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爱 上——琴挑

36.剪不断理还乱

皇甫良一回学院里马上就找陈天鸣打听周佳任的下落，陈天鸣告诉他周佳任在院长办公室，皇甫良又心急火燎地往院

长办公室赶。

一进门就看到周佳任低着头坐在沙发里，一脸的落寞，白院长正端着茶杯喝水，看样子似乎正进行训诫中途，看见皇

甫良进来，眼睛一亮：

“皇甫老师，你来得正好，司主任在医院看病，周佳任一定要等你来才肯交待事情经过，你坐下一起听听吧。”

“院长，这事。。。”皇甫良本想掩盖真相，无奈院长不听他的说词：“好了皇甫，”院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对

周佳任说：“现在皇甫老师来了，你可以说了吧？为何跟谷木打架？”

周佳任吭哧半天，小声说：“他，他。。。我。。。我看不惯他！”

白院长问：“他有什么让你看不惯的？”

周佳任急促地呼吸着，忽然抬头激动地说：“他个人作风有问题！”

白院长眉毛一拧：“他的作风有什么问题？”

皇甫良一看势态不好，连忙在底下狠狠捏了下周佳任手心，警告道：

“周佳任同学，你可以陈述事实，但陈述之前请你想想清楚，一件事情可大可小，可一旦一个人的名誉毁坏了，那就

是一生的事，请你说话掌握分寸，就事论事，不要针对任何人！”

白院长也说：“皇甫老师说得对，周佳人同学，你只要说出事实就可以，不必做没要紧的描述。”

周佳任咽了口唾沫，顿了顿说道：

“我说的就是事实，谷木在校外乱搞男女关系，他昨晚一夜都没回来，就是出去搞女人了。”

皇甫良心一沉，低吼道：“周佳任！你说话要有证据，什么叫乱搞男女关系？物证呢？人证呢？”

周佳任冷哼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物证我没有，人证倒是多的很，昨晚金碧辉煌出来谷木就上了人家的车，今天

早上才回来，梁小生也看到的。”

白院长问：“人家是谁？”

周佳任歪着脑袋看了皇甫良一眼，毫无表情地说道：“就是司总的女秘书，唐小冉，白院长您也见到的，我没说谎吧

。吃饭的时候，他俩挨着。”

白院长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他俩早就认识吗？”

皇甫良急忙解释：“他们根本不认识，昨天晚上也是唐小姐提出要谷木同学送她回酒店的，因为我要送司主任回家。

。。”

白院长接着问：“那她怎么不让周佳人或者梁小生送？或者三个人一起送不是更安全？”

周佳任有些愤愤不平了：“问题就在这，说明他们早有奸情。”

“周佳任！”皇甫良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训斥道：“你也是学法律的，应该懂得要凭证据下定论的道理，你不能在

这里凭空捏造，再说，谷木和哪个女的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他个人的隐私，他一没结婚二没犯法，他私下跟谁交往没

有理由要通知你们吧？就算他在别人那里过夜，甚至他们发生关系，也是他自己的事，用不着你去操心吧？这无论如

何也上升不到原则性高度吧？”

白院长不同意他的立场：“皇甫老师你稍安勿躁，虽然这纯属于个人隐私问题，但因为它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影

响的范围扩大，就不能只算隐私范畴了，谷木同学的所作所为是应该为人所不齿，应该以儆效尤的。”

皇甫良连忙解释道：“谷木什么都没做，我敢打保票！”

白院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什么都没做？难道你也在场了？”

皇甫良摇摇头：“我没在场，但是我了解谷木同学的为人，他不是那种见色忘本的人。”

白院长皱起眉头：“那他是哪种人？皇甫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有些人表面看起来老实本分，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滑

头，你还年轻，难免会看走眼哪。”

皇甫良依然坚定己见：“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谷木我敢向您保证，他绝对是表里如一的君子。”

“皇甫老师，您怎么就那么肯定？”沉默了许久的周佳任突然抬起头插道，皇甫良心里一紧，心想我这边紧着为你们

脱罪，你还说这种话？于是反问他：

“他是什么人，你该比我更肯定吧，周佳任同学！”

周佳任冷笑一声，不温不火地说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甫老师，对他，我只能做出如此评价。”

皇甫良一时梗塞，喉咙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不曾想他们之间的误会能如此之深，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周佳任、谷木和唐小冉之间的关系果真是剪不

断，理还乱。想到白院长还在场，一时也解释不清，他便打算先把周佳任弄回去再说。

“白院长，总之这件事是个误会，小男生嘛，火气都壮，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这是难免的。院长不如让这件事大事

化小，小事化了，快放假了，别让他们带着污点过年，毕竟他们的表现一直都不错，如果因为这件事背了处分，也会

影响他们以后的学业乃至生活。”

