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 上——口水嘀嗒

钱峰的舌头带著不容拒绝的力道在董昭宇的嘴巴里搅弄，扯著他的舌头不松，细细咂吮，发出响亮的声音。

这可还是在外头！董昭宇大力挣扎起来，在钱峰怀里不停扭动著，直到碰到那个坚硬的东西，抵在他的腹沟股处。

“你硬了”刚接吻结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湿润。

“唔，我憋了二十多年了”钱峰咕哝著，舔舔唇，又想去亲吻董昭宇的脸颊，被他一把推开。

“亲也亲过了，该走了吧”董昭宇紧张地朝巷子外看了看，“别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董昭宇，宝贝儿”钱峰从後又搂住董昭宇，勃起的下身一拱一拱地在他屁股上挤压磨蹭，“我被你挑逗地都硬了”

他拖长调子撒著娇，希望能获得董昭宇的首肯。

“滚”董昭宇横了他一肘，把他狠狠抵开，“自己发情，又往我身上赖。你再不走，车就被人偷走啦，还有我的货”

钱峰顺势往後一靠，隐藏到黑暗里，“你先走吧”

董昭宇面带不满刚要回头吵他，就看到钱峰手摆在下身做了个猥亵的手势，“我过会再过去”。

尴尬不已，董昭宇沈默了会，叮嘱他，“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我知道”

等钱峰再次回来，两人便一直互相沈默著直到收摊。董昭宇不知道在钱峰这样迅猛的攻势下，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倒

不是担心哪天会被他强上，而是自己刻意划出的界限会被他擦的干干净净。

董昭宇是有私心的。他自己也是男人，又跟那麽多男人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只有吊著男人让他们在可得与不可得之间

不断徘徊的时候，才有可能取得最大利益。对钱峰，不是说不给他，反正自己早就不是贞洁烈女了，他不过是想等自

己的奶茶摊一切都确定了，再给他。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帮忙总是好的。

但董昭宇也明白，总是吊著不给好处也是不行的。只是在什麽时候给什麽好处？这个需要好好把握。

第二天下午，刘立强的电话果然来了，口气硬的很，不给董昭宇一点拒绝的余地。董昭宇倒也不生气，反正刘立强一

直是这样的人，当初他也就爱刘立强这个样子，像个真正的男人。

鉴於前两次的见面都是在仓皇的情况下，衰的很。董昭宇特意为这次的见面穿上一件绿色的T恤，他还记得，钱峰说过

，他穿绿色最好看。

但镜子里的人已不复几年前的青涩鲜嫩了，变得更黑更结实，知道用油滑的表情掩盖复杂的眼神。

已经工作过的人和从来没正经工作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刘立强选择的见面地点竟然是哈根达斯！（我要黑哈根达斯，

以宣泄我从没去过也没钱去吃的怨念，不！其实是我不屑去吃！）

董昭宇站在门外踌躇了一会才决定推门进去。店里一片深红色的暧昧甜蜜，裹著一对对男女，处处彰显其作为爱的象

征物的身份。爱情是美好的，但能够大大方方毫不羞涩扭捏展示出来的，目前只有男女之爱。两个男人面对面地坐在

哈根达斯里，真是不知道刘立强的用意是什麽，他想讽刺些什麽？

等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董昭宇已经走到店面深处。刘立强正坐在最里面的位子上，双手撑著下巴，一声不吭地盯著他

。

再想回头也已经晚了，董昭宇白著张脸，努力让自己走的更加自然，坐到刘立强对面。说到底，还是有些怕他的，原

来这种害怕是缘於对他的爱，怕惹他生气不爱自己。那现在呢，还在怕什麽？除去那残存的爱意，还有是害怕他报复

吧。

“怎麽选了这麽个地方？”董昭宇讪笑著，手指不自然地摆弄桌上的宣传册。

“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挺想来吃这玩意儿麽？那时候没钱带你来，现在有钱了，就来呗，不过”刘立强哼哼笑了两

声，“我知道这麽些年里你吃这玩意儿肯定都快吃吐了，对吧？不过咱俩一起来这还是头一回”

“也没有你说的这麽夸张”董昭宇也从鼻子孔里哼哼两声，“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玩意儿了，不划算，从超市里

买蒙牛的家庭装更划算，味道跟这也差不多”

“哼”刘立强的脸色顿时沈了下来，“家庭装？董昭宇你也不怕吃冰吃多了拉肚子”

“拉肚子好啊，省的我再灌肠了，直接拉干净了多省事”

刘立强青著脸，好半晌，才慢慢憋出一句，“董昭宇你还真是变了，变厉害了”

“可不是，我吸收的可都是别人的精华”

“我真是幸运儿，被你及早甩了，要不然你这个贱货能给我从头到脚全刷上绿漆！”亏得刘立强声音不大，这番咬牙

切齿的咒骂除了董昭宇没第二个人听见，“我当初真是脑子进水了，竟然真的想要和你正经地过一辈子，对你好。哈

，没想到真的被我妈说中了，俩男人真是没前途，尤其是其中一个还是个贱货”

