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两个男人开始推杯换盏。
“当王爷开心吗?你有王妃吗?”三杯下肚,展云飞开始咨询他平时不敢问的个人问题。
“我18岁大婚,王妃是前宰相之女。”
“你一定很爱她吧,她现在在哪啊?你有孩子吗?”
“一年后她死于难产。我还没有续弦。”
“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我不爱她。我对她只有愧疚。”
“啊?你不爱她?那你为什么娶她?”
“我是王爷,我必须娶一个大家闺秀。”
“你为什么不找个你爱的大家闺秀结婚啊?”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爱的是个男人。”谁的梦
01.
公元755年。
唐朝天宝十四年。
山西代王府。
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独坐于大厅之中,面色黝黑,毫无表情。
诺大一个王府,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嘎。”一只一直栖于院中天井梅树上的乌鸦,突然受了惊吓,震翅飞起。
青年缓缓抬起眼睛。
“大家都走了,裴缘,你还没走吗?”
梅树后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一袭白衣。微风过处,衣纷飞。
“我是不会走的。”
“我知道,因为你要看我是怎么死的。但是一会暴徒和叛军闯进来,象你这样的人物,我怕你会生不如死啊。”
裴缘轻轻打了个寒战,眸子里闪出一缕绝决的寒光。“那,就让我送你上路。”
黝黑的青年长长叹一口气。“你就那么恨我吗?这两年来,你和我日日夜夜的缠绵,我对你时时刻刻的挂念,你,难道一点都不怀念?”
裴缘突然淡淡的笑了。薄薄的嘴唇向上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本来阴暗的天空突然透出几缕轻柔的阳光。仿佛满树的梅花都禁不住他这浅浅的一笑,纷纷的凋落了。
“怀念?就因为你的淫欲,我的满腹才学只能枯萎于这空荡的庭院之内,我的华丽诗句只能闻声于你这畜生之嘴,我的清白之躯只能。。。”裴缘的脸开始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他高瘦的身子仿佛禁不起这样的激动,频频向后退去。“总之,你毁了我的一生。李重止,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被叫做李重止的面色黝黑的青年一语不发,庭院安静中带着莫名的压抑的沉重。两个人一里一外,一个站一个坐,互相以复杂的眼神对视着。就这样居然消磨了一个黄昏。夜色四合。
远处传来依稀的嘈杂的声音。看来叛军和一些趁火打劫的暴徒已经闯进了内城。
李重止被这样的声音从深情的凝视里拉回到夜色渐深的现实。他长叹一声,对裴缘说“走吧,其实,今日之结局,我早已料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裴缘依然站在那里,他正在琢磨李重止的这句话,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跟随。
“走吧,我带你去见风吟。”
“风吟?她?她不是死了吗?”裴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家伙不是又要使什么诡计吧。死到临头还……
“死到临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真的不去吗?这两年来我骗过你吗?我从来没说过风吟死了,是你一直认为我杀了她。我说过两年之后把她还给你,只是你从来不相信而已。你,唉,你怎么会懂呢?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一丝一毫?其实人生苦短,这两年来如果你不是这么执着的话,也许我们的回忆就更加完美了。”
裴缘已向不理这家伙的这些奇怪的论调的,但是有关风吟,这个他唯一爱过的女人的话,他还是决定信这个家伙一回。
“信我了?那,走吧。”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从庭院深深的代王府后门出来,裴缘深深的吸了口自由的空气,自从2年前被代王李重止软禁在府中之后,他就再没能踏出这个看着假山流水潺潺,鸟语花香袭人的活地狱。多么悠长的两年啊。两年来,记忆中最深的只有令人脸红的心跳呻吟……裴缘想着脸红了。
并肩而行的年青代王当然没放过裴缘的这个变化。“现在你就开始回忆了。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一个位置的。唉,也许这只是你人生中短短的两年。但是却是我长长的一生啊。”
裴缘早对这个外表诗人气质,实际豺狼虎豹的代王这种奇怪的论调见怪不怪了。他不答话,几乎小跑的跟着代王越来越快的步伐。
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的一间民房前停了下来。
“铛铛铛。”李重止扣响三声门环。声音在夜里异常清脆。
不一会儿,门开了。里面闪出一个面容清秀,气质不凡的女子。
“风吟?”裴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没来得及多问,他已经被拉拽着走进了民房。
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安静的很,没有点灯。借着刚升起的月亮的微光,裴缘看清院子里除了面沉似水的李重止只外,另一个果然就是他日思夜年的风吟。
月色如水,裴缘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始。他看着风吟,还带着两年前他为她买的玉簪,光洁的脸上依然是那付动人心魄的神情。真是恍如隔世。
只见风吟袅袅向旁边的高大男子深深道了三个万福。“代王一言九鼎,不管如何,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什么?谢那个衣冠禽兽?
