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它的人呢?有没有消息?」凌文倒也不急,用了足足三年去布置自己的线眼、人脉,他不缺这一天的冲动。
「没有,其它人好像根本不存在,所有大的市镇我们都有人观察着,但是没有发现一丝踪影。爷,是不是还要继续追查下去?」老鸨尊敬地低下头,似乎只要是凌文的命令,即使是要她死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就跟着这个人,跟着他我就不信我找不着那其余四人,当年他们所做的好事我要慢慢地还给他们!回去吩咐其它人,不许有半点怠慢,用全部力量把他给我搜出来。」
「是......」
挥手让老鸨下去,凌文回头盯着绣楼,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绪,「冷梅,你不应该偷听......」
「凌爷,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神神秘秘也不是第一天了,我哪敢偷听你们的坏主意!」冷梅抛了个媚眼过去,整个人笑得花枝摇曳,娇颜上布满了自信,她从不信凌文会下得了手伤她。
望着笑不停声的冷梅一眼,凌文也笑了:「冷梅你应该知道,我捧得你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就能把你拉下来,你是不是很喜欢去接客?外面可是大把客人等着上你的床!」
笑声停止了,冷梅看着凌文淡笑的俊颜,心里知道他是说真的,识时务为俊者,冷梅立即回房关门梳洗,再也不敢向凌文挑衅了。
看着泠梅进屋后,凌文随手摘下一枝已经枯掉的杏花朝着身后的方向扔去,划破空气的呼声可见力度之强不下于一支强弩所射的利箭。
枯枝并没有完成它的任务,因为它本该刺进某人的身子但却落在了那人的掌中。
「好内力,好手法!『血啸狂凌』果然名不虚传,当今年轻高手的第一位非你莫属了。」
大笑声从身后传来,但凌文动也不动,因为笑声的主人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这一招轻功让凌文不敢对眼前的人掉以轻心,他认得这个人,他是昨天南宫兄弟追出去的原因。
「我叫陆飞英,是『剑门』的弟子,听说凌兄想向咱们『剑门』挑战,这是真的吗?左看右看凌兄都不像是好斗之人!」
「陆飞英,『剑门』三大高手之一的陆飞英,名声这么响,想不到人倒是挺年轻。」凌文眼神开始变得犀利,眼前的人是个高手,与他交过手的人中还没有谁比得上他,『剑门』果然厉害,不愧是天下第一帮。
「过奖了,凌兄年纪也不大啊!武艺却如此高强,连我在屋顶上也能发觉到!这还是我第一次暴露行踪,我原以为我的跟踪术已经很一流了。」陆飞英笑得很开心。
「你很爱笑?」这人还真是无时无刻都扬着笑脸,他不累吗?
「对,常笑对身体好!笑能解决很多事情,为什么我不笑呢?我一笑买包子的贩子也会多送我两个!」陆飞英说完又赠送了个灿烂的笑容给凌文。
「找我有事吗?昨天你是来找我的吧?」从他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敌意来看,这个陆飞英暂时还不是敌人。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哼......」凌文不屑地瞟了眼前的男子一眼,无聊!
