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下——绝小娃娃

作者:绝小娃娃  录入:08-31

溺其中,什么传统教条全扔到脑后了。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是无法接受跟美亚一起生活,那样

亲热的事实。美亚却相当懂事地说她也很想回家看看爸爸妈妈,让允浩小心照顾自己,然后就离开了。
对于美亚的懂事和乖巧,允浩也觉得非常歉疚,他也是发自内心地想报恩,但感情的事是来不得半点勉

强的,想要报恩并不代表可以爱上。
允浩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终于决定开车去找在中。
五年前,在中绝情地离开之后,强烈的刺激让一直在寒风中等候的允浩旧病复发,呕吐,晕眩,他摔倒

在路边,在剧痛的折磨中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是美亚,她微笑着说自己是正好从那路过,救了允浩。更巧的是,允

浩的新工作就是在美亚母亲所在的公司,允浩不仅得以休息,并且还保住了工作。
那时候的允浩,心理受了很严重的伤害,他非常想赚钱,他也不知道赚钱是为了什么,他只想向金在中

证明自己。他废寝忘食,拼尽所能地工作,业务成绩非常突出,但他却舍不得多花一分钱,每一笔钱都

攒起来,自虐般地过着清苦的生活。
他不止一次地去找过在中,但他不敢再走近,那样冰冷的眼神和绝情的话语,无论何时想起都会让他不

寒而栗。允浩开始失眠,那段时间,他甚至大把地掉头发,精神衰弱的痛苦让他连工作都无法支持。
在一次商务酒会上,又有无聊的人在打探允浩和在中的过去,听他们用那样暧昧的口吻谈论着在中拍摄

的写真封面,允浩一怒之下说道,他和金在中没有任何关系,拒绝回答和金在中有关的所有问题。
从那之后,在中就离开了首尔,他终于离开后,允浩无法再轻易见到他,一颗死灰般的心反倒平静下来


三年多以前,他接到了兵役通知。他拿了通知去跟老板说他要去服兵役了,老板告诉他属于他的位置她

会为他保留,等他服完兵役后可以继续回来工作。
服兵役的两年,允浩过得很单纯。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或者说基本是个完美男人,除了他保存得极

为秘密的一本杂志--那是费尔南多拍摄的在中。
孤独单调的兵役生活中,允浩所有的自我解决,都是对着封面上,在中的那张绝美的脸。
允浩知道美亚对自己有意思,自从自己服兵役回来,美亚有事没事都喜欢跟他在一起。允浩也想正常地

谈一次恋爱,然后结婚,但他发现自己完全不行,只是想在中,除了在中,他谁也无法看上,直到之前

,董事长--也就是美亚的母亲突然心脏病发住进医院,然后拉着允浩的手,让他答应自己好好照顾美亚

,而且要他们俩去公证。允浩本来不想答应,但想想也就算了,自己和在中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难道自

己真的有那么下贱?
不忍老人家伤心,也不忍看美亚哭得那么难受,允浩稀里糊涂地就被拉去跟美亚注册了。当时他还在想

,如果身边的那个人不是美亚,而是在中......
车到长风宾馆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允浩对服务员说要找金在中,服务员去查了一下,回来告

诉允浩在中还没有回来。允浩站在门口,闷闷地抽了一支烟,回到车里。好几次想要发动车子离去,但

允浩就是无法踩下油门。他就坐在车里等着在中,车载CD里自虐般地放着那支歌,允浩则很配合地一支

接一支地吸烟。
风已停息,时间静止,而这对我来说,却还不够......
终于,在中的身影出现在允浩的视野里。他醉得不轻啊,挂在栩栩的身上,手里还拿着一瓶酒。允浩熄

掉了车里所有的灯,他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在中和栩栩跌跌撞撞地进了旅店,在中的屋子

打开了灯,不久之后,在中房间的灯关上了,而栩栩却没有出来。
黑暗中,允浩没有任何动作。最后一支烟熄灭的时候,烫到了他的手指,等他反应过来时,中指已经起

了老大的一个血泡。但允浩却几乎没有改变姿势,他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车厢里。凄美的歌声飘荡在狭

小的空间:别了,我一生唯一的爱......

