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的气质吸引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够了。」安泰看情人无助的脸感到心疼,忍不住护短:「阮律师,现在追究责任也於事无补,不如先想法子,看以
后该怎么办?」
阮律师看他一眼,猜到他就是邵毓的情人,本已软化的心又狠起来。
「以后?谁跟你们以后啊?告诉你,现在什么都完了!我明天就宣布退出这宗官司!」女人气冲冲地摔门离去,丢下
一脸愧疚的男子。
「阮律师!阮律师!请等一下!」梯间响起男人焦急的叫喊。来人是安泰。邵毓无颜为自己求情了,但安泰却不忍看
着心爱的人难过。
「你追上来干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好说!」女人闻声回头,看见不是那个人,不禁露出更加厌恶的神情。
「这事是我们不对,但请你不要怪小毓。」
安泰满头大汗,着急地求情道:「小毓做的事……呃,不错,有时候是很令人抓狂,但他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心肠太
软。我可以保证,他绝不是有心让你为难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阮律师恶狠狠地说。
有什么用?难道真的太迟了吗?
安泰顿时手足无措,惘然地呢喃:「一定有办法的吧?阮律师,你怎样打骂我们也不要紧,请不要放弃这场官司,如
果你都不帮忙,小毓他……」
「不要露出这种可怜的表情好不好?你们丢尽了男人的面子了!」阮律师怒叫,但内心深处却隐隐抽痛。昂藏七尺、
雄纠纠的安泰,忽然露出孩子般无助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很难过呢。
「抱歉。」安泰苦笑,重重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脸,总算把那副丧家犬般的可怜相收起来。
「阮律师,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你有,就会明白我的心情,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陷入困境,自己却无能为力。假如我
像许美娜的男人一样强就好了,我可以保护我喜欢的人,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到。」男人忽然重重一拳击到墙壁
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你就这么爱他。」阮律师忽然心酸,几乎掉下泪来。呵,爱到理直气壮,直言不讳的地步。一个男人要有多大的勇
气,才能在人前坦荡地剖白自己对另一个男人的爱?
「拜托,请不要放弃。」安泰为邵毓哀求,「我们再商量一下好吗?一定还有转机的吧?我们只能拜托你了。」
倔强的男人半生从没求人,口才拙劣之极,但情深却让人感动。
「安泰,你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不比任何人逊色。」阮律师飞快拥抱了他一下,分开,扬起带着泪痕的脸,微笑道:
「你说的对,总有转机的,我们再商量。」
她短暂的爱恋结束了,绮丽的梦破灭,只好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三人回到安家继续商量对策。
「阮律师,谢谢你肯继续帮忙。」邵毓感激地说。
「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女人冷哼,不可能马上心无芥蒂。
「还是要说谢谢的。」邵毓露出教养良好的笑容。
「要谢我还不如谢别人。」阮律师斜睨着他,只见这对恋人交换了个深情的眼神。
邵毓知道安泰为他做了什么,但以二人的关系,道谢是多余的。
「说回案子吧!」她粗声粗气,强调:「邵毓,这次你一定要乖乖听我的。」
「是是。」温和的声音,邵毓点头答应。
「这篇报导对你的影响不小。」阮律师拿着杂志,严厉地说:「法官会考虑很多问题,例如由同性恋者抚养孩子,是
否能给予孩子一个被社会大众接受的正常家庭?」
「又或者是,小孩长期在一个充斥着异样眼光和歧视的环境生活,面对如此多的压力,他的身心还可以正常地发展吗
等等。这些你都没考虑过吧?」
「我考虑过的,」在女人凌厉的目光下,邵毓跟情人对望一眼,涩然回答:「我们已有默契,会低调处理感情,也明
白需要好好计划怎样教育邦邦,给他健全的心理辅导,只是没想到……会忽然被报导出来。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一
定会尽力保护孩子。」
「好吧,就当你有能力做到。」阮律师挥挥手,继续说:「可是就算在开放的外国,同性恋家庭想领养小孩也不容易
。中国人比较保守,你以为法官把孩子判给你的机会有多大?」
近乎零吧?邵毓一脸颓丧。
「不过也不必绝望。」阮律师忽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
「到底要怎样做,请爽快地说出来吧。」安泰心急问。
阮律师轻咳一声,淡淡地说:「上庭时,对方律师一定会质问你有关性取向的问题,你的回答会直接影响法官判决。
但幸好,这种未经证实的杂志报导,是不能当作呈堂证供的。所以,到时候只是要你应对得体,就不会有问题了,你
明白吧?」
女人以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邵毓,后者大吃一惊。虽然说得隐晦,但阮律师的意思是叫他在法庭上撒谎。难道她就不
怕谎话被拆穿,受到牵连吗?