「打从你出道开始我就很好奇,,你拿着一把在武林上失踪近六十年的绝世好剑,带着一身无人匹敌的武艺,出现在江湖中,然后不断地向各大门派挑战。原本我们以为你只是想出名立万,赚些名气跟财富。但三年了,你没有停止过你的挑衅行为,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甚至连『剑门』也敢去挑。虽然你没有任何谋生的行动,但你吃的住的全是最豪华的,由此看你出身并不低。可是我们打探了许久仍是找不到有关你身世的任何一点线索,所以我好奇极了,我想认识认识你这个『传奇』!」
「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秘密,你不觉得你太好奇了吗?」
「不会,我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奇的,凌文,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研究你。我也是挺有收获的,想听吗?」陆飞英笑得奸诈。
「说来听听......」凌文也笑了,笑得冷漠。
「你每年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没有知道你的行踪,但你每次最后出现的地方离京城都不到方圆五百里,我可以断定,你每年消失的时候都在京城里!说不定你还是个达官贵人的儿子呢!」陆飞英虽然笑着,但话里完全是刺探的意味。
「那你又在『剑门』里做什么的?『剑门』从不养闲人,但你没有任何职务在身,听说『剑门』的门主有个儿子却从没有人见过他,你知道是谁吗?」
「你,想不到你的头脑这么好,从没有人把我们联系在一起。」陆飞英表情一僵,几乎笑不下去。
「没错,一个名扬江湖,一个虽不见人影但名声极亮,的确能让人以为『剑门』是有三大高手的存在,但谁也想不到其中的两个高手竟是同一个人吧!哈哈!」凌文笑得很开心,脸上也不再堆栈着冰块。
「我突然发现,你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有种很爽朗的味道!」陆飞英惊奇地叫着,不带冷漠的凌文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谢了,如果这句话是女人说还有那么些价值,男人的话还是免了吧!」凌文敛起了笑容,他竟真笑出来了。
「我对你更好奇了,重新介绍,陆飞英,也叫龚瀚鸣,二十五,师承『剑门』门主也就是我干爹龚擎,未婚。」陆飞英很严肃地向凌文一掬,可最后一句话声调却升了起来,十足一个搞笑的小丑。
凌文这次是真的哑口无语了,这个陆飞英是他从没有遇见过的人,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这挺有趣的。
「我叫凌文,二十足岁,家住京城,现在游荡江湖!」凌文淡淡地说着,对于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真心相待,又何必呈上自己真实的姓名呢!
「除了你只有二十岁这件事外,其它的我都知道了,有没有其它新鲜一点的?譬如你真名叫什么,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儿子,都可以透露一点嘛!我都如实相告了。」陆飞英苦着脸,像是很不满凌文的隐藏。
「有本事的话,自己去查啊!」凌文不再理会他,拉紧身上的外衣,转身欲走回绣楼。
陆飞英连忙抓住凌文的手:「凌兄弟,不要这么冷漠嘛!你我一见如故不如结拜怎样?我这个兄长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我从不跟人结拜,也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提起『结拜』这个字眼!!」凌文脸色一变,用力甩开陆飞英的手,转身就走。
「好好,我不提就是,反正我认定你这个弟弟了。好兄弟,你有没有什么吃的,我一大早就等在这里都没有吃早饭,现在肚里饿得很......」说着肚子便打起鼓来,像是响应陆飞英的话似的。
「你......」想不到这个陆飞英竟如此厚脸皮,凌文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正在这时冷梅已经梳洗完出来了。
「凌爷,早饭已经送来了,你快上来吃吧。」冷梅不解地看到一个男子死缠着凌文不放,而凌文满脸不豫之色。
「有早饭吃,太好了,我们就来......」陆飞英一听到叫喊立刻拖起凌文冲向绣楼,凌文想挣开又挣脱不了,只好无奈地跟着陆飞英走进绣楼里。
◇◆◇
看着眼前如狼似虎吞咽着的陆飞英,凌文跟冷梅都没有了胃口,把面前的小菜全推到陆飞英面前,两人只是静看着陆飞英的吃相。
「你......你们怎么不吃啊?」吞下一口稀粥,陆飞英一手又抄起两块点心,直到肚里已经八分满,他才发现眼前的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根本没有动手吃东西。
「陆爷,其实你不用吃得这么急,不够吃可以再叫人送上来啊!」冷梅娇笑着,纤纤玉指捻着手帕帮陆飞英把脸上的屑末擦掉。
陆飞英也不害羞,伸手握住玉指:「冷梅姑娘,你真是越看越漂亮,凌兄弟有福了,能得到你的眷恋!」
「哪里,凌爷看中了我才是我的幸运,陆爷你是凌爷的朋友,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冷梅淡笑着把手收了回来。
陆飞英也不介怀,望着眼前这时才开始慢慢吃早饭的凌文,心里直啄磨着这个女人对凌文的意义。
「凌兄弟,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可好,说句实话,因为我对『剑门』没有多大贡献所以囊里空空,来杭州好几次都无法享受一下杭州的风光,现在有凌兄弟做伴,我相信去游览杭州一定是一大乐事。」陆飞英满怀期待地望着凌文,眼睛一眨一眨的。
想不到有人的脸皮居然能这么厚,凌文明白陆飞英话里的意思,不外是自己比他有钱,有个大钱袋跟着当然游玩得过瘾。
「听说『剑门』的人以劳获酬,即使是门主也是按月取薪,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不然也不会有个这么穷的高手在这里乞讨......」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毒?」陆飞英扁扁嘴,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身旁的冷梅竟有些不忍起来。
这个男子只适合开口常笑,不应该脸带悲伤。
「凌爷,既然你跟陆爷是朋友就去游玩一下吧!西湖的风光会让你们乐而忘返的......」冷梅开口帮腔。
「对啊!对啊!就这么决定了,凌兄弟快去更衣,我在这里等你哦!」陆飞英一下子又神气飞扬起来。
从没有看到过有人这么会做戏,也没有看过这么讨喜的人,凌文僵硬的心不免也有些许软化了。
「在门口等我,这里是冷梅的绣楼,你在这里等成什么样子!」抛下一句斥责,凌文便站起身来进内房更衣了。
他答应了!!陆飞英笑得脸上生花,拐到了!他就不信自己的魅力失效,他最大的武器就是亲和力!
