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病人安定下来,赶紧跑到浴室接水给他擦身子。
把李默从被子里挖出来,昏迷中的病人十分配合。剥掉上衣露出来结实精壮的身体,皮肤白皙细腻,手感非常好。苏易怕他着凉,三两下擦干净又给他套上干净的睡衣。到脱了裤子,苏易不得不感叹起来。
李默的什么都是完美的。连修长笔直的腿中间那沉甸甸的成熟果实,都比别人的大得多,好看得多,完全不觉得狰狞。
在脑海里拿自己的跟他比了比……还是算了吧。
草草擦完,换上干净的睡裤。李默由始至终都没有彻底清醒,覆下来的睫毛浓密纤长,衬着燥红精致的脸,显得格外脆弱,像个水晶玩偶。
苏易替他裹好被子,忽然被抓住了手腕。
病人蹙着眉,小声地说:“周毓,为什么呢…”
苏易一瞬间感到了心疼。他知道的李默向来都是强势的,虽然在生病,也只有意识不清的时候会显示出一点软弱。
这个被李默反复叨念的名字,这个人,到底对李默做了什么呢。
chapter11
天已经完全了,入夜后气温骤然变冷,呼啸的风席卷着远方的浮云,月亮隐藏在乌云后露出小半张脸。
八点档的肥皂剧开播的时候门才被打开了。
一身寒气的男人一边哆嗦着把门关上,一边满是歉意地朝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笑。
“真抱歉啊,今天要加班呢。”苏易脱下大衣,搓着手往手心里呵热气,“本来以为能早一点的…”
“你吃饭了吗?”话未落音,上一刻还安分的友人顷刻化身为大狼犬扑了过来。苏易扛不住一个大男人的体重,凄惨地叫了一声马上往墙上撞去。
“说谎吧,才工作几天就要加班。”对方利用身高的优势把苏易死死地压在墙上,呼出的热气全部喷在苏易的耳后。两人身体贴合,连衣服下皮肤散发的热量都能够感觉到。
苏易苦笑,投降似的说:“是真的。”他的耳朵被热气喷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一下。李默看他缩脖子,被冻红的耳朵粉粉嫩嫩,玩心大起,凑过去咬住他半个耳廓,暧昧地舔了舔。
“李、李默…”苏易不得不挡开压在身上的大狼犬。李默不死心地上去再扑,苏易伸手挡他,哭笑不得地:“我去做饭,你别弄我了,怪痒的。”
然后自顾自摸着耳朵进厨房,留下一个灰色的背影给咬牙切齿的狼犬先生。
(他自以为的)冒粉红色泡泡的气氛全被那个不懂情趣的男人搅和了,不仅仅是今天,连续几天下来也都是这样草草收场。李默这样主动的亲昵的拥抱亲吻,在苏易的眼里全然只是小孩子撒娇惯用的手法。
苏易照顾了他已经快两个星期了。虽然烧是早就退了,但是受伤的手在生活上处处都不方便,于是就有了理由让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继续留下。
每天从自己公寓那边到李默这边,然后趁李默休息的时候去附近的公司应征,晚上给李默做饭,然后赶最后一趟车回家,第二天又循环。先不说辛苦,但是车费也让他很心疼。于是李默又顺理成章地摆出一副大方慷慨勉为其难的样子让他住下,也被对方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地接受了。
这边的交通方便,不用转车浪费钱,也有很多不同类型的公司,没有几天就已经找到了工作。
因为李默家里的暖气十足,洗完澡要是忘了带裤子,也能穿着宽大的T恤直接出来不怕着凉。苏易向来节俭,居家的衣服都是地摊买回来的廉价T恤和裤子,反复换洗之后变得又薄又旧,领口都洗得松松垮垮,弯腰的时候胸口就容易敞开来。偏偏他不舍得扔,又不舍得买新的,对春光乍泄这件事更是没有任何自觉。