邵毓还没回应,安泰已经沉声回答:「我们明白。」
什么?安泰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他要在人前否认他们的关系?邵毓一脸愕然。
阮律师却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笑道:「这种事本来就很难拿出证据。」
安泰想了想,他和邵毓的事,也只有家人和几个好友知道,於是便点点头。
「喂喂,你们等一下啊。」邵毓叫起来。
「闭嘴!」不待他开口,阮律师已声色俱厉地打断他:「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要争取抚养权的是你啊!你给我拿出决
心来!」
「可是……」邵毓嗫嚅,他不是没有决心,而是不想伤害任何人啊,尤其不想伤害安泰。
「现在已经不流行烂好人了,你这种态度会让爱你的人很辛苦,整天为你担心这操心那,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
邵毓可怜地垂低头。
「我们已经为你做到这地步,你还没觉悟吗?给我拿点担待出来!」阮律师气白了脸。安泰为他操碎了一颗心,她也
为他赌上专业操守,但邵毓却还是一副优柔寡断的态度,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被惨骂的男子没有反驳,但露出倔强的表情。最后还是安泰心疼,实在舍不得情人挨骂,才说好说歹地劝退盛怒的女
人。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关上大门,屋内只余下最亲密的两个人。安泰轻轻叹了口气,心疼又无奈,「你怕在庭上
说的话会伤害我,你怕我难受,是不是?」
邵毓垂头。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吗?」安泰笑了,他真的觉得好笑,「几句不轻不重的话,不痛也不痒,谁会在意啊。」
「我就很在意。」邵毓闷闷地说。如果易地而处,他绝对做不到安泰的豁达。
要是安泰当众否定他,就算明知道是作戏,他的心也会很痛的。
安泰笑了笑,上前拥抱他,「我不是说我不在乎,而是我会明白,所以,你放心去做吧。在法庭上,无论你说不认识
我也好,你我只是普通朋友也好,我都不介意。」
「安泰,这样对你不公平,实在太委屈了!如果这样才能夺到邦邦的抚养权,我宁愿——」邵毓激动地说,但话犹未
了,柔软的唇忽然被狠狠封住。
吻毕,二人紧紧相拥,安泰埋首在情人的颈畔,闷声吼道:「别在意我。」
邵毓苦涩地低叹:「怎能不在意啊。」
「就当是我的要求吧,邵毓,在庭上说你该说的话。事情到了这地步了,不能功亏一篑,我不要你留下悔恨。」
安泰的表情沉重而哀伤。他怎可能完全不介意,只是他更不愿邵毓将来后悔难过。
「安泰……」邵毓身躯一震,泪盈於睫。
「就这样决定。」
「可是……」
「你听我的!」
「泰……」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看着情人决然的眼神,邵毓缓缓闭上眼睛,双唇轻轻打着哆嗦:「抱我,激烈地。」
拥抱、纠缠、身体合而为一。安泰攫住邵毓的唇,舌尖放肆地探进,激烈的翻动。
邵毓的背贴着冰凉的地砖,但身上却炙热无比。
安泰的汗珠一点点落在他的肌肤上,像燎原的星火,惹得身体阵阵颤栗。虽然已不是二人第一次肌肤相亲,但这次却
是从来也不曾有过的强烈体验。
藉着激烈的交欢,二人都把这段日子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尽情发泄一空。
