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鸳池 下+番外——投木桃的芝芝

作者:投木桃的芝芝  录入:09-10

沈绌清垂下眼,假若断腿残疾的人换作了他,他也一定会想办法绝了风檄羽的念想,不会让他负累一生。

“……不管我怎样补偿,但绣琳已经不可能再重生。”

安缓先看向庭院之中,风檄羽把特制的小弓交到沈子桉的手上,扶着他的手拉弓扣弦。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已经香消

玉殒,唯一留给他的纪念,就是眼前这个渐渐如修竹般长成的孩子。

沈绌清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口说:“十竹,杜大夫还愿意替我的双手施刀吗?”

“檄羽已经替你拒绝,杜大夫打算再过两天就离开安城。”

安缓先找来当年曾为他医治过双腿的名医,希望可以让沈绌清的双手复原到受伤前的样子。但是风檄羽只听到要割开

愈合的皮肉重新接驳指骨,立即就没有半点商量余地拒绝。如果要沈绌清重新经历一次十指断骨的痛楚,他宁可以后

都不要沈绌清再弹琴。

“替我把檄羽支走,十竹,我需要你帮我!”

安缓先看着沈绌清,“绌清,驳骨的过程可能会比你想像中更痛苦。你可有想过事后檄羽知道,他会有多生气?弹琴

对你真的有这么重要?”

沈绌清看着自己的双手,表面的伤痕已经痊愈,但始终无法恢复原来的灵活,重驳指骨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从六岁开

始习琴,二十年的时间,有些东西他没有办法能够割舍得掉。

“十竹——”

看着沈绌清的眼中蒙上了水气,欲言又止。安缓苦笑道:“绌清,你这副样子教我怎忍心拒绝你?我会帮你支走檄羽

,事后就算他大发脾气我也会替你说服他。”

沈子桉一轮的射箭练习下来,回过头看到沈绌清和安缓先站在廊下,于是雀跃着奔了过来,“爹爹!”

安缓先张开双手,但沈子桉扑进的却是沈绌清的怀中。

他苦笑了一下,摇着头把手缩了回去。

“这个才是你的亲爹!”

风檄羽从后面跟上来,提起沈子桉的衣领,把他扔进安缓先的怀里。“你再一天到晚粘着绌清,小心我打到你屁股开

花!”

沈子桉不服气地要从安缓先的怀中爬起来,风檄羽拉了沈绌清离开,“让你的亲爹教你习字,我明日再继续教你射箭

。”

“舅舅,你和爹爹去玩,我也要去!”

沈子桉在身后大叫,风檄羽装作不闻。沈绌清被他拖着离开庭院,然后被托上了马背,他们离开宫城,一路往西面的

山谷而行。

沈绌清在马上回望,风檄羽纵马而行,渐渐的把驾着马车而行的陆棋和崔伍抛在了身后很远的地方。

“檄羽,不等小伍小陆真的没有关系?”

“他们知道地方,会摆好杯具和茶点等我们。”

渐渐的入云林已深,溪流沿着石壁流淌而下,风檄羽提起缰绳,却没有直奔山顶的雾亭,带着沈绌清直直地闯进了山

谷的腹地之中。穿过浓密的灌木丛林,眼前豁然开朗,绿草碧色,繁花如锦。沈绌清越行便越惊讶,城中还只是薄露

半点春意,但这里仿佛严冬从未来临。

“檄羽,你是怎样找到这个地方的?”

风檄羽把他从马背上抱下地,“我要带兵打仗,自然会懂得观察地势的方法。这个地方,连小伍小陆我也不曾带他们

来过。”

沈绌清温软地笑起来,风檄羽能以二十三岁之龄,成为叶国史册上最年轻的将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领兵的能力。

安忠已经前去调拨圆山的“锦字”军,等到沈子桉登位,风檄羽就会重掌军务,带兵守卫安国的边境。

“檄羽,有你守卫安国的边境,一定会牢不可破。”

风檄羽勒紧他的腰身,俯头含住了他的唇瓣,“你怎能忘记,要与我一起守卫边城?”