 有多久没有这样坦率地和一个人交心?在中已经习惯把什么都往肚子里吞。太近的人什么都了解,他不

敢去说;太远的人什么都不了解,又无从说起。于是,他习惯了忍耐,习惯了沉默。自从和允浩在那个

夜晚分手,在中狠狠地伤了心,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爱情,在中第一次感觉生命荒芜。
一个人在屋子里闷了几天,然后用拍写真赚的钱去外地旅行,在一个小山村里住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

,就发现了允浩的宣言,说他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了。在中在那之后不久就决定回公州去生活,事实上,

母亲早已原谅了他,父亲心里虽然怪他,但还是疼着他的。在在中失去了一切之后,他还有一个家。
在公州的生活其实是简单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快乐或者不快乐,在中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去服了兵役,因

为腿有过伤,还有身体上的刺青,在中曾经担心无法正常服兵役,但经过检查,他被评定为三级,服役

时长为22个月。
兵役是在中不愿回忆的一段生活,前辈和长官无情的使唤,当过艺人的特殊身份和出众的美貌都成为他

的负担。而在深夜偷偷伸进他被子的手让他整夜惊恐,无法入眠。在那样孤立无助的环境里,在中越发

地思念允浩,如果允浩在就好了,他会用很厉害的拳脚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都打退。
服兵役的第二年,在中也成了"前辈",在新兵面前,在中的日子好了很多,没有人再骚扰他,也没有人

再用特殊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失眠也好了一些,但心却越来越空。他喜欢看着天空发呆,比起申请过延

缓兵役的他来,那些新兵的年纪要小上好几岁,他觉得自己跟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待在中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每个月父亲母亲吃药的开销基本都是他在支撑,几个姐

姐出了嫁,女儿是不用负担家庭的,而离婚的姐姐则更是无力负担。亲生母亲家同母异父的妹妹出国留

学,他出了不少赞助,他跟那个妹妹非常谈得来,他经常跟她说要努力读书,自己小时候就没有念过多

少书,希望她能替自己弥补某些缺憾。妹妹考上国外大学,这几年,在中花了不少钱,很大程度上,是

动用了自己以前的积蓄。然后就是亲生父亲那里,那个人总是会来纠缠在中,找在中要赡养费用,他说

当初在中曾经答应过他要几家一起孝顺的,毕竟如果只给金家花钱,而丝毫也不给他的话,那在中就太

傻了。
在中曾经义正词严地对他说,自己没有姓过韩,在自己两三岁的时候,是金家两口子一口水一口饭把他

喂活的;生病的时候,是金家阿爸背着他,赶着送去医院;医生说病得比较严重,是金家阿爸把几个女

儿的零花钱都断了,一家十口人三个月没吃肉,把他送到城里的大医院治好了,还给他单独开小灶做好

吃的;他孤单的时候,是金家的姐姐哄着他玩,看护着他长大;他放学回来,是金家阿妈给他做好了饭

,让他吃饱,给他买衣服,让他穿暖。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姓过韩,他只知道自己姓金。如果他要钱

,自己可以给他,但他不要想得到什么超越金家夫妇的感情。
每个月花销都很大,又没有什么进钱的道,在中结束兵役后不久,一直在看着小卖店。他很想把小卖店

改成小型超市,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多赚一些钱,支撑生活。他还有房产可以抵押,但银行需要一个担

保人,他这次来参加有天的婚礼,本来是想跟几个弟弟说,请求他们的帮助的,他只是要一个担保,而

绝不会让他们蒙受经济损失。但真的见到他们,他又张不开口了,原来这许多年,他已经太过习惯为别

人承担所有,当他有事求人的时候,才发现是如此困难。
跟允浩说那些事,在中也是鼓足了勇气,而且他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因为毕竟,他和允浩之间有一些

误会。但允浩的应允让他开心,而随后发生的事又让他坠落。
"是不是非常非常喜欢允浩?"对面的栩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是的啊,非常非常喜欢允浩。"在中点了点头。他们已经连续喝了四个小时,在中向这个女孩敞开了心

扉,他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她。
"可是在中君,为什么要放弃他呢?"栩栩的话里透着真诚。
"哦......正因为很爱他,所以不能毁了他,不能毁了他的生活,不能毁了他的一切,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也不容易。"
"在中君啊,原来你这么想得开。是啊,你和他的感情是不能被世人允许的,强在一起于你于他都没有好

处,在中君,允浩君已经结婚成家了,少年时的感情即使很好,也已经改变了。现在你要好好过自己的

生活,在中君,我很喜欢你,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可以照顾你,即使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
在中一愣,他摇了摇头:"如果没有爱,是会很痛苦的,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很痛苦的。这对你很

不公平,每一个人都应该找到爱,你是个好女孩子,你应该找到一个爱你的,对你好的人。"
"可是......可是如果栩栩只是喜欢在中君的话,那么在中君不爱我也没有关系的!我会永远为你保守秘

密,我可以为你赢得社会的尊重和认可,可以让你在家庭里拥有应有的位置啊......"
"那些身外之物,我不会在意的。栩栩,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在中君,我们能一起再坐一会儿吗?"栩栩的眼睛里闪出了泪花。
"好的......"
两个人只谈些其他,然后就只是喝酒,在中很真诚地说喜欢和栩栩交朋友,栩栩很感动,她说她愿意一

