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外头有姑娘们来找卫贞贞和卫巧巧,她们也提着风灯出门了。卫景平又嗑了一手窝瓜子,果然,潘逍那几个便踢天弄井地杀到了。
一进门,见没有大人在场,各自就找座位坐了,捡桌上的点心吃起来,顾思炎一边吃一边恶心卫景平:“卫四我想死你了。”
卫景平朝他扔了一把瓜子皮:“顾饼圈你还想不想混了。”
武双白提了一盒月饼:“给卫叔叔的。”傅宁今日一副贵家公子做派,玉簪挽发,腰系朱红色绣君子兰纹的腰带,配荷包带玉佩,他也提了点礼品,一并给放到桌子上:“一点儿心意。”
他俩倒是知礼。
……
“今夜明月如镜,咱们先去城楼上燃灯,赏月华,再去护城河边走月,行不行?”从卫家出来的时候,潘逍提议道。
余下的人都说好,这就撒开腿脚往城楼去了。
天清如水。
燃灯,就是当朝中秋节的一个玩法风俗,就是在县城城楼的最高处挂满各色各样的花灯,外形或做成果品状,或做成飞禽走兽样,或是鱼虫花木,林林总总,令游人目不暇接。
灯笼的穗子上系着一则灯谜,谁头一个猜中,这盏花灯就归谁所有,越是花样复杂好看的花灯,谜底就越难猜着,谁要是猜着了摘下来,这夜就能挑着四处炫耀去了。
傅宁先猜中了个谜面是“尖”,谜底是打《论语》一句话,叫做“小大由之”,得了一盏鲤鱼花灯。
潘逍挑了个南瓜灯,谜面是“只有姐姐妹妹弟弟”,打一字,他想了想猜是“歌”字,也中了取到一盏。
卫景平挑挑拣拣,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谜面会的“齐楚燕赵皆降服”,打一《史记》文句,他猜是“四国顺之。”,果然中了,得了一盏燕子花灯。
顾思炎则猜中了“老牛反刍”,谜底是“吞吞吐吐”的一盏兔子灯,高高兴兴地朝武双白炫耀:“老武就你了,快些吧。”
武双白猜不出来,气得追着他抢花灯:“你又欺负我学问不好。”
卫景平看到一个谜面是“十”的,打两个人物的名字,他悄悄拉住武双白,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猜到了。”武双白报出谜底,终于得了一只大雁的花灯。
这时,人群中欢呼起来,他们抬眼看过去,竟是那只挂在最高处的,拖着火红的长长绚丽尾羽,嘴里衔着银元宝的大凤凰的花灯的谜面被一位青衫公子猜中谜底,摘得了。
摘下来的时候,凤凰花灯嘴里衔着的银元宝吧嗒一声落在那男子的手掌心里,他卷起来朝人群拱了拱手道:“诸位承让了。”
提在手上,花灯照亮他的眉眼,有人高喊:“我说是谁有这么好的学问怪不得呢,原来是顾夫子。”
顾夫子。
此刻正见空就钻想去目睹那取得凤凰花灯是何等人物的卫景平他们几个懵了,什么,顾世安,这还不快跑还等什么,等着他抽风当众抽个灯谜考他们的功课吗,万一卡壳了,谁不要面子的,哪儿丢得起那个人啊。
神经绷紧,几位蒙童掉转头,逆着人群又要钻出去。
但不太容易了。
潘逍挤得最欢,几乎到顾世安眼前了,偏顾老狐狸眼特别尖,一下子就看见他了,嘴角噙着抹淡笑道:“潘逍?”
说完他扫了一下人群,又拱手道:“请诸位稍稍侧个身,让我的学生出来一下。”
马上有热心的乡亲们把余下三位蒙童簇拥到了顾世安面前:“顾夫子您看好了。”
一二三四,顾世安伸出手指点了点人头:“跟我来。”
卫景平:“……”
很想问问顾老狐狸这不是放假吗?为何要支配他们放假的时间,可一想时代不同了,投诉无门,只好乖乖地跟着顾世安下了繁楼。
只能祈祷他今日摘得凤凰花灯,又得了赏银,心情好别抽那么厉害的风。
不过看顾思炎沮丧的神色就知道了,大抵今天顾思安得抽飓风,不知道要怎么为难他们呢。
到了僻静处,顾世安将那盏无比耀眼的凤凰花灯往高树上一挂,左手向空中高抛那枚银元宝,右手一抬接到手里,乜了他们一眼后开口道:“玩的不错啊。”
武双白怕他,缩得像个鹌鹑般躲在潘逍身后,小声嘀咕:“夫子不会考我们吧?”
那盏凤凰花灯快要闪瞎了卫景平的眼,他好像问问顾世安,到底是个什么谜面,什么地狱级的难度一猜出来就能赚个银元宝,有这样的好事他也想试试啊。
顾世安又往空中抛了一回银元宝,悠悠然开口问他们:“我出个谜你们猜猜?”
