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
“大树?刚刚真是对不起。你现在在哪里?”
第一声响铃还没响完,大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正当我用手遮着通话口,以免噪音干扰,然后开始跟大树通话时─
─“津田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打电话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背部被人砰砰砰地拍着,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
“木藤先生……你怎么……”
“怎么了?……我一向都在这里换车的呀!”
“……啊,是吗?”
这种惊吓对心脏实在不好。由于过度惊吓,我忘了掩住通话口就问木藤先生,木藤先生笑着回答我,然后用更开朗
的声音说道:
“今天谢谢你陪我。星期一再见罗!辛苦你了。”
“啊,是,也辛苦你了。”
“电话那头的人正在等你哦!”
木藤先生说完就快速地爬上楼梯,我一边目送着他离去,一边急急地回到电话上。
“啊,喂?对不起,大树。”
“……你到底在干什么?”
“干什么?工作呀!今天突然在上班。”
大树好像有点不高兴,我有点心虚地回答,随即想到。
“……大树?你从哪里打来的?”
“公寓,你的公寓。”
电话那头传来不悦的声音。
“骗人!怎么会?你什么时候去的了。”
我急急伸出手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零五了。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结果大树的声音越发地低沉了。
“我不知道你今天要上班,所以跑来看看……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我马上到!五分钟就到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特地跑来找我,我居然让他等了那么久现在又连面都不见就要走人了。
我匆匆挂断电话,使尽吃奶的力气跑上通往剪票口的楼梯。
虽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周末的繁华街道上却依然有着络绎不绝的人潮。
当我朝着跟别人相反的方向奔跑时,看到前方有一大群不知哪一所大学的学生们将整个街道都占满了。男孩子得意
洋洋地将手环在笑脸迎人的女孩子肩上,大概是刚刚结束聚会准备回家吧?
不过才刚进入四月,这些学生可真性急啊!我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穿过这群喧闹的学生,往公寓急奔而去。
我边跑边在脑海中思索着大树的社团不知道怎么样了。前一阵子看他好像不是很积极的样子,可是,大树天生有领
导人的特质,所以一进社团就成了核心人物,非常地活跃。他个性开朗,而且又体贴,似乎很得女孩子欢迎。
或许是出自和尚学校的关系吧?大树的个性比外表晚熟,如果有喝醉酒的女孩子这样靠在他身上,也不知道大树会
怎么做……
想着想着,我已经可以看到公寓的灯光了。看来我总算是守住了五分钟就可以回到家的承诺了。
“大树……!”
听到我的声音,坐在楼梯上的人影倏地站了起来。我急急地跑上楼梯,而大树则带着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撒娇的复
杂表情俯视着我。
“大树……?”
我不断地深呼吸,企图平息自己猛烈的喘息,等着大树开口说话。要说一声对不起是很简单的事,可是我知道,如
果我先道歉的话,大树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大树那慌乱的眼神在半空中游移了好一会儿,后来似乎成功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了,只听到他呼的叹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
听到大树小声地打招呼,我不禁被一股强烈的罪恶感的袭,一颗心揪得好紧。
大树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却还一直在这里等我。一想到这里,我就说不出话来了。我情不自禁地
用手环住大树的身体。
因为我站在高度较低的地方,所以我跟大树的身高差距就拉得更开了。
“宏也?”
“──对不起,害你在这边等。”
我低声说道,把脸埋在大树的外套里,这时我微微闻到烤肉的味道。
“你晚上吃烤肉啊?”
“……是啊!是那些在选修课程班上的同学约的。”
“哦?你已经交到朋友啦?怎么没顺便去唱卡拉OK呢?”
“……嗯,他们的确去了,可是我以有事情为由,先溜之大吉了。”
大树是有问必答,可是语气却很沉重。看来他果然是在生气……这也难怪。
“如果我早告诉你我得去上班的话,你就可以跟朋友去唱歌了,真对不起。”
我战战兢兢地向大树道歉,大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咋着舌。
我把头垂得更低,却被大树一把抓住手臂。他直接用力把我往上一拉,顿时我失去了重心,惊慌之际,出于反射地
紧紧抓住大树,大树也及时撑住了我。
“唱不唱歌都无所谓。你应该知道的,对不对?”
大树紧紧地抱住我,低声说道“好想见你”,想起我们已经有五天没有见面,现在更觉得哀凄。
“嗯……我也一样。”
我也回报以同样的心情,大树的嘴唇情不自禁地靠了上来,我轻轻地用手阻止他。
“……接下来的到里面再说,进屋去吧!”
