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暗图的设计方法。
白玉堂顿时恍然,不禁暗赞沈半烟:他确实是个人物,连破暗图寻地图这种细微的事情,他事先都做了妥当安排
。
白玉堂凝神良久,道:「你们去取一盆子水来。」
众人有些惊讶,急令人取来一盆水,且看白玉堂如何破解此图。
只见白玉堂用剑刃割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抹在两柄剑的剑身上。
奇异的现象出现了,剑身中部位置,鲜血渗进了剑身,只残留下几许血斑。其余部位的鲜血依旧光润地附着在剑
身表面。
白玉堂再次将双剑剑身交错并接,众人吃惊地发现:双剑接口处的图案竟浑然天成。
「这是什么图?」众人纷纷议论着。
图案虽然有些形状,众人却依旧看不明白。
白玉堂随即将双剑凌空横于水盆,让剑影映在水面上。
平静的水面上骤然出现了一幅图,似人非物,在水影中飘动着。
「这是达摩祖师。」展昭惊道。
众人再定睛一看,那些未被剑体吸附的鲜血在水中竟成了一座座模糊的山峦。
「必定是达摩洞。」元贞观惊道。
众人仔细观看,这的确是一幅五乳峰达摩洞图。
「这破解之法乃沈半烟所授,此人之心思非常人所能及也。」白玉堂感慨道,他虽也精通各类奇图暗器,但与沈
半烟相比,他甘拜下风。
谜题终于解开,藏剑之所就在五乳峰达摩洞。
只是,沈半烟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三十六把剑究竟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第二天清早,展昭点齐了人马,与元贞观、白玉堂同行前往达摩洞。
快马加鞭,一行人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嵩山脚下,此时天色已有些灰暗,山间的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
元贞观令众人在山脚下歇息一晚,待明日日出东方再登达摩洞。衙役们三三两两坐成了堆,生起了篝火,随手嚼
着干粮。
白玉堂独自一人坐在山谷的深处,生了堆火,喝着酒。
展昭走到他身边,见白玉堂仍在生气,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白大侠这是在恼什么啊?」展昭一边笑,一边坐了下来。
篝火滚烫,照得白玉堂脸色红了起来。他也不看展昭,只拼命地端起酒壶对着嘴猛喝,一眨眼工夫,壶中的酒就
见底了。
「别倒了,没了。」展昭朝他笑了笑,随手将酒壶拿了过来,扔在了一边。
「还想喝?」展昭见白玉堂想抢过那个空酒壶,假装微怒道:「怎么的,连酒壶都想吞肚子里啊。」
白玉堂朝展昭一瞥眼,长长叹了一口,还是不理展昭。
展昭呆笑地看着他,有点弄不明白白玉堂的心思。
还在因为自己的伤而生气?
还是因为其它的什么事呢?
展昭茫然。
夜色开始浓了起来,白玉堂看了看地上的火焰,终于开口道:「烧干净,也该天亮了。」他静静看*焰,似要将自
己所有的不愉快都烧灭在其中。
展昭按了按他的肩膀,道:「烧不干净,也会天亮的,总是会天亮的。」
白玉堂朝展昭痛苦一笑,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永远不可以说明白的,即便说明白了,也未必就真遂了自己的意。
白玉堂道:「展昭,你我......算什么样的朋友?」
展昭怔怔看着白玉堂清澈的目光,心里有些慌,这份慌张的根源究竟来自哪里,展昭无法解释,也许在他心里,
也如白玉堂一样,藏着一份很隐秘的莫名感情。
「猫......怎么不说话?」白玉堂问。
「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展昭低头回答着,嘴角挂着一点淡淡的微笑。
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多余。
他有点怨恨自己,为什么生起无望之念!茫茫世间,心里隐藏的那份感情是不可以存在这个世上的!这点,白玉
堂清楚。
也许,展昭更清楚。
看着那火红的篝火,白玉堂暗暗叹息着。
天总是会亮的,只是需要时间。
白玉堂知道。他低头凝神思考着一些事情,很久没有说话。
寂寞是可怕的,尤其是朋友之间,如此寂静,多少有些尴尬。
白玉堂也觉气氛有点不对,勉强笑了笑,一边添加*柴,一边岔开话题,道:「你说段心楼会来达摩洞吗?」
「会,他一定会来。」展昭冷静道。
「为什么?」
「沈姑娘一定会将他们引到这里。」展昭道。
「难道她不怕段心楼他们真抢了三十六剑吗?」白玉堂问道。
展昭自信一笑,道:「这是沈姑娘唯一一条生路,她必定会争取。」
「这么说,这个姑娘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白玉堂道。
展昭淡淡一笑,手指轻轻摇了摇,道:「心中有希望的人,才想活得更长久些。」
白玉堂朝展昭一笑,他觉得展昭有点变了─成熟了?忧郁了?