“风吟姑娘免礼。其实但凡有一分奈何,我怎舍得放弃裴君。只能说天意如此,我于他有缘无分。时日不多。不能智取,只能强夺了。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恨死我了。哈哈哈。”
风吟微微一笑,没有反对。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
“时间不多了,马车想必已经来了,你们从南门出城,往南去吧,过一阵子平静了,再回长安,长安百花巷我已为你们置下一处房产。那里的管家李福,是我们家的贴身心腹。他会待你们很好的。”
李重止转头去向裴缘,看着他幽幽的说“我已经早和风吟约定,你们的第一个男孩,要姓李。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让他代我为大唐李家我这一脉延续香火吧。愿我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同在。”
02.
裴缘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们走吧。”
风吟犹豫着,“代王,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李重止笑了“此次你们南下要过几关几卡?你以为我可以顺利通过吗?再说我的命运早已注定,挣扎只能是白费力气,反而连累你们。”
裴缘想不到分离的时候,在这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实现的和风吟远走他方的时候,居然浮起一丝不舍。这个年轻的代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你乔装一下,不一定叛军都看过你的画像啊。”裴缘不知为何会对眼前这个日夜痛恨的魔鬼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三个人相对无言。
突然,李重止吻上了裴缘的薄唇,在风吟面前,紧紧抱着想要挣脱的裴缘,将自己的爱怜,不舍和歉意都放在这个深吻里。
裴缘没有拒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夜色更深了,李重止结束了这个永别之吻,透过裴缘的眸子,将自己牢牢印在眼前这个才情逼人,也英姿逼人的男子心里。
黑暗的小院里人去院空。月色下只剩身穿黑色长褛的代王。他轻轻擦去刚刚涌出的几滴热泪,抬头看看天空的月亮。今人曾见古时月,古月也曾照今人。此去经年,良辰美景便也虚设。
喊杀声越来越近,好像离这条巷子不远了。李重止明白,天定的命运已经来临。未来是那么的不可知,但愿那个地方,也有这么亮的月亮。
他一手紧紧握住颈前挂的那块刻着古怪花纹的玉佩,一手抄起锋利的佩剑。回手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血霎时涌了出来,李重止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开始怀疑,怀疑自己命定的一切。我还能继续看月亮吗?
漫无边际的夜啊,代州城里烟火四起,烧透了半边的天际。城外的山路上,一架马车趁着夜色狂奔。
车里,一对碧人双手紧握。
“裴君,对不起。但作为一个弱女子,我所能做的,只有相信和等待。如果今天等不到,我就继续等,等你一辈子。”
“风吟,你为什么会在那?”
“两年前,代王把你从长安虏到代州,我也悄悄跟踪到此,不想早被代王识破。他为我找到那处安身之所,对我说如果我不轻剧妄动的话,承诺两年之后放你出来。为了保你安全,我只能等待。”
“你辛苦了。风吟。”
“你也辛苦了。裴君。“
黑暗中裴缘脸色一红。想到要和那个人天人永隔。心里居然说不出的一阵疼痛。
这些当然没逃过冰雪聪明的风吟的眼睛。她紧紧握着裴缘的手。轻轻说“忘掉这一切吧。就当做了一个梦。现在梦结束了。让我们重新开始。“
是啊,梦结束了。裴缘想。终于结束了,再没开始的可能。
苍穹浩淼。月亮淡淡的俯视着大地。看过秦砖汉瓦,亲过唐人宋画。一个时代结束,另一个时代开始,在月亮看来,不过都是一场场的梦而已。裴缘的梦结束了。谁的梦又将开始呢???
03.
这是一个漫长的路程。李重止的思绪在难以抑止的疼痛中漫无边际的游走着。
天宝初年,那时他6岁。
记忆里总是满屋子中药的味道。还有屋外小丫鬟的打闹声。
还有母亲,代王妃。这个女人,丈夫早逝,儿子缠绵病榻,她的脸上,总是带着忧郁。
还有那个老道。那个不知现在已经云游何处的老道。是他治好了他的病。并且预言了他20岁之前的所有事情。包括8岁时母亲的死和他16岁时的获封,还有18岁第一次爱上的,居然是一个男人。还有20岁的大劫。
老道摇着头“你是躲不过去的。”
6岁的他绝对不能相信,他聪慧过人,他出身贵胄,他怎么会20岁就死呢?