白院长点点头：“这个道理我也知道，这件事我这里可以压下来，就怕伤者的父母不肯罢手，谷木同学的伤势还蛮严

重的，目前为止都不清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他的父母还是大学教授，不是一般的说辞就能混过去的，要他们肯点头

才行。”

皇甫良一听院长松口了，连忙应承下来：“您放心，谷木父母那里我来说，只要不给他们处分。”

白院长皱起眉头：“不处分是不行的，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何况这件事不是我们几个才知道，很多学生和老师都

看到了，如果不处分他们，怎能服人心？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学校的制度何在？”

皇甫良没声音了，周佳人腾地站起来，视死如归对院长说：“我愿意接受处分！”

“你给我老实呆着！”皇甫良一把把他按下去，用眼神警告他：要是再敢多嘴，小心你的皮！

周佳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白院长想了想说：“不如就给个警告处分吧，如果以后有立功表现，再把处分撤销。”

“好好好！”皇甫良连连点头，看周佳任还挺着脖子不屑一顾，一把拿下，拧着他脑袋就往下按：“快谢谢院长！”

“谢谢院长！”周佳任和皇甫良对着前方一鞠躬，拜天地。

白院长让周佳任先出去等，对皇甫良说：“皇甫，听说你跟司总关系不错啊。”

皇甫良不知他为何又提起司徒宵，说道：“还凑合吧。”

白院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甫啊，既然你们关系不错，有些话我也不好讲，学院楼后那片树林里新栽的桂树不知

怎么搞得，连死了好几棵，可惜了了，还有于校长跟我念叨好几次了，学校的围墙也该大修了，反正也是小事，你看

。。。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司总提提，能不能。。。顺便把围墙和树林都整修整修？”

此言一出皇甫良就知道关系自己前途的时机到了，他颇有些无奈，一百个不情愿为这种事情跟司徒霄张口，可迫于院

长的威慑也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好吧，我尽量试试。”

白院长登时舒展了眉头，说：“这样最好。周佳任和谷木这件事就交由你全全代为处理吧，需要学院出面的，你随时

跟我汇报。”

皇甫良答应着，拉了周佳任准备告辞，走到门口白院长又喊住了他：“皇甫老师，那些事就。。。辛苦你了！”

哪些事辛苦，皇甫良心知肚明。

回到宿舍后皇甫良把周佳任好好修理了一通。

皇甫良让周佳人蹲在墙角反省，问：“看过西游记吧？”

周佳任不解地点点头：“看过啊。”

皇甫良一拍大腿：“那你该明白啊！西游记里凡是有后台的妖怪都被接走了，凡是没后台的都被一棒子打死了。你这

妖孽算是有后台还是没后台？胆子大到敢抱着暖水瓶砸人？”

周佳任说：“我有后台的，我的后台不就是老师你。。。”

“放屁！”皇甫良大喝一声：“我算你哪门子后台？一无钱二无权的，还好谷木没事，要是真被你砸出个脑震荡，痴

了或傻了，还不是你自己遭罪？蹲大狱不说，还得负责人家一辈子的生活费。我看脑震荡的是你！”

周佳任撇了撇嘴，屁股上下颤着：“我就知道你救得了我我才砸得无后顾之忧，幸亏他躲得快，不然我说什么也要与

他同归于尽。”

皇甫良看那屁股可恨，照上踹了一脚：“你还有心情颠？我都替你发愁，脑残不说还没有行为能力，见了女人就犯花

痴，见了男人就要同归于尽，谷木又没把她怎么样，无非是共处一室，君子守礼有矩，你为何不信他？——蹲下！”

周佳任只好继续蹲着，神情愁苦：“老师，冉冉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师兄这么做，不是夺人所爱吗？而且，他还

想害我，他故意让我撞到柜子，好让锅掉下来砸我，要不是我反应快，今天进医院的就是我了。”

皇甫良噌地站起来，指着他说：“说到关键了，我们得搞搞清楚，我听到的和你认为的可不是一个版本，梁小生说是

你拿着水瓶要扔谷木，结果谷木躲过了，你才撞倒柜子的，锅往下掉的时候谷木为了救你才替你挡那一下，否则今天

进医院的真是你了。”

周佳任呆了一下，眼睛有些发直，沉思了半晌自言自语道：“那时候场面混乱，我记不得了。。。”

皇甫良唉声叹气，点着他的额头说：“周佳任哪周佳任，你还是好好想清楚吧，万一谷木真是舍己救人，我看你于心

何忍？”

周佳任深深地垂下头去，弯着两根食指绞来绞去，眼圈渐渐红了：

“。。。就算是他替我挡了锅，我也无法原谅他。。。他破坏了我跟冉冉的感情，我跟冉冉再也没可能了。。。”

皇甫良蹲到他面前，叹了一口气：“唉，要我怎么说才好呢，你跟那个唐小冉从来就没可能，她根本不会喜欢你。”