没有他白玉堂,展昭依旧是展昭,同样可以在惊涛骇浪中谈笑风生。
山谷两厢横黛,静谧的空气慢慢变得清爽,甚至还带着几许清香。那沁人肺腑的清香,似乎在瞬间指点白玉堂一
条道路。
世间有很多错综复杂的道路,学着多寻几条道,也是生存之道。
白玉堂下了决心。
「展昭,办完这趟差,我就离开开封。」
展昭心里骤然空了,青涩的脸庞挂上难以说明的凄凉失落感,他低头沉默着,良久才道:「白兄真想离开,展某
不拦你。」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白玉堂,起身离开。
白玉堂觉得自己的嘴角有些冷,甚至有些疼,心脏莫名地收紧着。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白玉堂觉得天地间没了空
隙。
这样的结局,难道不好吗?白玉堂黯然失神。
太阳终于露出了淡淡光芒,元贞观与展昭一大早便开始做准备工作。
终于要攀达摩洞了,众人都无比兴奋。
三十六把名剑的秘密就快被揭开,任谁都会兴奋的。
展昭也挂着笑意,不论自己内心是否高兴,此时此刻,他必须挤出一抹笑容。
绕过少林,就可以瞧见达摩洞。山洞就位于五乳峰下的阜丘上,远远看去,就似漂浮在半山腰的一眼井。
抬眼看去,云雾轻袅,山景翠绿,美得脱俗。
山间的空气很清新,置身如此美好的感觉中,当是人生一大享受。展昭却没有过分留意这些,看着群峰巍峨,云
烟缠绕,他感到了寒冷。
太阳在如此云雾的屏蔽下,也显得有些无力,缕缕冰寒之气似生了灵魂,悄悄钻进了展昭的头脑,他隐约觉得这
深深的谷色中弥漫着悲哀气息。
一个时辰过去,众人终于攀上了达摩洞。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简单,几块白色的大岩石,几株墨绿的松柏,宁静中带着几分庄严,朴素中藏着几许雅致。
众人的视线都被前方的一眼山洞吸引了。这个洞穴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可如今它却变得异常神秘。
众人正欲入洞,就听云霭深处,飘来几许清脆的笑声。
听到声音的一剎那,展昭的头脑里已有了那人的影像。
「段心楼,你果然来了!」展昭笑道。
「我就知道,聪明的展昭一定猜到我会来,这是我的荣幸,也是你的悲哀。」段心楼用他那脱俗清脆的声音轻巧
地说道,似乎他已经预见了美妙的结局。
淡淡白色雾气中,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现身。
迷人的笑容依旧挂在段心楼的嘴角,他身着洁白轻盈的鹤氅,宽长曳地,腰间束金色革带,山风阵阵,吹得鹤氅
生姿,朦胧看上去,段心楼就似天上的神仙一般。
见到展昭,段心楼很开心地笑了笑,道:「你算准了我要来,可你现在的表情告诉我,你其实并不希望我来,对
不对啊?」
段心楼狡黠地笑着,似乎很得意。
展昭将自己的视线故意挪到了别处,道:「既然知道是条死路,你还来,真正的死不悔改!」
他说得虽生气,可在段心楼听来,这话却异常地动听。
段心楼爽朗地笑了起来,手指摸了摸额头的银钩,道:「看来不用你铡我的脑袋了,今天,必是你死或我亡,无
论哪种结果,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不会难过的。」
他的眼神如蛇般绞缠着展昭,看似狠毒,看似无畏。
可谁又能看出那毒辣的深处有一份不忍呢?
