮胎的玩家也被他扣留进办公室, 在办公桌边站成一排。
白老师问道: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
“不会的。”
时闻一说道,
“我们是卸轮胎,不是松轮胎, 没有人会去驾驶一辆缺一个轮胎的车,肯定得先送去修好。”
白老师听得冒火。
“你们这样做图什么?”
白老师压着怒火问,
“你们对学校和领导有什么意见?”
时闻一:“没什……”
洛惊蛰飞快地抢过话, 说道:
“唉, 我们这意见可大了——这学校啊, 半封闭式管理, 食堂难吃,宿舍还不能男女混住。这小冯小沉和小明,天天晚上站在阳台上眼巴巴地朝女生宿舍看, 度夜如年哪。”
明彦:“……?”
他是在观察女生宿舍那边缭绕的鬼雾!冯星辉和沉不夜这两人是眼巴巴地望着虞桐桐!这能够比较吗?
为什么把他和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啊!
“荒唐!”
白老师气得拍桌子,
“你们在家、在以前的学校的时候,就从来没学过道德和伦理吗?”
“学过, 学不会。”
洛惊蛰悠哉地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笑嘻嘻地说道,
“老师你想教育我们吗?你觉得能教出一个好结果吗?”
虞桐桐站在时闻一身边,小声道:
“大佬, 缺德佬今天说话好混蛋啊。”
“……因为班主任大概率还想包容我们, 我们得不到被开除的结果。”
时闻一压低了声音,说道,
“惊蛰大概是想加码——如果把班主任气出心脏病, 校长应该会直接开了我们。”
虞桐桐:“六。”
白老师深吸一口气, 从心里劝告自己——
成为老师后要做的, 不仅仅是教书, 还有育人。在老师的生涯里, 就是会遇见很多奇奇怪怪、摸不着头脑但叫人肝火直冒的事情。他必须要学会妥善处理这些事情,导正学生。
他当初想要成为老师,并不是因为老师是生物专业毕业后的好去向,而是因为他对这个职业充满憧憬。
“今天在学校把检讨书写了,每人三千字检讨,一个字也不能少。我今天会给你们的家长打电话,让你们家长明天来学校和我谈一谈,顺便把你们带回去,停课一周反省。”
白老师对学生们说道,
“如果你们之中有一个人反省的效果不好,所有人都受留校察看处分半年。”
人嘛,独身一人赤着脚走路时最勇敢,什么都敢去做。
但一旦捆绑上他人,就会老实很多了。
“回教室写检讨吧。”
白老师说道,
“检讨书不准抄,谁要是抄了,停课也不用了,直接留校察看。”
玩家们沉默地走出办公室。
洛惊蛰眼泪差点流下来。
“留校察看!这是最接近‘劝其退学’的处分了,但它和退学就是两回事啊!”
洛惊蛰绝望道,
“留校察看不管是半年还是一年,我们都还是二年四班的人……”
明彦沉默片刻,问道:
“要不再去找找校长和领导的车?”
“工具被没收了,因为我们这档子事,停车场那边保安看管的很严格。”
时闻一说道,
“要是还想被开除,不如直接往领导身上泼水。”
虞桐桐仰头望天,说道:
“泼水不太行,你要想退学,最起码要把领导推学校的人工湖里。”
谢禹摇了摇头,不同意这个提案:
“这样犯法了,会被抓,被抓了就没法退本了。”
洛惊蛰叹了口气:
“所以到底要怎么才能做到在不犯法的前提下被开除呢?”