这就苦了李默,到口的肥肉不能吃,那块肥肉还会经常在眼前晃来晃去,完全不知道饥民的苦。
李默借着玩笑去抓他瘦弱的胸膛和手脚,故意蹭他的敏感部位,虽然苏易会有反应,但是谁也知道那不过是正常男人的本能,苏易根本没有多想,也不可能多想些什么。
像这样被压着咬耳朵,甚至被脱掉裤子磨蹭腿间的部分,苏易最多会挡一挡,然后红着脸跑开,全当李默是年轻人精力过剩的表现。
李默扶着额头,想他真的是疯了。
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勾勾指头就有无数美人跳到他床上乖乖地伺候着,可是他偏偏不肯要,作践自己去挑逗一块木头。
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苏易的笨拙迟钝,体贴温柔,脸红胆怯,苏易习惯性缩起的肩膀,害怕时露出小动物一样的眼神,哭红的鼻子和眼睛…
这些和那些,他都觉得可爱。
吃晚饭的时候仍然是苏易捧着碗给差不多横躺在沙发上的大少爷喂食。大少爷不停地戳着遥控转换电视的频道,因为菜里加了萝卜丝而闷闷不乐。
“这是什么东西啊!”勉强咽下几口,终于忍耐不住,一脚踹开专心喂饭的男人。
苏易被他一踹,猛地向一边撞过去,几乎摔了饭碗,稳住以后忙问:“怎、怎么了,不好吃吗?”他的厨艺算不上一流,但也是很不错的。
“恶心死了。”李默皱着眉头,“这是人吃的吗。”
苏易望着他,眼神有点惶然。李默又推了他一把,语气还是很恶劣:“快点拿走。”
苏易捧着碗默默地走到饭桌旁,把剩下的都拨到自己的碗里。他向来都是先让李默吃饱,自己再去吃,今天的分量有点多,吃不完会很可惜。
李默偷偷地看他,男人只留了个背给他,灰色的,曲着的,显得可怜。
他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竟然该死地有了要去道歉的冲动。
纠结了一会儿,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似乎有注意到的苏易受惊似的转过去,正好对上李默的眼。
“我要去给你再做别的吗?”苏易紧张地把手放在桌子下握着。
李默叹了口气,过去把他拼命藏起来的手抓住:“不吃了,我要洗澡。”
苏易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李默却用力地握紧他,马上就被拖到了浴室去。手脚利索地在浴缸里给李默放好热水,浴室里满是水气弥漫,高大的男人站在镜子前等苏易去帮他脱衣服。
他的手伤还没有痊愈,解个衣钮都要忙半天。苏易帮他脱了上衣,然后是裤子,内裤,底下健美的身体无论看了多少次都非常有冲击力。李默跨进浴缸,双手搁在两边预先放好的干毛巾上,舒服地仰着头浸在热水里。
苏易急急忙忙出去拿了干净的衣服才回去帮他洗头。冲洗的时候用手去挡流进眼睛耳朵的泡沫和水,接着用沐浴乳给他洗身体,从脖子到腰下,到腿间。才洗了没几下,中间那壮观的家伙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呃……”虽然是正常反应没错,但是…
李默哼了几声示意苏易继续,悄悄地把闭起来的眼睛睁开一道缝,看着男人尴尬地帮他冲洗。苏易的脸因为眼前看到的东西而涨红起来,眼睛被水汽蒸得湿漉漉的,看起来很可口。
于是腿间的部分就怎么也安分不下来。
草草地帮他洗完,赶紧用浴巾帮他擦干,套上了衣服。享受完服务的大少爷晃悠着走出门,对裤子那处撑起的帐篷非常坦然。苏易也不好害羞什么,忙着放掉了浴缸里的水,接着准备给自己洗。
李默忽然把上半身都探进浴室来,叫了一声“苏易”。
“啊……?”