他的舌尖肆无忌惮地闯进来,挟着狂野而又温柔地吮吻,沈绌清无力地摊在他的手臂里,无法阻止他的一再地舔舐。

风檄羽曾经说过,不管去到哪里,今后都要与他在一起不会分开。

沈绌清不由自主的伸手回抱了风檄羽。

风檄羽扬眉开怀而笑,他拈起一粒小石子,弹指而出,石子打在草叶之上,两只蝴蝶蹁跹而飞。

沈绌清惋惜道:“檄羽,你何必打扰它们!”

风檄羽唇边的笑意更深,他撮唇仰天发出一声清啸,激越的豪音在山谷之中传开,随着啸声过处,栖息在花丛中的蝴

蝶都飞舞了起来。沈绌清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一双双蝴蝶的翅膀,质薄如绫,光洁似绸,轻盈地蹁跹在花丛之中,

五彩斑斓的色彩,似是画轴一样在眼前展开。

“还怪我惊扰了它们吗?”

风檄羽从后面抱紧他,“这个山谷因为背风环山,所以寒流不至,蝴蝶经过一冬的潜伏,现在破茧而出,成百上千的

蝴蝶奇景,只有这个地方可以看得到。”

沈绌清的眼中都是美不胜收。

在很多年前,当风檄羽还是十七岁的少年,他曾经彻夜不眠,把花林的桂花全部搜刮下来,然后坐在凤来楼靠窗的位

置等他。当他在楼下经过的时候,便被花瓣雨落满了一身。他带着惊讶扬起脸,以手心接住纷坠而下的花朵,眼里也

像此刻一样充满了赞叹。

“檄羽,实在太美了。”

身后一股大力压下来,沈绌清被风檄羽整个人扑倒在草地上,然后唇瓣再次被他含住。

“清,在我眼中,你才是最美的。”

身体被风檄羽按压住,初生柔软的草尖撩着肌肤,沈绌清全身都被吻到又软又麻。感觉风檄羽伸手过来解他的衣带,

唇舌一直在往下滑去,他轻微地挣扎,“檄羽,小伍小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风檄羽吻住他不肯放开,“小陆比你想像中识趣,他们不会来打扰我们的。”

身上的衣物悉数被挑开,沈绌清躺软在绿草地之上,莹白如玉的前胸完全赤露了出来。风檄羽刚直有力的手指在他的

胸前抚过,他屏息着呼吸,眼前浮现起风檄羽拉弓扣弦时的英挺,敏感之处便像是绿柳初露的幼芽,迎风挺翘而起,

等待着他一箭射来。

风檄羽俯头含住了他,若重若轻地啃咬,微痛与酥麻的感觉游走,沈绌清像是被电流击中,全身都微微地颤栗起来。

他的身体早已经不再抗拒风檄羽的碰触,宛若化作无底的深洞,越来越的渴求更多。

灼热的身躯覆盖了下来,风檄羽的手抚上他的大腿内侧,被开发得无比熟稔的身体,像是长在春风中的繁花一样,颤

巍巍地开放。风檄羽声音低沉地轻笑,沈绌清窘红着耳根把脸别了过去,风檄羽在一记挺身之后,轻易就完全地进入

了他。

粗重急促的喘息流泻在草丛之中,沈绌清的身体完全被风檄羽贯穿,他难耐地咬紧了自己的下唇。“清,我想听你呻

吟出来——”风檄羽俯头吻住他,以舌尖顶开他的牙关,探进他的口腔之中,同时身下不再犹豫,迅猛大力地冲刺。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交缠,像是要到地老天荒为止……

蝴蝶谷之行的次日,安缓先以巡查军营为名把风檄羽支走。

从早到晚,他离开了整整一天。

沈绌清重新经历了一次十指断骨的痛楚,虽然已经饮下了麻沸汤,但那种痛法,比当初受伤更甚。他死死地咬着自己

的下唇,衣物被冷汗濡湿,最后在铺天盖地的痛楚中晕厥了过去。

“绌清,你受得住吗?”