我感受着大树那炙热的视线,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
在一阵低沉的呻吟之后,大树那已经放松的健壮身躯慢慢地压到我身上来。我把手臂环到他背部,紧紧地抱住他,
同时调整自己剧烈起伏的气息。
因为彼此都沉浸于激情当中,很快地都达到了高潮。在完事后不免有些遗憾──早知道就慢一点。
其实在最激情的时候,自己明明还一再叫着:快一点!快一点!
想到这里,我不禁面红耳赤,抬眼一看,正好和喘着气的大树四目相交。大树大概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我们同时
轻轻地笑了出来。
然后很自然地就亲吻了起来。
交换了几次轻轻的啄吻之后,我指着枕头边的小抽屉。
“大树,把那边的抽屉打开。”
“这个吗?”
大树立刻依言行事。
“嗯。里面有我要给你的东西,拿出来。”
“给我?什么东西啊?”
大树满脸狐疑,用手肘支着身体撑起上半身,往抽屉里一看,顿时只见他脸上散发出喜悦的色彩。
“……这个?”
大树从抽屉里拿出东西紧紧握在手中,俯视着我,似乎想确认这个事实。看到他这种如我预期中的反应,我很满意
地笑了。
“是钥匙。对不起,现在才拿给你。”
“给我的?……真的?”
“其实我一直在犹豫,你都已经上大学了,如果老是窝在我这边。对你并不好。可是,我也不想再让你像今天这样
生气了。如果你有了钥匙,就不用在门外枯等了。”
大树很感动似地眯细了眼睛听我说着。我考虑了一下,然后招出我的真心话。
“再说,我也觉得──见不到你好寂寞。”
话还没说完,大树的身体就压了上来。
“喂,好重耶!”
“宏也。”
我一边笑着,一边企图推开大树,大树便用手包住我的双颊,然后低下头来亲吻我。
我们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大树吸吮着我的嘴唇。舒服的感觉让我陶醉地闭上眼睛,把自己交给了他。不知不觉当中
开始摩搓着我的身体的大树慢慢地将他的手移往我的下肢。
“等……大树,不行啦!放开……”
刚刚才达到高潮的那个地方在大树执意的爱抚下,让我忍不住全身扭动着。
大树那炙热的手掌一把抓住我企图逃开的腰。
“……等一下,再来一次。”
“少来了……啊!”
大树的指尖摸索着我的腰骨,瞬间一股电流窜过全身。
“我是当真的,我觉得还不满足。”
“你真是精力过人啊……”
大树刚刚明明也跟我一起达到高潮了。他的疲劳度跟完全被动的我应该是不一样的。
我对他抱怨,他哼哼哼地笑了。
“对不起,谁叫我比你年轻。”
他这种令人惊叹的恢复速度或许真的是年轻的铁证。可是,他说这些话的声音却有点尖锐,可见大树的体力其实也
不是那么游刃有余的。
这时候,大树修长的手指探进了我那好不容易才觉得比较舒服的后方。顿时,我的下肢僵硬了。我知道自己的脸已
经羞得通红了。
痛楚感虽然不是很严重,可是被同性压在底下的羞耻感却一直都没办法消弭,我紧紧抓住枕头的一角,忍受着这折
腾人的羞耻感。
“……宏也,再放松一点。”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瞬间的来临,这时大树用他的大手轻抚着我的臀部。大树温柔的按摩所带来的快感
让我不由得放松了身体,就在那一瞬间,大树推了进来。
“……唔……嗯……”
一股压迫感弄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根本不想哭的,可是眼睛却很自然地湿润了。
“对不起,又害你哭了。”
“没关系,你……开始动吧!”
大树保持刚进来时的最初状态,等着我习惯那种感觉。我苦着一张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大树看我似乎没什么大碍,便在我的太阳穴上亲吻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开始作动。
“……啊!大树!”
大树的动作渐渐地加剧。一种仿佛要被甩落的错觉迫使我用力地环住大树的脖子。
星期天一起吃过晚餐之后,大树就回家去了。
星期一早上,正要上锁出门时,我想起大树把钥匙配在自己的钥匙包上时高兴的神情。
要是知道会让他那么高兴,早就该把钥匙给他了。
我心想,希望他不要因为有了钥匙,就天天往我这边跑,不过,大树这个人生性认真又踏实,这种事情他不会不懂
的。其实,我根本不用多心,只要完全信任大树就可以了。
结果似乎是我自己在瞎操心。
想起过了一个身心(?)都满足的周末,带着愉快的表情说“星期三再来看你”然后回家去的大树,我不禁感到有
些难为情。
我一边搔着脸颊,一边拿起垃圾袋下了楼梯,突然脚底一个踉跄。
“……唔!”