「啊……」紧密的牙缝逸出细碎的喘息,不断入侵的力量让邵毓发出呻吟。
身体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私密的地方感到阵阵难以言明的感觉,似是疼痛,像是麻痹……但他完全没有抗拒的
意思,只是在耐不住时紧紧抱着对方的脖子。
痛,但同时亦带来了快感。既煽动官能感觉,也短暂地麻醉了疲惫的心灵。
邵毓近乎虔诚地承受这种钝痛,像个赎罪者。
「小毓……你不要这样……这样我忍不了!」安泰低吼。
清纯如同冰晶般的情人,此刻竟散发出宛如魔鬼般醉人的诱惑力。
白皙修长的身子像纤细的蛇,不住疯狂地扭动,这副放浪形骸的模样,这清秀眉目间所显露的凄艳绝色,全都是属於
自己独有的。男人觉得自己快要疯狂。
「没关系,尽情撕裂我吧。」邵毓低吟。
同性恋人之间的联系本就比异性恋人脆弱,要面对的压力却要多出数倍。
正因为这不是一段能摊在阳光之下的恋情,同性恋人几乎没有可以倾诉心事,或寻求协助的对象。所有要面对的问题
和压力,都要靠互相扶持互相信任来支撑过去。
亦正因如此,在禁忌恋情之中,背叛的行为更不能饶恕。
邵毓怀着这样的心情完全地奉献自己,恨不得安泰把他撕成碎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平复心里的歉疚。
安泰没有再说话,只是不断落下安慰的吻。
「啊啊啊……」终於,二人共同到达情欲的高峰,过分强烈的感觉让邵毓产生错觉。身体好像快要爆炸,化为飞灰了
;又彷佛全身的筋骨血肉都要融化,混为一体。
快感像涟漪般一圈圈的扩散,直到最后回到平静,而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安
泰才半撑起身子,微微拉开二人的距离。
他深深凝视着情人狼藉的身体,眼内闪过心疼和怜惜……然后,浅浅一笑,倾身吻上邵毓赤裸身躯上每一个痕迹。
温柔的吻,歉意的吻,带着浓浓爱意的吻。邵毓感到眼皮发热,身体不可自抑地抖颤。
「怎么啦?」大概是注意到情人的心情,安泰紧紧拥抱他。
邵毓没有回答。只是无法遏止内心激动的情绪,无力自制地让泪水奔流。
「小毓……」安泰先是愕然,但马上便了解到眼泪的含意。可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替邵毓拭去泪水,温柔
地抱着颤抖的身躯,啄吻那潮红的脸。
邵毓也静静感受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支持、爱护,还有信任。
这晚,屋里再没有话声。二人心里都明白,此时此刻,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多说。
第十章
终於来到决定性的日子。
这段时间内,流言蜚语没有稍停,有关官司和邵毓的报导传得更加猖獗。
「你们还好吧?」阮律师担心地问。邵毓整整瘦了一圈,连神经粗大的安泰也日渐憔悴。
「还好。」邵毓柔声答,然后跟爱人相视一笑。二人都没提及被记者骚扰,在街上遭白眼,还有邵毓因为不名誉传闻
而被公司开除的事。
「咦?」看清楚些,阮律师尖叫起来:「安泰!你的脸怎么回事?」
男人摸摸脸上瘀青,耸耸肩,不予回答。
「他啊,跟邻居吵架,还打起来了呢。」邵毓叹了口气,抱怨:「都老大不小了,还像小孩子似的,为一点点事争个
没完没了。」
「是他们该打啊。」安泰扬起脸,一副得意的样子,半点也不为自己所做的事反省。
哼,他有什么错?别人不接受同性恋不打紧,那是别人的自由,但凭什么把垃圾堆在他和邵毓的家门前?还吐口水,
用红漆写上侮辱字眼!现在什么年代了?谁都应该明白性取向是个人自由,没想到世上竟还有这么野蛮愚昧的人!
