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大大的。”我一笑就没了好不好?
“嘴唇红红的。”我有女装僻画口红了好不好?
“个子小小的。”我小时候被书包迫害压得不长了好不好?
“漂漂亮亮的,像个女孩子。”我……
他低头,脸绕道我面前,说:“好可爱的,陶瓷娃娃。”手指还连带着我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我的脸。
……你别说了,还不好?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费力挣脱出来,气冲冲的向门外逃去。没跑多远,就又一次被逮住了。我怒了,立刻转身瞪着
他:“你、干、什、么?”
他无视我的反抗,比划出一个扛麻袋的姿势:“我想要怎么把你弄回去。”
我走过去,手撑在他的肩上,脸对着脸,奸笑道:“好说,抱我回去。”然后往地上一坐,闭上眼睛,“浑身疼死了
,不想动弹。”
他突然刷地站起来。
我抬头看他。
他又刷地蹲下身,勾住我的膝盖,拦住我的肩,轻轻松松的抱了起来。
我的头舒舒服服得靠在欧罗频迦的肩膀上,一边咯咯的笑,一边在嘴上唱道:“嘚驾~嘚驾~嘚驾~嘚驾~”,手在半空
中一甩一甩。
欧罗频迦脚步顿了顿:“你在干什么?”
我扬了扬下巴:“老爷我催坐骑走快一点。”
然后欧罗频迦回了一句话,我的手立刻甩不下去了。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被他一路抱着回到了屋子里。更有甚者,
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欧罗频迦的那句话——
“你在撒娇。”
格老子!你把老子当娘们!
第7章
日子如流水,平平淡淡的过。不变的工作,反反复复。
某一日,我假装非常非常不经意的翻看信筒。然后十分十分不意外的给欧罗频迦看到。
欧罗频迦什么也没问。只是他看着我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失望让我自责了一千次一万次。
我追上去问他为什么不问我原因,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你不告诉我,自然有你的理由。然后他摆了个很随意的姿势,
笑容亦随意。他说,等你想告诉我了,我会听。
一时间,我感动得无以复加。
上一次去邮局,我给Church投了一份履历表。已经一个星期了,Church没有一点回复。
我一边擦地,一边哼唧。
一位妇人很礼貌的打断了我,问我调味品在哪里,我连忙用法语指路,她微笑着道谢。
我的法语也不错了罢?
我提着桶经过收银台,又看到了那妇人。向她一笑,结果她的眼立刻睁得很大,颇为兴奋的拍了拍欧罗频迦的胳膊,
指着我哇啦哇啦地说了什么。欧罗频迦顺着妇人的目光,看到了我,笑容一点点爬上他的脸庞。我被他笑得一头雾水
。待那妇人走后,我连忙跑上去问:
“她说了什么啊?”
“你自己查字典去。”欧罗频迦不给个正色就把我打发了。
我狐疑的查了字典,终于明白那混蛋为什么笑得那么贼还不敢回答我了。
那句话的意思是——
你女朋友真得非常可爱。
我靠……
俗话说,苦难是幸福的朋友。
在被那法国妇人一番“褒奖”后,我如愿以偿的收到了Church的回复。
我兴奋的跑去给欧罗频迦看,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说:“明天我带你去面试。”那一脸的不屑像极了我的老爸。
Church是近年来才兴起设计公司,出道时间不长,却在国际范围内打响了自己的牌子。可以说,Church是设计师们的
梦。
只是对我来说,它也是一个噩梦。
允萱曾说,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效果也是一样,过程就不重要了。
它是谁的也不重要了吗?
即使我再不愿意接受,它也已经从我身边溜走,带着我青涩而宏伟的计划,带着我愿意实现的梦,灰飞烟灭。
面试的前一个晚上。欧罗频迦显得比我还要紧张,拉着我去商场买了一件正式的衣服。啰啰嗦嗦挑了大半个晚上。我
提出去吃烤鱿鱼,他坚决的把我的小梦想扼杀。原因是,吃鱿鱼很可能会拉肚子。愣是拉着我亲自掏腰包吃了顿意大
利面。回到家,他又很粗鲁的把我丢到浴室里,指挥着我洗澡。
“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搓搓~”我大声地唱着洗澡歌,跑调跑到外层空间。
成功的激怒了欧罗频迦:“尹若熙!你赶紧给我洗干净了然后滚去睡觉!”
还好不是脱干净洗干净直接猪上板菜,切切切切!
面试的那一天,打扮好,我们就出门了。
搭上一辆巴士。
欧罗频迦指着窗外道:“记住,以后做这辆车就直达Church。”
我抬头看着他。
他感受到我的视线,咳了几声才问道:“什么事?”
“你很像我爸。”
“为什么?”
