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无才,是教授不嫌弃罢了!”
龚玉诀夸张的佯装古人说话咬文嚼字的态度,轻浮的打了个揖,逗得刘教授开怀不已。
其实副教授的工作既轻松又自在,没有多大的压力,只是每天重覆著同样的工作行程,不免有些枯燥乏味。但,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不认命也不行。
不过……说实在的,在他心底仍是期待著有刺激的事情发生,以点缀一下平淡的生活呀!
人潮汹涌热络的广场一角,巨大的电视墙上正播放著今天的重大新闻。只见画面上成群的记者全挤在高等法院的大门口,大伙儿拼得你死我活的就为取得先机、占得地利,引颈翘首的盼著焦点人物的出现。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首先自门禁森严的法院大门内走出,然后是一些相关人士鱼贯走出。几乎所有的人在同一时间全部一拥而上,你推我挤,狰狞的脸孔有若豺狼虎豹。一位女记者右推长相粗鲁的男记者,左拐某家杂志社的记者,穿高跟鞋的脚力踩别家电视台派出的摄影师后,终於在万人瞩目下将麦克风递到焦点人物的面前。
“龚律师,请问您对法官裁判的结果感到满意吗?”女记者眼神犀利,不放过面前之人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想律师的职责就是伸张正义,今天很高兴我终於不负所托的完成使命。”刚毅却不失俊美的脸庞,此时散发著正气凛然的气息,增添一股更为成熟稳重的味道,说得众人不禁为他的泱泱气度喝采。
“这场长达三年之久的诉讼,您所控告的正是商界有名的纺织大王——辜青严。不说他的财力雄厚,连强大的政治背景、与许多名人友好的关系更是不容小观。虽然您在法律界鼎鼎有名,但不论是财力或政治背景却比不上他,请问在这段期间您是否曾遭受过任何来自外界的打压?”
“听说您一开始就握有辜青严的把柄,所以对於这场诉讼才信心十足,是否真有其事?”
“虽然警方对於辜青严暗中走私人口的传闻心生疑窦,却一直苦无证据,尚不知从何下手调查。然而,您却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一状告到法院,莫非早已胸有成竹?请问您是怎么取得辜青严的把柄?用什么方法?能不能告诉我们?”
“请问您是不是觉得像辜青严这样的人是罪有应得?会不会觉得法官的判诀太轻了?”
“至今没有一件官司打得这么久,请问您是保持怎样的态度来应付这场官司?心里有没有想要特别感谢的人。”
“龚律师——”
“龚律师——”
不让刚才的女记者专美於前,其他记者纷纷祭出打蛇随棍上的下流法。把站在前头的人当成肉垫,直接压在他们背上,伸长了猿手;无数只的麦克风就这么堵到焦点人物身上,各式各样的八卦流言跟著出笼。
眼下混乱的情况就连几个守护人员也快抵挡不住。蓦地,低沉稳重的嗓音压下了众家记者尖锐拔高的质问声。
“各位……”
似是吊人胃口的停顿了会,看各家记者适时的闭上嘴,龚克齐挑著眉,扬著轻松自在的笑。
“我知道你们很辛苦,跟著我东奔西跑的,十二万分的感谢你们对龚某这么的捧场;关於你们的问题,我只能回答——公理自在人心。
所有的对与错、是与非都在我的心里。所有的传闻、流言只有那些爱编弄是非的人才有兴趣。对我来说,是与非都由别人去说,他们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我只在意我的努力终於有了成果,相信大家也一定替我感到高兴,谢谢大家!”四两拨千金的威效在龚克齐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堵得记者哑口无言。
要是问了,不就当场承认自己是爱说是非的人,踏入龚克齐刻意安排的陷阱,落人口实;不问的话,回去怎么跟上司交待,总不能空手回去。到时,手中麦克风恐怕会被一张辞退书所取代。
就在大伙儿互相对视,等著谁先自愿当猪头发问时,龚克齐已在守护人员的护卫下从容不迫的离开现场,一眨眼就要坐进车子里。
瞬间,记者们抛弃了所有道德、面子问题,难得同心协力的群起吆喝追逐。透过摄影机的书面传送,一群记者就像田径赛跑上的选手,卖命的奔跑,看得电视机前的观众还以为什么时候记者也做起耐力训练了。
“大哥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律师嘴,最爱搞隔空搔痒这档事,搔到人家的痒处却不肯给人家搔痒的机会,不愧是律师界的第一名嘴。”龚玉诀嘴角勾著浅浅的笑意,笑得双眼如弯月,就不知在喃喃自语中暗喻的是褒还是贬?