“各位,先别想这个。”
明彦说道,
“先想想明天怎么应对家长吧——”
“按照鬼域的副本套路,家长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被他们带回家,很可能会出事。”
时闻一、明彦和冯星辉倒是不怕副本里的妖魔鬼怪,虞桐桐、谢禹和沉不夜也都在副本里锻炼出来了一些战斗力——
最要命的是洛惊蛰,洛小少爷常年靠骚操作通关,就没怎么锻炼过战斗力。
时闻一说道:
“那就不要去应对了,今晚晚自习后出去找辆车,趁着晚上直接离开杨柳市。”
“鬼域的副本世界有边界的,只要走得够远,就能够离开副本了。”
玩家们纷纷点头。
他们一起回了教室。
封辛还在悠哉地看小说,玩家们回来了,她也没抬脸——
按道理来说,七个玩家抛下一个玩家外出行动,剩下的那个应该会感到很不安,最起码也该觉得奇怪。
但封辛没有,在她眼里,玩家外出又回来的行为,和舍友下楼打水再提上来也没什么区别。
明彦:“……”
总觉得又被看透了。
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
这一上午的时间,副本的重要角色步可还没回来,看来是情况有些复杂,上午看不完,还要等下午继续诊断。
除封辛外的七个玩家们都不打算回宿舍了,他们要为逃跑做准备——
开车跑路容易,但未成年高中生想弄到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如果搞不到车,他们可能就只能骑共享单车走了。
封辛去食堂吃麻汁拌面。
柳青高中食堂的大多数东西都不是很好吃,但胜在花样多,什么玩意儿都有。
也算适合封辛这种什么都想试一试的外来游客。
麻汁拌面的味道还算不错,除了麻汁和基本的调味品之外,特地加了一些麻椒,吃在嘴里爽麻爽麻的。
封辛对麻辣的东西比较上瘾。
她慢悠悠地吃了一盘,又买了两盘。
食堂师傅看得目瞪口呆——
这拌面分量很大,大部分女生吃这个,都要剩下小半盘。
封辛人看起来挺纤瘦的,胃口却像是无底洞。
封辛在食堂师傅探究的目光下嗦完了面,她有点想再加一盘。
但她算了算时间,再吃一盘的话,宿舍那边就开始午休了,她就来不及回宿舍了。
封辛起身回寝室。
她走上三楼,不断走近3015号寝室,在走近的过程中,她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吵闹声。
“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余真的声音响起,听着似乎很愤怒,
“连连,咱们把这事告诉老白,我就不信老白会护着她。”
严连连的声音很是沮丧:
“先等等,可能有什么误会。”
封辛推开门。
宿舍里的四个人目光齐刷刷地朝她透过来,这些目光里透着嫌弃、厌恶、不解、委屈的情绪。
封辛挑了挑眉,问道:
“怎么了?”
“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余真是个暴脾气,一见到她,直接不客气地开始呛她了,
“看起来挺大小姐的,能念安北外国语这样的高中,还能找关系转学,没想到你这么缺钱啊。”
封辛疑惑道:
“什么意思?”
余真问她: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装得真够无辜的!”
封辛关上宿舍门,她倚在门上,眉眼间带着轻松悠闲的笑意:
“你们这样振振有词地谴责我,总该有个理由吧?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们得告诉我啊,不然我都给不出回应。”
“封辛,我丢了一千二百块钱。”
严连连对封辛说道,
“昨晚还在我柜子里,今天早上找不到了,中午我们回来继续找,从你柜子里找出来了。”
封辛抱着手臂,问:
“什么意思?”
严连连语气严肃了一些:
“你要是缺钱,可以和我商量,我可以帮助你,你不问自取是不是太过分了?”
“哦,你们怀疑我偷钱。”
封辛点了点头,问道,
“我有些问题——你一个高中生,一个星期都花不掉二百。虽然住宿,但一周就能回家一次。最近学校应该也没什么要交费的东西,你为什么一下子带一千二百现金来学校?”
余真直接怼她:
“你管人家带多少?”
“还有,我如果偷了钱,放进柜子里,我为什么不锁柜子?敞着给你们翻?”
封辛笑着道,
“而且,正因为没锁柜子,谁都能把钱塞进我柜子里,污蔑是我偷的。”
严连连认真地看着封辛,说道:
“我身体不好,所以来学校时会携带一部分钱,以防进了医院却没钱的突然状况。”
“宿舍里都知道我的情况,从高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带一大笔现金上学,你来之前,我在宿舍从来没有丢过钱。”
“所以你就咬定是我偷的?”