“你们都很像我的保姆。”
“……”
面试很轻而易举的结束了。还记得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面试人握着我的手说:“两天后再来,会根据个人的长处分配工
作。”
我走出Church大楼,被欧罗频迦接走,脑袋还白蒙蒙一片。
Church是我最喜爱的哥特式建筑,5座楼宇如五角星般排列,各位于一角。五座楼的顶部在中间的空地上空相接,又直
立起尖尖的顶端。
五座楼都向内凹陷着,如五根擎天柱,上面缠绕着绿枝与鲜花。凸显中部空地格外宽广。空地的地面由砖红色与奶黄
色错落的石板铺成。密密麻麻的设计图平铺于上。
据说,只要你有灵感,就可以走到那空地上用画笔在石板上刻下自己的设计。无数著名的设计师都是在上面留了画才
被Church吸收,进而一步步走上设计舞台的顶端。
“我觉得Church的颜色太单调了。”欧罗频迦说道。
我这才清醒一点,许久才说:“Church注重想象,所以表面是神圣的教堂,而它的颜色却是地狱的纯黑。”我半张开
眼睛,深深的呼吸,“我画出教堂,是因为我在想象地狱的样子。”
欧罗频迦诧异的看着我。
我苦笑。
这一切我都太熟悉了……
欧罗频迦握住我的手:“面试成功了,想要什么奖励?”
我错愕的提高了音调:“奖励?”
“对啊!”欧罗频迦捏了捏我的脸。
我连忙挣脱出来,一脚踹上欧罗频迦的腿,暴怒道:“去死啊!”
……成功吸引了全街人的眼球。
我正窘得不知所措,欧罗频迦一把抓住我蹿了。
一路狂奔到一个电话亭。刹车。欧罗频迦打电话,我甩手腕。不等手腕上的红晕退去,欧罗频迦又像拎货似的带着我
狂奔。
他带我来到了一条街,石狮子,雕刻精美的屋瓦,典雅的颜色搭配,浓郁的中国风味。
“唐人街。”
“嗯。”
“我们去吃饭。”
欧罗频迦似乎很兴奋,但我已经无心再听下去。
因为一抹色彩,夺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金灿灿的宝石中,突兀的显露出一颗漆黑的沙粒,你定然会觉得无比的厌烦,大骂扫兴扫兴。但这颗不同。
我不由自主的跟上去。心跳渐渐加速,猛烈地冲撞着胸腔。
匆忙的躲闪着迎面逆行的路人,还是和一些行人撞倒了一起。漫不经心的道歉后,一抬头,哪里还寻得到。
心跳从高速公路跌到了羊肠小路,我差一点喘不过气。
“怎么了?”欧罗频迦追了过来。
“我看到一个黑色头发的……”
“想家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到了,盯着欧罗频迦看了老半天,吱吱唔唔才挤出一句话:“你别总把我看得这么弱。”
他很习惯性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很认真的说:“小……弱……受……”
我默。
默。
默。
小弱受……是什么?
好久没有吃中餐了。我两只手不停的抓抓抓,很熟练的拿筷子夹菜,挑衅的看着欧罗频迦,张大嘴吃下去。欧罗频迦
变成了一只鸭子,死了还嘴硬的,问都不问我,黑着脸把弄筷子,简直把筷子当成两根棍。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我好心的替他夹菜。
好像以前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只见他碗中的东西,从四川盆地变成喜马拉雅山,一堆。
不知从什么时候,欧罗频迦开始给我灌酒,黄色的酒上面是白色泡沫,白色溢出酒杯一次又一次,然后我一仰头喝了
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欧罗频迦握着他那酒杯看着我发愣。眼睛睁得好大。
我被他拖出餐厅。
“你信不信,这是我第一次喝酒。”我话一出口,立刻感到胃里翻江倒海。连忙用手捂住嘴,拼命忍耐。
我的却意识很清醒。
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吐出。
眼眶热热的。用手抹了一把,竟是一手的泪。
深夜。街灯立在路两旁,昏黄点点。偶尔传来火车的笛鸣摇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心里好空。
我使劲摇摇头。一抬眼,看到一片黑色。
可还是跌跌撞撞自径走过去,像是有一个想要到达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自己却不知道在哪儿。
走到街另一边,一家店面前,停放了一辆装满了箱子的卡车。
绕到车尾,我搬起一个箱子。有点重,压迫着身上的着力点,直逼得我往后退几步。
欧罗频迦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我双脚一别勉强站稳,谁知又一晃,立刻往前扑去。肚子撞在车尾的铁片上,痛感令我打了个激灵,整个身子都扑在
箱子上。隐隐感到喘不过气。仰头大喘。还没喘够,紧接着就被人提着衣领拽了起来,手臂一转,就反手制住了我。
这架势……好像在警匪片里看到过?
欧罗频迦又在嗷嗷大叫。我继续喘我的气。
下巴被把住,头跟着拧到了一边。我一阵眩晕。
耳边有人说着听不懂的法语。不过用膝盖想都想得出来那位在说啥。
他顿了好一会,好像才发觉我听不懂他的话,改用英语说:“你是贼?”
