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个嗖主意,碟仙提起这两个字我就头晕,你是不是想把脚步声又招回来。”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是因为紧张呀。
他不语,我知道他越是沉默也表示事在必行。
回寝室,他没有和我一起进去。
不一会,他和王威,还有主席,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起到我们寝室来了。
老大连忙搬了几个椅子过来,招呼他们。
明指着其中那个我们不认识的人说,“这是白卓,计算机系的。”
白卓,这个名字好耳熟,想起来了,他就是因为整天研究周易呀,风水之类的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呀,听说他已经留了2
级。
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满是油脂的牛仔裤,上身套了件黑毛衣,他的头发出奇的干净,但是脸就不那么干净了。
就这么一个人。
他的到来,我已经领会了明的意思。看来他非这么干不可。
十个人围坐一圈,个个神色凝重。
假如知道事情将会朝着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的话,我愿意一切从来,不惜任何的代价。青春本不应该是这样
的,却给了我们一个如此沉重的结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明将我们玩碟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合盘托出,包括我们寝室门口曾经出现的皮鞋。我仔细观察着他们三个人的态度,
主席和王威瞪大了眼睛,而白卓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的表情分明在说:“我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嘴角慢慢升起
一丝笑容。
沉默几秒,主席忽的站起来,在本不是很宽广的地方也就是我们中间来回跺步,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我们
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老大过去拉他,扶着他的肩膀问道:“主席,怎么了?”
他坐下来,胸部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吓人,我们几个围了过去,纷纷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见过皮鞋。”他挤出几个字,声音压得很低。
白卓马上接口:“在哪里?”
“在水房,在他死的时候。”立马空气像被凝结住了,我只觉得寒风从窗户里,从门缝里倾泻进来,穿过我们的衣服
,恐怖再一次将我们击中。
半响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动。
白卓打破僵局:“第一次听到脚步声,我就猜到一定通过了什么媒介把他给招了来,不然为什么以前一直没事。”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说完,像陷入沉思一样眯缝起眼。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老大小心翼翼的问。
“再玩一次碟仙。”他脱口而出,眼睛里满是异样的光亮。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和明的不谋而合。我看向明,他的眼睛
里也是一样的光亮。
其他的几个人显然是被这么疯狂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脸白煞煞的。
小飞尤甚,他攥着拳头,又用牙齿咬着下嘴唇,这是他紧张的表示。
没有人提出异议,也许大家想到最坏也大抵如此吧。
窗外的风愈刮愈烈,天也一天冷似一天。
我们平静的等着11月1日的来临,把玩碟仙的日子定在了那一天。就是在那个阴冷的夜晚,那个寒风大作的夜晚,引起
了更深的恐怖风潮,这是我们矢料未及的,为了它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也许我们都是孩子,对于命运我们茫然无知罢了。
(3):10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不好了。连续几天的阴雨绵绵,潮湿泥泞的路混合着成片的树叶,整个的教学楼都
暗淡无光。校园的人很少,除非为了赶课,迫不得已。
17栋走廊里挂满了衣服,因为几天得不到阳光的照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它弥漫进寝室,挥之不去。
到了晚上,风呼啸而过,夹杂着树叶的纱沙声和划过屋顶的声音。很冷,棉被有加了一床。
这样的天气让人沮丧。
11月1日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走来,带着巨大的隐喻向我们逼近。
那天晚上,恰好是周末,楼上许多的人都回家,或者到朋友同学那里睡去了,还没有到8点人就已经不多了,而且房门
紧闭。
9点多十个人都已经来齐,明和白卓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小飞在玩游戏,其他几个人包括我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
么都不想。
风声将他们两的声音掩盖,变成了不明晰的嘀咕声。
又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我看着窗外回旋的飞叶,一瞬间被风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12点马上就要到了。心开始收紧了。
明,老大,主席,白卓走到了桌前,碟子,纸,蜡烛都已经准备好了,熄灯,只有荧光手表幽幽的蓝光记录着时间。
摒住呼吸,外面树的枝桠在风的暴力下抽打着窗户,像抽打在我的心上。
12点差五秒,点燃了蜡烛,在它的上方是四张异常严肃的脸。
蜡烛在风的作用下摇摆不定,将每个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他们四个人开始了,12点正。
四只手指放在了碟子的底,他们轻轻念叨:“碟仙,碟仙快出来,快出来。”
一阵风猛的扫过,蜡烛的火焰急剧的向左移动,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
碟子开始移动了。
心猛的撞击。呼吸加快了。
碟子在白纸缓缓的行动,忽而向左,忽而转向右,都是不规则的路线。风似乎更急,阴冷将我们紧紧包住,灭了两只
蜡烛,但是没有人敢动,我站着的脚开始发麻了。
碟子越来越快,他们四个人都抬起头,交换眼神。
白卓开始发问了:“你是男是女?”
