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别咽了啊。”
商雨寒含了解药走过来,看也没看脚下的尸体,径直走到易楚夕面前,掏出手帕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微微的皱
眉,“你没事吧?”
易楚夕摇摇头,笑容略显苍白,“没事,只是有点累。”
商雨寒点点头,撕下了黑衣人蒙面的黑纱。皱了皱眉,“陆中仁?”易楚夕也是满眼的不解,向来在关西一带活动
,江湖上素闻行侠仗义的大侠,怎么跑到着北方来当杀手了?
“另一个呢?”易楚夕转头看向商雨寒。
“看着不敌,咬舌了。”商雨寒不在意摇摇头,“鲁飞,关西有名的江洋大盗。”
“呵呵,看来,对方的来头还真是不小呢。”易楚夕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下的尸体。
马车被毁,两人只能步行回城,到了钱庄的大宅已是夕阳西下。
“我累了,想沐浴后就睡了,晚饭不用算我的了。”易楚夕淡淡的说道。
看着他那疲倦的笑脸,商雨寒点头答应了。
正文 第十四章
夜,易楚夕蜷缩在床上,双手捂着嘴,却止不住从苍白的指缝间流出的殷红。雪蚕丝,已经最大限度的减弱了从那
些银针上传来的内劲,他还是被震伤了,如果只是平常的丝线,现在可能已经气绝身亡了吧?易楚夕苦笑着,尽力
的把头探出床沿,无论如何,不能让血沾在床上,但是,心中,似乎有某种期待,期待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心
力去想。
门外,传来了商雨寒的声音,“夕,睡了吗?”
易楚夕心中一颤,他从不在自己休息的时候来的啊,怎么偏偏挑了今晚?强压下喉间不断涌上的腥甜,尽力使自己
的呼吸保持平稳,并祈祷着他快一点离开。
砰!门被粗暴的踢开,商雨寒端着食盘站在门口。月光给地面铺上了一层白霜,床边点点的血渍仿佛雪中的梅花,
分外的显眼。
商雨寒面沉如水的看着地上的血迹,一扬手,院子里一串破碎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闻声赶来的一众家丁,甚至
连千影、千玥都在离房间五丈时再也无法迈近一步。
“滚!”冰冷的声音里饱含着杀气,院子里瞬间恢复了寂静。商雨寒平静的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
易楚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已经收敛了杀气,但是那仿佛铺天盖地的寒冷却几乎让他窒息,他害怕这样的商雨
寒,害怕到无法克制自己的恐惧。
“我好像记得曾经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冰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猛然,商雨寒拎着易楚夕的衣领将他拉
了起来,突然的动作让易楚夕终是没有压住喉间的血液,点点如花瓣印上了商雨寒的白衣,而他仿佛对此视而不见
,手握着易楚夕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易楚夕没有说话,跪坐在床上,顺从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冰一样的男人,那冰封般的眼睛深处
跳动着火焰。猛然,商雨寒那双有力的手又把他拎高了一些,低头欺上了他的唇。没有丝毫的温柔,只有近乎于赤
裸的掠夺,肺中逐渐窒息的感觉让气血翻腾得愈加激烈,喉咙一股热流涌上,殷红自四唇交接的地方流出,意识却
在逐渐远离。
易楚夕再次清醒的时候,屋里弥漫着药香,睁开眼,眼前是预料中的纷繁,但很快,杂乱的光芒散去,面前,是一
张担忧的面孔。
“醒了?”焦急的双眼中掩饰不住的惊喜。
想抬手,发现双手已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心底,某个深深的角落,似乎微微的一动,虽然,转瞬即逝。“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愧疚。
“是我不好,我……”
“寒。”易楚夕轻轻的声音让商雨寒猛地抬起投来,有些不能相信的看着面前苍白的笑脸,“我又要吃药了吗?”
“谁让你那么乱来。”商雨寒端过药,扶易楚夕坐起,易楚夕依然是那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喝完了药,递过了一杯水
。看着怀中的人一小口,一小口的用清水冲淡药的苦涩,他喃喃的轻语,“夕,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珍惜自
己?”
易楚夕一抬头,“我会照顾自己啊。”
“照顾的受内伤?”商雨寒不知是无奈还是好笑。
“放心啦,我恢复得很快的。”易楚夕安慰的拍了拍商雨寒。
“夕。”商雨寒拿过了易楚夕手中已经见底的水杯,深深的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我知道你的恢复速度超越常人
,但是那仅限于伤势已经被控制住的情况,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如果我不是心血来潮的想给你送晚饭的话,今天
早上你可能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商雨寒顿了顿,“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易楚夕把头搁在商雨寒的肩膀,躲开了他责备的眼神。为什么?他不知道,也许只是一种习惯,不论是
越昕黎,还是易楚夕,受伤的时候,都只会而且必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直到恢复到至少表面上能够若无其事。
商雨寒用双手把他环抱在怀里,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呢喃,“夕,照顾和珍惜是不同的……”
易楚夕仰着头,眼神仿佛穿越了屋顶,直看向那无尽的苍穹,冷漠,疏离,而又迷茫……
悦卿楼里,商雨寒和草草易容过的易楚夕坐在大堂一角。
“你确定青柳门跟这次的事有关系吗?”商雨寒低声问道,脸上却是一副闲聊的笑容。
“不确定,但是,照那个杨明的描述,至少看打扮,诓他的那些人的绝对是青柳门的人。”易楚夕也是一脸轻松的
笑容,“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
“那,你就这么有信心让越茗薇跟我们说实话?”
