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一部 Ⅱ+番外——洗尘的细雨

作者:洗尘的细雨  录入:09-12

年少轻狂,总得为成长付出些什么吧。

觉悟就是:这是他们两人认定的爱情,得靠两人来守护。

他们不过是自组织里的突变规律的范例。

柳母没有打断他的思绪。

抉择是需要时间的。

只是想到他越来越舒展的眉头……心里大大不妙呢。这孩子的智商到底是多少?

谁有权力断定男男相恋的他们不能容于世?邹清荷此时庆幸柳母是讲理的人了。

他平视着柳母,带着自己特有的淡定(到北京后第一次涌出。)轻声道:“伯母。您说得都有道理。”多好……“伯

母”两字终于出口了,无论她外表如何地年轻……她的真实身份依然是柳大哥的母亲就该尊称一句“伯母”嘛。自己

何时变得这样胡涂?有了称呼就有说话的源头,给予对方一个定位,就能平视对方。

“你的答案是什么?”柳母皱眉。

“我在想。我母亲在世的话,一定会流眼泪吧。”邹清荷转着茶杯,有些伤感道。

柳母想不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语塞。

“母亲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净化了呢。跟圣母似的。只记得好的、温柔的一面吧。她也打过我呢,打得很狠

怎么都忘不了。记得,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秋暮快入冬了,是穿小袄的季节,风一起还是蛮冷的。那天是星期五,

学校组织学生去附近的棉地里捡棉花。下午出了很暖和的太阳,我很高兴啊。捡得棉花多的同学会小本子奖呢。那时

的我很虚荣,什么都跟人比。生怕有人悄悄说不如人啦。去棉地得走十来里的路,离开教室的时候我跟不少同学一样

把小棉袄脱着放在教室了。走后,老师自然把门给锁了。我妈是老师,并不是带我这一班的。一路上,同学们的兴致

都很高,大部分同学家里都有棉花地,捡棉花是常事。何况现在还有物质奖励的成份在呢。到了棉地,大家蹦蹦跳跳

闹得老师照顾不过所有同学……棉地与路有着大水沟,地并不是只种棉花……这水沟是方便灌溉与引水……当然每一

段都有木搭成的小桥……可是人多啊。许多同学都不安份从小桥上过,跨跳水沟是件很露面的事……那时的我轻浮好

动啊……跳是跳过了,可脚给拐着了,立马滑进了水沟。水真冷啊,哄然的大笑声……想着出了这么大的丑……一急

,越发往深里去了。身上的衣服往湿了……被人拉了起来……老师怕我感冒着凉让我先回家……我听到有人说我是躲

避劳动故意落水的。很委屈了……也拒绝让人送了……偷偷回到家……家里没人,门锁着。我没钥匙啊,平时都是跟

妈一起出入的……真的很冷啊。去学校,教室们锁着。于是我把窗户玻璃打破了,钻进去把脱下的棉袄穿上……后来

,母亲回家狠狠用竹枝抽了我一顿。呵呵。我身体很好,居然并没感冒。只是轻浮的性子给改变了。”人陷在回忆里

,嘴角还带笑呢。

口才不错……柳母哑然,她甚至不知道邹清荷说这往事有何意义,跟他们所谈的事一点关连也没。

邹清荷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对不起,跑题了。”

柳母额头飘黑线,又不是考试出题。

“我跟柳大哥都是较理性的人吧,并不认为爱情就是人生的一切呢。柳大哥失过恋虽会难过伤心一样还是走得出失恋

的阴影。我呢,以前也有过单恋的失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没有了那种心境。与柳大哥认识了一年左右他跟我告

白。说实在的,之前我一点也没感觉出他对我有异样的情结在。我有认真想过接受还是拒绝。不怕丢脸地对您说,当

时我逃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命案……也许,我会跟柳大哥再没交集。再见面时,我清楚感觉到舍不得不跟他再见

面。跟柳大哥相处很舒服,很愉快……是无法形容的轻松自在。说真格的,我的朋友只是同学……可是他们满足不了

我的未知欲,许多见解上达不到同一层次。可柳大哥不同,他是我无法攀登的高度。湿润如玉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

人。我舍不得离开他。”

柳母眼一冷,多出了锐利的光芒。“他值多少钱?多少钱你肯离开他?”

邹清荷愕然,一时脸涨得通红。他“腾”地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清脆的声音与飞溅的茶水。“您别侮辱

人!”