◇◆◇
站在邻近西湖的湖边楼阁上遥望杭州,眼前的美景似乎让凌文原本坚硬的态度也有所转变,拿起手中酒壶细细品味,却也抑压不住心中的感叹,他真的从没有认真看过杭州,原来书中所说的钱塘竟是如此的醉人......
「日日过西湖,冷浸一天寒玉。山色虽言如画,想画时难邈......」
「前弦后管夹歌钟,才断又重续。相次藕花开也,几兰舟飞逐。对不对?」陆飞英接过后续,对上凌文惊讶的表情,不禁有些气恼。
「我也有读过书啊!不要一副像撞上鬼般的表情。我也喜欢这首词,虽然它并不算出名,但意境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写实。不过看到兄弟如此雅兴倒让我想起两个人来。」
凌文疑惑地看着陆飞英,看他的表情似乎挺佩服这两个人似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京城有两个人十分出色,小小年纪已经名动天下,让人既羡慕又妒忌。」
「京城?」凌文不禁有些动摇。
「对了,你住在京城当然听说过这两人的名气,就是那『文武双英』啦!李隽霖十七岁成武状元,官至三品可说是历朝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官了,现在更是继承他爹的职位成为『平王』,统率御林军,简直是羡煞旁人。」
「以你的武艺想在朝里混个职位应当不难,不过以你的个性能适应朝庭的你虞我诈吗?」
「对,所以我才没有投靠隽霖啊!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隽霖是我的师弟。」
「什么?平王是你的师弟?」凌文惊讶地叫出声来。想不到『剑门』跟朝庭也有些许关联。
「不用在意,反正我看你也是达官贵人,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大家彼此彼此啦!对了,我比较想见见另外那个文人。」
「宇文凌烈?」
「对!十三岁被皇上钦点为『天下第一才子』,跟着家门惨遭不幸,现在虽然已经振兴宇文家,自己却落得个满身是病!连皇上也不轻易能见得着他,我说兄弟,你该不会是......?」
「你说呢?我看来像满身是病吗?」凌文摔开陆飞英故作亲热而搭上来的手,眼角一挑,似笑非笑。
「当然不像,而且那个宇文凌烈也没有离开过京城,他那两个手下防人防得要命,如果不是有相当地位的人来请,宇文凌烈根本不会出现。但宇文凌烈今年二十,兄弟你也是二十足岁,这还真是巧啊!我从没有听到过京城有哪个贵人年纪跟兄弟你是一样的!」陆飞英可不是傻瓜。
「是吗?你爱怎么想没有人管得了你,但是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
凌文不再理会陆飞英,把手中的酒喝完后便直接下楼,没有意思再呆在这个没趣的地方。
「兄弟,别恼嘛!我也只是随便猜猜,你把它当笑话就行了。钱呢?你还没付帐啊!!」直追下楼的陆飞英拼命地喊着,惹得整座楼阁的人都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凌文看到这个情况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把钱一扔,扯住陆飞英的布衣硬把他给拖走了。
第九章
白吃白喝了好几天,陆飞英的日子可说是过得舒服极了,坐在美人堆里享受着美酒佳肴,每天笙歌艳舞,打着凌文朋友的旗号让老鸨对他是千依百顺的服待周到,可是他还是觉得很不满!!!