封辛摇了摇头,说道,
“你们没什么有力证据吗?”
“从你柜子里找出来的,我、伍萍和舒小懒都亲眼看见的。”
余真问她,
“不是你还能是谁?”
封辛说道:
“这可不叫证据,证据得是物证。”
“你就是死咬着不承认是吧?”
余真转向严连连,说道,
“连连,下午咱们去和老白说。”
严连连低下头,说道:
“没有物证呀,老师不会向着我们的。”
“不管老白站哪边,咱们先申请调宿舍了,这宿舍我真是住不下去了。”
余真蹬鞋子上床,掀起被子盖在身上,怒火满满地说道,
“这宿舍留给俩奇葩住吧!”
严连连沉默不语。
伍萍和舒小懒没说话,但她们看封辛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厌恶。
封辛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掏出手机,爬着梯子上了床,躺着玩手机。
封辛玩着玩着,就闭上眼睛睡了。
她醒过来时,下午第一节 课都上了一大半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早就去上课了——
她们中午起床时没有叫她。
而且……
封辛望向紧闭的宿舍门,她没有下床去推门,却很清楚地知道,门外已经挂上锁了。
封辛忍不住笑起来:
“哎呀,我被孤立了啊。”
封辛也不急,她继续在床上躺着。
不一会儿,她就收到了白老师的信息:
【为什么没来上课?】
封辛:【我起晚了,要走的时候发现舍友把门锁上了,我出不去啊。】
白老师此时正面对着封辛的舍友。
严连连和余真来找他说丢钱的事情,他想和封辛谈谈,走到教室发现她不在。
发消息时,就得到了封辛这样的说辞。
严连连解释道:
“……我中午是最后一个走的,走的很晚,我以为宿舍里没人了,所以把门锁了。”
“我们中午刚吵完架,我不太想理她,也就没注意她,我真不知道她还在宿舍里。”
严连连解释完,又给了解决方案:
“下个课间是大课间,我回去给她把门打开。”
白老师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了,步可跟我说她快回来了,她说今天太累了,想直接回宿舍休息,到时候她会开门。”
“你们宿舍里这个事情,等封辛来上课了再聊,可以吗?”
严连连点了点头。
※
大约半小时后,宿舍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塑料袋摇晃的声响。
不多时,3015的门被打开。
是从医院回来的步可,她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了不少东西,但袋子被她用校服外套盖住了。
她脸色沉郁。
她掀开校服,把校服挂在臂弯上,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柜子上的锁头,将塑料袋放进柜子里。
封辛道:
“回来了?”
步可惊了一下,她转头看向封辛——
她完全不知道寝室里有人,话说刚刚门上不是挂着锁吗?门上挂着锁,里面怎么能有人呢?
封辛看向步可手里的袋子:
“这是什么?药吗?”
步可犹豫了片刻,点头承认了:
“嗯,医院开的药。”
封辛问:“为什么要挡着?”
步可说道:
“医生告诉我,最好不要让同学知道我心理精神状况有问题。”
接诊的大夫是位专家,年轻但拥有经验,且正因为年龄代沟不大,才更适合接诊步可这个年龄段的患者。
这位年轻大夫说:
按道理来说,得了病不是一种错误,不应该藏着掖着,鄙弃抑郁症的人很恶劣,就像是说被骚扰的女性穿得少、活该被骚扰一样恶劣。
可是,社会上就是存在着这种现象,无论在道德和法律的立场上哪边赢了,受到伤害最严重的还是受害者。
而且,因为患有精神心理疾病而受到的言论伤害,是不会得到法律的庇护的。
【我读心理系,成为医生,见得越多,就越想改变一部分患者的处境,也有很多人这样想,也在这样做。】
那位年轻的专家对步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