瞧瞧就说嘛顾老东西又抽风了。
傅宁道:“夫子请说。”
“字谜,有口不是口,专门移土走。③”顾世安说道:“打《论语》一句中含两个此字的。”
有口不是口,专门移土走。
卫景平先去猜字,想了想,这很容易猜到是个“足”字,《论语》中含有两个“足”字的一句
他与傅宁还有顾思炎几乎同时说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看眼前这百姓安居乐业的繁华盛世之相,《论语·颜渊》之中除了这句,好像没有更与藏富于民相关联的了。
顾世安点点头:“不错,是这句。”他神情开始变得正经起来,卫景平陡然一紧张:来了来了要问功课了要问功课了。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这句“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怎么如此熟悉!
稳住稳住,听听顾世安往下考什么。
“明代名臣王鏊当年参加会试时,正是这句考题,他写了一文后来流传下来是为八股文的名篇”顾世殪崋安说到这里又开始抛他的银元宝:“叫什么来着?”
得,题来了,明代名臣王鏊当年参加科举会试就“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的题目写了一篇八股文名篇,题目叫什么?
王鏊。
怎么这么熟悉来着。
卫景平觉得上辈子他一定在哪里接触过这个人和他的大作,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回夫子,这篇八股文名篇叫做《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傅宁答道。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上。
傅宁话音一落,电光火石之间,卫景平想起来了。
只恨眼前没有桌子给他拍,否则他一定拍案而起告诉顾世安:正正好是他上高中那一年,这篇文章被纳入了高中的语文教材之中,且是必背篇。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
卫景平至今对这篇文章的开头记忆犹新,心道待会儿顾世安问起来,他应该能堪堪应付过去。
可是顾世安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他只是“嗯”了声,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回去将这篇文章背熟了,并在纸上默写两遍。”
卫景平:“……”
意思是这就开始叫他们接触八股文了。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顾世安随时随地,只要遇见他们就少不了要教学一番的抽风习惯,恭敬回道:“是,夫子。”
顾世安从树上取下他的凤凰花灯提在手上,悠闲自得地走了。
“老傅,卫四,饼圈,白白,”潘逍两眼一黑:“节后回书院,是不是要学八股文了?”
武双白双手挠头:“我《三千百》还读不熟呢。”
“节奏真快。”卫景平若有所悟地道。
白鹭书院的教学完全不拘泥课程表的安排,三位夫子想起什么学问便考一考问一问加点作业什么的,变相地逼着你往前头赶,没错,就是这样。
领了个大作业,几人瞬间觉得手里的花灯不香了,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纷纷说要回去背《民既富于下》,很快就散伙了。
卫景平初十六闷头背了一天书,晚上在纸上默写两遍,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牢了才熄灯入睡。
次日,他照常到书院念书。
……
算着日子过了二十来天,九月初,卫家租下来的门面里外装潢完工,只要挂上匾额和两侧柱子上的对联,就可以选吉日摆货上架,开门营业了。
经过晁大夫的医治,姚春山一日之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穿上了孟氏给他新裁的圆领长袍,用木簪子挽了发,洗了脸面,原来是一副好儒雅端正的长相,叫人见了直说“到底是京里头的人儿。”,夸赞不绝。
“我不晓得怎么卖墨,”他搬下来住进铺子后面之后说道:“都听平哥儿的吧。”
卫景平先前托卫长海去后山砍了一些制松烟的大松,不声不响地在姚春山后山的旧房子里烧制松烟,等烧完之后他估算了一下大松的出烟率,又将收集来的松烟拿给姚春山,让他教卫景川捶,等他捶的可以了,卫景平又反复计算松烟的成墨率,末了说道:“爹留意着些附近哪里有大松,以后说不准要到外地去采买呢。”
要是真打开了墨的销路,后山上那一片大松林远远不够他们烧纸松烟,而且大面积的砍伐大松,少不得要和县衙或许还有上林县的一些乡绅们扯皮,倒不如直接从外地采买的省事。
卫长海记下了。
卫景平又给了一家制器皿的店铺几张图纸,订制了拇指长短的小葫芦模具,花生模具,如意豆模具等一些列造型尤为精巧的模具,拿回去后让姚春山指导着他把调制捶打好的松烟装了进去。
比之一锭墨,这些小玩意儿大概只有二十分之一的分量。
装好之后,摆在早就买来的竹架子上风干等待成型。
“要买这些起码得等上个把月。”姚春山发愁地道。
“嗯,”卫景平说道:“头前一两个月,咱们不卖这些。”
或者说,根本没打算开张卖墨。
彼时,在场的卫家人都瞪圆了眼睛。
铺子开张不卖货,做什么呢。
卫景平随手写了一则告示半日师。
云从某年某月某日开始,天下第一墨诚征半日夫子,聘者不限男女老少,但凡能识字写字的,都可以在天下第一墨门口摆出来的台子上写字当夫子,倘若有人不识字的,则可坐于台下当学生,由台上自愿当夫子的人手把手来教。
在天下第一墨当夫子以半日为限,当学生则不限时间,期间用的笔墨纸砚,歇息时的茶水点心,一应由天下第一墨提供。
作者有话说:
①②出自《梦粱录》③出自佚名。《民既富于下》,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2014年入选了浙江高中的语文课本。
第38章 背八股文(加更)
◎是的,关于八股文,一字没讲,就要求先背诵!◎
姚春山按照他的意思写了张告示, 笑道:“热闹。”
开业那天铺子门前一定很热闹。
卫景平也笑着回他:“就是要先把人气赚出来。”
他看着姚春山先前积攒下来的二三十锭墨,挑出来大小一样的十锭, 问说:“姚先生, 你会画花木的吧?”
