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相随+番外——州洲小舟

也明白他这话另一个意思，就是如果舒季灵没暴露身份，他不会主动出手，但是舒季灵自己显露了身份，也就不能怪

他了。

贺亦行听的明白，唐希林当然也听得明白，心说自己虽然中计了，但也是小元太心急太毛糙，不然也不会被认出来。

他虽然不好说什么，但是对于于叔承利用他一事还是耿耿于怀，于是颇为不悦的哼了一下，这声音也不重，但是偏偏

于叔承耳朵好，没给落下。

于叔承立刻对他温和一笑：“在下自作主张，欺瞒唐庄主，有所不敬之处，还望唐庄主海涵。”

于叔承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唐希林自然是不好在计较，以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于是他一抱拳：“好说，好说！于神

医客气，在下这条命还是神医所救，又怎会怪罪神医？”虽然话是这么说了，但是语气中难免还有一份不悦。

贺亦行心说，看来果然是自己教的差？这师弟年纪太轻是不假，可在气度上到底是差了人家一截。他想到这里，对于

叔承道：“神医言过了，大恩不言谢！我师兄弟二人性命都是神医所救，云岫山庄定然不忘望海楼恩情。”

于叔承含笑：“贺二庄主客气。”

舒季灵见他三人互相客气起来，不免心中郁闷，憋着一口气道：“他是大夫，治病救人理所当然，他学的什么就该做

什么，有什么好谢的？”他说完还有意挑衅般瞪着于叔承。于叔承与他对视一眼，微微颔首：“此言不差，叔承从师

学医，为的就是治病救人，此乃本分。两位庄主若是要谢，还是该谢先师。”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舒老谷主舒季灵就上火：“你还敢说！”他噌一声把刀亮出来：“于叔承，爷爷问你！是不是你

们合伙杀了我爹，霸占我堆花谷？！”

在场三人都是一愣，有想到舒季灵肯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拔刀，但是谁也想不到他拔刀的时候会冒出这么一句来。

“季灵，你胡说什么？”贺亦行皱眉压住他的刀：“谁告诉你的？”

“不用管什么人告诉我的！”舒季灵怒视于叔承：“你只管说，是也不是！”

20.水落石渐出

舒季灵认定了是于叔承伙同魏伯易秦仲章害了自己父亲，霸占他家的堆花谷，这话一出，让在场的三人都吃了一惊，

唐希林第一个反应过来：“啊……既然事关于神医师门私事，在下也不便多听，告辞了！”说着就要起身，还想伸手

去拉贺亦行。贺亦行这功夫也回过神来，正琢磨舒季灵这说法是什么人灌输的时候，唐希林就说话了，他抬头看了自

己师弟一眼，还没等那手抬起来，就笑眯眯道：“师弟，这事儿与你可能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与师兄我却关系匪浅。

”他也不理会于叔承舒季灵的表情，直接对唐希林道：“你先走吧，我在这儿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说，唐希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手停在半空中，僵了一僵。

于叔承面带不悦：“我堆花谷的事，与贺二庄主有什么关系么？”

贺亦行笑：“贺某跟堆花谷自然是没关系的，但是于神医不觉得我与季灵关系非同一般么？”

“贺亦行！”舒季灵脸上很明显红了一层，也不知是不是气的。于叔承瞥了他一眼，对贺亦行道：“那好，在下也问

一问，为何我四师弟这些年会一直在你云岫山庄。”

“于神医问的好！”贺亦行大声笑起来，唐希林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也没看见：“在回答问题前，贺某也有个问题要问

！为何，季灵会被人下了针？”

他这一问，不止于叔承愣住，唐希林愣住。

“若是贺某猜的没错，这只怕是贵师兄堆花谷谷主魏伯易做的吧？”

于叔承语塞，顿了一会儿才道：“为何被人下针，只怕这得问他吧？”说着他一指舒季灵。

舒季灵脸上还带着杀气，他看了看贺亦行，又看了看唐希林，没说话。贺亦行温和看着他：“季灵，你可还记得是谁

给你下的针？”

舒季灵瞪了他几眼，回头来倒也是认真的想，肯定回答：“魏伯易。”

贺亦行回头看于叔承：“且不说季灵方才那话可不可信，就魏伯易下针封住季灵神智这一点，于神医如何解释？”

于叔承冷着脸坐在那里，没说话。贺亦行继续说：“贵师兄明知季灵被封了神魂穴，只有几岁孩童的心智，却让他流

落在外，又如何解释？”

“这……”于叔承扬扬头，看了看屋顶，又不言语了。

唐希林这时候也坐了下来，道：“几年前，季灵到我云岫山庄，的确是几岁孩童的心智，若不是我师兄，恐怕……”

他话虽是没说下去，但也都心知肚明。

于叔承清了清嗓子：“这事原委得问我大师兄，或者是问他。”他说完看了舒季灵一眼。

舒季灵很是鄙视的回了他一眼：“魏伯易要封我神智，还需要理由么？他没直接动手杀了我，也只是为自己留个好名

声而已！”