碟子先后停在了“n”“a”“n”上。
“你多大?”白卓依然轻柔的问。
碟子停在了“2”上。我想他不可能只有2岁,估计是22。
“管理员是你杀的吗?”白卓急声问到,这个问题太突然,我看到主席他们都望向他。
情况急转直下。
碟子狂躁的四处走动,然后看到它快速的掠过“yes”,一遍又一遍。
白卓马上又问:“你想怎么样?”
碟子安静下来,走得很慢,我松了一口气。
它停在了“s“上,我们的眼光跟着它,它缓缓来到“i”上。
“四”,“死”猛的一阵风,另外的两个蜡烛也熄灭,顿时陷入黑暗之中,走廊的灯照了进来,幽暗幽暗的。
他说的是“死”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脚冻得走也走不动了。
明用火机点燃了一根蜡烛,眼前的景象没有预警的钻入眼睛。
碟子像上次一样裂得粉碎。
还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门呼的开了。
这突的景象再次震撼我们的心,大家发出啊的声音,顿时围成了一团。我在抖,或者是有人在抖,不知道谁抓住了我
的手,他的手心都是汗,或者我的手心都是汗。
蜡烛又灭了,从门外透进来的光远远找不到我们惊恐的脸。我感觉到明和老大站在了最前面。
门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我没有看错,是一只手,它在门的空隙里停顿了一会,又忽的抽了回去。然后一阵急促的皮
鞋声音从我们寝室前走开去。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脚步声就已经远去。
我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10个人围成一圈僵持了2分钟的样子,一切归于了平静,门悠悠的被风吹上了。
看见一个人快步走了过去,灯亮了,还真有点刺眼。
还是10个人,还是满屋子风,但是桌子上粉碎的碟子,和每个人脸上惊恐未定的脸提示着我们刚刚发生的不平凡的一
切。
风雨渐歇。
越来越觉得阳光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可是第二天依旧阴郁。
当生活被一种非常规的力量打破时,我想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抵御,一种是疯狂,一种是消极。志强,风他们属于第一
种,他们开始疯狂的玩游戏,不眠不休,另一中是消极,像小飞,整天的枯坐,像入定的高僧。
不过也许还有第三种方法,像明和白卓。
他们上网在论坛上发布了很多的帖子求救,也在书城里买了很多关于灵异现象的书,一周的安然无恙,他们也看了一
周的书。
11月5号,院里集合,是关于优秀干部的评议,这次没有主席在名单上。
11月6日,学校为我们调来了新的管理员,他是个近30的男人,年轻甚至有点英俊。不过他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了什
么,一脸的可蔼可亲,经常站在门口跟我们说话。
11月7日,阳光闪现,真是给人莫大的希望。
晚上,白卓到我们寝室,“我买了一些纸钱,我们晚上烧一烧吧,另外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背会一段法华经。”
说着,他真的从宽大的裤子里掏出一大堆黄色的纸钱和一本皱巴巴的小书。看着这些东西让人哭笑不得,堂堂的大学
生在自己的寝室门口像农村的老婆婆一样烧起纸钱来了。
他看我们犹豫,补充道:“老方法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你们是要面子,还是要命。”
老大马上接了过去,我和风则为每个人抄了一段经。
大概10点左右吧,我和明,还有白卓,在门口放了一个脸盆,开始烧纸钱了。偶尔有路过的同学,则像避瘟疫一样的
走得飞快。
火光映了上来,照得墙壁通红,我看见白卓和明的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灰烬带着小小闪亮的火星飞舞起来,暗了,
载浮载沉。
不一会就烧完了,老大吼了一声,“他妈的,你快回去吧!”
然后沉默,我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话到嘴边,又没了心情。
还好,又是安稳的一夜。
天彻底放晴,一扫阴霾之气,阳光四处的跳跃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感谢上帝。17栋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搬出去住了,几乎每个寝室都有一两个人选择逃离。
我们寝室没有人这么做,尽管笑脸不多,但是互相交换的眼神中有脉脉的温情和鼓励。
白卓,王威还有主席来我们寝室非常的频繁,俨然成为了我们寝室的一份子。
也许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将我们十个人牢牢的栓在了一起。
十个人去学校旁边的餐馆热热闹闹的大吃了一顿。
几杯酒下肚,脸一红,话就开始多了起来,几天来的郁闷,心烦,紧张通通得到宣泄,好不畅快。
9点左右结束的时候已经醉两个,主席和老大,老大是逞一时威风,主席是心中苦闷啊。
不过醉了也好,不用面对漫漫长夜,未尝不是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的安静,风声没有了,树枝摆都不摆一下,连老大的鼾声,呓语声都忽远忽近,似在梦里
。打开手机,才11点呀。
寝室里早就已经关灯,为什么从回来的路上就没有人说话了呢?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呢?