番外:漫步于落日黄昏下-06

柳母翘起嘴角……原来这就是少年的死角。不能提到钱……不想认为爱情是有价码的么?呵呵,书生式的清高。大约

觉得钱是俗物,只有在社会里打滚了才知道金钱的可贵哟。

“说个价吧。”她以逸待劳,轻弹了一下溅到身上的水珠。

邹清荷心里发寒。面前这位妇人那带着讥诮的嘴角……是在嘲弄着他的……看透了他的骨子赤红的自卑。是的,他家

境不大好。老实说吧,他并不想与秉哥公司签上那份赞助合同。但那笔学费家里是拿不出的,最多也只能向姐夫家借

,这样会让姐姐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这件事已经被他刻意地压制在心中的箱底。

以柳大哥的家世,自己跟他在一起被人说成:是贪对方的好处。

他拿不出话来反驳。

他沮丧。

他还是天真啊,企图用说理的方式让伯母理解自己,认同他们的感情。

语言无法传递啊。

无法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心灵不相通的人,谈话是断面。

语言只是浮在表面的颗粒,弹跳着找不到着落点。

他只有落荒而逃了。

他无法斥责柳大哥的母亲。更怕自己气急会失控。

转身,很干脆地离开。这豪华的居屋本就不属于他的。

出了门,才知道室外的温度并不高,被茶水泼湿的地方浸透进肌肤……丝丝的凉意。

他是没地方可去的。

已经深夜,没有了公交车。

光走路他摸不清去学校的方向。

学校也一定有时间管制吧?

口袋里只有为数不多的零钱,居然把钥匙带了出来……

夜里风大。

他茫然地彷徨在陌生的街头。

将来怎样?这一刻,他是管不着了。

只是浑身无力地靠在电杆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了。

他看到熟悉的人下了车。

于是,他流泪了。

“一个人寂寞,出来接我么?”轻笑声里的温柔。

离开他?!舍不得啊。能心意相通在世上如此的难得……

立即地,察觉了他的情绪不对。

“沙进了眼么?”体贴地摸出手帕。

揽过他的腰,发觉冰凉一片。“我母亲来过?”

“是的。”

“招架不住她的历害吧。不用理会,陪我过日子的是你不是她。”

这温暖让人留恋啊,自动地靠了过去。“你父亲没有把你关起来?”

“我爸?神人一个。他什么都不知道。儿女的事他从来就没有插过手,相片是落在我妈手里的。她跟五姐串好了把我

调开,单独对付你一个啦。她怎么会把这事告诉父亲呢?……被气哭了?我妈嘴毒。只能由她了。(拍拍胸口,邹清

荷被这特幼稚的动作逗笑了)幸好,我眼睛挺利的。就见电杆旁杵的人面善呢。”

确实出门的时候存了离开的心。

可这一刻离不开。

就象是天意般,柳大哥再次遇到了他。

这就是缘分了。

勇气随着紧握的十指交缠涌进了心里。

“伯母还在屋里。”即将面对,有些恐慌。

“放心,交给我吧。我能对付了她。她在虚张声势,不会真对你怎样。我家的传统可没有仗势欺人这一条。我以为,

她会先调查你一番,再慢慢针对你采取压制。没想到她会这么急。不象她的作风。”

“噫?”

“栽在她手上的人多着。输她也不丢脸。我信你呢,不会丢开我。就是丢了也会把你追回来的。连你也保护不了,太

不像样了。你说是不是。”捏着他的鼻头,揉他的头发,总算把清荷愁眉苦脸弄得开了颜。

清荷觉得呀,好象自己独自闷活在匣子里,愁苦着。

其实,只要轻轻用手一推……

啊,自己居然白长着眼睛,看不到柳大哥温柔面对的脸那双坚定的眼。

柳母还是保持着邹清荷出门里的坐姿。见两人一起进门,也没出样任何的异样。

开口道:“回来了?”

“嗯。要过来也不先给电话给我。”换上拖鞋,伸了一个懒腰。回头瞧着清荷还杵在门口没跟他一起进来。“清荷,

我还没吃饭,去炒个菜吧。妈,你吃了没。”

“没了。没人开口请吃饭,难道让我一长辈向后辈要饭吃?(似笑非笑看过去,后面进来的邹清荷缩着脖子,闹了一

个红脸。他的确不懂人情世故啦。伯母来的时候正是一般吃晚饭的时间啊,他自己是吃了就没想到伯母没吃)都快十

二点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吃点东西?你爸没留你吃晚饭?”

“爸忙着啦,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走了。坐,我洗澡先,一身的灰。清荷先端苹果上来,给妈填肚。”

气氛变得融洽了。净手,削苹果皮,端上来。“伯母请。”清荷不好意思,是自己一开始就对她抱着对敌的态度吧…

…连基本的礼节也没给予对方。

不好意思问她的口味,只能将就着做了。

柳下溪这次冲澡速度很看,几分钟就出来了。坐上沙发,得。湿的,还有茶叶与茶杯的碎片……“妈,对自己家人,

那毒嘴也该收一收。看把人给吓的。”

“我还是那句老话。得过了我这关才承认。现在是非常时期,闹不得半点诽闻。这孩子能离开你是我乐意见到的。”

“妈。你搞错了。现在不是他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他。”

