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锁心河 上——云琐青峰

“既然如此，那一起去可好？”年青人也随之起步。

“你不查找原定的东西了吗？”一人一魂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地区情况而已，任何时候查或不查皆可以。”

“那好，就一起去吧。”星野随意笑笑，转身继续向外走去。

（7）

“我虽然辞职了，但也不至于请不起你吃一顿饭吧！”看着桌上精美的素菜，年青人失笑道。

“我的饮食偏好，与你无关的。”星野与佐为相视一眼，再看看他，“你的提议未被认可吗？”

“不是，提议通过了，我辞职是因为私人的一些事情。”年青人浅尝那些素菜，“很难得吃这样纯粹的蔬菜食品，感觉很特别。”

“应该常吃的。”随意笑答，不再多问。

“对了，我叫郑印，你呢？”见面次数虽多，却还不知道姓名。

“星～赵星野。”

“还在读书吗？”看样子不到二十岁吧！

“没有。”

郑印对他的回答略为诧异。“我还以为你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趁暑假出来工作呢。”

“哈～”星野抬头笑道：“我这样乱弹琴的人，要是在学校，还不得把老师给气死！”

“老师只会庆幸有这么一位有天份的学生。”郑印略思而后道：“有天分者若再加上勤奋，那可是不得了的奇才。”

“那种人我见过，可惜我不是。”塔矢亮与进藤光两人都是那种人－－－进藤仅限于围棋方面。

“有时候是与不是与想与不想很有关系。”郑印想了想，问道“你对围棋有了解吗？近几年中、日、韩三国的围棋界倒是出了几个奇才。”

“呃……”星野再次与佐为相视，“了解一些，你是说赵石、塔矢亮、高永夏等吧！”

“是他们。”郑印一愕，“关心这一项目的人比较少，你也是爱好者吗？”

“算是～”扫了佐为一眼，看来有这个棋魂在，到哪儿都不会少了围棋～

“那有时间下一盘吧！很难得在俱乐部之外遇到会下的人。”真是意外之得，刚才纯粹只是随口问问～

“好，好！”不待星野回答，佐为连声应承。只可惜别人听不到～

“除了去餐厅与日常作息时间之外，任何时候皆可以。”好长时间都未有机会与别人面对面下棋了，看看佐为的神情，星野一笑。

“阿照～～”

“怎么啦？”听着佐为有点沉闷的声音，星野一愣，前一秒不还是兴高彩烈的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有两个身影立在不远处，都是很熟悉的。心中蓦地升起一种迫近之感。

郑印注意到他在注视自己身后的方向，回头欲以明究竟，只见有两位男子正向自己这边走来。“你认识的人？”

“嗯，我认识。”星野回过神来，点头应道。

“走吧！”雷看看郑印，对星野说道。

星野放下餐具起身，携笑而对同餐之人说道：“谢谢你相请的午餐，如果还能下次遇上，一定与你下棋。”

“好。”

看着星野与两人离去，郑印也起身付帐离开。

第三条路

（8）

“阿照～他们是不是来抓你回去的啊！”佐为跟在星野旁侧，暗暗着急却无计可施。

“不是哦，我们是来帮九弟的。”与雷同来那位男子看看佐为，清言为其解忧。

“啊！”佐为大退三步，“你也能看见我啊？！”

“当然，凡是清凉界的人，都会看得见、听得见你的。”男子回头看看星野，“九弟没告诉他吗？”

“忘了，我以为他能从三姐、四哥皆能看见他那里而推想出这个结论来。”谁知某魂的聪明根本就不用在这里。

“哦。”男子探究式的看向佐为，“我是他的五哥风霖，你就那颗紫棋？”

“嗯～”算起来是自己害得星野被赶出师门、离开清凉界的，他们不会找自己算帐吧！

风霖看看满头黑线的佐为，笑道：“别怕，我们不会怪你，他有今天，纯粹是天作人弄与自找的。”

“是啊。”星野停下脚步，“两位兄长不打算带我回去吗？”回清凉界可不是能走去的。

“是，我们是来告诉你界内对你这个件事的处理方案而已。”风霖回过身看着停住前行的人，“鉴于你现在不能回去的情况与事情实质并不太大，动机也非不善，所以只要你收回那三百六十一颗棋子以还给你老师，就可以既往不咎，让你这样安然的存在下去。能找到与收回它们的能力可以赋予给你。”

“哦～”星野轻声应道，继而唇角轻扬，“否则呢？”

“就地正法。”雷平静的接续而答。

“喂，阿照～！”看着重新启步向前走去的星野并无在意之色，佐为大急。

“你就真的活腻了？！”雷身影一闪，已阻在他前面。

“没有。”再次停下，笑：“我只知道有你们在时，我是绝对不会非自然死亡的。”

“哼……”雷看看佐为“你就真舍不得这些棋子？”

