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浩是个同性恋。”原来他也知道。
“哦。”继续揉。
“你别不相信!他初中的时候就是了……我就是因为把他跟高年级男生好的事告诉他家里,才从朋友变成他对家的。
”
以申乐的大嘴程度,这倒是可以理解的:“哦。”
“你不要以为是我冤枉他,其实我从跟余浩结仇之后就再也没跟别人提过这事了。”
“那你干嘛告诉我?”
“我是为你好。”
“我跟他不熟。”
谈话停顿了30秒,我抬头,申乐正瞪着我,然后把脚缩回去,拉着被子盖上自己:“大爷要睡觉,你给我带饭!”
8.偷考卷
申乐第二天嗓子哑了,说不出话,就闷在宿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没事儿就拿我的电脑玩,我的待遇跟菲佣没什么
差别。
洗衣服洗得好好的,张力给我来电话了。
才接起来就是一阵夸张的狂笑:“啊哈哈哈哈~”
我把电话拉远一点,冲里面喊:“你吃错药啦!?”
“笑笑,笑笑,我问你,这个《一时杀神》是你朋友写的吗?”
糟糕,似乎一不小心真的把申乐的那篇烂作给发过去了……:“啊……是……”
“笑死我了,为什么白素贞会跟蝙蝠侠结婚,生下来的孩子又会飞又会游,既有肌肉,又会施法,身上的皮肤还是黑
白两色……哈哈哈~”
申乐……这个白痴……:“行了,忘掉那篇小说吧,我会另外寄个别的给你……”
“那倒不用,我把它寄给少儿去了,他们很喜欢,给你朋友个机会,叫他继续写,说不定能成郑渊洁第二……哈哈哈
。”
我抱着头,半天接不上话。
第二天,又接到姚淼的电话。
“我看见你的小受了!那天你背的那个是不是?”这女人第一句话就雷我。
“喂,你该不会逢人便说吧……”
“这怎么可能,绝对你知我知……还有芳芳知。”
“芳芳?”
“放心,绝对姐们,比我还腐,总之,我们两现在被小受受感动的不行,决定帮你们!”
我强作镇定:“我好像没什么地方需要你们帮忙吧。”
“我知道,你们两现在一定还处于别扭期,虽然直接扑倒是芳芳的一贯计量,但我以为就在下对你的了解,细水常流
默默无闻的奉献才是你的风格。”
“喂……你知道我什么啊?你只不过才见过我一次。”
对方显然没管我,自己说自己的:“老大你实在太有勇气了,居然攻下了申大少这颗毒瘤……”
看来申乐出名都出到设计去了。
“他不是想争学生会主席的位子嘛,我看小乐乐身材不错,你叫他来参加设计的原创服展,我帮你把咱们设计的那点
选票都给小乐乐争取过来!”
要不是最后那句话的横空出世,我绝对会当机立断的挂电话。
在懒人咖啡厅等姚淼的时候还出了点插曲,就是余浩突然出现了。
手里端着一碗草莓冰淇淋,照例被他搅的一团浆糊。
我和申乐坐在同一边,本是打算把对面的位子让给姚淼的,结果余浩不客气的坐下了。
不自在的感觉又上来了。
申乐却出乎意料没有发什么火,反而用一种如暮春风的声音跟余浩交谈。
余变态果然心理素质过硬,两人其乐融融的象陶实了八百辈子。
我忙着观赏这家咖啡厅的情调,余浩却开始用奇特的眼神望着我。我起初还礼貌的微笑回应,但过一会儿发现他是在
放电,不免有点坐立不安。
“姚淼怎么还不来?”一紧张,心里的话就脱口而出。
发现两个人都在看我,赶紧又说:“我都饿了。”
幸亏我们来得正是饭点,要不然这种尴尬的气氛真不知道怎么缓和,照理说,我们吃饭,余变态就该滚蛋了,他却很
不要脸的来了一句:“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吃吧。”
炒面来了,余浩胃口奇佳的塞下一大口,接着他做了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打开钱包,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推到我面前,还帮我用烟灰缸把钱压好。
“这是补给你的。”他说。