声音不大,但十分具有穿透力——我的肺要被气炸了!男人爆发是很危险的,我的视线立刻清晰,只见一个下巴的放
大版。看得我愣啊愣。
竟然说老子我是贼!
第8章
“你的东西好好放在那里,你凭什么说我是贼!”
“你刚才偷东西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看见了!”
“你给老子我放手!”
使出浑身解数,还是像被人捏在手中的布偶,动弹不得。干脆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此做法要显得十分真诚,而且
要伴随10万伏特的电波。
抬起头,第一眼,我就后悔了。满脑子只剩下那一双漆黑的眼睛。
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10万伏特的电波下。
黑色的睫毛覆盖住了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形,却仿佛有微光散发出,令人挪不开视线。
我近乎贪婪的凝视着。
媚眼如丝。
我不自觉的用手捂住嘴。
只注意到那黑眸中闪过一丝疑问。
夜风轻划过沉寂的空间,车笛声缠绕着,相伴相随。
有些凉意,我打了个哆嗦,顿时清醒。使劲拍了拍脸。
真是煞风景!
呸!什么煞不煞的!
拍了拍胸脯,我站的笔直,双手抱拳,尽量让自己显得正气凛然。“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贼。”
对方没有任何动作,好像一直盯着我。
“我看您黑发黑眼黄皮肤,还以为是遇到了同胞。”
那目光变得犀利。
“没想到,”我有意扬起下巴,“遇到了一个忘记了自己根基的白眼狼。”
对方的嘴巴微微张了张,我连忙把他想说的话堵住:“大人不记小人过,兄弟,来日方长,我就先走了。”然后我赠
送一个特狗腿的笑脸,不管他脸变了几种颜色,撒丫子窜了。
这速度,不是凌波微步,而是冲天飞鸡。
安全到家,少不了被欧罗频迦的老爸一顿政治教育。老爸训完了,儿子训,但批斗对象就只剩下我一个。看到欧罗频
迦吹胡子瞪眼义正严词其实一点也不可怕的假包公样,我禁不住打哈哈。
洗澡,刷牙,除去一身的酒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嘿嘿嘿嘿。然后拿手揉自己的头发,大叹咱的头发就是比欧
罗频迦那黄毛要好看,黑的瓦亮瓦亮。然后又想起同样黑的眼睛。再然后莫名其妙的一怔。
自己……为什么要捂住嘴?而且我能活动,是他把我放开了吧?
他不是说我是贼?
黑发黑眼的人一定很好找,改天去问问好了……啊呸!问什么问!
拿毛巾胡乱一抹,甩甩头发,有水珠落在镜面上。灯光将水珠照耀的晶莹,有些耀眼,却令人想一再凝视。
媚眼如丝。
我赏自己一个锅贴,三下五除二把镜子上的水抹掉,飞身跳到床上。
睡觉睡觉。
却是一夜无眠。
醒来一看,眼圈都黑到发青了。
欧罗频迦幸灾乐祸的指着我哈哈大笑。我啧了一口,大骂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个人是鬼,半夜来找我,赶都赶不走。
欧罗频迦愣了,眉立刻锁了起来,阴森森的看了我好一会儿,转身走掉。
第9章
醉酒的滋味不好受,醒酒后的滋味就别提了。
有人说喝酒是为了在意识模糊中吐出心里的不快,在我看来,这次除了吐掉了我胃中的那点东西外,根本就是更郁闷
了。脑袋里塞了一堆黄豆,吸足了水不断膨胀,压的我脑仁疼。
坐在Church的会客室里,我还是觉得云里雾里的。跟我同坐的一共有10个人,找了一圈,全都是染了毛的。
心里有点不快。
金丝边眼镜又出现了,他出了一个考题——画教堂。
我们不是学建筑的哎。我叹。刚想动笔,金丝边眼镜就走来拍了拍我的肩。
他说英文的语气我多少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在哪儿听到过。
但我再也不想听到了。
在说完他那句话的同时,我攥紧的拳头几乎要照着他的眼睛打过去,最终还是忍了。谦卑的欠身,说了句谢谢,在剩
下9个人惊异的目光中离开房间。
跟欧罗频迦商量好了,他来接我。现在,比碰头时间早了整整2个小时。
有许多人拿着文公报背着画板匆匆忙忙进入Church的大门。
我哉游哉逛出去,背着阳光,一个人慢慢走着。所有的人都与我陌路,方向相反。
脚步声在地面上踢踢踏踏连成节拍。
走进一家美工店,我四周看了看,全是法文,我有些头痛。硬着头皮走进去,沿着货柜一排一排的找。
我从中国带来了美术工具。没想到现在全都用不到了。
我修的是素描设计,
Church给我的工作是上色。说好听点就是粉刷将。别人定好哪里哪里涂什么颜色,我就只管着刷刷刷。不是我的专业
竟然还安排给我这个工作,Church真抬举我啊。
我笑笑。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脚步顿了一下,险些撞到货柜,刚才走神走的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