“你说什么,小玉?”刘教授正批改著考卷,好奇的抬起头来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看今天的新闻罢了。”
龚玉诀一脸微笑的按下摇控器开关,走到刘教授的身旁。
“教授,这些考卷我改就行,你老人家只要坐在旁边休息就好。”他不容拒绝的拿过考卷,手脚俐落的开始批阅。
必备的拍马屁手段之二——有事,弟子服其劳也。
“哦,那就麻烦你了。人家改考卷至少需要十五分钟,但你却能在短短五分钟内毫无错误的改完,连我都要叫你一声大师了。”他不可思议的看著号称快手的小玉,用一张只花十秒钟的速度批改考卷,禁不住称赞。
“这就是我厉害的地方呀!”龚玉诀一点也不害躁的说出口。答案记在他的脑海里,反射神经又灵敏,在看了考卷第一眼后,同时也动手批阅出分数。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虽是这么说,刘教授眼底还是掩饰不了爱惜之心。
同是拥挤的街道,心情却是大大的不同。龚玉诀轻松的踩著车子,闲适而散漫的沿著街道回家。脑子想的是待会儿该怎么跟大哥讨奖赏,习惯上扬的嘴角正泛著算计的笑容,双眼灵活生动的转来溜去。
位於距市中心较远的郊区多半是高级住宅,因此独栋的透天建筑比比皆是。相对的也因为是郊区,所以人潮不若先前在商业区那般的热闹嘈杂。
宽敞的马路上,只有龚玉诀一人骑著红色的登山车。两旁的树荫稍稍遮蔽了烈日,也顺便送上沁凉的微风,吹得他心旷神怡,整个人淋浴在慵懒的夏日时光里。
要不是当初听了刘教授说副教授的工作时间自由。他才不会这么……甘於平淡的选上这个行业。虽然有一半是因为大哥的严格约束,只有教师这样平板无波动的工作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多少不用顾及安全的问题,否则他可能会被强制规定跟著他一同当律师。
衡其轻重,也知道要选哪个最好。他才不要天天被人管著、被人押著做他不想做的事,简直就像剥夺了他的人身自由。
倏地,一道尖锐刺耳的煞车声划破原有宁静的气氛,也唤回龚玉诀胡乱窜动的思绪。本能让他下意识在瞬间筑起防备的姿态,为这不寻常的声响屏气凝神。
装有防弹玻璃的全黑轿车像是凶神恶煞般的从旁冲出,朝著龚玉诀迎面而来,显然带有敌意。嘎的一声,轿车笔直的横挡在龚玉诀的面前,从里头走出三名来意不善、面露恶相的彪形大汉,双手还示威似的拉拉手筋、动著关节骨弄得喀喀作响。
“奇怪,我何时惹到这些人?”龚玉诀气定神闲的回想著他曾得罪过的人.但想破了头却始终想不出来。
“小子,你就是龚克齐的弟弟吧?”来人口气极度恶劣的问。
原来是大哥的仇家!现在,竟然会扯到他的身上。要怪就怪大哥律师这个工作,就算不想惹事,也会无缘无故的树敌。
“怎么?是官司打不赢我大哥,还是他碍著你们的路,所以想要找我来泄恨?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谁的手下?”他神情虽然有些烦恼,晶亮的眸子却透著异常的光芒,正确的说法是散发著兴奋的气息。
“你不必知道我们是谁,只要你是龚克齐的弟弟就行。”
语毕,三名大汉随即以包抄的方式将龚玉诀围住。
“呵,三个人一起上呀!大哥做人肯定是太失败,才惹得人家这么怨恨。”垄玉诀脸上不见害情,反而还有闲情逸致的同他们说笑。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胆子还真不小,等一下就让你好看!”