“你妈”董昭宇眨了下眼，逼著自己保持清醒的神志，“你妈生病了？”

无能为力37

对面的男人沈默了很久。董昭宇低著头，也不知道刘立强是个什麽情形，大概是惊讶又厌恶吧，他肯定在想，自己这

个贱货怎麽知道他妈生病了，再加上前几天的跟踪，自己在他的心里完全是个变态无疑了。

“是，住院了，跟我爸当初一个病”

“胃癌？”

“嗯”

哈，哈哈哈，如果现在是一个人，董昭宇肯定会仰天大笑，笑这戏剧般的人生，处处给他‘惊喜’和‘机会’。

胃癌？嗯，胃癌，自己跟这个病还真是有缘啊，不知道以後会不会也因为这个病而死去。

刘立强显然也想到了什麽，快要抽筋的脸慢慢缓和下来，看向董昭宇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丝丝温柔的表情。

再回到N年前，大学时期的董昭宇和刘立强身上。

刘立强不是蠢货，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处男。董昭宇的肉体吸引他，但还无法让他迷恋。当然，他也不可能迷恋董昭宇

的肉体，尽管他承认和男人做爱确实比和女人做要刺激。那麽，到底是什麽让他甘愿与女朋友分手冒著被人发现被戴

上同性恋帽子的危险，专心与董昭宇好呢？

董昭宇没想过这一点，他过去没想过，现在还是没想过。简而言之，他在感情上其实没多少脑子，不过也许，他在任

何事上都没多少脑子。董昭宇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想做，他愿意这麽做，仅此而已。或者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

於愚蠢而盲目的‘爱’。

自从刘立强帮著他抢回了自己的包和手机，董昭宇又屁颠屁颠地贴上去，跟只苍蝇似地围著刘立强转。

那段时间里，由於手伤，刘立强和女朋友的关系格外亲密，对董昭宇自然就有些冷落。刚开始董昭宇还挺不爽的，他

嫉妒。但他还没嫉妒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知道该收敛自己的情绪。在所有人面前，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刘立强的一个

好哥们，仅此而已。但只在一个人面前，他会流露出自己的情绪。那个人就是钱峰。

钱峰真的很适合去当知心大哥哥一类的人物，面对董昭宇的各种不满和抱怨，他都是温厚地笑笑，耐心地听董昭宇诉

说，但从来不会提出建设性意见，好在董昭宇也不要求这些，他只要一个宣泄的渠道。

不久，刘立强家里出事了。他父亲被查出胃癌晚期需要入院治疗。那时候正值大三，课程少也不需要忙著找工作，是

学生最轻松的时候。刘立强便请了长假回家。

董昭宇挺郁闷的，虽然他还不算最後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可也不是刘立强亲口告诉他的。等他知道这个消息，刘

立强都已经回家两天了。本来，这应该是一个好机会让董昭宇认清自己和刘立强的关系以及刘立强对他的看法，他也

几乎都要清醒过来了。

钱峰在听完董昭宇抱怨某人的如何不体贴让他如何的伤心後，突然冒了一句，“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刘立强吗？”

董昭宇慌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把刘立强伪装成一个女人，不知道怎麽突然就被钱峰看破了。

“不，当然不是！”董昭宇迅速稳下自己的眼神，直直地看著钱峰，用略带惊奇的口吻道，“你怎麽会认为是他？他

可是个男人”

“哦”钱峰低头把玩著手指头，“这年头同性恋很多啊，我总听你形容那人的感觉也不像个女孩子，太硬气了。”

“哈，同性恋”董昭宇故意装出厌恶的表情，“同性恋真的很恶心，想想两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我就恶心”

“是吗？你觉得恶心？”

董昭宇实在心虚，微别开脑袋躲避钱峰探究似的目光，手托著腮，掩盖自己脸上的不自然，同时再次强调，“没错，

很恶心”

钱峰定定地看了他数秒，脸色黯然。

“这样啊。不过如果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儿，还是再主动一些好了。让她习惯有你的生活，当你某一天突然离开的

时候，她就明白你对她的重要性了”

“没错！”董昭宇激动地一拍大腿，“钱峰你说的没错！”

带著钱峰赐予的追妞小锦囊，董昭宇立即买了第二天的车票奔往刘立强的家乡。

刘立强的家乡是一个地级市，和中国大陆的众多地级市一样，这个城市不大不小，人不多不少，从表面上看是千篇一

律，但等你进入人群进入他们的生活，才能感受到他们的与众不同。

扯远了。

董昭宇见到刘立强的第一面，就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充满挫败、哀伤和恐惧。不仅是他蓬乱的头发、布满血丝的双

眼抑或是下拉的嘴角，更多的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要认为这样敏感的董昭宇很女气，敏感不是女人的专利，

更何况是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的董昭宇呢？

当年离家出走的失败让董昭宇第一次完全体会到，什麽叫绝望。上大学後开始的卖淫生活让他更加频繁地出现绝望的

情绪。他自然知道那是不好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事情，但他又无法拒绝卖淫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在被发现的恐惧、