看着展昭矛盾的神色,段心楼突然双手一扬,放声大笑,又骤然止住了笑声,众人皆以为段心楼疯了,只有展昭
知道,段心楼此刻很难受。
「咱们决斗吧,你们赢了,我们下地狱,要是我们赢了,你们就上极乐,如何?我段心楼一向很大方,连说话都
从来不占别人便宜!」他故意看了一眼一旁的白玉堂,笑道。
白玉堂猛想起了客栈与段心楼斗嘴,竟一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到这点破烂事。
「沈姑娘在哪里?」展昭问道。
段心楼故作惊讶状,连声鼓掌,道:「你可真是聪明得吓人,连我会带这丫头来,你都算到了啊!」又故意走到
展昭身边,续道:「那你再算算,看今天我会不会死在这儿?」
展昭不语。
段心楼自嘲似地笑了笑,竟出乎意料地拉起了展昭的左手,众人皆惊,都以为段心楼要攻击展昭。
可展昭很自若。
段心楼仔细地看着展昭的手相,又看了几眼展昭的面相,口中不禁啧啧称奇,道:「你的命可能比乌龟还长!」
展昭淡笑。
段心楼的眼神变得神秘,黑色的眸色中蕴藏着许多感情。目光如夏夜之电,紧紧聚拢在展昭身上,段心楼似有很
多话要说,却终究没有出声。
苦笑着撇开了视线,段心楼迈动脚步,朝着元贞观走去,「原来是元门主,咱们多年不见了啊。」顿时在脸上堆
出灿烂笑容。
段心楼就是个很特别的人,无论喜怒哀乐,他都会笑着去表达,而且表达得恰到好处。
元贞观朝他冷笑一声,道:「元某人朝夕等待着这天的到来。」
段心楼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神色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今日阁下如愿了。」说着他伸起手臂朝天空指了指
,道:「老
天还是有眼的,捕头总能逮到疑犯。」
不知怎么地,展昭听这句话的时候,总觉背上寒意深深,看着眼前谈笑自若的段心楼,多少矛盾心思顿时在展昭
脑中翻腾。
一眼瞥见展昭神色矛盾,段心楼心中有几分喜悦,虽然他不能完全猜透展昭在想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一分温暖
的关切。
很真实的关切,就从那一抹淡淡的眸色中,段心楼断定了。
依着段心楼的心思,他是不忍伤害展昭的,可如今敌我双方,立场分明,自己这些犹豫似乎与情势格格不入。
必须要有自己的明确态度,段心楼明白。
「展昭,你不是想见那丫头吗?」段心楼走到山腰边,挥起了手,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就见岩石背后走出一个人,此人正是骆云丞,他擒着沈蕊寒,慢慢朝前挪着脚步。一众黑衣人紧紧跟随在骆云丞
身后。
「沈姑娘。」展昭喊道。
「展昭救我!」蕊寒一边说,一边用脚猛踹骆云丞。
「臭丫头,老实点。」骆云丞右臂用劲,捏得蕊寒生疼直叫。
「骆云丞,你放开她!」展昭怒道。
「你把含光交出来,骆云丞就会放人。」段心楼突然用手拦住了展昭,一脸严肃。他十分不愿意用这样的表情对
着展昭,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用这样冰冷的态度,他担心自己的微笑会出卖了自己。
展昭朝段心楼怒目一视,伸手抓紧了段心楼的手臂,道:「你为什么还要跟那种人混在一起!你忘记当初他是怎
么对你的?」
段心楼嘴角淡笑,一脸不屑,挣脱展昭,道:「恶人当然与恶人为伍,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当初要不是你擒
住我,自然不会有那样遗憾的结果。」
段心楼的话近乎没有道理,可是他却说得理直气壮。他眼色微挑,甚至示意骆云丞制住蕊寒。