“呵呵,不是跟我们,而是跟你。”
“我?什么意思?”商雨寒皱眉,“我可不出卖色相。”
“你也不用卖多少。”易楚夕笑了,“想当初,她最大的嗜好就是抢走我喜欢的东西。而且,还记得她的生日酒会
吗?她说你是她的猎物,让我离你远点。”
“你……”商雨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你故意易容得这么差,就是为了让她能看出来?”语气中明显得不赞同
。
“放心。”易楚夕淡淡的笑,“越茗薇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跟我动手,但是让她骂两句恐怕是免不了的了,所以,
一会儿不论她要做什么,你顺着她就是了。假装对她动心,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易楚夕笑着,漆黑
的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潭。
商雨寒笑笑,没有说话,转过头,看着在一片期待中缓缓走上台前的越茗薇。轻展歌喉,漫舞水袖,一双美目顾盼
生辉却又楚楚可怜,妩媚与清纯结合的浑然天成。大堂里回荡的,是她自己谱曲填词的曲子,而她也凭此曲一举成
名,赢得才色双绝的美誉。而商雨寒亦会赞叹于她惊世的才情,当然了,前提是她唱得不是王菲的英雄的话,所以
现在,他只是在心中大叹无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审美,所谓艳冠群芳很难有绝对的定义,但是越茗薇非常漂亮却是不容置疑。”身旁传来了易
楚夕平淡的声音,“在悦卿楼她虽然称不上技亚四座,但也决不是徒有其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很有心机,善于
把握男人的心理,这就足以让她在悦卿楼独领风骚,而且长袖善舞,与一众姑娘都相处不错,至少,我还不知道有
哪个姑娘因为她比较红而特别的嫉妒。足以见其手段高明。而且,她的声音很空灵,唱王菲的歌确实很好听。”
商雨寒转头,看着正闭目欣赏的易楚夕,有点疑惑的问道,“我记得,你跟她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何止是不怎么样。我讨厌她,就如她讨厌我一样。”易楚夕微一点头,眼睛都没有睁开,“不过,因为个人的好
恶而否认客观的事实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而且,注意你的表情,她应该开始注意你了。”
易楚夕嘴边那淡淡的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促狭,让商雨寒暗地里一阵咬牙,转头看看台上的越茗薇,果然,正是
一副好奇中带点惊讶的神情看着他。商雨寒举杯,近乎挑衅的一笑。
“该说她什么?痴情?”商雨寒低声的笑,笑声里带着嘲弄。
“虽然人们总说人不可貌相,不过更多的时候脸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易楚夕淡淡的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并不
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不同,即使是与我们同样的人,尤其是她。不过,这样却是我们在短时间内能得到情报的最佳办
法。”
说话间,台上的越茗薇已经一曲唱毕,台下众人无不以遗憾而又期待的眼光目送越茗薇离去。她,一天只唱一曲,
也只有得到她邀请的客人有幸得她一笑。一位俏丽的丫头轻盈的走到二人桌边,“我家姑娘有请二位楼上一叙。”
两人一笑,在无数眼神组成的剑网中悠然而去。
小篆香,红纱帐,越茗薇一身淡粉裙衫,安然的在案边抚琴。二人进来,她仿佛没有注意到般,纤纤十指如飞。一
曲毕,越茗薇抬头,优雅一笑,“好久不见。”
商雨寒笑的轻佻,“越姑娘这种美人,在下如果见过应该不会忘记的吧?”
“哦?是吗?”越茗薇不置可否的一笑,转向易楚夕,“那么越公子呢?不会也忘了吧?”
易楚夕淡淡一笑,“越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并不姓越。”
“那么,不知流花苑的曦公子可否以真面目示人呢?”越茗薇笑着起身,向易楚夕走去。商雨寒不动声色的挡在了
她的面前,越茗薇见状,嫣然一笑,“公子可是担心一个纤弱女子会对他不利?”
商雨寒笑笑,像是在笑自己的多心,侧身让到一边,而易楚夕也大方的揭下了那只能用粗制滥造来形容的面具,微
微一笑,“越姑娘好眼力。”
“呵呵,我刚刚的曲子,弹得还不错吧?长粤城流花苑的曦公子?”越茗薇笑着,笑容妩媚而又阴沉,伸手轻轻的
抚上易楚夕的衣领,突然使力,易楚夕的领口被猛地拉开,喉咙下部,一条弯曲的疤痕如一条粉丝的蜈蚣爬在白皙
的皮肤上,说不出的丑陋,“我亲爱的弟弟,越昕黎?”