自我道德的谴责、诱人的利益之间碰撞，董昭宇无法控制自己去寻找正确的方向。这种无能为力让他绝望。不过，这

样绝望的情绪通常只持续不出三秒锺，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做下去了。

言归正传，董昭宇察觉到刘立强身上的绝望。一方面，他确实心疼，另一方面，按照钱峰传授的小锦囊里说，他得好

好表现自己的体贴与关心。

刘立强没想到董昭宇会追著过来，惊讶过後便是感动。他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但仅限於被自己承认的几个人，比如他

的家人、女朋友、几个特别要好的哥们。对这些人他是可以做到真正的两肋插刀。很显然，董昭宇并不在此列。

刘立强一直把董昭宇当成一个玩物来看待，不玩白不玩的那种。但此时，自己的女朋友没来、好兄弟没来，只这个自

己从来都不当一回事的小玩物巴巴地跑来了，还露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刘立强怎麽能不感动呢？

无能为力38

“你怎麽来了？”话一出口，便是阵阵嘶哑。

“我听说了，所以来看看你”董昭宇示意般地举举手里的袋子，全是水果。他不知道给胃癌病人买些什麽好，就专挑

了些自己爱吃的，反正就是做给刘立强看的而已。

果然，刘立强摆摆手，“嗨，还买什麽东西，都这个时候了，拿回去留你自己吃吧”

碰了个软钉子，董昭宇很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站在医院走廊里。他就不明白了，怎麽钱峰交的那些个技巧都不

管用呢？难道真的因为那些技巧是用来追女人的，对刘立强这种大男人就不适用？

正两难的时候，董昭宇身後响起一个温柔软糯的声音，“强强”

“妈”刘立强迅速越过董昭宇，搀上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

董昭宇第一次见到刘立强的母亲就很有好感。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虽然年龄已经划入到中老年的范畴，却风

韵犹存，说话做事细致稳当，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好相处的人。最重要的，是她给董昭宇的感觉，肯定是‘良母’。

女人看了眼董昭宇，从疲惫的脸上挤出抹笑容来，问道，“同学来了？”

“是，我同学”

“阿姨好，我叫董昭宇”在女人的目光注视下，董昭宇竟然紧张起来，有些扭捏。

“从学校过来的麽？”

“是的，早上的车，刚到”

女人冲他笑了笑，吩咐刘立强道，“同学来一趟很辛苦，你陪著人家四处转转去吧，晚上也别来了。”

“那怎麽可以？”刘立强刚要反驳，就被他妈打断，“你们要是转累了就回家，晚上家里没人，同学要是不介意，可

以就住在我们家。”

“妈──”

“你已经陪了两个晚上了，今天晚上我陪你爸”

“不──”

“你是──董昭宇是吧，呵呵，今天晚上麻烦你帮我们看家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董昭宇尴尬地笑笑。他本来是想来表现自己的体贴，却貌似成了人家的麻烦。

刘立强拗不过他妈，微沈著脸带著董昭宇走出医院。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董昭宇心里也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这一

番举动惹刘立强不高兴了。

“董昭宇，谢谢你”走著走著，刘立强突然冒出句话来，立刻就把董昭宇的焦躁和不安给压下去了，“真的，我没想

到你会来”

“我其实，嗨，我其实就是担心你，所以想来看看”董昭宇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刘立强沈默了片刻，突然搂住董昭宇肩膀，搂得很紧，还大力拍了两下。这是纯粹的好哥们儿式的拥抱，董昭宇心里

有喜有悲。

“走，我先带你回家，把东西放好了，再上街看看有什麽好吃的，现在天不早了，再过半小时就五点了”

“行”说到去刘立强家里，董昭宇心里很兴奋，激动地手心都潮了。

刘立强家在传统的单位大院里，一路上总能碰到熟人，‘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打招呼。董昭宇细细地打量著，他喜

欢这样的生活环境，都生活在一个大院里，各家各户之间熟悉地就像亲人一样，平时有事都能互相帮个忙。虽然相对

来说自家的隐私就薄弱了许多，但董昭宇还是喜欢这种一个大家庭似的温暖，就像原来爷爷奶奶住的那个街道，平时

甚至连大门都不用锁，几家的小孩子聚在一起从这家的门里出来，跳进那家的窗户里。但自从搬入了父亲一家住的楼

房後，他便再也没有亲密的朋友。

“我家挺乱的，唉，最近事挺多，挺忙，都没来得及收”打开房门，面对一屋子的凌乱，刘立强如此这般解释。

“没关系，挺好的”董昭宇话里有著掩不住的兴奋。

刘立强家屋子不大，甚至采光也不是特别好，东西凌乱，却不至於显得脏。空气中有点憋闷久了的气味，隐约混著饭

菜、樟脑、香膏等乱七八糟的味道。闻起来有些怪，但让人感到亲切、安心，这就是家的味道。

董昭宇还记得，父亲的那个家里长年弥漫著香水的味道，很浓烈，是後母的香水味。确实好闻，但总有些装模作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