“不全是。他们已不再是没有感情、任人摆布的棋子。而且～～”轻轻靠在身后的墙壁之上，看着眼前两位相处时间已难计算的人，“你们知道我的习性，没有百分之百的理由时，我是不会否定自己过去之决定的。”懒得改变，如此而已。

风霖轻叹，“你的存亡攸关，这也不够那百分百么？”

“不够，”星野摇摇头，垂目一笑，“如今我了无遗憾，所以存与亡皆已不是很重要。”

“好一个了无遗憾！”雷微敛双目而注视着那个面现神仙式般无挂无碍之人，“就算是为你争取这一个‘既往不咎’的机会之人全部落于此世界以一世而隐，你也是了无遗憾的吧！”

“什么？！”星野抬目，惊疑不解的看着两人。

“不要被霖那副表情给骗了，”雷冷哼：“你以为事情真的那么简单！”

“你们～”刚才初见时的感觉，难道……思至此，心中一阵紧摄。

“我们现在都暂时回不去了，包括另外两个。如果你放弃这个机会，十年之后等待我们的就是与你一样的结局。”雷看着那乍青乍白的脸色，缓缓道出，“想必你自己也有所感觉，我们之间的印锁已经脱离制约，在向一个固定时限前行了。”

“阿照～”佐为出声相呼，却继而欲言又止，能说什么呢？让他把自己还回去么？可自己没有资格决定另外三百六十子的命运。何去何从，终究还是要他自己来决定。但无论怎样，自己也不会有异议的。这一千年的自主，已是额外之福了。

“嘿～～”星野抬起头，神情已一如既往，看向等待他答复的二人，“我们之间了解吗？”

想了想，风霖回答道：“我想是了解的。”

“看来你们并没有完全了解我。”星野再看看二人，转身从来路返回。“若知道我有多么了解你们，也就不会这样来吓我了。大哥与三姐呢？”

“他们也来了，现在在其它地方。”雷侧身看着他的背影，“你认为我们的话不可信吗？包括你自己的感觉！”

“可信。”星野停下脚步，回头浅笑道：“但我知道有第三条路。”

细云绕月

（9）

“佐为！”星野走到一脸凝思的佐为对面坐下“你在想什么呢？”

“我！”微惊抬头，轻笑：“在想白天的事。”

“四哥、五哥的事？”星野取过干毛巾擦擦才洗过的湿头发，猜测道。

“嗯，你为什么知道他们没有全部告诉你？”难道他们说谎时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出现？

“这个啊～”星野拿起旁边的饮料大喝一口，拭拭嘴角，笑：“佐为会让进藤在你与围棋之间作出选择吗？”

“～～不会。”这太残酷了～

“同然，他们也不会。”微微沉吟，侧头看看卷起衣袖的左臂“我对五人之间的情义的在乎自不必说，而在四哥与三姐知道我为了圆满千年之缘而甘心为一世之人以后，也应该明白我对那副玉棋或自己意念的执着之深。他们～是不会造成让我两难之选择的。”

“可是～毕竟不同，也许这是你能获赦的唯一机会，他们也不得不已～”

“是的，特别是我很明白印锁已启动之时，有一刻我信以为真。”

“什么是印锁？与臂上那个印纹有关系？”

“这个啊～，我说过其实我与他们之间除了这个印纹之外没有什么关系，而这个印纹的形成是因为我们各自在形成这个形体之时巧着拥有同一因素而已，但它也就成了唯一可以在同一时间制约所有拥有者的事物了。这个印纹有两个名字，一为［同命锁］，是为把所有同伴与其中一人的境况定在一起。一为［生死结］，是为所有拥有者与另一种什么事物的存亡定在一起。我们形成之后就在朦胧且无目的的［同命锁］之中，如今因为我，这个［同命］被定向且清晰化了。”

“不能解开吗？”既然是锁，总有［钥匙］吧～～

“这个并不是谁都可以启用的。虽然［同命锁］不像［生死结］那样必须要所有对象的自身能力耗损大半以上才能开启，但凉地大概也就是几位院长与凉王可以做到。还说事情实质不太大！连那些老人家都惊动了～～五哥的话果然安慰性够重～”星野呯然倒地，“除非完成启用者提出的条件，否则～～这可是界内唯一能约束人的东西，哪能轻易解开。”

“永留此世界是一种很重的惩罚吗？”

“算是，就算有很长的寿命，相比原来的状态来说，也是像判处此世界的死刑一样。那天四哥不是说我选择了一条死路么～”

“～～应该很有把握找回吧～～”

“嗯，应该是吧。庆幸他们还算了解与一如既往的顾护我，若真是要我在第一、二之间选择，真的非常头痛～”真正的无忧是基于能制先机，若当一切已成定局时，那是任何智能之人也难以脱离其为难的范畴了。

“现在好啦，现在好啦～”看见他脸上出现从未见过的不佳神情，佐为大力扇扇，“只要找到另外四个兄姐，然后他们就回清凉界万古长存，我们就在此世界千年永在，十分光明的未来啊～！”