“不敢说是大家,”姚春山点点头:“但画出来也能叫人道个‘好’字。”
“芳友兰花,清友梅花,仙友桂花, 佳友菊花, 名友海棠, 净友莲花, 韵友酴醾, 雅友茉莉,禅友栀子, 殊友瑞香,”卫景平十个手指头数完, 道:“画这十幅, 而后拓在墨上, 上色。凑成一套名花十友墨, 如何?”
一套名花十友墨。
姚春山一拍大腿:“墨上的花卉用阳线与浅浮雕相互咬合,花要俏, 再描上金,显得华丽些。”
对墨锭上的图案和字用颜料进行描画填彩,以增加墨锭外观的美感,称之为“描金”,也是墨品的点睛之笔。
他说完又犯愁了:“可是要想在墨上雕花, 还要制墨模。”
墨模, 也就是模子, 模具。
姚春山回想了想,要打造墨模可不便宜,得花不少银子。
墨的模具雕刻非常精细,雕山水,人物、花鸟、书法,不仅要雕出好形,更雕出好意。墨团搓成圆柱形,嵌入墨模压制,冷去定型后即可脱模,模上的图案就印在了墨锭表面。
“手工呢?”卫景平问。
这都成型了,再倒回墨模似乎更费劲了,一点一点雕上去呢。
姚春山皱眉:“花费时间甚长。”
“名花十友雕完要多久?”卫景平问。
姚春山道:“约摸七八天功夫。”
卫景平:“……”
这,太快了好吗?
“还有几样事情要做呢,不急着开张,”卫景平道:“就辛苦您手工雕一雕?”
他又挑出四锭彩墨,看着有些年头了,或许是姚春山从京城带出来的,卫景平道:“这四锭彩墨,想个法子包装一下,凑一套大富贵亦寿考四色墨。”
上辈子他在故宫博物院见过一套“大富贵亦寿考五色彩墨”,是清代的宫廷制墨,5锭彩色墨,分红、青、绿、白、藕荷五色,均为长方形,其形状、规格、图案完全相同。正面题阳文隶书填金“大富贵亦寿考”六字,下方为“仿易水法造”填金印款。背面浮雕牡丹异石图,寓意“富贵寿考”。
手头的这四锭彩墨自然不能与博物院馆藏的富贵寿考比,但这么好的噱头岂有不拿来套上去的道理。
这一刻卫景平才觉得“穿越”这门技术活有那么点金手指的味儿了。
“‘大富贵亦寿考’?”这名字一听就富贵喜气,姚春山道:“好。”
他便在上面雕些寿桃啦南山啦葫芦之类的,每锭墨的表面用绚丽的色彩和图案凑得富丽堂皇的,以衬“富贵寿考”这个寓意。
余下的挑出两锭,卫景平想了个“蟾宫折桂”系列,姚春山与他一拍即合,很上道地说:“岂不是墨面饰云纹雕月宫与桂花就可以了?”
这倒不难。
他粗略算了算,这三套雕刻好描上金,要是趁手的话,半个月足矣。
“嗯。”卫景平点头:“姑且就预备这三套吧,开业那日放在橱窗里,叫人一进来就能看得见记得住。”
“平哥儿,这一锭墨在京城要卖2两银子,”姚春山后知后觉地道:“再花费上这么多功夫,叫价多少是好呢?”
在上林县,一锭2两银子的墨已经是天价了,要是叫得再高,岂不是更卖不出去了?
卫景平:“名花十友这一套卖50两银,富贵寿考这一套卖30两银,蟾宫折桂这一套嘛,要8两银。”
姚春山掏了掏耳朵:“……多少价钱?”