“你去英国混二、三年回来吧。足够能忘掉他了。”茶杯早就空了,那少年不会讨她欢心。连茶水也不给她添……真

是的,特不懂脸色。

“妈,我是成年人了。是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了的年龄了。认定了清荷,不想换人了。寻找一段感情我这圈子不容易

呢。难道你希望我没有节操地换床伴?”柳下溪轻轻笑了起来道:“三哥那样好么?我不爱女人,永远达不成你希望

的那样。放手吧,由得我去。痛苦也好,快乐也好都是我来尝,你不能代替我过我的日子。大道理就别跟我讲了。听

得烦人。”

柳母黯然。最难掌控的就是这儿子,从来就不肯听她的安排。

“有没有调查相片是谁寄过去的?”柳下溪更关心这个。

柳母从包里拿出一叠相片来。大约二十来张,全是同一场景,是某天黄昏时在某家小吃店吃东西时的照片。相机专业

型的那种,角度摄得好,每张都把两人照进去了。

“并不暧昧啊。指控不了我的。”在外面有注意过,没有勾肩搭背的亲密。

气氛极好,明显人就看得出两人之间流转着粉红的色泽。

“正好没两人的合影呢。我自己拍还拍不去这水平。”

“什么时候变得不正经了。瞧你,说话的口气。”儿子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柳母不高兴。

“妈!你,穷其一生保护着你的爱情与爱情的附带物。就不要对儿子如此严苛!将心比心吧。我也继续了你那遗传因

子。把我的空间给我!”

柳母无语反驳儿子的话。是啊,她的整个生命为了自己的爱情在燃烧。没权指责儿子为他离经叛道的爱情所做的努力

“这时候,敏感期呢,若是你的事影响了你父亲的声誉。我不会放过你。”

“得了吧。法律上我都不是你们的儿子。他一侄子过自己的日子,怎么生事了。”柳下溪讥诮道。这可是母亲的死穴

呢,他可不想拿出来堵。说到这儿,他倒醒神了。“这事怪。这相片居然寄到你们那里……我过继给三叔。知道我是

爸儿子的人并不多。看来,这事是熟人捅的。有没有写什么字?”

“没!普通信封。”只有收信地址与收信人。这信也寄得出……

信封上的字迹也看不出什么。特难看的字,跟鸡抓过似的。

番外:漫步于落日黄昏下-07

“你心里有怀疑的人么?”柳母从皮包里拿出香烟来,也不理儿子皱着的眉头“啪”的把烟燃上了。烟隐上来了,忍

得好辛苦。

柳下溪家并没有烟灰缸,只能看着母亲把烟灰撒在茶杯里。他的这位母亲大人为了在人前保持形象,甚至在父亲面前

也是惺然作态,活得也够累吧……抽支烟也只能在亲生儿子面前……

“怀疑的人……”他沉吟着没有说下去,从厨房飘来的香味吸引他的注意力。“是面条的味儿。”他说道,腹部由此

闹起了革命。恰巧柳下溪从厨房探出头来:“柳大哥,过来一下。”

“哦。”他应了一声,起身。“妈,你也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要你管!”柳母“啐”他,儿子不亲她啊!只会教训人。

邹清荷的神经管道并不算细,喜欢或是讨厌都是以自己感受为出发点。

他受到了委屈,自己的真诚遭受到质疑与污蔑。他无法对柳母有好感,心情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他做出来的食物。他选

择了下面条这不容易出错的食物上。

邹清荷动了脑筋,柳大哥最喜欢吃他精心腌制的牛肉干(独家秘方恕不外传)。虽说是简单的面条上铺着:把牛肉干

薄薄切片,间接插上几片超市购来的火腿肉片,撒上葱花与芝麻再加几滴香油……哟喝,好看又好吃。问题来了,柳

母的口味他不知道。牛肉干里有辣椒味儿在,若是她不能吃辣的自然也是无法享受这等美味了。

“我妈不吃辣的,香油也不要。芝麻也别,加几条青菜就好。”柳下溪笑道:“偏食的人是不划算的,许多美味都没

法子享受。你自己的呢?”见他只准备两只碗,哇噢两人份的牛肉全是他的了,美死了。

“我有吃晚饭。”其实也有点饿,好吧好吧,给自己也准备一小份。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嘛。

看看儿子那大碗再看自己的这碗:厚此薄彼啊。

邹清荷躲回书房去了。时间挺晚的,不知道柳母会不会住在这儿。

柳下溪没有准备客房,压根儿就不曾打算留别人过夜。

吃完面,柳母还在蘑菇,柳下溪很干脆地道:“妈,相片的事留着我处理好了。我是警察正是职责范围,这么晚了,

我送你去大哥家。”

“你心里有底么?”柳母不放心地问,虽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却还是说道:“你跟那孩子的事,自己要小心道。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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