“什么补给我的?余主席,你干嘛给我钱?”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不明白。 申乐在旁边也一头雾水。
“我上次只给了你两百块,虽然是讲好的价钱,可是我觉得你表现得实在太好了,实在是一次很愉快的相处,我一直
在想,如果有机会再碰到你,我一定要补一倍的钱给你。”余浩说。
说完这话,鸦雀无声了有5分钟我才体会出来他什么意思
“是喔,你是江笑嘛,这里又不是欢场,我怎么能在学校里招呼你呢,哈哈哈——”余浩大笑了一阵,瞟我一眼:“
打电话给我……”
“你放屁!!”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申乐拍着桌子跳起来,顿时侧目率100%。
我拉拉申乐的袖子,小声发威:“坐下。”
申乐听话的坐下了,可我能摸到他手上勃动的青筋。
这家伙,什么时候都喜欢用拳头说话。
把两百块退回付闲面前。
“余浩,这很幼稚……实际上,我觉得男人跟男人是很恶心的。”
我的话说完,竟然没有人搭腔。
余浩一直在搅拌他的冰淇淋,申乐就那么呆坐着。
在我因尴尬而死的前一秒,余浩抬头了,招牌的肯德鸡笑容,摸摸自己胸口,作出一脸痛苦的表情,嘴里模拟玻璃碎
裂的声音:“砏啪——”
在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的同时,起身离开了我们,姚淼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蹦过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你们干嘛这副难看的表情,出什么事……啊!!”姚淼突然指着橱窗大叫,我和申乐扭头看向橱窗外面。
余浩正笑眯眯的盯着我们,然后整个脸压在窗户上,一个大波,将唇印留在玻璃上,扬长而去。
好半天,我们才缓过劲来。
“这个怪兽在干什么!?”申乐说。
“他自恋,老喜欢对着反光亲自己。”我说。
“现在是晚上哎,在外面朝里看,只会看到里面的我们吧……”姚淼不该聪明的时候总是很聪明,我瞄了一眼姚淼正
在发的短信:我们这里有奸情。
跟姚淼敲定了去参加原创服展的事,我不想让申乐跟这妖女多聊,申乐似乎也精神不太好,我们就回去了,申乐先去
洗澡,我电话响了,是余变态的。
口音很含糊,应该是喝酒了:“你凭什么觉得恶心?你还不是也做过?”
多日的烦躁,让我现在只想骂脏话,不想给申乐听到,压低嗓音怒道:“谁告诉你的!?你不要以为抓到我的什么把
柄,就可以拿来要挟我!”
“他哪里好啊?他只是个草包而已!尤其跟他的家世比起来,他的笨更加不可忍受!你对愚蠢的人不是一直选择敷衍
吗?为什么却对他格外放水的忍受下来了!?”
“因为我对他有责任。”
他的声音顿了一秒:“你说什么责任?”
“别这样,你也知道的。”看见申乐洗完了出来,就挂了电话,往椅子上一坐,盯着申乐。
申乐正擦头发,不经意的朝我过来:“谁的电话?”他居然光着脚,而我发现这一点的原因是他的一只裸脚正踩在我
的脚面上,不疼,软绵绵的压在那里,怪怪的感觉。
“啊,对不起。”他挪开脚,继续擦头发,因为靠得很近,水珠就撒过来,亮亮的眼睛在一堆乱发中瞄了我一眼:“
盯着我干嘛?”
“想事情。”我说,举起手机看新来的短信。
余浩:我和你睡过。
他从桌上拿了口香糖的瓶子,自己咬了一颗,又递给我一颗:“无糖的。”
“申乐,那天晚上真的是你吧。”
他本来正嚼得来劲,差点咬破舌头:“当然!”
“我当时喝醉了,但……那种事情不要轻易承认啊……”说这些话对我来说是个折磨。
申乐盯着我:“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多毒都可以。”
“我……信。”我抱着头,想把心里的这股烦躁压下,申乐嚼口香糖的声音极大,而且还在哼歌码字:“你不去洗澡
吗?”
我站起来走过去,伸手扒他的衣服。
他满脸震怒:“你干嘛!?”
“不是让你参加服展嘛,检查看看有没有伤疤什么的……”
“没有啦!这个你不会问我啊!?”