他觉得自己犯了耳鸣,似乎没有听清楚卫景平在说什么。
卫景平又说了一遍,笑道:“这三套,没打算卖。”
是一开始放在店里镇店的,自然要叫价高一些。
姚春山犯了迷糊,他以为自己的疯病又发作了,赶紧道:“好,好,都按照你说的来。”
商定好墨的事转了一圈要回去的时候,卫景平在门面那间看了许久:“这里要不要坐个茶座?”他记得上林县卖文房四宝的店面里全是堆满了东西的,客人来了只能站着选东西,没有可以坐着歇脚喝茶的地方。
读书人身娇体弱,到了夏天大热天,因为受不了暑热,说不定就不出来买东西了。要是把铺子弄得冬暖夏凉的,他们愿意来,来了又能留下来多坐会儿,岂不是以后用墨条都在他这里买了。
就像后世的咖啡馆网红店,装修的越温馨、舒适、有逼格,顾客再一次光顾的几率越高。
卫景平这么想着,问卫长海:“咱们店铺前面要搭个棚子,放一个茶几两把小椅子,给人歇脚。”
卫长海想也没想,说了声“好”,记下来按照他说的去办了。
到了九月底,姚春山终于按照他的想法,将名花十友,大富贵亦寿考、蟾宫折桂三套墨锭全部雕刻描金完成。
卫景平又找木匠制了盒子,盒子是原木色,不抢墨锭的风头,纯背景。
三个系列摆在镂空的橱窗里,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但又摸不着。
先前一直避讳问及姚春山更为详细的身世,见了他雕工与画功之后,卫景平忍不住问:“姚先生你家祖上是做什么的?”
姚春山撇了下嘴唇:“叫我‘老姚’吧,教你念书的先生在书院呢,区别开来显得咱爷俩儿亲热些,”他顿了顿,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隔了几天之后才告诉卫景平,他的太爷爷,爷爷都是朝廷的墨务官,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于早年的时候辞了官,转而读书入仕……后面的事情,他就不肯再说了。
卫景平猜测大概是后来生了变故,姚家家道中落,他受了刺激以至于疯癫才流落到上林县的。
“等日后赚了钱,”卫景平想要说一定帮姚春山找回他日夜惦记的小孙女姚溪,可又怕他提什么给自己做媳妇儿的事,就改口胡扯一气:“咱天天吃肉喝酒。”
姚春山则一本正经地摇头:“不喝酒,找姚溪,找到了……”
卫景平一听这话立刻跑了:“我回家背书去了。”
最近顾世安不做人,眼看着“三百千”就要学完了等着轻松一阵子呢,结果他隔三岔五就要一个个拎过去考功课,考完就派发大礼包一篇八股文名篇,要求背熟了,一字不错地默写下来。
是的,关于八股文,一字没讲,就要求先背诵!
卫景平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屈服于顾世安的要求,每日乖乖地背书,以备他抽查考问。
这日给他派发的是明代甲申科进士李时勉大儒的《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一文,题目出自《大学》中的“《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以此没世不忘也。”
卫景平因为才学完“三百千”,还没来得及去上温之雨讲四书五经关于治经的课,因此当顾世安说出这一篇文章的题目时,他下意识地反应了会儿,没想到这个神情被顾世安捕捉到,问他:“《大学》没背熟?”
卫景平:“……”
这话问的,好像他上学多久了似的,满打满算,他今天才是来书院的第一百一十八天好嘛。
顾世安打了个哈欠,在宽大的椅子上由坐着变成半仰躺的姿势:“我看你一天天挺闲的,书院的人是越来越多,四书五经不够借了,不如你每日放学来我这儿抄书吧?”
卫景平:“……”
有点欺负人,太欺负人了,他能干吗?
绝不能。
“学生听思炎说每日放学回来都要和夫子切磋一番学问,”卫景平特意提起顾思炎:“有时候你们叔侄二人争论得面红耳赤,屋中像打雷一样,”他故作为难地道:“我怕我来了不能静心抄书,耽误了夫子的事情。”
顾思炎的世界里乍然添了个同龄的玩伴,那还不得变着法子淘气上房揭瓦大闹天空,哪还有心思抄书啊。
顾思炎肯念书了,顾世安好不容易顺心两天,是谁又提起他那个逆侄儿来扎他的心:“……”
哦,是卫四。
一想到顾思炎每日放学后在家里鸡飞狗跳使他不得安宁,顾世安头疼起来:“拿回家抄去吧。”
要是顾思炎和卫四这俩熊孩子凑一块儿,差不多能给他送走,他还没祸害够人间呢,不想走,算了吧爱谁谁。
他先摆个烂苟命再说。
于是,卫景平被他撵了出去。
……
“老四,你这是怎么了?”那天旁晚,他一踏进家门,就和卫长海来了个父子情深的对视。
卫景平愕然:“我怎么了?”
他没“怎么了”呀。
“你脸上……”卫长海欲言又止。
儿子看起来神情凝重,很紧张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