安缓先守在他的床前,用软巾拭掉他额上的冷汗。沈绌清软弱地想开口,安缓先阻止他道:“你难受就不要再说话,

好好地休息一下。你刚才疼晕了过去,还在一直叫着檄羽的名字。”

“杜大夫施刀之后,有没有说我指骨会怎样?”

“绌清,杜大夫说你会好起来的。”

安缓先感到欣慰,虽然沈绌清经历了无法想像的痛楚,但他日后将可以重新再碰触琴弦。沈绌清微微地垂下眼,脸色

苍白而憔悴。

“檄羽快要回来了是不是?”

“真是难为你了。”安缓先带着怜惜抚过他的额角,“你这副样子,如果我是檄羽,还怎忍心责怪你?”

双手施了手术之后,渐渐的麻沸汤的药效过去,沈绌清睡着之后又在疼痛中醒来。入夜已深,安缓先已经离开。他把

缠着纱布的双手从被褥中缓缓地抽出来,苦笑着摇头,如此明显的包扎,瞒不了风檄羽多久。他对他越来越温柔,但

这一回只怕又要大发脾气。

他勉强地想坐起来,房间外面却响起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他连忙把双手藏到了被褥中去,躺回了床上合着眼假寐。

风檄羽推开门,带进来一阵清朗袭人的凉风。

“清?”

风檄羽站在床前低唤,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声音较平时放轻了许多。“子桉说你很早就睡下,是不是生病了?”

沈绌清装不下去,唯有睁开眼。

风檄羽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军服,以缣帛夹厚绵制作练甲穿在他的身上,越发的显得挺拨高大。沈绌清睁大眼,落在他

身上的目光便不舍得移走。风檄羽没有看出他的异样,缓了一口气,伸手就要扶他坐起来。沈绌清连忙避开,“檄羽

,我躺着就好。”

“是不是怕冷?”

风檄羽开怀地笑起来,有一丝宠爱的味道,“我抱着你睡可好?你在我怀里就不会怕冷。”

见他真的要脱衣上床,沈绌清阻止都来不及。

“檄羽,你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会很冷。”

风檄羽已经解下了练甲,双手凝在半空,目光渐渐地起疑。沈绌清垂下眼,他不善谎言,看样子是瞒不下去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风檄羽瞪视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被褥被他突然掀开,沈绌清缠满了纱布的双手完全呈现在灯光之下。风檄羽倒吸

了一口气,带着不敢置信,然后双眼渐渐的蒙上了极盛的怒意。

“你向我隐瞒子桉的身世,已经让我一再做错,我用一生都弥补不了曾经那样对你的愧疚。为什么你到了现在还要对

我有隐瞒?派我去巡查军营,你和安缓先早就合谋好了是不是?”

风檄羽把被褥全部扫到了地上,眼前的这个人,昨日还与他在蝴蝶谷之中缠绵,他誓言要一生爱护,但现在多看一眼

都会让他的心上多出一道裂痕,“到底在你的心里,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他激愤地转过身,重重地甩门而出。

迎着冷风站在廊下,风檄羽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的珍惜,沈绌清毫不领情。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隐瞒,把他伤得有多深?

“檄羽——”

沈绌清在身后软懦而脆弱地开口,但是风檄羽完全不想回过身。他不想在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候,再次伤了他。

温软的身体从后面贴了上来,沈绌清把脸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风檄羽全身一僵。

沈绌清从来没有,如此主动地揽抱过他。

“檄羽,我们分开了六年,你长成顶天立天的男子汉,领兵打仗声名显赫。但是那么长的时间,我都没有在你的身边

,你的第一个人甚至不是我。”沈绌清的声音里带着怅惘,“我只是怕自己不够好,……有一天你便会嫌弃我。”

“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你肯跟我走,我连性命也愿意给你,又怎会有嫌弃的一天?”