“你以后不要用萝卜做菜。”
苏易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洗浴之后被皮肤变得粉红,男人竟然像是害羞似的有点气急,又说:“我不想骂你。”顿了顿,补充道:“对不起。”
苏易怔了怔,大脑因为这一句“对不起”而当了机。微微张着嘴发呆,眼睛水汪汪的老男人也好像可爱了一点。
李默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欺身上去,把他压在门板上。
在他说话之前咬住了他淡红色柔软的唇。
chapter12
惊慌地去挡面前那张放大了的脸,病已经痊愈的男人一手按着他,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不允许逃开。灵巧温热的舌头撬开了苏易的唇齿长驱直进,口腔里每一寸都被反复舔舐,氧气被对方夺走,感觉到手上和腰上的力气都一起被抽光了。
他从来没有接过吻,不知道光是亲吻都能让人热血沸腾,脊背发麻。
但接吻的对象是男性友人,即便在对方超高技巧的挑逗下有了酥麻的感觉,却还是觉得恶心。
三番四次都没办法推开用强的人,狠下心来,趁舌头还在交缠的时候用力地一咬。
李默退了出去,然后抬手甩了苏易一个耳光。苏易的后脑狠狠撞向门板,脚下一滑便载到了。脑袋撞到地板发出沉沉的声响。苏易在李默忽如起来的粗暴力被打懵了,刚才明明还在接吻,下一刻却被打得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嘴角似乎也破了。
哆嗦着摸着门框站起来,对上李默那明显厌恶的眼神。他心里一凛,想也不想地用尽全力把拳头挥向那个趾高气昂的男人。
没想到挥出去的拳头一下子被截住,然后向前一带,肚子上又挨了一拳,疼得他眼前一黑。接着在混乱思维的支配下胡乱地冲李默挥拳踢腿,却根本不是李默的对手,反而挨了对方不少的拳头。
最后躺在地上,鼻子嘴巴里都是血腥味,头脑一时发热的冲动退散后只剩茫然的无力感。苏易爬起来,用湿了的袖子擦掉留下来的鼻血,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向李默骂了一句“恶心”,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公寓。
他不知道那个亲吻是什么意思,但无论是什么意思,都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之间。李默的阴晴不定让他心惊,他无力招架他的粗暴和嫌恶,他觉得很伤心。
他又不是充气娃娃,不是被任意打骂任意使唤的奴才,李默怎能这么对他。
几天的相处明明都算融洽,本以为他们终于能算上朋友,可原来什么都不算。李默这个人,是他没头没脑地高攀了。
出了公寓,分不清方向地沿着街道一直走。寒夜的风灌进衣服里,很快就把身体冻得冰凉。S市的夜晚是无眠的,它彻夜璀璨的灯火,把漆黑天幕下的城市装点得像个水晶宫殿,充满了幻想。
气温似乎已经到了零度以下,午夜钟声响起的时候,下雪了。
城市很快浸在一片白色柔软的无声世界里。
苏易在黑暗里努力握紧了拳。
沿江寸土寸金的公寓楼里,某一个二十三楼的窗户彻夜透着光。
他从露台望下去,下面的一景一物都变得渺小不清晰。城市夜晚的灯火堪比星尘,在高处俯瞰,脚下像是一片发光的大海。
刚才和苏易缠斗时重新裂开的伤口剧烈地发疼,疼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在接吻的过程中被咬的经验这还是第一次,他从未被如此明显地拒绝过,一时连反应都失了分寸。他知道苏易不会喜欢男人,却没有料到会讨厌到敢和他打起来的地步。
苏易那么懦弱的人,怎么能反抗他。
可那人确确实实放肆地和他打了一架,毫无章法的挥动拳头,冲动时的力气一点也不小,即使最后也没有对李默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是李默觉得,那些打在空气里的一拳一脚,居然都砸在他的心里了。
李默扶着额头,在露台里站了不知多久,远处传来飘渺低沉的午夜钟声,天空开始下雪。他走进客厅,赤脚踩在地毯上,动作高贵优雅,像一只血统纯正的猫。
他以前不喜欢留在自己的屋里,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他想留在有那个人的家里。