话一完,随即抡起拳头,手肘往后弓,似有几百斤重的拳头就要落在龚玉诀脸上。
“擒拿术第十八招,手搭手,随意走。”龚玉诀滑溜的手有技巧的躲开凌空而来的拳头,反而搭上对方的手腕,趁势旋过身,肩膀顶住对方的手臂上方。“给你来个狗吃屎!”话落,他将全身的力气凝聚在肩胛,漂亮的来个过肩摔。
随著对方被摔到地面的身躯,龚玉袂迅速的利用右手肘及膝盖顺势以千钧之力压上大汉。
那人受到猛然攻击,不禁吃痛的大叫出声。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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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到眼前这名看似纤瘦的年轻男子,竟然懂得武术,而且身手矫健灵活,不是那种三脚猫的功夫,三个大汉心底开始有些小心翼翼。
其余两个有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立即欺身上前,好似要一同攻击的模样。
“也好,一次解诀,省得我麻烦。”扬著轻笑,龚玉诀游刃有余的用手拨开飘到眼前的飞扬发丝。
突地,另一辆黑色的宾士轿车以雷霆之势硬是停在龚玉诀和那两名大汉之间,车内两名身穿黑西装、眼戴墨镜的高壮男子缓缓步出。
啧啧,这次的水准比较高哦!一看也知道自车内走来的两人是保镖。
“怪事天天有,就今天特别多。真不晓得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热门,让你们都争著要我?”龚玉诀挑著形状姣好的剑眉,瞪著眼前诡异的场面。
“你们也是冲著我大哥来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他不就是平白遭受池鱼之殃。他回去定要跟大哥说,看他要怎么赔偿他。
“不,我们是……”那两名高壮男子的其中一人要说的话被那两名不耐烦的大汉打断。
“喂,这小子是我们要的人,你们最好识相的滚远边去,别来阻碍我们办事。要不然让你们好看。”其中一名大汉粗言鄙语的挑衅,朝他们唾了口水。
“我看,你们就不用争了。看谁打赢了,才有资格跟我对打,至於能不能带走我,就看你们的身手赢不赢得了我喽。”龚玉诀仿佛事不关己的说道。
“这……”两名高壮的男子迟疑的顿了顿,大老爷吩咐他们说要把人带回去,可没交代他们要做这种事。
“你们是什么意思?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吗?”两名大汉扭曲了他们迟疑背后的意思,悻悻然的转向他们,不由分说的发动攻击。
平常人若懂得爱惜生命的话,也知道要趁这机会溜之大吉。但,龚玉诀却像个旁观者,不仅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停的吆喝助兴。真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神经。
两方人马拳脚攻势不断,看起来穿西装的高壮男子略胜一筹,肯定是训练有素的保镖,没几分钟就打得那两名大汉鼻青脸肿,并将他们擂倒在地。
“请问您是龚玉诀先生吗?”拍拍沾上灰尘的衣服,两名高壮的男子恭谦有礼的问道。
“是冲著我来的?这更怪了。我又不像大哥当律师的,不用做什么自然就有一大堆仇人等著他;我也不像二哥是个服装设计师,工作圈子复杂,交往的人也跟著复杂。我只是个奉公守法的小小副教授,每天过著再单纯不过的生活,怎么可能惹到人而不自知呢?”他微皱的眉头看来还真有些困惑。
“请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是我们家的大老爷想要请您过去坐坐,跟您交个朋友而已。”
“你们家大老爷?我跟‘御天集团’的总裁——罗尚熹从没见过面,也没说过一句话,怎么牵扯得上关系?你们究竟有什么企图?何况有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要跟你们大老爷套交情,怎么轮得到无名小卒的我?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龚玉诀一语道破他们的身份。从他们西装上绣著属於御天集团总裁所最亲信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的龙形图案,而其中大多是贴身保镖、亲密的下层等。
这种事外人是不大可能从报章杂志上得知的,但这位自称过著单纯生活的龚玉诀却了若指掌,让他们两人吃惊的相觑一眼。
“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你们只要告诉我,这位大老爷到底找我有何贵事?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他不容辩驳的口吻让人不得不从。
“这……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大老爷要找龚先生做什么。我们只是听命行事罢了,龚先生要是去了,自然就知道我们大老爷的目的,就请龚先生千万不要让我们为难才好。”
“看你们这么诚心的邀请,我是很想跟你们去的。”他恶意的停顿了下来,捉弄一下他们。“但很抱歉,我还得赶回家去,免得家人担心呢!”