“哈～”看看佐为的样子与动作，星野破颜一笑，“你再使劲扇风我也感觉不到啦～”

“是耶～”才想起，愣住。

“谢谢。”看着他那丰富的表情转换，星野不由得全释前情，起身走到窗边感受户外清凉的夜风，看看无垠的夜色。“我因为追寻你而来到这个世界，没想到其它四位同伴也在这里。这是偶然的缘分，还是必然的命定？我选择这种一世而隐的形态，是因为知道这样可以避开罪责，为什么会……但印锁确实是启动了。虽然最终我皆会归于隐没，而他们还是愿意我能活到自身的极限才逝去，但居然被迫到以这样的风险才换到这个机会～～难道像我这样的人变多了，所以不得不更严厉么？四哥他们走得急，也没来得及问清～～”

“找起来难度大吗？”

“不太清楚，有个大概区域，或许会容易一点吧。”

“现在别想了，”佐为拈起一颗棋子，笑道：“我们下棋吧。”

“很晚了哦，今天与郑印还下得不够吗？”白天转身往回走了不远，发现之前郑印竟跟着他们。原来他看来找星野的两人之中的雷一脸不悦，担心有什么意外，于是便一路跟了过来。雷不想多惹麻烦，所以没理他，交待完毕之后与风霖转身而去。回头遇上也算下次，于是便去下了几盘。

“……那就下一盘嘛～”

“天呢！那你原来还打算下几盘？！”

所谓选择

（10）

夜色之下的繁华街道依旧非常热闹，在灯光照耀之下似乎更甚于白日的景象。日间的热闹是一种匆忙，一种为他物的匆忙，工作、学业、人事、家庭等等。夜间的繁华是一种解放，一种对自我性情、爱好的解放。生活悠然的人一般没有夜游的渴望，如同饱不思食一样。故日间越是甚嚣尘上之地，夜间越是灯红酒绿。虽然解放与放纵仅一线之隔，但却绝然不是同义。体味个体的独立性、自主性与意志无约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

郑印放下手中的酒杯，聆听着从那相识已数月之人的灵敏十指下流淌出的优美旋律。明日即要离开这个城市，今夜是最后一次来此小坐了。人生变幻无常，就算他日自己再回来，他也未必依然在。

伸手从衣袋中拿出那枚硬币，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扬扬眉。他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放弃戒心的人，若不然也不会非常自然的说出自己一直徘徊的事情。掷硬币－－原来可以如此简单。如果是字面呢？应该也是一样吧！徘徊的不是正面还是反面，而是要不要停下来。世上有可以一直自行转动的硬币吗？没有。所以徘徊永远不会是结局，而所谓的可选择也只是一种假相，个人的观念、意志早已在事情未发生之前就决定了自己的方向。

将硬币放回衣袋。人生相遇是短暂的，但记念是永恒的。留下酒资，起身取下身后衣帽架上的外套，回身看向琴台，发现他也注视过来，相视一笑，轻一点头，算是告别。

星野起身拿过麦克风，左手在琴键上击起一小段清越而与气氛略显不恰的旋律，众人的注意力皆如愿的被引至琴台。只见他展颜一笑，举起手中的麦克风说道：“谢谢当初大家的认可以使我得到这份工作，在这里已四月有余，认识了不少常来光临的客人，也一直很高兴大家能喜欢我的演奏，虽然只能以［背景音乐］的风格出现。”

听至此，郑印哑然失笑，果真是恰如其分的形容，这里的音乐只能以似有若无的感觉出现，毕竟不是音乐会，主、客不同。他初来那日自己也在场，故所以对他颇有印象。今天第二次以这样众人注目的方式出现，有何用意吗？手臂挽着外套，站在旁侧一点，听他继续讲下去。却～越来越愕然，蓦地，心泛了然。

“由于个人的原因，明日我将离开这个城市，所以今夜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次演奏。在这里给大家演奏的第一首音乐是［秋日私语］，人生一离合，也似一轮回，今已深秋，这最后一首也以这［秋日私语］为终吧！”

言毕坐回琴凳，转瞬之间，那透澈着秋水之清、秋风之彻、秋日之思的旋律脱离配角而以主旋律的感觉充盈着厅内。

一曲已终，余韵未了，看着众人神情之中的丝丝留恋之色，郑印轻叹，用香之极境即为似有若无，音乐虽非全然若此，但此时一曲［似有］引出数月以来的［若无］，莫名令人感慨万千。见他起身轻鞠一躬，提上包向门口走去，另一位早已待之的琴师复位而坐，那位经理缓步上台，自然悠然的换一套同样使顾客感觉自己深被重视的言词。其实换个钢琴师这样的事根本就可以忽略，但这家餐厅就是能做到恰如其分的借题发挥。照顾、调整好顾客的心情感受，使其食欲顿生、频频回头，据说也是此店之服务宗旨。郑印也起步离开，出了门即见他在前面十数步远处。快行几步及其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