不是屋子,是家。
凌晨一点的时候接到了楚一的电话,李默的脚下一地都是空的啤酒罐,手上的绷带渗出了暗红的血迹。
“干嘛。”
“你猜我捡到了什么。”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轻声吟唱,和外面的天空一样雾蒙蒙的,“是了不起的东西哟。”
李默不说话,枕着椅背闭上了眼。
“是一只流浪猫呢。”
“破破旧旧的。”
“你不想要了吗?”楚一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愉快。
他轻轻挂上了电话。
浴室的玻璃推拉门被打开,裹着过大浴袍的瘦小男人站在门边,谨慎地绷紧了背,又因为冷而有点发抖。楚一把电话放下,朝他微微一笑:“这么快。”
苏易小心地点头,肿了的眼角和破了的嘴角因他的怯懦而更加可笑。楚一一边走过去一边把暖气的温度调上去,走到苏易身边,撩起他潮湿的头发看看他脸上的伤口。苏易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本能地缩起了脖子。
楚一收回手,说:“应该没伤到别的,到房间来,我帮你上点药。”
男人温顺地跟着进了房间。楚一去找药,顺便给他倒了杯热腾腾的奶茶。苏易捧着杯子坐在床角,安分地合拢着双脚,看起来呆呆的。楚一用棉棒挑了点药膏,一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说:“闭上眼。”等苏易紧张地闭上眼睛,然后均匀地擦在伤口上。
下着大雪的晚上,因为一个政客的亲属非要指名楚一为他做手术,所以在医院耽搁了不少时间,站了一个晚上觉得很累,于是取消了和新女友的约会,一个人开车回家。
雪夜的江面比平时更加漂亮,商业街也未年末提前做了大减价的活动,行人不多,偶尔也有卿卿我我的情侣走过。
等待红灯的时候开了车窗给自己点烟。斑马线上慢腾腾地走过一个人,大冷天却穿得单薄,光是背影就很潦倒。
盯着那个人看了很久,觉得眼熟,试探性地冲那边喊:“苏易?”
那个人循声望来,被车灯照亮了半张脸。楚一打开车门,向苏易走去。苏易像是要逃又不敢逃似的,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楚一握着他的肩膀,“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苏易羞愧地垂着头,嚅嗫道:“我、我出来走走。”
这么冷的天会有人只穿一点衣服出来走走才有鬼。楚一在心里吐了一下,借车灯看清了苏易的脸,皱眉道:“谁做的。”
男人像是被蛰到一样低下头,楚一拉着他:“哪都别去了,去我家,我帮你看看伤口。”
然后把蔫蔫的流浪猫似的男人带回家。他身上的衣服被附在上面雪花融化后的水弄得湿湿嗒嗒,牙关冷得打颤,哆嗦着蜷成一团。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脸上也受了伤,又脏又狼狈。
让他去洗澡,他也听话地去了,温顺的侧脸还算顺眼。
眼下闭起眼睛的苏易,还是那张脸,除了温顺,找不到别的好处。楚一一向讨厌陌生人进入他的卧室,不知道为什么愿意让这男人坐在他的床上。
他和苏易见了不过两三次,却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点。
“可以了,还有哪里痛呢?”楚一扔了使用过的棉棒。
苏易睁开眼,很是感激的说:“谢谢你。”楚一在他旁边坐下,声音温柔的:“那,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不知识因为室内柔和的灯光还是因为楚一太过温柔的语气,竟然觉得十分安心,忍不住要把肚子里的苦水都倒出来。在倾诉的过程中不停地掉眼泪也没有被嘲笑,楚一还时不时递去纸巾,一边轻轻拍他的背,一边安慰他。
“他怎么能这样呢,我、我又没有错。”
“是,你没错。”楚一顺着他的意安慰着:“李默的为人你也清楚,只要他想,做什么都是理直气壮的。你做的很对。”
断断续续地哭诉完,心里的别去也消散了许多,可是伴随而来的竟然也有愧疚。
“我,我也不应该要咬他的。我那么用力,他一定很疼吧。”男人吸了吸发红的鼻子,虽然也在心里唾弃自己老好人得过分,却也不能不这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