龚玉诀故作可惜的朝他们摆了摆手,修长的双腿旋即就要跨上车子离开。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得不用非常的手段带您走了!”一人敏捷的移到龚王诀的面前,单手按住车子的前头;另一个则是站在他的后面,挡住他的退路。
“态度很强硬喔!那我也不客气了。”刚才他打得不过瘾,这两个又自动送上门来,果真是老天可怜他生活过得平淡无奇,让他抒发郁闷的心情。
俐落的跳下车,龚玉诀兴奋的摩拳擦掌。不待他们行动,一个扫堂腿加上猛烈的直勾拳,逼得他们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不停歇,凌厉的拳头就像疾风扫射而来。他轻易的格开他们的擒拿攻势,侧踢、旋刺、手刀、正劈,精准快速的击在他们身上,攻得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龚玉诀正打得不亦乐乎时,身上的呼叫器却杀风景的响了起来。
“哎呀!索命连环Call!再不回去,就要被人宰了吃罗,对不起啦,不能陪你们玩了!”
话落,龚玉诀随即跨上车子,潇洒的朝被他狠狠的揍到腹部而痛得忍不住蹲在地上的两个人一笑,他唇角挂著灿烂到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笑容。
“对了!告诉你们总裁,没事最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交待完毕,龚玉诀抛给他们一人一个飞吻,扬长而去。
“怎么办?回去怎么跟大老爷说?”吃痛的按著嘴角的伤口,向另一名同伴问道。
“只能回去请罪了,还能怎么办?”一想到结果可能是帮大老爷泡茶兼按摩一个礼拜,要不就是被派去清理房子、扫厕所一星期,两人不禁命苦的叹了好大一口气。
书房内一大片的落地窗上悬挂著棉质的银蓝色窗帘,窗外的泥土清香乘著微微的轻风,不经意的从半掩的窗帘吹送进来,被吹得飞扬起来的窗帘正好可以让人稍稍觑到沐浴在淡淡夜光下的庭园景致。
庭园中由光滑的小石子所铺成的碎石步道一隅,其旁交错而立的精致夜灯静静的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与夜光混合成达水彩也调配不出的奇特色彩,使得黑白相间的碎石步道呈现了温馨的光彩,让人不禁看痴了。
步道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中空的竹子因水的重量,不停的撞击著石块,将由人型石像所流出的水倒入池水内后,再重新盛接溢出的水,周而复始,从不休息。
突如其来的强风吹开了窗帘,翻阅起桃心红木桌上厚厚的公文夹,也扰乱了弥漫在空气中阵阵的咖啡香。
刚沐浴完的罗御擎只在腰间系了一条白色浴巾,晶莹水珠尚停留在他厚实的胸肩和紧瘦结实的腰臀;而从发梢滴落下来的水珠则沿著他身上精壮的肌理,柔顺的在拥有古铜肌肤的胸膛上闪耀著光辉。麝香味充斥鼻闻,散逸著纯男性的性感气息。
他随手拿起搁在一旁的毛巾,将头发擦干,缓缓走到落地窗旁,同时顺手拿起桌上的咖啡。紧抿的薄唇微启,他轻啜了几口后,又放同原处。他左手环抱在胸前,刚毅的脸庞若有所思,精锐的眼眸凝睇著眼前细致柔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