感觉手脚凉冰冰的,我把自己卷成了一团,只留两个鼻孔呼气。
眼皮开始压了下来,意识时断时续。
一双皮鞋出现在了17栋的门口,为什么只看得见鞋子和异常粗壮的腿,深蓝的西服裤打了许多的褶皱,跟随着脚的步
伐一晃一晃的。
它缓缓的走上楼梯,它像是把什么人推到了一边,因为看到另一双腿打了个趔趄。
它走得异常的沉重,皮鞋和瓷砖的撞击声分外的刺耳。
它走到了二楼,在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等了下来,看到了门板的下半部分。一切象静止了一样。
随着它猛的打开门,门撞到了后面的什么东西,哗的一声响。黑暗扑面而来。
我猛的惊醒,听到了老大的鼾声,是我的寝室,是我还在!
额头出了一头的冷汗,顿时觉得燥热不安。
上铺一阵悉悉梭梭,风翻身下床。
大概是酒喝多了,忘记了害怕,要不然在平时,宁愿憋死,也不愿意出去上厕所的。
我暗暗好笑,为什么此刻我的脑袋如此清晰?
他开门走了出去,我盯着门开的那条缝,外边的灯光照在了小飞的被子上。
没一会风就回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原来还是害怕的。
他的动作好象迟缓了点,比刚出去的时候,以至于他向上铺翻了两次没有成功,最后一次他上去了。
我闭上眼睛再次入睡。可是门又被打开了。
向我走来的还是风,他停了一会,一个翻身就上去了。是我熟悉的身形和动作。
怎么会?心开始碰碰跳,先上去的谁?我不由得抱紧了被子,感觉自己在发抖,真的发抖。
(4):老大的鼾声似有似无,志强磨牙的声音却大大的折磨着我的耳朵,伴随着清晰的咀嚼让人不寒而栗,今晚这声音
让我格外的害怕。
我脑子里反复出现刚刚那个先上床的身影,他从门缝里进来,看不清楚脸,他迟缓的走到床前,用手攀住上面的栏杆
,一次他没有成功,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第二次还是没有成功,显然他的身行并不灵活,第三次他才爬上去。他收
腿的时候穿的是什么?好象不是拖鞋,而是闪亮的黑色。
是皮鞋,这个答案再次让我汗毛直竖。我弓起了腿,强迫自己相信这是在做梦,可是越是这样,让我大脑清醒。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小飞近在咫尺,却也像远在天涯。我警惕的望着四周,我望向每一个床铺,
都是隆起的被子和暗影,惟独我看不到我的上铺,风?
我仿佛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一秒一秒,端的难熬。
我感觉浑身都是汗。
我为什么这么紧张?除了刚刚上去的身影,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他没有消失,他还在寝室里,是他的气息让我如此紧张,他潜伏在某一处。他带来了不属于我们寝室的气息。
冰冷的死亡的气息。
幽深的眼光从某一处向我逼视过来,带着寒意,我在被人窥视,头皮一阵发紧,我一动都不动。
是在柜子后面的空隙里?那么黑暗一片,处于柜子巨大的黑影中,我仿佛就感到那冰冷冷的眼光藏在暗处幽幽发光,
他时刻会突围而出。
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肢体存在了,神经的集中好象随时会暴裂,伴随着它的是巨大的疲倦感将我吞噬。
“轰”,电脑忽的开启,风箱呼呼做响。我神经发射似的坐了起来。
因为我看到了一双手从小飞的床下伸了出来,黑暗的五指准确的按了电脑的启动纽,然后不见了。
脑袋已经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我的反映是缓缓的躺下,安然的闭上了眼。
我实在是太累了。这一夜像过了一万年。
上床的身影,柜子后的眼,手,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但是我感觉不到害怕,一切恍如梦境。
意时再次时断时续。
很多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听不真切,还有老大声音,低沉着在走廊里回荡,是小飞的哭声吗?
细细咽咽,小飞,你怎么了?这还是梦境吗?
有人用力打我的脸,艰难的张开眼睛,是明的脸越来越清晰,后面是阳光的背景。
头痛得要炸开了,我刚要开口说话。
明说:“风死了。”
“轰”脑袋又炸开了。
我再次闭上眼,不愿相信这一切。
(5):我不愿意相信一个熟悉的笑脸将从眼前永远的消逝,我不愿意相信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如果我们的贪玩非
要我们付出代价的话,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于沉重,生命是这样被扼杀,我们无能为力,它阻止了一切的可能性,也
阻止了我们的判断力。
我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笑过后,一切可以重来。
这样的一个早晨将永远铭记我心。告诉我关于死亡的含义。
来了一批医生,问了我们问题,问了什么,不记得了,怎么问答的,也不记得了。来了一批警察,也问了我们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