易楚夕淡淡的将脸转向一边,“越昕黎已经死了。”
“是吗?这样啊。”越茗薇嘴角轻挑,转身看着商雨寒,巧笑倩兮,“我从来都不知道雷先生也好这一口呢。”
商雨寒不答,无所谓的笑笑,眼睛里的不在意轻松的表达出了心里的信息:玩玩而已。
感觉到身后易楚夕的呼吸一滞,越茗薇笑的更加妩媚,莲步轻移,走到商雨寒身边,抬起了右手,“雷先生,您还
欠我一只舞呢。”
商雨寒欠身行了一个绅士礼,握住了那只伸来的手,“乐意效劳。”轻拥她的腰肢,商雨寒直看着越茗薇,头也不
转的说道,“夕,伴奏。”完全是一副吩咐的语气。
易楚夕顺从的在琴案边坐下,手指轻动,琴弦间飘起一阵悠扬。在这个世界里,如果说用古琴弹蓝色的多瑙河还不
见得是绝后的话,那么穿着古装跳交谊舞恐怕绝对称得上空前。一曲毕,易楚夕坐直了身体,越茗薇的脸上迷醉的
笑容,“少凡,刚刚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快乐时光。”接着,转头对易楚夕一笑,“不愧是以琴艺名冠天下的曦公
子呢,多亏了你,我和少凡聊得很开心。”
易楚夕笑笑,没有说话。
“我们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哦。”越茗薇笑着,“包括小的时候我被绑架过的事。”
商雨寒敏锐的发现易楚夕微微的一僵,而越茗薇则是很高兴自己达到了目的,轻轻的抱着商雨寒的手臂,倚在他的
肩膀,“当时我好怕哦,那些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说着,冲易楚夕一笑,“还好爸爸最疼我了。”
易楚夕强迫自己看着越茗薇,脸上保持着那面具一般的微笑,越茗薇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撕开了他心底最不愿意
回顾的记忆。而商雨寒对身边的轻声软语仿佛置若罔闻,只是注视着对面的易楚夕,淡淡的,面具一般的笑,眼里
却没有半点笑意,苍白的脸色,微微发抖的身体,紧握的双手已渗出了红色的丝。商雨寒皱眉,甩开了身旁的越茗
薇,径直走到易楚夕的身边,在他惊疑的目光下缓缓的掰开他紧握的手,双手的掌心已被指甲划破,留下深深的印
。
易楚夕略带无奈的看着商雨寒,明明要他将计就计的,却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一紧,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是淡
淡的埋怨,是轻轻的责备,是……浓浓的怜惜。商雨寒把他的手举到唇边,轻吻了那血红的伤痕。屋里,响起碰撞
的声音,越茗薇靠在梳妆台上,仿佛不敢相信的指着两人,“少凡,你,你……”
“你是想问我真的喜欢男人呢?还是想问我你哪里比不上他?”商雨寒微笑的红唇中吐出戏谑的话语。
一个胭脂粉盒劈头打了过来,却被商雨寒轻松的接住,看着她那被愤怒扭曲的面孔,商雨寒笑了,“看来是第二个
了。”商雨寒笑着,拿出手帕包扎着易楚夕手上的伤口,“其实原因很简单,他比你干净。”清楚的感觉到易楚夕
的身体微微的一僵,商雨寒只是一笑。
而对面,越茗薇则突然发出了一阵类似歇斯底里的狂笑,“他干净。哈哈哈哈,他干净?你知不知道他十岁就被不
知多少个男人上过了,这样的他也算干净?”
感觉到易楚夕的手突然变得冰冷,商雨寒的杀气毫无保留的散发了出去,也许有人可以无视飘雪宫宫主的杀气,但
是越茗薇绝对不在此列,因此她的话在他冰冷的眼神中夭折。
“他十四岁……”越茗薇仍不想放弃,对于越昕黎长久以来的优越感让她失去理智。
易楚夕的手猛然收缩,却被商雨寒紧紧握住,十指交缠。
“越茗薇。”低沉的声音里无尽的冰冷,“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绝对让你没有机会后悔你曾经长了一张嘴。”
赤裸裸的威胁让越茗薇彻底的闭上了嘴巴,而商雨寒没有再向她投来一个眼神,拉着易楚夕离开了房间。
正文 第十五章
筑芯亭,祝然城外悬崖上的一座楼阁,从这里,可以尽览城外的奇峰古道。于是,便常有文人、骚客带一二红颜在
这里听朝雨莺飞,看落日长河。偶尔,还会成就一两段佳话。大雪纷飞,易楚夕静静的站在阳台上,看那白色的飞
絮渐渐素裹万里山河。身后的门轻轻的打开,商雨寒一身白衣似雪,挥挥手,一直站在阴影里的千影眨眼间消失无
踪。
“一直站在这里?也不知你到底是怕冷还是不怕冷。”看着易楚夕那称不上暖和的衣衫,商雨寒笑着解下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