我赶忙重新调整好重心,然后窥探四周。太好了,大概没被人看到这个窘样。我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自己却觉
得很不好意思。
“真是的,都是大树那家伙害的。”
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旭咎到大树身上,同时走下剩余的几段台阶,绕到公寓前面的垃圾收集处。
垃圾已经堆得像山一样高,我小心翼翼地把垃圾袋放在最上面,避免让整个垃圾山倒下来。
“该走了!”我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发现一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空了。
“对哦,昨天一早就听到喀挞咯挞的声音……原来是搬家啦?
从拆掉了窗帘的房间窗口可以将这个房间看得一清二楚,房内打扫得非常乾净,里面空荡荡的。我一边窥探着里面
的样子,一边在心里想着:不知道大树对这个房间感觉怎么样?
可是,这里距离大树家有一段距离,到大学则大约要花上四十分钟的时间,不过就距离上来说,通车应该还算方便
。大树念的虽然是国立大学,但是大学生活总是要花钱的,他家人应该不会允许他刻意搬到这附近外宿吧?
真是遗憾哪!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转过身。
……不过──不过,如果大树搬到这里来的话……
我知道这事太勉强,却依然天马行空地想像着,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我一边快步走向车站,一边享受着这小小的想像乐趣。
光彩夺目在心里想像应该没有罪吧?在左想右想之余,塞进人挤人的电车中的三十分钟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苦了。这
未免不是好事。……我也未免太轻浮了点。
下午要带技术组的人一起去见客户,可是上午的工作步调一直没办法提升,搞得我手忙脚乱,一直到临出门之前才
把资料整理好。要去拜访的客户正是上个月那个主动指名要我的通讯机器公司。
说是拜访,其实他们也还没有具体地决定要把工作交给我们。今天前去拜访的目的就是告诉他们“如果能让敝公司
承接工作的话,我们将倾全力为贵公司做最完善的企划。”
“津田?不是该出门了吗?”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的克野小姐一边整理行李一边问道。
“对不起,我的资料还没备齐。”
客户要求我带一些我们公司以前做的型录和小册子去给他们当参考。我急忙开始在橱柜里物色适当的成品。
“可不要带了其他同业的型录哦,尤其是F公司的。”
“啊,是,我知道。”
待会儿我要前去拜访的N公司,多年来跟一直在同业种中争高下的F公司水火不容。我们公司也有制作F公司同类型
产品的型录。只要敲定这个工作,我们就可以接下这两家相互竞争的公司的型录制作了。
而且,这件事还必须同时瞒着两家公司。这是一种业界的常识。
因为,如果我们把F公司的型录拿给N公司看的话,对F公司而言,无异是把他们的点子无条件地泄漏给敌人知道,
而N公司的人也会产生警戒:把工作交给这家公司,我们自己的型录是不是会流到其他公司去。
事实上,只要你到附近的家电中心去跟服务人员说“我弄丢了型录”,厂商就会马上再寄一份电化制品的说明书给
你的。
总之,此事关乎公司的信用问题,而且也是业界不成文的规定,所以我决定只带一些不会造成困扰的我们公司的业
务用小册子和影视方面的型录过去。
“影视、影视……唉?”
明明前一阵子才整理过的,橱框里又是一团乱了。有些东西没有在该归档的地方。其实,我心里清楚犯人是谁。
我只好从最旁边按照顺序看每一个封面,这时突然有人把我要找的档案递到我的面前来。是从另一端找资料的木藤
先生帮我找到的。
“津田先生,是这个吗?”
“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错不了。蓝色的档案上写有AUDIO几个字。为了谨慎起见,我打开封面,确认建档在最上面的型录封面有录影机的
照片。我这才急急地把档案塞进公事包里。
换搭电车花了约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来到位于都心的N公司。
负责业务的我和木藤先生、来自技术组的克野主任,以及代理不在国内的社长职务,负责执行的后藤主任四个人,
一起走向开发事业部。
我们被带去的会议室大概是几间房间当中最小的吧?中间摆了一张大概可容纳十个人左右的甜甜圈型的会议桌,以
浅茶色为基调,布置得相当简单而乾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