邵毓看着情人倔强的脸,只是摇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阮律师看着他俩,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此刻也无暇再理会了。
「邵毓,谨记。在庭上小心说话,不要紧张乱了阵脚。」
「明白了。」邵毓神情一凝,点了点头。三人交换了勉励的眼神,一起步入法庭。
聆讯开始,首先是许美娜的陈情。在关律师的循循善诱下,美丽的女人清晰地表达爱子之心,讲述从前怎样无微不至
地照顾孩子,以及对将来的计划,也出示华美的住宅照片和私立贵族学校的入学证,似乎只要邵邦跟她到美国去,美
好的前途便唾手可得。
眼看许美娜楚楚可怜的姿态已经尽得法官同情,安泰和邵毓都暗暗着急。
「许女士。」待关律师退回来,阮律师沉着脸上前盘问:「你刚刚说,你很爱你的孩子?」
许美娜急切地点头。
「去年X月X日,你把当时所住的房子卖掉,而且没有徵询过丈夫邵毓的意见,可有这么一回事?」
许美娜脸色一变,还没回答,关律师已经迫不及待提出反对。
「这是许女士的私人物业买卖,我当事人如何处理财产与此案无关。」关律师没有说谎,当年邵毓是以妻子的名义买
房子的,在法律上,小公寓完全属美娜所有。
法官表示反对有效。
阮律师脸容更冷,转而问道:「许女士,请你说出去年X月X日你去了什么地方,理由是什么。」
「我我……去了纽约,为了参加当时举办的美国芭蕾舞团团员招募。」
「跳舞是你的理想?」
美娜犹豫地点头,补充道:「也是为了改变家里的经济,假如我能成名,孩子也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呵,改善家庭经济,好伟大呢。不过,远渡重洋去参加比赛,需要花不少钱吧?既然家里经济不好,你哪里来的钱
。」
美娜面色一变,关律师连忙高叫反对。
「我收回我的问题。」阮律师反应飞快,转而问道:「许女士,你卖掉一家三口赖以容身的公寓,把所有款项带去美
国追求理想,可有这样的事?你口口声声说爱儿子,但当时你根本没有考虑过,失去容身之所,年幼的孩子和失业的
丈夫该怎么办。」
「你一去便大半年,这段时间音讯全无,对孩子也不闻不问,全靠我当事人邵毓辛辛苦苦支撑下去,孩子才平安无事
。所以,法官大人,我恳请阁下不要把孩子的抚养权判给自私自利,做事欠缺考虑的许女士。」
「不、不是的,」许美娜惨白着脸,情绪激动地分辩:「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啊,我根本不知道邵毓失业。我本意只
想开三个月小差,谁知道邵毓那么没用?!邵毓的父母很有钱,撑不住他大可以回家投靠。」
「我、我打算在美国站稳阵脚后,马上接儿子团聚,由始至终也没想过放弃邦邦。」
「无论你的本意是什么,事实就放在眼前,你丢下孩子已经有愧身为母亲的本分。反观我当事人,他一直尽心尽力照
顾幼儿,甚至曾经为了照顾孩子考虑放弃学业。」
「你这样说不公平!事情不是这样的!」美娜尖叫,愤怒得美丽的脸也扭曲了,「你凭什么因为我缺席几个月而抹煞
我的一切?你这女人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些年来我牺牲了多少吗?」
阮律师一阵失措,许美娜已经刺激过度而失控了,按理关律师应该要求休庭,好阻止她胡说八道。但是没有,精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