风檄羽猛然转过身,用力地把沈绌清抱在怀里,所有的怒火都已经熄灭,只余像潮水一样泛滥的心痛。“我要你把我

当成最重要的人,不管任何事都不要再隐瞒我半分。你可知你身上有半分的痛楚,我的心会百倍的痛?”

“檄羽,檄羽——”

沈绌清一时间忘记了手上的伤痛,注看着风檄羽喃喃地低唤。风檄羽把脸埋在他的发间,喉头已经酸涩,那么长久的

渴望,并不是他独自在等待。有了这一刻,那些无尽无了的思念,身上挨过的苦楚又算得了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你有如此的在乎我,你喜欢惨我了是不是?”

“檄羽,檄羽。”

沈绌清仍然低唤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婉转低回,掺杂着那些他没有说出口的情意与眷恋。风檄羽把他抵在廊柱之

上,发狂一样吮吻着他柔软的唇瓣,恨不得把他凝在血液里,刻在骨髓中。

“清,你要把我的魂都唤走了。”

安缓先由安维推着而来,隔着庭院,安维远远地停下了脚步。

“主上——”

他的眼神闪烁,安缓先挺起腰身只看了一眼便会意。无遮无挡的廊柱之下,风檄羽把沈绌清整个人勒紧在怀里,抵住

柱子激狂地深吻。

“我们不要打扰他们。”

安缓先淡淡地笑起来。风檄羽会大发脾气,但是他几曾舍得伤了沈绌清?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安维问:“主上,是不是要回书房?”

安缓先摇头,“我想去看看子桉。”

廊柱下的风檄羽和沈绌清没有被任何人打扰,但是安缓先转过去的身影却蒙上了一丝忧虑。

距离复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二十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恶梦将要过去。但是叶国一定展开疯狂的报复,战火离他们只有

一步之遥。会不会有一天,眼前的这对有情人,会因为不可抗力而再次分开?

再漫长的等待都将会过去,但最怕的是还没有捉紧就要失去,手中空余镜花水月梦一场。

40-风花吹满城

惊蛰的春雷过后,桃花在枝头怒放吐蕊,易名安风弭的沈子桉被拥立为帝,安缓先二十年来萦萦念念的心愿终于达成

,没有喜悦,更多的是忧怆。国破之时挥剑自刎的父兄、已经香消玉殒的风绣琳,在他生命里重要的人一个一个地离

去,到了最后就独剩下他以及年幼的孩子。

小小年纪的沈子桉,被礼官扶上了龙椅,接受安国昔日一众旧臣的参拜。锦缎王袍,金质发冠,沈子桉透出与年纪不

符的大气与沉稳,安国复国强盛、未来所有的希望,就这样都交托到了他的身上。

沈子桉登位大典结束,沈绌清马上就跟随风檄羽出发到边城符莲。临行在即,安维推着安缓先,带着沈子桉来为他们

送行。

薄如蝉翼的桃花被风吹起,整座宫城之中落满了飞花。

安缓先的眼中带着感慨,“檄羽,守卫安国边城的重责就交给你了,照顾好绌清,不要再让他有任何伤害。”

沈绌清抬起头,微微地露出温软的笑意。

风檄羽眉目沉凝地应允安缓先的嘱托,然后转身接过由陆棋递来的马缰绳,拉着马站到不远处。他高大健硕的身形,

在沈绌清眼中就像是一堵最可靠的城墙,今后他的肩头承担的就是一国的安危。

“十竹,你也要过得好好的。”

沈绌清握住安缓先的手,久久的不舍得放开。相识于微时,他们曾经是非常投机的朋友,短暂重逢,马上又要分别。

“爹爹!”

沈子桉伸手过来,沈绌清把他抱进了怀里,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他光洁的小脸。可爱漂亮得像是粉团一样的孩子逐渐

长开身形,如修竹般英秀挺拔,或许是风檄羽言传身教的缘故,小小年纪已经渐露出凌盛的气势。

沈绌清心头的滋味,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担忧。

推书 20234-09-09 :饕餮与魅魔的灌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