小丫头被骆云丞折磨得冷汗涔涔,嘴上直叫:「死老头!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小丫头片子,妳等下辈子吧!」骆云丞怒笑道。
看着小丫头受折磨,段心楼还悠闲地伸掌拍了起来,故意刺激着展昭。
「无药可救。」展昭的愤怒已不可扼制,反手给了段心楼一拳头。
众人有些惊讶,段心楼竟然不怒反笑,还一脸轻松舒闲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你下手可真狠。」一边说,一边
翘起拇指赞扬展昭。
段心楼走到骆云丞身边,缓缓抽出了软剑,抵在蕊寒的脖子下,「展昭,把含光交出来,不然我真会杀人放血。
」
「展昭,含光不能给他们!」蕊寒大叫,「到了如此境地,若有一线生机,算是蕊寒造化,若不然,就让我死在
这山头!」
段心楼冷笑,「妳以为将我们带到了这里,妳就有一线生机,白日做梦!」
元贞观的眼神已露杀机,就在段心楼说话时,他已抽出金刺,这是一株尖亮的兵器。正欲出招,就听段心楼慢悠
悠讽刺道:「金刺出,吴钩现,今日可要相煎急了!」
说着,段心楼如风般转动身体,一刃弯刀从他袖口飞出,银光金光顿时闪作一片,元贞观飞舞金刺,身形如雁,
左右迎击着段心楼。
一时间,达摩洞外一片混沌撕杀。
展昭一个箭步直扑骆云丞,行如风,剑如虹,招招精妙。骆云丞手擒沈蕊寒,面对着展昭的猛烈攻势,一时不知
如何应对,只得将蕊寒推到了一边。
骆云丞回头接过黑衣人递上的长枪,银光锐利,直逼展昭。
展昭手中湛卢威力不小,与长枪相斗,丝毫不显弱,反而行如流水,攻击自如。骆云丞暗暗觉得有点招架不住,
骤然一个飞身,跃到了段心楼身后,道:「快出手。」
白玉堂心中一凛,引含光直刺骆云丞。
段心楼已知骆云丞之意,眼神一寒,骤然翻转身子,窜到洞口边,远离了元贞观的攻击范围,只见他伸出双臂,
在半空中搭架成鹰形,口中似有笛声微微飘出。
展昭大叫:「不好,快躲开。」他知道段心楼这是在召唤蝙蝠。
就见展昭一个箭步,长剑飞刺段心楼。
剑势凶猛,不由得段心楼暗暗心生寒气,急忙翻转手掌,急取展昭手中之剑。展昭微怔,猛收剑,左手骤然反擒
段心楼手臂,一个翻越,两人顿时滚入洞内。
洞内一片漆黑,展昭只觉手掌碰到了什么东西,骤然「喀」的一声响,两人身子急沉,遂陷入了更深一层的黑暗
中。
片刻的昏暗,骤然在一滴水珠的滋润下,重启光明。
展昭微微睁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庞有水珠。展昭伸手擦拭,发现那水珠儿有几分清香,正欲仔细观察,却
瞥见段心
楼正看着自己。
展昭微惊,发现段心楼的手指间还有水珠儿,方才知道是段心楼救醒了自己。
展昭面有尴尬之色,道:「你干嘛不一剑割断我的咽喉?」
段心楼双手一摊,道:「你死了,就只剩下一堆白骨陪我过日子了。」
展昭这才发现自己已身处一间密室中,四壁爬满青苔,左方角落边还有一道小渠,尚有活水流淌,那水流不大,
沟渠两壁也并不湿润。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屋子里有沟渠,多么有意思的设计。
展昭站起了身子,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布满青苔的墙壁其实是一块块坚硬的岩石。那些青苔有的长得很茂密,
有的却很稀疏─
隐隐就似一张八卦图。
「必有玄机,我们一定走得出去的。」展昭凝神道。
段心楼却没上心,也许对他来说,现在的处境是最好的。真若身得自由,岂不又得受煎熬?
他环顾四周,神情黯然,自言自语道:「小时候,与母亲终日奔走,乞讨过日子,若能有这样一处栖息地,段心