于叔承手扶着椅子把，嘴上没说话，心里却一直犯嘀咕，为何大师兄会封了舒季灵的神智，又撵下了山呢？难道还真

是如舒季灵所言？可是不对啊！这与师兄当年的话可是半分也对不上啊！

他坐在那里不言语，舒季灵可不饶他，虽然刀是让贺亦行压回去了，人却没坐下：“当年你们趁着我被爹爹关了禁闭

，联合江湖上一些败类逼死了我爹！还骗我说是被我气死的！孟灵年纪小好欺负，你们就把他关进了秦仲章的金桥山

，见我不好骗，你们就封了我的神智，让我流落在外，这样死了也不是你们动的手！于叔承！你们不要敢做不敢当！

”

他义愤填膺，说得很大声，一通话说完脸都憋红了，贺亦行听着话越听越不对头，见他说完了，连忙示意他坐下来，

端了茶送上去。舒季灵这时候根本不想喝茶，但是看看他的笑脸还是接了过来，在手里拿了一拿放在一边桌上。贺亦

行看着他放下茶杯，笑了笑，对于叔承道：“当年的事，定然是有误会的，可是有误会就要解开。于神医，你可有什

么要说的？”

于叔承皱眉看他一眼，还没开口唐希林冷不丁插上一句：“于叔承，你们几个不会真做了这丧尽天良的事儿了吧？”

于叔承一敲桌子：“唐希林！你胡说什么？”

基于舒季灵的误会很深，于叔承很是认真的把当年的事儿讲了一讲。

“你灭了白家的门，武林中人都为白家打抱不平，为此就聚集到堆花谷前要为白家讨个说法……就是要师傅把你交出

去，让他们为白家报仇。”

贺亦行点头，对舒季灵道：“他说的不错，的确是这么回事。”

于叔承看他一眼，接着说下去：“你虽然忤逆不孝，但是师傅却十分爱惜你……”他说着顿了一顿，对贺亦行道：“

我师傅虽然脾气古怪，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但是也是个讲义气有原则的。”

贺亦行看着舒季灵：“这话也没错，舒老前辈的确挺讲义气！答应了人家的事儿，就算是不义不仁也会去做。”

舒季灵冷哼：“那又如何？这一点不比不少所谓君子强得多？”

他说完，也没人接他的话，于叔承接着上面没说完的又说：“武林中人让师傅交出你去，自然是为了让你偿命，师傅

当然不能答应，但是他老人家也知道硬拼的话，不但保不住你，脸堆花谷都有可能不保，所以他老人家就说，子债父

偿，他以死谢罪以慰白家冤魂。”他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去看舒季灵。

舒季灵脸色刷白，直愣愣杵在那里，贺亦行看他一下：“这个我也知道一些。”

唐希林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舒季灵缓了半天，看着贺亦行：“你为何不跟我说？”

“我说了你恐怕也听不进去。”贺亦行蹙眉：“更何况，我没想到你会不知道这个。”当年舒老谷主的死因江湖上没

几个不知道的，舒季灵一直说要报仇，他以为只是为他自己报仇，却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报仇里面却还加上了这

所谓父仇。

于叔承叹口气：“师傅怕这消息你知道了会去给他报仇，再在江湖上惹是生非滥杀无辜，甚至可能丧命，所以便命我

们几个不能把真相告诉你。但是也是怕你不知悔改，我们几个商议后便换了个说法，说师傅是被你气死的。”这样说

，一来可以一以此为借口让舒季灵有所悔改，二来也是为了能尽量把这段恩怨就此了断。无论是对舒家两师弟还是对

师傅一手创建的堆花谷都是有益无害的：“所以，”于叔承冷冰冰道：“师傅的死，是你造成的，与大师兄二师兄还

有我，丝毫没有关系。”

舒季灵瞅着他，先是愣怔，又是迷茫，最后狠狠的盯住于叔承：“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于叔承坦然一拂袖：“我对堆花谷没兴趣，这几年我的望海楼名号比堆花谷好多了，我也没指望

靠着堆花谷来撑门面！说我骗你，你凭什么？”

舒季灵一时语塞，扭头去看贺亦行，贺亦行挠了挠额头：“季灵，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认定是

舒老前辈是被魏伯易等人害死的，你……”他顿了一下，却不知往下该说什么，怎么说。

舒季灵狠狠瞪了他一眼，忽然起身就跑，连刀也没拿。贺亦行一愣，连忙站起来就去追，跑了几步又回头：“希林，

把刀给我拿好了！”

唐希林闻言慢吞吞把舒季灵落下的刀拽到自己面前来，等那俩人走的没影了，回头来问于叔承：“舒老爷子的死我知

道，可是舒季灵为何被魏伯易下了针，这个你还没说呢。”