为什么凌文总是一看到他就轻哼一声转头离去,长长的五天,他连句问候语都没有跟凌文搭上,而且那『江南第一名妓』啊~~
呆在翠怡院五天,他终于明白那冷梅只服待凌文一个人,别人她可是理都不理,虽然他是凌文的朋友(自称的),但也只得到一个浅浅的微笑跟一句问候,那些传说中的天籁歌声、凌波舞步,全都不能欣赏到,这让他心里极度极度的不忿......
身为自家兄弟怎么能独享此等美事呢!何况凌文还能夜夜跟这美人共渡春宵,那他只欣赏那么一点点歌艺应该不为过吧?
打定主意,陆飞英趁着翠怡院生意正忙老鸨无暇盯着他时偷偷溜进了跟前院完全不同的冷清后院,他知道这几天每到这个时候冷梅都会在高台上轻舞一曲让客人们止止渴,然后便是回到院子里跟凌文继续卿卿我我,所以,哼哼~~
轻松的掠过围墙跳到院里的大树上,陆飞英挑了个好位置准备偷窥,果然看到冷梅站在空旷的院中央翩翩起舞,起初只是无声而又缓慢地摆动着,然后慢慢加快速度,就在陆飞英看得莫明其妙时一阵悠扬缠绵的琴声响起,琴音像是有生命似的带动着冷梅每一个动作,时而缠绵时而忧怨时而轻快时而剧烈,冷梅随着声韵舞动着,举手投足间明眸流光,嘴边若隐若现的微笑挑动着人心,但这仍不能让陆飞英挪开半寸眼光,让他为之目眩的不是这江南第一花魁,而是那坐在凉亭中央专心致志拨弄着面前瑶琴的英俊男子......
他从不知道一个男子可以弹出这等撩动人心的曲子,也不知道一个男子脸上会有那样深沈而又哀伤的表情,他更不知道在月光的照耀下,男子脸上那如泪珠的汗滴会是这般的吸引人心,会这样的让人目不转睛......
凌文这个神秘而又高傲的男子,在月夜下却又是那样的孤单跟忧伤,这种强烈的矛盾让好奇心重的他挣脱不了探研下去的心,他知道,他真的已经逃不了了......
◇◆◇
「什么人?」
凌文突然停下动作,手里不时何时已经抄起血剑,人也恢复到原来模样,刚才的一幕仿佛只是月仙子的捉弄而已。
「是我,南宫曜!」从围墙跳下来的正是南家的大少爷南宫曜。
「大少爷又有何贵干?」凌文仍没有放松警戒,全身所感受到的除了南宫曜外还有另一股气息,虽然并无恶意,但让人提心。
「你会弹琴?」南宫曜似乎无法相信刚才的天籁之乐是出自凌文手中。
「你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吧?」
「我爹叫我传消息给你,他说......」南宫曜刚想说,只见眼前一道蓝光闪过,凌文已像箭般跃上树,左掌成刀向着茂盛树叶中劈下,所到之处树枝纷纷断裂下坠,但凌利的去势突然被止住了。
「我说,凌弟,你用得着这么狠吗?你这一下若武功差一点的人接到不死也重伤啊!」从树叶里冒出来的正是陆飞英。
凌文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把手收回就要跃下树去,可下一刻另一只手已经被陆飞英扯住不让他动。
「凌弟,我这样叫你好不好听?」热度靠上了凌文的耳边,陆飞英整个人都伏在他身后,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吹呼进耳际,凌文回头看了看离他不到半寸的陆飞英。
「我没有哥哥......」凌文冷冷地回绝,「而且,你在调戏我吗?疯子~」
说着手肘向后一拐,乘陆飞英不备之际狠狠地撞了他腰间一下,让陆飞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