辈子做他的朋友,这是她的荣幸。
席间,在中说抱歉,然后去了洗手间。见在中离开,栩栩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倒

进了在中的酒杯。
在中的酒量本来很好,跟一个几乎陌生的女孩子出来,即使他有些失控,却并没有喝得很多。直到此时

他还是相当清醒的。
"在中君,我们干了这一杯,庆祝我们的相识,然后就回去吧。"栩栩的微笑真诚而温暖。
在中端起酒杯:"栩栩,希望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杯酒喝下去,在中就开始觉得天旋地转,走出

酒吧坐进车里的时候,他就基本上失去了意识。
将在中送回旅店放在床上,栩栩长出了一口气,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夫人,一切都按您的计划进

行......金在中,他确实还爱郑先生,他说他当初是为了郑先生的前途才离开了他。好的......好的我

知道了。夫人,金在中他真的没有想要威胁您的家庭,所以您可不可以放过他......"挂掉电话,栩栩走

进卫生间,投了一个热毛巾帮在中敷上,在中昏昏地躺在床上,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栩栩蹲下身来,静静地看着月光下,那张绝美的脸。月光下,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紧蹙的眉宇,他仿

佛是个暂时栖息在人间的天使。栩栩慢慢地伸出手来,沿着在中的面容,轻轻抚摸......
"在中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减少对你的伤害......允

浩君一直在外面等着,我走不掉......在中君......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真的已经尽力......"
在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还是分外的疼。昨天怎么了?有一段记忆他几乎失去,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喝

得很多,但是不是酒入愁肠的关系,那么容易就醉倒了。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天,今天说什么也要回去了

。刚想起床,接到了有天的电话,有天说他想和俊秀一起出国定居,在中便说如果想好了就去做,然后

也不等有天再问他什么,在中就挂掉了电话。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上午十点,在中起身洗漱完毕,退

了房,出了门。
他刚了几步,一辆黑色轿车一下停在了他身边,几乎将他挂倒,在中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你......

允浩?"在中真的觉得非常吃惊。
"上车!"允浩摇下窗玻璃,冷冷地命令道。
在中不知道有什么事,他坐进车里,车却猛地发动了。
"啊!你干什么啊!"昨夜酒醉的疼痛还在折磨着在中,早上又没有吃东西,突然发动的车子让在中一阵

头晕,"喂!允浩!干吗开这么快!慢点......慢......"
不理会在中的呼喊,允浩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子飞驰而去。
车在一个地方停下来时,在中拉开车门,几乎是滚到了车外,他蹲在地上呕着,虽然什么也吐不出来,

但恶心的感觉却无法停止。
"郑......郑允浩!你干吗?"在中好不容易止住了干呕,愤怒地问道。
"来履行我对你的最后一个承诺。"允浩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什......什么?"在中愣愣地看着他。
"看见这是什么地方了么?这是公证处。"
"公证?"听到这个词,在中第一个反应到的,竟是结婚。
"进来吧,金在中,我已经准备好了担保材料,公证之后,我就是你的担保人了。"
"你等等!你这么急干什么?"
"我说过的话不可以不算,但我以后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牵扯。"
"郑允浩,你年轻的时候不是挺有出息的么?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从少年时养成的习惯,能教

训允浩的,也就只在中一人而已,"可能对你来说几亿元资金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就是一笔大钱,我需

要谨慎处置的。你如果心里有怨气,就不要为了我做这件事,况且,我也没有要求你这样做,我不需要

你担保了,郑允浩,你回去吧。"
"我说了为你做这个担保,又怎么会不做,你当我是什么人,是言而无信的人么?是说了一生一世,然后

根本不当一回事的人么!"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允浩往往会显得有些不够成熟。从小,他就似乎什

么事情都能打理得非常好,但只要一沾到感情,一沾到在中,他就无法控制自己。
在中平静下来,他看着允浩的眼睛:"郑允浩,你在想什么?可以对我说说心里话么?"
那样温暖的声音让允浩变得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蹲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头。
"允浩,上车吧,我来开。"在中说着,打开车门,坐到了车上。允浩沉吟了一下,打开门,坐在了副驾

驶的座位上。
"去海边吧。"在中自说自话地开起车来。
宁静的海边,丝丝清风扬起在中的头发,允浩一动不动地坐着,在中也没有出声。
"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在中问道。
"今天早上有天来电话了,说他想和俊秀出国定居。"
"哦......"在中点了点头,"他也告诉我了。"
"你有什么想法?"
"他们的私事,只要他们俩过得好就行了。"在中说得淡而又淡,已经经历了太多悲欢离合,他对什么都

看开了。
"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当然过得好了。"允浩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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