于叔承蹙眉想了想，摇头：“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

“……”唐希林抱着刀看了看他：“那当初你在云岫山庄……”

这次没等他说完，于叔承就开口了，还微微带着一丝懊恼：“我没想过他是谁，我只是认识那是大师兄下的针。”

“啊……”唐希林窃笑：“原来如此……”魏伯易精通医理，于叔承自认不输与他，所以当初去针的那一举动多少也

是有些较量的意思。

于叔承对他的笑似乎是没看在眼里，径自沉思，自言自语道：“可是……为何师兄下这针？”

唐希林想了想：“是不是季灵知道了事情真相，要下山来胡作非为所以魏谷主才下了针？”

“不可能。”于叔承否定：“若是知道了，刚才也不必再说一遍！”他说着顿了一顿，思索道：“难道是有人故意歪

曲事实？”

唐希林恍然大悟：“对！有人告诉季灵你们为了强占堆花谷害死了老谷主，所以季灵牙为父报仇杀了魏伯易，魏谷主

无奈，只好下针封住了季灵的神智！”

于叔承斜着眼珠子看着唐希林：“唐庄主是不是听书听多了？”

贺亦行追着舒季灵，两人一前一后就下了山。舒季灵心里乱腾的很，跑着跑着一不留神脚下就是空，整个人扑通一下

扑下去整整滚了好几个台阶。也是这一摔，总算让贺亦行追上了。

“季灵！”贺亦行上前去，把他几乎是从地上拽起来，舒季灵甩胳膊甩开他，扭头来就是一拳：“滚开！”

贺亦行退开一步，拦住他这一拳，小心瞅了瞅舒季灵通红的眼珠：“你……”

“你什么你？！”舒季灵收回拳头，看着贺亦行咬着牙却再也吼不出什么。贺亦行想了想：“你爹让不告诉你真相是

不想你滥杀，那么你从今往后封刀，也算是了了他一桩遗愿。”

舒季灵闻言火往上撞，撞到心口又噗噜噜熄了下去，只觉得从头到脚被人淋了一桶冰水，从外到里，骨头缝里头沁着

寒气。贺亦行看着他忽然低了头整个人蔫了一般，便心疼的厉害：“这事我没对你说是我不对，你……”

“你没有不对……”舒季灵无力苦笑：“只能说我无知，这些年来竟然都不知道我爹是因何而死的……”

“季灵……”贺亦行不知道眼下怎么去安慰舒季灵，只能凑上去轻轻抱住了：“行了，这都过去这些年了。”

舒季灵低着头不说话，半天才低声道：“这些年了，我却今天才知道……”

贺亦行拍拍他肩膀：“抽空，我陪你去看望他老人家……你去给他赔个罪。”说完了，又加上一句：“以后，不要再

滥杀了。”

舒季灵抬眼来，狠狠瞪着，想反驳却难得的没说出来。

“这事你爹的遗愿！”贺亦行道：“你总不能连这个也做不到吧？”

舒季灵红着眼睛，咬了一回牙，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好！从今往后，我的刀不开刃。”

贺亦行欣慰点头，心说虽然对舒季灵而言是疼了点，但也正好了却他一大心事。他笑一笑，虽然很好奇舒季灵是从哪

里得来的他爹是被他师兄所杀的结论，但是考虑到舒季灵此时的心情，也就没再细问：“好了，咱们回去吧！该问的

可是还没问完呢。”

舒季灵在原地站着没动：“不回去！”

“？”贺亦行好奇：“为什么？你不想知道为何他们一个个都要杀你么？”

舒季灵心里有些矛盾，他想知道，当然想知道！但是他这么跑出来，一刻不到又回去……

“去问魏伯易一样可以明白！谁知道于叔承会不会是胡说！”

贺亦行想了想，多少也明白他心里别扭些什么，于是笑道：“于叔承比魏伯易好说话，他虽然未必说真话，但是有些

话还是值得一听的。”

“听什么？”

“秦仲章说孟灵这几年一直在他这里，这可与江湖传言不一样，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提到舒孟灵，舒季灵还是动摇了，踌躇半天闷不吭声的开始往回爬。

21.分道扬镳归云岫

虽然碍着面子不想回去，但是舒季灵却也想知道为何舒孟灵这些年不在金桥山，反而是在望海楼。他走的慢腾腾的，

贺亦行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一边走一边轻声安慰，但颠来倒去叨叨了半天也没说出几句要紧的话来。舒季灵听的不耐

烦，皱眉道：“贺亦行，你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

贺亦行笑一笑：“无关紧要的人，你见我说这么多话么？”舒季灵默默看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就听身后边台阶上有

人上来，他两人都回头，正看见舒孟灵满头大汗闷头往上爬。

舒季灵一愣，下意识的就低头往贺亦行身后藏，贺亦行大大方方往那里一站，对着下面的舒孟灵打招呼：“舒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