“干嘛这么敏感?不是说那天被我抱过嘛?”我的表情应该很冷,他的脸色则是死灰一样的:“你不信我。”
被他那样看着,我动不了手,很古怪的目光。
“江笑,你明不明白,你在我身上所做的事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歪着头看我:“从小到大,我都没被人那么碰
过,你觉得脏,难道我就觉得干净嘛!?幸运的是,这种事情,你睡一觉全忘了,可是我却要每天都恶梦一次,开始
的时候,因为你并不知道是我,就想让大家都忘了这码事,可是你偏偏自己发现了,然后还一副处处为我设想的样子
,我理解你的心意,我原谅你,像你所说的,我们做朋友,所以,请不要对我用这么肮脏的考验,如果你觉得不能再
相信我了,那就走,把你所做的都忘个精光,像一开始就没发现那样。”
申乐的脾气,这种谎话是说不出来的,如果真的是谎言,那这个人就真的太可怕了。
我后退一步:“对不起。”
正当我们为了原创服展的事情忙起来的时候,申乐却因为解剖课缺太多次而被张复明叫去了办公室。
结果虽然不是直接当掉,可平时的35分却一分都拿不到了。
也就是说,申乐的卷面要在95以上,因为解剖所涉及的东西十分宽泛,而且常常超纲,历史上的最高分也不过92,这
门课跟当掉没什么区别。
可是学生会主席虽然不要求你没门成绩都要很出色,可有一点,挂科的话就自动丧失资格。
“如果我们拿到考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这就是我仔细想了一个小时之后蹦出来的下下策。
这里不得不提到张复明的变态。
因为他本来是医院的主刀,车祸的时候留下阴影,才退到二线教学的。
不过他本人对工作绝对痴迷,自愿留守停尸房,一接到哪里电话说出意外了,就叫上法医班的,一票人象春游一样去
收尸体。
也就是说,他就住在医学系的主楼,福尔马林池的楼上就是他的卧房。
我跟申乐窝在男厕所留守,打算等夜深了,从张复明那儿把卷子偷出来。
我们从下午5点就窝在隔间里面喂蚊子,夏天的晚上闷热粘湿。
我因为前一天晚上辗转难眠,半睡半醒的瘫在马桶坐上。没力气了,我再陷下去一点点,屁股就要碰到水面了。
申乐的声音从一片黑暗里传来:“九点了,可以了吗?”
我舔舔嘴唇:“有点耐心吧,等他睡着最好。”
5点的时候天还亮着,我甚至还带了武侠小说进来看,等到天要变黑了,就察觉到纸头反射的光愈来愈弱,瞳孔配合着
一圈圈放大、想抓更多的光进来,但没有用,光被抽走了,纸头上的字像在涨潮中的小岛,一个一个被水漫过去。
这时候我只好把头抬起来,面对已经天黑的世界。
而黑暗中只有申乐的影子,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本来也干着差不多的事情,可是天一黑他就必须被迫面对暗袭的蚊子和心中的恶意:“你渴了吗?我去弄点水来?
”
我坐直身子:“走廊上的灯是声控的,你一出去就全完了。”
“哦……”他又开始嚼口香糖,那种咀嚼的声音让我的听觉更加敏感,可以想象他嘴巴里肌肉的运动和舌尖微妙的卷
曲,牙齿分离与粘合的声音……
“你看着我干嘛?”他问。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很久了:“那你看着我干嘛?”
“我站累了,想坐一下马桶。”
我动动僵硬的屁股,站起来把位子给他。
等他坐好,才回头问——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明说?”
一阵沉默。
忽然,我听见了动静——有声音,有人推开门,走进了这间男厕所。
这间厕所,是医学系系馆二楼最西边的男厕所。
往东走30米就是张复明的办公室,走廊尽头是他的卧房,所以,这时候进来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我发现我必须深呼吸,才能够让心跳维持正常。
我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把眼睛贴到门板隙缝上去看看进厕所来的是谁?
正在犹豫,突然申乐从后面拉拉我的衣角,然后指指门板下面的缝隙。
一个人头的影子已经被月光照得钉在地面上——他在检查有没有人!?
看见申乐已经把两脚缩到马桶上,我赶紧一步踏向申乐两腿之间的缝隙,站在马桶盖上,按着申乐的肩膀维持平衡。
我们两就保持着这副古怪的pose,老实说,让人联想到某件青铜艺术……
申乐在心里肯定把我骂了一百遍,因为他的脸正对着我的裤裆,双腿大张悬在半空中,实在不怎么好看。
等外面的影子终于离开视线,我才在申乐恶狠狠的注视下离开马桶。
我继续站着,偶尔看他一眼,其它时间就假装在沉思,可是,当我发现他始终毫不掩饰的直直盯着我看的时候,我也
就渐渐肆无忌惮的回看他。
这场古怪的对峙,在厕所里进行着,偶尔被几只蚊子叮到、不相干的滴水声,但对峙一直没有中断。
大概对峙了一个钟头吧,申乐似乎生气了,他站起来,直直对我走过来。
“你又看着我。”
能看见他的眼睛,黑白分明。
我才意识到,他靠得很近:“你不热吗?”
他没说话,维持着那个距离。
我抬表:“走吧,他十点钟肯定在房间看科技之光,我们去办公室。”
这里说一下整个偷窃计划的步骤,基本是跟越狱学的,先用橡皮泥印模办公室钥匙,然后烧蜡油做模,再找个配钥匙
的钻一把出来,进去之后照例用复制的钥匙开办公桌上的几个抽屉,非常顺利的找到了考卷,然后将一切恢复原状,
再躲回厕所,等系馆门开了,再若无其事的溜出来。
因为高度紧张搞得筋疲力尽,两个人就靠在一起,坐在马桶盖上睡着了。
睡得正香,有人把我摇醒——
“起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