周佳任猛抬起头：“老师，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皇甫良一脸的凝重：“我当然很肯定，她心里有另外一个人。”

周佳任猜道：“是师兄？”

皇甫良摇摇头，越说心里越酸：“不是谷木，是。。。”他望着周佳任，艰难地说：

“她老板。”

二 晚来风急

37.亦真亦假

当不知第几拨冷空气来袭S城后，N大的学子们在凄雨冷风中，终于挥着小手告别了并不算一番风顺的2002年下半学期

，迎来了盼望已久的，却有些惨淡的新年寒假。

寒假是短暂而寒冷的，但比气候更加严酷的，是从新年伊始便不单行的天灾人祸，无数人只需坐在家中静静守在电视

机旁，就可以感染到这种悲情的意味。

经历过2003年的人都知道，这一年犹如一个注定命运多舛，先天不足的婴儿，刚一呱呱坠地，便多灾多难。

2003年1月22日委内瑞拉发生流血事件。

2003年2月18日韩国第三大城市大邱市的地铁内发生重大火灾。

2003年3月20日伊拉克战争爆发。

2003年初，广东地区非典疫情开始蔓延。

2003年4月1日，国际巨星张国荣先生跳楼自杀身亡。

2003年4月，非典疫情在北京开始蔓延

。。。。。。

当皇甫良从电视里看到新闻播放张国荣跳楼身故的消息时，他终于确定，这不仅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那么简单了。新

学期的教职工大会上，校长便宣告全校师生提高警惕，在SARS开始肆虐S市之前，每个人都务必要临阵以待，做好一切

防范措施，以抵御瘟疫的猛烈攻势。

新闻里又在播报全国各地的死亡人数和传染人数了，蓝色的荧光通过玻璃镜片折射后，是一双模糊而惶惑不安的眼睛

，在看到北京已有几十例死亡人数后，皇甫良终于按捺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司徒霄的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很多次也

无人接听，他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诸多庸人自扰的揣测从头脑中源源不绝地冒出来：意外？意外？意外？

又过了许久，男人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终于在耳畔响起：

“小良？”

在确定是司徒霄没错后，皇甫良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放松过后却忘了该说些简单问候。他扶了扶下滑的眼镜，支吾

着低下头啃着指甲，反复揣摩着问候的语气，是该忧心忡忡，关怀备至，还是维持一贯的冷静，漠然置之。

“是我。。。你那边还好吧？”

所幸的，他还是选择了后者，这让司徒霄再次幸免于一场心脏的角力战——不必为对方骤来的温存和冷酷七上八下，

最后乐极生悲。

“你指的什么？”司徒霄不解。

皇甫良盯着电视新闻里帅气的男主播，面容冷峻：“SARS，电视里说，北京已经有很多人不治身亡了。”

司徒霄用力思考了一下，幡然醒悟，他轻笑起来，既而欢快，最后竟吹起了口哨，他再次情不自禁，无所顾忌地自作

多情了：

“小良，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为我的生命安全而忧虑、煎熬？”

被一语击中，皇甫良只微感电流灼热，却保持习惯镇定，撇了撇嘴角嘲笑道：

“我忧虑的是北京人民，煎熬的是祖国心脏，请问阁下算是人民还是心脏？”

司徒霄自我解嘲道：“我是人民的心脏。”

皇甫良不屑一顾：“那北京人民真不幸，个个都有心脏病。”

司徒霄说：“人民得的不是心脏病，而是心病，现在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出门，连超市里的大米都卖脱销了。”

皇甫良笑道：“那司总该去批点大米卖，保证赚翻。”

司徒霄说：“大米赚不了几个钱，我估摸着多生产些维他命C蛋白粉之类能增强抵抗力的营养品，现在药店里这些东西

炙手可热，要托关系才买得到呢。”

皇甫良忽然想起维亿立康与N大的合作：“你们和N大的研发项目已经启动了吧？”

司徒霄叹了口气说：“唉，进行得不太顺利。”

皇甫良问为什么，司徒霄没有直接回答：“因为我一直都有个心病，做起事来也就没动力。”

皇甫良晓得他要旧事重提，便含糊着说要挂电话，司徒霄哎了半天才没让他收线：

“皇甫良，我投降，你就是我娘，行不？求你别挂电话。”

皇甫良抿嘴笑道：“儿啊，你这人什么都不好，只有一点好。”

司徒霄问什么，皇甫良就说：“说好听了就是能屈能伸，说不好听就是脸皮厚，你上嘴唇顶天，下嘴唇立地，你是顶

天立地。”

司徒霄佯装生气地说：“行，你就变着法地骂我不要脸吧。赶明儿我把名改了去，就叫司徒厚，你就是我再生爹娘。

”

皇甫良骂道：“滚吧，我可没你这么聪明的傻儿子，请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