“不是死,你会到别的地方,但是不是当朝当代的地方,去继续生活,所以以后的事情,我是看不到的。老道拿出那只刻着奇怪花纹的玉佩。“戴上他,你的病就会好,20岁的时候,握着它,你就可以启程了。这玉佩本是一对,你会去到另一个玉佩感应到的那个地方。这是你和我的缘分,也是我在这个尘世里最后的一个缘,解开了,我也要走了。从此红尘之事,再不插手。”
小小的他别过头去,不相信老道的妖言。
但母亲把那个古怪的玉佩戴在他的脖子上。
一个星期后,他的病好了。
不顾母亲的反对偷偷摘下玉佩,第二天就病的不能再出去玩耍了。
只能戴着,并且恐怖的看着那些预言一个一个发生。直到18岁在长安的醉香楼对秀才裴缘一见钟情的时候,他彻底相信了自己的命运。
全身剧痛,李重止想喊,喊不出,想睁眼也睁不开,好像全身泡在一个可以呼吸的水池里,沉沉浮浮。再见,裴缘,再见,代王府,再见,唐朝的月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重久缓缓醒来。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睡在代王府柔软的大床上,他伸手去摸裴缘,却是触手冰凉。
猛然清醒,他睁开眼睛的同时,想坐起来,却是徒劳无功,只是牵扯到身体许多处一起剧痛。于是他躺着,感受着从身下慢慢浸上来的冰凉。
除了脖子上的玉佩之外,现在他身无一缕。和着窗外的月光,他注视着这个对他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现在在一个怪怪的屋子里。靠墙放着好多类似贵妃榻的东西,然后剩下就是许多方方长长的难以形容的古怪东西。屋子不大,就代王府的偏厅那么大。
浑身剧痛,但是李重止忍住没有出声。这个古怪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危险,我不能轻举妄动。
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没有呼吸声,应该是没有人。李重止慢慢的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形迹可疑的东西,走进这个屋子的其他几道门。
好奇怪的屋子,其中两个屋子里的床他能勉强认识之外,再没有这个年轻代王熟悉的东西。最奇怪的是那些冰凉的透明的窗户上的东西,好像水晶,但是这么多这么薄的水晶,连李重止都没见过。
这些薄水晶真好啊,月亮抬头就可以看见,为屋子洒下一片银辉。月亮好近啊,就像以前的那只一样。
李重止痴痴的望着月亮,慢慢的朝那个他唯一熟悉月亮走去,隔着那薄水晶,不经意的朝脚下看了一眼。
扑通,李重止重重的坐在地上。
天啊,我是在天上吗?怎么这么高?下面那些是什么?天上有月亮星星,地下也有吗?那些穿来穿去的是什么?这真的是在天上吗?
头痛和身体痛同时向李重止袭来。压制住马上要崩溃的意志,站起身来,李重止向看起来象床的东西走去。一粘上过于柔软的枕头,李重止几乎马上睡着了。
04.
上海。
公元2006年。
F大学嘈杂的食堂里。
展云飞正艰难的把最后一口青菜消灭掉。
“喂,云飞。”死党关欣跑过来。“我和你说的那事怎么样了?”
“没问题。”展云飞意气的摆摆手。我已经把公寓钥匙放在脚垫下面了。你表哥要是来,自己拿就可以了。你把位置说清楚啊。你这糊度鬼,人家别找不到。“
“嗯,我说了,但是他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到。而且还不一定来不来上海呢。50%的可能吧,他太忙了。“
“搞考古的就这样吧。嘻嘻,他要来的话把我们家那块玉佩给你表哥鉴定一下。那可真是块文物啊。”
“拜托,人家搞考古挖掘的不是搞珠宝鉴定的,你真逗。总之得谢谢你。”
“来就尽管来住就可以了,反正平时我住宿舍家里也没人。和我别客气。“
“行,来了和你打招呼。没事上我们宿舍玩去啊,我先走了,下午有课。”
下午,我们班也有课。展云飞在心里呻吟了一下,真麻烦,不如回宿舍去上网。
挣扎了半天,展云飞还是没有战胜自己,跑回宿舍去了。
网上的展云飞叫岸上的鱼。他经常进的聊天室叫同志联盟。同志,GAY。这是展云飞真实的一面。21岁,大三的帅哥展云飞是个GAY,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实。包括关欣。没人有意见。毕竟这是2006年21岁年轻人眼里的上海大世界。
但是展云飞还是个纯情处男。至今为止他还没喜欢上任何人,曾经有个大4的师哥想和他来段419但是中途他放弃了。没感觉,他觉的他的意中人不应该是那个女里女气的人,应该是个盖世英雄,踏着五色云彩,哈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来看看我们可怜的李重止同学。
在清晨8,9点的阳光里醒来,李重止同学傻了好一阵。睁开眼睛闭上再睁开眼睛再闭上,希望这是个梦,结果世界依然没有改变。
然后我们聪慧过人的李同学用去一上午的时间分析之后认定这不是在天上,这是一个他未知的朝代,他现在在一所奇怪的房子里,这个房子盖的很高,现在暂时没人。
然后他又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看着象衣箱衣柜的东西,找到了一些奇怪的衣服穿上遮体。还在一个冒着凉气的箱子里找到许多冻着的鸡鸭,但是没找到火。还找到一些看着象大砖头但吃着象松软的糕点的东西,勉强添饱了肚子。至于水是放在那些长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瓶子里的,他喝了好几瓶了。
第二天的时候我们的李同学开始担心起来。因为他至今不知道怎么走出这个屋子。他想他过不了几天会饿死在这个天上的房子里。砖头已经吃没了,装水的瓶子也没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